第5章
◎“竟夕,你想嫁人嗎?”◎
“竟夕,你想嫁人嗎?”
傅竟夕躺在床上,回想起晚飯時師父問她的話,她想成親嗎?這得看嫁什麽人吧,如果是李兼祺那般的應該不會想嫁吧,她還是喜歡像謝先生那般的人物,可惜先生成親了,還年長她許多,可惜,不知道自己以後能不能再遇到一個。
想着想着,傅竟夕還是抵不住困意睡着了。
此時,一輪明月高挂夜空,月朗星稀,除了偶爾有打更人發出的聲音,一切都顯得那麽靜谧,正如傅竟夕的心情。然而濟仁堂那邊卻是全然不同的景象。
“陛下,微臣這幾日已将蘇州賦稅查明,請陛下過目。”言罷,衛霖便将奏疏呈給趙璋。
趙璋接過奏疏過目,衛霖則繼續解釋道:“卑職查到,按蘇州百姓所言,近兩年來田中所生産的糧食與往年并無差異,百姓賦稅也是三成,然餘下七成中本應交給地主的的四成,變成了五成,可官府記錄依然是四成,多出來的一成皆無記錄。”
“據卑職手下回禀,此類情況不僅是蘇州,揚州乃至杭州都存在。”
趙璋聽完,将奏疏一把摔在了桌子上,聲音裏更是有止不住的怒火:“朕已經給了趙瓒最好的封地,最高的待遇,沒想到他竟然還敢結黨營私,竟夥同朝廷命官貪污稅糧。”
趙璋說完,緩緩閉上了眼,他知道當年他的父皇是有意将皇位傳于他這個皇弟的,奈何先帝駕崩之前,他這個皇弟竟墜馬昏迷,先帝無奈之下才将皇位傳給了他。
等趙瓒醒後,一切已成定局,此時的趙璋已牢牢把握朝局,他看在太後的面上,封他為浥親王,給他最高規格的親王待遇,最富饒的封地,甚至給他每年兩次無诏入京的恩典,可他還是小瞧了他這個皇弟的野心,或者還有太後的。
再睜開眼時,趙璋眼神中透露出了冷冷寒光和殺意:“查,接着查,将涉事官員都給我查清楚。無論官居幾品,都給朕揪出來。”
“卑職領命。”衛霖拱手告退,他感覺到陛下如今是真的憤怒了,往年陛下對浥王可以稱得上寬容,甚至是多有忍讓,可連他都知道賦稅乃國庫之根本,又豈容他人謀利,更何況還欲行刺陛下。
這夜,趙璋竟然又做起來許久不曾做過的夢。
一會夢裏,他的父皇在病榻上指責他為了皇位不擇手段,殘害手足,故意害趙瓒落馬。
一會又夢到當年承平侯徐覆為了救他中箭,他問徐覆為什麽救他時,徐覆回答說覺着他活着能做的事情比他多,如若他登基必是位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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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境真真假假,虛虛實實,擾得趙璋夜裏根本沒有休息好。
是以,他今日早早地就醒了,一出門便看見小姑娘正在院裏整理藥材,初晨的陽光就這樣灑在她身上,他一時看迷了眼,竟然有些分不清現實還是夢境了。
直到他聽見傅竟夕一聲一聲“先生”的喚他,他的目光才漸漸回籠,看着一步一步走近他的小姑娘,她笑得那麽純粹,那麽簡單,不知怎的竟然羨慕起了傅子淵。
“先生這是怎麽了,難道睡了一覺就分不清自己在哪裏了嗎?”
趙璋失笑,她怕是平生第一個敢這麽調侃自己的人了,他發現今日小姑娘似乎有些不一樣。不再是簡單的麻花辮,而是正經地梳了發髻,穿了繁冗的衣裙。
“你今日穿的那麽正式,是要出門嗎?”
傅竟夕沒想到先生竟然注意到了自己的不同,在他面前轉了一圈,期待地問道:“先生,我今日和人約着去月老廟求姻緣,您看我好看嗎?”
趙璋脫口而出的“好看”給力傅竟夕極大的自信,雖然前幾日就答應了嬿娘陪她去拜月老,可昨日師父問起她想不想成親,她認真考慮了一下,決定自己也得心誠地去求個姻緣。
趙璋看着傅竟夕高興的樣子,随後才想起小姑娘剛才說要去月老廟求姻緣。
“可還記得我昨日說會為你說親的事?”趙璋當時既然說了便是真的,他确實是想為她尋一個極好的夫君,與其去月老廟求姻緣,倒不如指望他更好。
傅竟夕沒想到先生居然是認真的,她是真的沒放在心上,畢竟當時也只當那是安慰自己的話。
“先生,我去求姻緣,也不妨礙您幫我相看呀,說不定我多拜拜,您也能找得快一點。”
雖然自己承諾了幫小姑娘找夫婿,可見着她如此迫不及待地模樣,心裏總有種說不出的酸澀。
随即趙璋走下房門外的臺階,漸漸靠近了她,低頭看着她,輕聲問道:“你很想成親嗎?”
傅竟夕被他突如其來的靠近晃了心神,下一刻,不由自主地後退了一步,結結巴巴地答道:“先生說什麽呢,求姻緣而已,還不一定能求到呢,哪來的成...成親。”
說完,索性直接轉身繼續去院裏整理藥材。
趙璋察覺到了小姑娘的遠離,心裏不免有些苦澀,雖然理智告訴他,他是她的長輩,他剛才的舉動确實不合适,可內心深處卻還是希望靠她再近一點點。
二人之間陷入了沉默,趙璋原本想說些什麽,還沒等他開口,衛霖過來禀告說郭霄醒了,他覺着此時再與她說什麽也無用,便和衛霖去了郭霄的屋。
路上,趙璋吩咐衛霖道:“她今日說要去月老廟,你派兩個人保護她,不要讓她發現了。”
衛霖本還想問“她”是誰,後來又聽到了月老,便也明白陛下所言是傅子淵的女徒弟。
另一邊,傅竟夕在趙璋離開後松了一口氣,該死!她剛才心跳的好快,耳朵還變熱了。
随即,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臉,不行不行,先生是很好,尤其是符合她的心意,儒雅随和,長相也好,可先生已經成家了,還是師父的故交,自己怎麽能有這種非分之想呢!
收拾收拾心情,還是快些去找嬿娘吧。
......
“夕娘,這裏這裏。”
傅竟夕出了濟仁堂的門,就看見羅嬿在揮手和她打招呼,只見嬿娘穿着淺綠色的繡花襦裙,手中還握着一把團扇。
傅竟夕連忙提步上前,“嬿娘,好久不見,出落的越發漂亮了呢。”她上次見嬿娘已經是除夕之前的事情了,這一個多月以來,嬿娘去外省探親了,前幾日才回來,就約着她去求姻緣。
“夕娘,一會我大哥送我們過去,你可介意。”
羅嬿的大哥羅钰比她年長四歲,二人其實是相熟的,她與羅家兄妹也算得上是一起長大的,只是後來不知為何,羅钰開始避着她,後來更是離開蘇州,去了杭州的求學,算來二人已有三年未見過面了。
“當然不會,我也好久沒見羅大哥了。”傅竟夕雖然嘴上說着不介意,可是心裏還是對當初羅钰當初的不告而別耿耿于懷的,她當初也是真的将他當作兄長的。
言語間,羅钰便駕着馬車到了二人面前,羅钰看見傅竟夕,神情略微有些不自在,卻還是一禮拱手道:“傅家妹妹,好久不見了。”
傅竟夕不願讓羅钰這麽尴尬,便朝他笑呵呵地回應道:“羅大哥,好久不見呀。我們快上馬車吧,不然趕不上廟裏的齋飯了。”
羅嬿知道二人之間見面肯定是會尴尬的,畢竟當初他們三人這麽要好,她還一直覺着可以親上加親,讓夕娘做自己的嫂子,那她肯定是世上最好的小姑子。
可沒成想,哥哥外出求學的事竟然沒有和夕娘說過,夕娘最後還是從自己口中得知的,夕娘雖然平常是大大咧咧,什麽都不放在心上的樣子,可她能看出當時夕娘的失落,後來她寫信問大哥的時候,他還讓自己不要管這件事,哼,她才不管,夕娘那麽好,讓他後悔去吧。
“夕娘,你知道嗎,我哥哥前年通過鄉試了,可惜沒能在第二年通過會試。”
傅竟夕倒是沒想到羅钰竟然能中舉,在她印象中,羅钰當初可是說想和他師父學醫的,果然,人都是會變的。
“羅大哥已經很厲害了,才二十便已經是舉人了,過兩年肯定就考上貢士了,到時候嬿娘你也是官家娘子了,可不能不和我來往了。”
“夕娘,你說什麽呢,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你永遠是我最好的朋友。”
嬿娘說完便握住了傅竟夕的手,傅竟夕回握了過去,笑着說道:“我開玩笑的,你還當真了。”
一路上嬿娘都挽着傅竟夕,心裏想的卻是,如果自己的兄長真的做官了,她母親肯定更看不上夕娘了,明明夕娘那麽好。
傅竟夕雖然感覺到嬿娘心情有些低落,她以為是她是為羅大哥會試落榜的事情難過,便找了好多三十多歲才中舉的人的故事給她聽。但嬿娘的心情好像也沒變好。
還有就是,她還是想給師父再找個徒弟,原本她以為羅大哥可以繼承師父的衣缽的,看來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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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