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章節
遍。史蒂夫到盥洗室打開龍頭,給浴缸蓄水。
他擡起頭,看到冬兵站在盥洗室門口,面現不解。
“啊,咱們一起洗澡,好不好?你的傷差不多都收口了,也可以用浴缸坐浴了。”
“坐浴?”
史蒂夫解釋道,“就是在裝滿水的浴缸裏,浸泡着。你以前都怎麽洗?”
“有後勤部門的人會除掉我的衣服,用消毒液噴淋,然後用冷水橡皮管沖淨……”
史蒂夫打斷他的話,“那不叫洗澡。”他過來替他解拉鏈,“相信我,你會喜歡坐浴的。”
冬兵卻推開他的手,“麻醉劑的藥力已經失效了,我可以自己來,你不要拿我當小孩子。”
史蒂夫忍住笑放開手,“好,你自己來。”
冬兵除掉衣服,摸索着走過來,摸一摸浴缸邊緣,跨進熱水裏,慢慢坐下。
他不适應被熱水圍繞的感覺,皺着眉,雙手抱膝,身子又不由自主地繃緊。
史蒂夫蹲在浴缸外邊,伸手反複撫摸他的脊背,“放松點,放松點。這是浴缸,又不是水刑的刑室。”
他挽起衣袖,先拆掉那人腦後的辮子,再把洗發露倒在手心裏,塗在他頭發上,揉出泡沫;又倒出沐浴露,塗在那人肩頸和背上。碰到他左肩頭與機械手臂接縫的地方、那一圈微微隆起的紫色傷痕,仍暗暗心悸。
他的手掌在他皮膚上輕輕打圈,那種溫柔的動作像是有讓人安寧的力量。冬兵終于逐漸松弛下來。他低聲說,“這就是洗澡?”
“是啊。”
冬兵唇邊露出笑意,認真地點點頭,“我很喜歡。”頓一頓又說,“這個,也可以每天都練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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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蒂夫笑道,“當然可以。”他拿來淋浴噴頭,用手試一試溫度,替他沖掉頭發上的泡沫,為免傷口過長時間浸水,沖淨後立即拿來毛巾裹着擦幹,盡量吸掉水分。
最後他也脫掉自己的衣服,跨進浴缸裏,在冬兵身後坐下來,讓他靠在自己胸口。
他舒服地呼出一口氣,“以後我們的浴室裏,一定要裝一個超級大的浴缸。”
冬兵像是反應不過來,“我們的浴室?”
“對。咱們将來當然會有自己的房子。大一點的浴室,大一點的廚房。要帶小花園的房子,那就可以養一條大狗……”
冬兵垂下頭,眉間又打起淡淡的皺褶,“那很好。可是太遠了,我看不到那麽遠——我連眼前的東西都看不到。”
史蒂夫默然一陣。他幾乎被愛情的甜蜜沖昏頭了,都快記不起他們其實尚在逃亡之中、過着朝不保夕的日子。
冬兵忽然在他懷中回過頭來,準确地吻上他的嘴唇。
那像是一種無聲的慰藉和道歉。
他給出那樣深的吻。那樣深,那樣忘我,那樣簡直把握不住輕重的狂熱,宛如冰山中迸發出灼燙的岩漿。
史蒂夫閉起眼睛,仿佛能聽到他心底的話從舌尖傳過來:一切無可奈何的時候,來吻我吧。也許下一刻槍彈就射進屋子,擊碎所有幻想和溫情,所以這一刻還是用來吻我吧。已經荒廢了那麽多年、那麽多的時間,時隔七十年的重逢與相愛如此可貴,那麽,抓緊眼下的機會吻我吧。命運如此飄渺、難以把握,因此把每一秒都當做最後一秒那樣,吻我,吻我,吻我吧……
他們一直纏綿到浴缸的水逐漸冷下去。
冬兵的右手掠過史蒂夫的胸膛、小腹,停在下面某處。那裏正無法控制地挺立腫脹着,已經擠在兩人身體中間、被碾磨好久了。
史蒂夫覺得臉頰熱熱的。冬兵的表情卻很嚴肅,他的目光停在空氣裏,手指握住史蒂夫的器官,攥了攥,很直接地說,“你有了性欲。”那語氣就像數天前他說“你中彈了”。
“啊……看起來是的。”
冬兵又摸了摸自己,“我也是。但……”他皺起眉,“我不太清楚具體程序。我沒有做過。”
“以前你是怎麽解決的?”
“以前?我很少有這種情況。沒人會在殺人或者渾身是傷口時興起性欲吧?有了的時候,就用冷水。用冷水澆一澆身子就好了。”
史蒂夫心中暗暗叫苦,他不會提議兩人一起“用冷水澆一澆”吧?
幸好冬兵說,“不過,我知道正确的做法是you f*** me。”
史蒂夫簡直不知該怎麽回答,“啊,正确的做法是我們一起互相解決。這是相愛的人都會做的,是愛意發展到一定時刻的必然結果,是很快樂、很舒服的事。”
“你做過?”
史蒂夫不得不承認,“沒有。從來沒有。”
“那你怎麽知道很舒服?”
史蒂夫又差點答不上來,“因為……所有人都那樣說。”
冬兵嘴角邊又有淡淡笑意一閃,顯然剛才那句反問是故意的。“既然相愛的人都會做,那我跟你當然也要做。”
他表現得出人意料的柔順,低聲說,“我的眼睛看不到,沒法确定進攻路線和策略,所以……”
他的右手在史蒂夫的器官上握了一握,聲音變得幾乎低不可聞,“由你來下令,美國隊長,我都聽你指揮。”
這句話實在比任何催情藥都有效力,史蒂夫只覺得下身的腫脹瞬間上升到更危險的程度。
他竭力克制住把冬兵按翻在浴缸裏的沖動,柔聲說,“第一步,咱們要到床上去。”
[浴缸裏的隊長]
16
結果,他們沒能到達床上。
史蒂夫先從浴缸裏跨出來,用一條浴巾草草擦幹身體,再拿一條浴巾将冬兵裹住,替他抹身。
在那期間,冬兵已經主動伏身上來,仰頭咬住他的嘴唇。他的手逐漸停下來,握住浴巾的兩頭、兜住那人的身體,拽向自己懷中,令他小腹緊貼住自己的胯骨,再緊一點,再緊一點……
他們被這個無法停止的吻魇住,牢牢粘在一起,難解難分,就那樣倒退着、靠史蒂夫的脊背領路,出了盥洗室。冬兵是根本看不到東西,史蒂夫則認為親吻時一定要閉起眼睛,于是他們先是“砰”地撞到了洗手盆,然後“咚”地撞到牆上,然後“嗵”地撞到門上,然後總算撞進了卧室。浴巾逐漸往下滑,逐漸往下滑……
也不知四只腳裏的哪一只踩到了拖在地上的浴巾,兩個人立足不穩,一齊跌倒下去。
史蒂夫還來得及轉過身子,讓冬兵倒在自己身上,他怕磕着他腦後的傷口。冬兵卻立即支撐起身來,想要走掉的樣子。史蒂夫拽住他手腕,“你去哪兒?”
“不是要到床上去嗎?我在執行你的命令。”
史蒂夫手上一用力,把他拉得再次伏倒在自己胸口,“我還有PlanB,那就是在地板上,不用到床上去了。我有點怕你會把床砸壞。”
“下次如果還有PlanB,早點告訴我。第二步是什麽?”
“第二步:你給我躺好,不要動。”
他伸手将浴巾鋪平,緩緩翻身,将冬兵壓在身下。
燈沒有開,但這夜恰巧是滿月。月光從窗口斜照進來,清亮亮地鋪了一地。
冬兵的肌體堅實強壯得可怕,在月光下呈出有些駭人的蒼白,那讓人想起他曾獨自在冰冷的容器裏度過不見天日的年頭。他攤平四肢,那只機械手碰到地面時發出輕輕的“當”的一聲,然後閉起眼睛,臉側到一邊,擺出任人宰割的樣子,緩緩吐出一口氣,搭在鼻尖上的幾絲長頭發被吹得飛動起來,又落回去。
史蒂夫把那幾絲頭發拂開,又将披在冬兵臉頰上的長發一绺一绺撥到他耳後去。
在這種時候做這種動作,簡直好像是在為某些器質性問題拖延時間。然而他自己也沒法解釋,夢想了太久的東西一朝成真(在軍營裏那些夜晚,他曾一次次想象把巴奇的軍裝脫掉,不,不是脫掉,是撕掉,讓衣扣一顆一顆綻開,蹦跳到四面八方去……),跟随狂喜而來的,竟是怯意和畏葸。
就像害怕稍有妄動,這個過于美滿的夢就要醒了。
冬兵轉回臉,把疑惑的面孔朝向他,“我已經做好第二步了——做好很久了。你在等什麽?”
史蒂夫的喉結動了動,他想說,讓我好好看看你……還沒說出口,冬兵已經倏地揚起手臂扣住他後腦,把他的頭壓了下來。他的舌頭立即被一股強大的吸力劫奪了,那股不容分說的、狂野的力量,像漩渦一樣把他卷進去。
他的舌根都疼起來了,那讓他下意識地燃起鬥志,将自己的舌頭奪回來,懲罰似的一張口咬住了冬兵的耳朵。
冬兵發出了第一聲呻吟。
史蒂夫将他的耳朵含在口中,舌尖順着耳廓轉了一圈,然後含住他的耳垂。耳垂缺掉了一塊。他舔了舔那塊疤痕,輕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