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什麽都沒有了……
姚思睦翹起頭, 怒火沖天地罵道:“混蛋!你越來越過分了是不是?”
背後響起一聲冷笑,他俯下身,挺括冷硬的襯衫布料擦過她的皮膚, 驟起一片雞皮疙瘩。
“叫你一起去你不去,我去了跟別人吃飯, 你一條又一條的信息, 不是裝病快死了?”
黑暗中響在她耳畔的聲音像刮過的陣陣陰風,姚思睦不安地扭着手, 聲音接近哀求,“我怕。”
“怕什麽, 一會兒你就死去活來了。”
“……”
禽獸露出獠牙,齒尖刺着姚思睦柔軟的皮膚,從耳垂, 臉頰,唇開始,她感覺到他灼刺的吻一路往下。
她的眼眸在漆黑的眼罩裏睜大, 意識到他在做什麽, 驚惶和害怕的情緒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湧到嗓子眼卻發不出聲的尖叫。
“你——”不能再下去了, 她說不出口。渾身仿佛置身在他家那片芒草叢中,蘆葦和草葉刮過臉頰, 激起心頭一陣刺癢, 她的心慌亂又羞怯地四處奔逃亂撞。
她張嘴發出哭腔, “抱……抱我。”
“不抱。”他聲音離她很遠, 拒絕的語氣也十分冷硬。
她像煎鍋裏的餅,被熱氣烘着,裏外都煎熬透了, 軟綿綿的被撈起盛到盤裏。
“上來,求你。”她嘤嘤哀求。
眼罩被拿下,隔着夜燈昏暗的光線,她睜眼便落進那雙黝黑的眸子,那裏面有一個濕潤的臉頰緋紅的自己。
領帶解開被抛到地板上。
雙手一解放,她撲上去緊緊地抱住他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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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她按回去,指尖刷過她的睫毛,“錯了沒有?”
姚思睦咬着唇,犟着不說話。
他明白地點點頭,“那就睡覺。”
黑眸裏的姚思睦着急地搖頭,他把房子燒了一半就去睡覺?
這算以牙還牙,用她的招數來制她。
見他撐起身,她一把拉他回來,小聲說道:“我錯了。”
“以後還跟我撒謊?”
她急忙搖頭,不撒謊是不可能的,但聰明人都懂得形勢比人強的道理,像只鼻頭濕潤的小動物,刨着前爪讨好,“抱抱你的小狐貍。”
周嚴果沒什麽好辦法。
只能慶幸“姚思睦”還被封印着,成精的狐貍暫時沒放出來為非作歹。
他的手臂穿過她的腰,托起她便沉下身體,“不準再用生病,要死要活這些話來騙我。”
“嗯。”
這種時候,他說什麽都對。
“人家送來的那個女人真的漂亮嗎?”她問。
“漂亮。”
“所有男人都想跟她睡的那種?”
“大概吧。”
“你呢?”
“不想。”
姚思睦對他明明忙得熱火朝天,卻冷冰冰地回應很不爽,咬牙問道:“就想跟我睡?”
他停了下來,雙手緊緊地抱住她,只吐出兩個字,“不夠。”
不夠,對她的欲望太深,深到越來越不夠。害怕盡頭就是如此,極限就是如此,讓他無法再宣諸,無法再揮灑堵在胸口的感情。
他們還有一生,欲望卻在瘋狂野蠻地增長,而世間的一切都是有限的,重複的,乏味的,過了彼此都激烈而滿足的今天,明天他增長的更多的情感又該以怎樣的方式需索。
“小狐貍。”他摸着她的臉,在她濡濕的額頭印下輕吻。
“嗯。”
他的小狐貍。他低聲嘆息,将她更緊地擁進懷裏。
房産中介門店一早就大門敞開,闾景松被小許熱情地迎進門裏,接過水杯,神情焦慮地看向門外。
馬上要開庭了,房子再賣不出去,銀行就可以直接收走他的房子。
他喝了兩杯水,一個身材矮胖的人走了進來,年紀跟他差不多,看面相老實巴交,他的心先放了一半。
“蔣先生!”小許迎上來,又是倒水,又是招呼他坐下,才介紹道,“這位是闾先生,房子是他的。”
“您好!”蔣先生跟他握了下手,兩人寒暄幾句,小許拿來了合同和各種證件。
蔣先生一一看過後,在合同上簽了字,拍了賬號,發了條信息,然後就垂着眼睛等着。
闾景松見他不說話,剛想強調款今天之內一定得轉過來,手機信息提示音就響了,他點進信息,是銀行賬戶餘額變動的消息,一千七百萬,備注:購房款。
他的心落回實處,站起身兩手握住蔣先生的手,“謝謝!謝謝您!”
蔣先生客氣地笑笑,拿起東西走了出去。
闾景松也急忙往外走,小許拉住他,“您不坐會兒?”
“不坐了。”他抽手掉頭走出了大門。
小許看着他的背影走遠,繞到樓後面,站在一輛橙色法拉利旁敲了敲窗戶。車窗降下,Alex的臉露了出來,小許跟坐在副駕的蔣先生揮了下手,一個薄薄的信封遞給他。
Alex收回手,“東西都收拾好了?”
“寄存在火車站了。”
“趕緊走,卡裏的錢夠你回老家縣城買套房子。”
小許說道:“其實不走也沒事兒,我又沒幹不合法的事。”
Alex冷笑了一下,“誰都沒幹不合法的事兒,但有些人沒鑽到空子就會狗急跳牆。沒人擔心你,要是他總來纏你,給我們惹上麻煩,你這輩子都擺脫不了窮困潦倒。”
小許收起笑容,“我知道了。”
Alex關上車窗,轉着方向盤旁邊的蔣先生交代說:“你拿到的錢正好夠你周轉了吧?”
“夠了。”
車子開出去繞了一圈,又回到那棟樓前。車輪碾過一個積水坑,水濺到路邊的一個人身上。那人被濺了一身水渾然不覺,呆愣愣地盯着手機屏幕。
“那個人——”老蔣說,“就是剛剛跟我簽合同的人。”
Alex回了下頭,只看到一排行道樹,便望着前方說道:“什麽人現在跟我們也沒關系了,剩下是律師的事。”
闾景松回過神,第一反應是沖去銀行,到門口就被保安架了出來。
他坐在門口的地上哭天搶地嚎叫:“陳玉清,你他媽給我出來!你是明着搶着錢啊!”
沒多久,警察來了。銀行派出一個員工,講了事情的原委,對闾景松只有一句話:要協商可以,如果來鬧事的,請警察帶走。
他失魂落魄地回到家,看到闾太太紅腫的眼睛,癱坐在沙發上。
“怎麽樣了?”闾太太急忙坐到他旁邊問。
在樓上房間的闾瑤聽到門響也蹬蹬蹬下樓,“爸,錢拿到了嗎?”
闾景松撐着嗡嗡響的頭,“銀行把錢劃走了。”
闾太太聽到先是一驚。好一會兒,她一直揪着領口的手松開,心慢慢地落了回去,臉上浮起一抹慘笑,“這樣也好,起碼你不用——”
“怎麽回事?”闾瑤問,“你們在說什麽?”
“我的錢到賬就被銀行劃走了,”闾景松喃喃說道,“現在什麽都沒有了,房子,錢,車也要被收走——”
“車也要被收走?我的車嗎?”闾瑤大驚失色地叫道。
“還差三百萬,跟銀行商量一下,”闾太太說,“車收走,其他的給我們免了,我們都去找個工作,日子總能過下去。”
闾瑤像被人推了一把。她朝闾景松激動地吼道:“不是說還有一千七百萬給我嗎?不是你自己說的嗎?”
闾景松沉默,嘴唇抖動了幾下,渾濁的眼睛淌出一行眼淚。
闾太太一耳光扇到闾瑤臉上,“給你錢,讓你爸一輩子被銀行催收,賺一毛錢都被收走,起訴打官司,甚至是坐牢你才滿意是嗎?!”
“媽!”闾瑤捂着火辣辣的臉,流着眼淚搖頭,“我不是這個意思。”
“你爸養活我們娘倆兒這麽多年,你要什麽有什麽,現在你有什麽資格埋怨你爸?”闾太太看着女兒,想到她剛剛說的話,越想越寒心,顫微微的手指幾乎戳到她的鼻尖,“你都二十七八歲了,有手有腳,那些拿着助學貸款的人能活,你怎麽就不能活?”
“我——我——”闾瑤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在前些天,她為父親要背一輩子債永無出頭之日傷心。到了今天,她又要為自己一無所有傷心。她委屈地又擠出一行眼淚,“我只是傷心。”
“傷心?這都怪我——怪我沒教育好你,”闾太太坐下,緊緊挽住闾景松的胳膊,對他說道,“這些天我都想明白了,無債一身輕。沒了就沒了,以前我們也什麽都沒有,現在我們有醫保,有養老保險,好好地過日子就行了。”
闾瑤跌坐在沙發上,房子沒了,車也要被收走——
她陡然睜大眼睛,車被收走,周末的同學聚會她怎麽去?
姚思睦把房産證合同一股腦塞進抽屜,翻了一下新聞,淩峰100億收購友輝物業,更名為明旭物業。
這條新聞一出,債主跟小股東一定想撕了張友輝。
她剛關閉網頁,Andrew帶着韓念初的助理進來。
“姚小姐!”助理把一個密封的文件袋遞給她,“下個月是您的生日,這是韓總送您的生日禮物。”
姚思睦接過文件袋拆開,抽出裏面的文件粗略地掃了一眼,笑道:“你們韓總這份禮真夠吓人的。”
“韓總說是借花獻佛。”助理笑着說道,“您回頭簽了以後我再來取。”
“不用麻煩,我讓人送過去就好了。”
“那我先回去了。”
“慢走。”
等人一出去,姚思睦又看了那份股權讓渡協議,何謹修給了她10%的股份。她敲着腦袋,他們收購友輝物業肯定會馬上籌備上市,這是上市前給她的一份謝禮。
韓念初這朋友還真夠意思,從不讓人白白幫她。
Andrew送人回來。她把協議遞給他,“發給律師,”又問,“昨天情況怎麽樣?”
“如果你問的是結果,還算好,周總又約了周末吃飯。”
“約周末?”姚思睦皺了下眉頭,“我不是說了約到十天後嗎?”
“我們也說過周末你身體還沒完全好,”Andrew頓了頓,“但他說只要Sherry去了就行。”
“他說什麽?!”姚思睦的聲音陡然拔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