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囚籠(三) :“…蓉蓉,為何要這樣對……
獨孤琰在床邊站了會, 默默的看着她睡着的臉,即便是睡着了的模樣,都可以讓他看上很久, 也不會覺得膩味。
她的身子很嬌小,蜷縮在了錦被裏,那樣嬌軟柔弱, 惹人憐愛。
不由自主的,他慢慢靠了過去, 坐到了床邊。
殿內靜寂無聲, 只餘下她輕淺的呼吸聲, 還有那鼻端傳來的女兒香, 比之那沉香、檀香、甚至花香還要來得濃烈。
一切都那樣靜谧美好。
有一瞬, 幾乎讓他忘了所有,包括此前的那些背叛, 還有種種的煩憂。
他長睫顫了顫,忍不住俯下身來, 低眉嗅了上去,那香甜的氣息, 源源不斷吸入肺腑。
那是她身上才僅有的味道, 僅僅只屬于她而已。
他就如一個病入膏肓的人,病态得無藥可救。
唯有如此, 仿佛那心裏的躁動才能緩解下來。
蘇蓉蓉睡得昏昏沉沉的,對周遭的一切, 全然不知。
黑眸肆無忌憚的打量她,一寸寸也不願放過,直到目色往下游走,落在她雪白的脖頸上, 領口的衣衫露出來,粗布的棉衣,最次等的面料,看起來分外紮眼。
腦子裏不由想到那鄉野小子,也穿着類似的衣裳,呼吸不覺又沉了下去。
獨孤琰蹙着眉,解開她領口的襟扣,又将貼身的小衣松開系帶,小衣敞開,露出裏面的冰肌玉骨。
睡得好好的人兒,被胸口的涼意驚醒了,悠然睜開了眼。
四目相對,驚得她差點尖叫出聲。
下意識的,她猛的坐起身,死死護住胸口的春光,屈辱的淚隐在眼眶裏,就連嘴角也不停的哆嗦着。
一聲哐當的聲響,從腳頭傳來的,很是刺耳,也随時在提醒她,此時此刻她所承受的一切,這樣非人的折辱,幾乎要把她分分鐘逼瘋。
蘇蓉蓉再也抑制不住,羞憤的開口:“…阿琰…你這麽做,倒不如殺了我…”
說罷這話,她閉上眼,揚起頭不再看他一眼,多看一眼,都讓她要崩潰。
獨孤琰怔了怔,似乎沒料到,從她嘴裏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方才那一瞬的美好,也因着這句話,打破了所有的一切。
落在半空的指尖僵住,随即五指慢慢收緊,指肚泛着青白,顯然早已是怒極。
可蘇蓉蓉卻滿臉不在乎,依舊揚起頭,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
這冷若冰霜的神情,盡數落在年輕帝王眼裏,幾乎把他的耐性逼到極點。
從他尋回蓉蓉開始,她對他就沒個好臉色,為了那個鄉野小子,一而再,再而三的忤逆他。
哪怕他可以既往不咎,什麽都不和她計較,她對他始終這麽個态度,甚至對殺他的行為,連句歉意的話都沒有。
從前的她,虛情也好?假意也罷?至少會佯裝哄他一下。
可眼下她心裏有了人,竟不願再僞裝下去,撕破臉也無所謂,就因那鄉野小子,才要這般對待他?
想用死來要挾他,棄他而去?
做夢!
眸裏的猩紅浮現上來,心髒也要跟着炸裂。
下一刻,蘇蓉蓉花容失色,就被一股蠻力拽了過去。
粗重的呼吸聲劃過耳畔:“…蓉蓉,為何要這樣對朕…你到底有沒有心…”
“…你…你要…要做什麽?”蘇蓉蓉駭得語無倫次,身子抖得和篩糠一樣。
做什麽?他也不知要做什麽?
只覺得心口越來越悶,一種無處發洩的悶氣,隐在胸口,幾乎要把他整個人燃盡。
懷裏的身子如寒冰,也壓不下心裏的火。
他的怒氣無處宣洩,眸裏越來越紅,就如一頭随時要吃人的猛獸。
正在這檔口,殿外忽然傳來叩門聲,緊接着是萬公公的聲音:“…陛下…陛下,薛統領有事求見?”
薛統領正是薛奕,昨日他奉命把曾阿牛帶了回來,就把人押去了地牢裏。
若是別的重犯,他自是知曉怎麽做。
可這曾阿牛情況特殊,他也不敢擅自做主,所以才過來詢問一下。
殿內的驚叫聲随着這話落,忽然又小了下去。
二人有些錯愕,站在殿外相互看了一眼,正在想着是不是該回避一番時,殿門竟吱呀一聲開了。
獨孤琰一臉寒霜的走出來,薛奕見了他這副模樣,也知自己來得不是時候,背脊一陣發涼,頭也垂得更低了。
頭頂傳來一聲暴喝:“說!”
薛奕被這麽一喝,頭頂只覺得涼飕飕的,鼻尖也冒起了汗。
“是…是…陛下。”他忙步入正題:“不知陛下要如何處置那臭小子?屬下不敢自作主張,還請陛下明示?”
說到曾阿牛,四下的氣氛又是一冷。
就算薛奕不用擡頭看,也知道皇帝的臉色會
是個什麽樣了?
可随之而來的,心裏的壓力也越來越大,心不自覺的,猛的狂跳起來。
畢竟這樣的宮闱秘事,他知道越多,只怕死得越快。
蘇蓉蓉一個人坐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喘息着,攏着小衣的手,也不受控制的抖動着。
過了好半晌,沒有聽到外面的動靜,她才好不容易緩和下來。
從昨夜裏回了宮,她腦子就亂得很,什麽也想不到,如今人冷靜了點,才想到了阿牛哥。
況且方才好像她聽到萬公公的聲音,說什麽薛統領有事求見,那薛統領她是知曉的,正是押着阿牛哥的侍衛。
眼下她自己的安危,她也不太在意了。
可是一想到阿牛哥那樣的人,無緣無故受到那樣的對待,還被人傷成那樣,如今是生是死,她都不知道?
再說了,她和阿牛哥相處了半年,就算沒有男女之情,可那實實在在的溫情,卻是無法抹去的。
若是沒有阿牛哥,恐怕她早就死在外面了,想到這些,她就心如刀割。
該怎麽辦?她該怎麽做,才可以救阿牛哥?
地牢裏面,血腥味沖鼻,曾阿牛被人關在一間單獨的牢房裏,滿地都是雜草,淩亂不堪,惡臭也伴随而來,對于這樣糟糕的環境,他目色只是呆呆的望着窗外,好似無動于衷。
不知不覺的,他被關了一夜了,才一夜的光景,竟像是過了好久。
也不知蓉蓉怎樣了?他現在最挂念的人,就是她了,那個笑得甜甜的姑娘,就像雀躍的鳥兒一樣,永遠都是叽叽喳喳的,在他耳邊說個不停。
想着,想着,他手心不由越捏越緊,眼眶不自覺的也泛着微紅。
“喂…臭小子,還不快滾出來?”
一聲不耐煩的呵斥,在耳邊傳來,瞬間打斷了曾阿牛的思緒。
一個滿臉橫肉的獄卒,怒目看着他,那樣子好似要把他生吞活剝一樣。
“看什麽看…再磨磨蹭蹭,老子就打斷你的狗腿!”
又是一聲不耐煩的怒喝,說罷手裏的鞭子揚起,作勢要打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