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在乎
她的怒氣在穿過馬路, 走進達創大樓時越燒越旺,也越來越神經質,從她目光裏掠過的每個女人好像都跟他有一腿。
前臺在通行閘口攔住她, “ 請到這邊登記。”
她轉過臉,掃了一眼前臺, “你去登記, 我找周嚴果。”
前臺吃了一驚,“女士, 見總裁要先預約的。”
姚思睦擡頭看了一眼電梯停在一樓,幾個員工走出來, 伸手扯過前臺的工牌,拖到磁感應區一刷,閘口打開, 她拽着前臺一起走了進去。
“您要幹什麽?” 前臺被她拖得一個趔趄,對着保安猛招手。
姚思睦拽着她跨進電梯,在一群保安追來前, 按了關門鍵和頂樓的鍵。
“不想丢工作, 你最好跟緊我。”她冷淡地囑咐。
“您……您要幹什麽?”
“閉嘴!”姚思睦心煩意亂地吼道。
電梯門往兩邊滑開,她拽着前臺走出電梯, 一直走到秘書的辦公桌前, “周嚴果在哪裏?”
“周總在開會。”秘書認出她, 急忙站起身說, “您先到裏面稍坐——”
“帶我去找他。”
秘書猶豫了一瞬, 帶着她乘電梯下了三樓。
“她是我拉上來的。”姚思睦指着忐忑不安的小前臺說。
秘書了然地點了下頭說:“您上次來是走的地庫, 她沒見過您,下次就知道了。”
Advertisement
前臺驚訝地望着姚思睦的背影,急忙道歉, “對不起!”
姚思睦沒心情答腔。
秘書在會議室門口停下,“您稍坐,我進去跟周總說一聲。”
她的話沒說完,姚思睦推開沉重的木門,走進會議廳,員工裏外三層圍着巨大的橢圓形長桌而坐,臺上正在麥克風前說話的員工人停下來望着她。
這一停頓,讓其他人也轉過身,視線都落在姚思睦身上。
寂靜持續了幾秒,坐在最前排的周嚴果才轉頭看到她,慢慢地站起身。
姚思睦沉郁的目光鎖緊他,高跟鞋踩在瓷磚上,發出“篤篤”的脆響。
她一直走到他身前,擡起頭,沉默地盯着他,嘴角緊抿,又想起昏暗的光線裏,他凝視她時深幽的目光,和身上淡淡的酒味。
她伸手揪住他兩邊腰側的襯衫,踮起腳尖,一口咬住他的肩膀。
“嘶——”有人倒抽一口涼氣。
員工三三兩兩地站起,會議廳一陣騷動,秘書也沖了過來,被劉錫明伸手攔住。
姚思睦像一只兇狠的小獸,死死咬住他的肩膀,喉嚨裏偶爾發出一兩聲傷心的嗚咽。
周嚴果面無表情地任她咬。好一會兒,他才垂下眼眸,擡起手摸到她的發頂,輕輕地滑到她的頸後按住,另一只手臂繞過她的腰,緊緊摟住因憤怒而渾身顫抖的她。
他知道她為什麽憤怒,知道她不止憤怒,還很傷心和不知所措。
姚思睦在他緊緊地摟抱中慢慢地松開嘴,猛地推開他,退了兩步,擡頭嗔怨地瞥他一眼,眼皮垂下的瞬間,眼淚滑出眼角。
在衆人的視線裏,她擡起手背抹了下眼淚,轉身跑出會議室。
淩雲科技45樓,韓念初走出辦公室對秘書交代,“下午的約全部取消。”說完回到辦公室,對倚在書架旁的何謹修問道:“你怎麽辦?”
“我去樓下坐會兒。”何謹修瞥了眼坐在沙發上默默垂淚的姚思睦,掏出手機,等韓念初背過身,撥出號碼,手機屏幕朝下蓋在一本書上,若無其事地走了出去。
姚思睦捏着一團紙巾,展開了又揉成一團,“跟人家才見過兩面,又是為人家喝酒,又是買基金,還給人家介紹客戶。”
“那不是你的基金?”韓念初坐她旁邊說,“人不也是你送過去的。”
姚思睦向來會無視不利于她的部份,過錯都是周嚴果的,“他又不知道。你知道他以前怎麽對我的?掐着我脖子恐吓,一邊睡我一邊嫌棄我,丢給我一張卡就想把我甩了,我原來以為他對誰都這樣。”
“……”韓念初聽到這裏也不由得跟她共情,“他以前這麽對你?”
“你以為呢?他稍微對我好點,我就能高興好幾天,”姚思睦說着眼淚又湧出來,用皺巴巴的紙團沾了眼淚,“今天才知道,我覺得稀罕的東西,換個女人輕易就得到了。”
“嫉妒了吧?下巴都歪了。”
“是難過,很難過,”姚思睦手裏皺巴巴的紙團被韓念初摳走扔掉,又抽了兩張新的紙巾塞她手裏。她握着紙團,眼淚又簌簌地往下淌,“他給我做飯,在公司公開我們的關系,回到家會做家務甚至會幫我疊衣服……雖然我們什麽都沒說,我以為我們都默契地确認了彼此的心意,然後他就突然對另一個女人好……這種感覺就像新婚洞完房,新的人生要開始了,第二天一早,老公的私生子站在門外……”
“可你不送個女人去,也不會發生這些事啊?”
姚思睦繼續無視不利她的部份,過錯都是周嚴果的,“他不去見面也什麽事都沒有,見了一次還約第二次。”
“他不是沒跟人家發生什麽?”韓念初揉了揉額頭,這麽迂回的思維超出她的理解範圍,“你不是說他每天晚上都回家。”
“那是手段,宋三木這樣的鄉下丫頭,拿錢摔臉上就好了,”姚思睦捶着胸口,喉頭又一聲凄慘的嗚咽,“Sherry那樣的就值得用心用手段籠絡,他就是這樣的混蛋,你懂嗎?”
“不懂。”韓念初撓了撓頭發,“他跟人家沒發生什麽是籠絡人心,他要直接摔錢把人睡了這才是對的?所以你送人過去是想他怎麽做?不面談,基金也不買了,你就高興了?”
姚思睦一雙淚眼瞪着她,“別人的朋友都是幫着一起罵男人!”
韓念初攤攤手,“一起罵能解決問題?周嚴果就是個色胚,你是找不到男人了?還不趕緊跟他分手!”
姚思睦的目光瞪穿她的後腦勺,越發地委屈,“你根本就不知道,我就是突然覺得一點也不了解他,一切都變得不确定了。真實的他是不是就是個色鬼?見到漂亮女人就可以上床?他對我做的一切是不是都跟另一個女人做過?想到這些,我跟他怕是要完了……”
“是怕跟他完了吧?”韓念初涼涼地接過話。
“你說我是忍辱負重,先哄着他結婚,拿了他一半的財産,吞并他的另一半財産了再完,還是在那種時候給他造成個意外傷害,讓他有多少個女人都只能看着幹着急更好?”
“我覺得前一個主意好,沒錢也一樣看着女人幹着急。”
“有道理。”
“當然有道理,”韓念初說,“真朋友知道你不想跟他玩完兒,馬上給你個臺階。”
“……”姚思睦抹幹眼淚,“朋友,我現在應該去哪裏?”
“跟我們一起吃飯?”
“算了,你老公馬上會通風報信,”姚思睦說,“我去酒店,一星期不回去,說不定又能抓到他帶着女人去鬼混。”
“……”韓念初想了想問,“你這麽折騰,是想證明什麽?”
姚思睦淚痕斑斑的臉認真地想了半天,說道:“我要他在乎我,就跟我在乎他一樣。”
周嚴果挂斷電話,手機從耳邊拿下,撐着玻璃朝下看,耳邊又響起她的最後一句話——
我要他在乎我,就像我在乎他一樣。
背後響起敲門聲,随後響起腳步聲,劉錫明走到他旁邊說道:“VIN的銷售送合同來了。”
“合同拿進來。”
劉錫明會意地出去,對Sherry說道:“周總正在忙,合同給我吧,等律師看完再送過去。”
Sherry愣了一下,馬上把合同遞給他,“那——”
劉錫明禮貌地笑了一下,“資金馬上會轉過去,以後您只需要專注許總那邊就行了。”
Sherry久經沙場,哪有不明白的,擠出笑容說道:“替我謝謝周總!”
劉錫明客氣點了下頭,拿着合同回到辦公室。
周嚴果接過合同,翻到最後一頁,指尖摸到那個差點劃破紙的簽名,臉上浮出無奈的笑。、
雖然他看不順眼她的那個助理,但有句話他還是說對了,每次她想折磨別人,最後難受的都是她自己。
一星期不回家?
他把合同放回去,“我先回酒店,叫上任棠和財務部門那幾個家夥,還有秘書,一會兒過來開會。”
“好的。”劉錫明回道,通常去酒店房間開會,都是需要保密商議的事情。
姚思睦回到酒店房間,空氣裏有一絲若有若無的柑橘清香,花瓶裏插着一大把洋甘菊,她扔開包躺床上,想着今天晚上不回去,他會有什麽反應。
轉念又想,她當着那麽多人的面咬了他,現在正恨不得剝了她的皮,哪還會管她回不回去。
她拉起被子蒙住頭,又想起那天在他的房間,是她淪陷的開始,她以為他們的關系從此改變了,是正常的戀愛關系。
如果沒有Sherry,他們現在是不是還好好的?
她東想西想,房間裏安靜得令她壓抑,她推開落地長窗去了露臺,風中傳來斷斷續續的對話。
“這樣……可以嗎?”
“我覺得……可以……你這樣……”
姚思睦扶着欄杆,身體往外探出去,那堵厚厚的牆卻堅決地堵住了她偷窺的視線。
聲音絕對是那個混蛋的,另一個聲音也絕對是個女人。
她摸着怦怦跳的胸口,很刺激,很亢奮,還來不及難過就走出房間,撥出周嚴果的號碼。
聽筒裏響起他冷漠的聲音,“我現在有事,一會兒再打給你。”
“等一下,”她看到一個服務員走過來,抓她過來說道,“我不找你,就是逛街崴到腳,現在在你住的酒店,你讓服務員開門,我進去休息一會兒就好了。”
“我讓前臺開間房給你。”
“不用那麽麻煩,服務員就在我旁邊,你叫她開門。”
她說完,把手機貼在服務員耳邊。手機隐約透出周嚴果跟服務員的對話。幾秒後,服務員掏出卡片,房門鎖“嗞”地一聲轉動,她擰住把手推開門,殺氣騰騰地直奔卧室,床被整潔,浴室地面是幹的,經過落地長窗走到露臺,周嚴果衣冠濟楚,倚着露臺欄杆,他身旁站着一個穿着白色套裝的女人。
她的胃裏一陣惡心,沖過去一把掀開女人,後領子就被揪住,周嚴果提着揮舞着爪牙的她,“給人家道歉!”
“叫我道歉?”姚思睦的血液沖向腦袋,她不敢置信地叫道,“你叫我道歉?你這個朝三暮四欺騙女人的混蛋有什麽資格叫我道歉?我先收拾完她,馬上就輪到你——等等,你知道他有女朋友嗎?”
女人謹慎地退到欄杆邊緣,才點了點頭說:“大家都知道。”
“知道你還跟他來酒店!”姚思睦的拳頭又上下揮舞,“他是不是說給你不能提現的卡——唔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