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大病
“您誤會了, ”Andrew接過話說,“老板很重視您,所以不放心別人來, 才讓我們一定要當面致歉,等她身體好了, 再跟——”
“區區一個助理都能随便接我的話了。”周嚴果奚落道。
Andrew跟Sherry面面相觑, 哪有這樣的?不高興就直接拒絕老板嘛,哪有來了以後專讓人下不來臺的。
Sherry見狀端起酒杯。
周嚴果擡了擡眼皮, “女人不用喝。”
女人不用喝——Sherry往Andrew杯子裏倒滿酒,遞給他一個眼色。Andrew歲月靜好的人生裏, 頭一次遇到這種仗勢欺人的惡棍,又想到姚思睦的交代,咬牙把酒杯送到嘴邊。
喝完酒, 他的臉頰浮起一抹羞憤欲死的酡紅,仿佛這是頭一遭誤入風塵頭被人作賤。
周嚴果看了眼他的表情,滿意地拿起筷子, “這頓飯就安安靜靜地吃完, 別發出聲音。”說完他自顧地夾菜吃了起來。
“……”Andrew跟Sherry互看一眼,惴惴不安地拿起筷子。
一頓飯吃了兩個小時, 周嚴果早就沒在吃了,卻也不說走, 只顧低頭看手機。其他人不敢看手機, 不敢開口, 更不敢走, 如坐針氈。
劉錫明也是摸不着頭,以前的飯局都是一結束老板馬上離開,這種主動權完全在自己手上的應酬, 按說早就該走了,現在卻坐在那裏玩手機。
周嚴果喝了口水,手機又震動了一下,他點開屏幕,看着那條信息,忍了半天才把水咽下去。
“我真的肚子疼,很疼,快疼死了,你再不回來,我就要死了。”
他的目光又移到上一條信息:“突然肚子疼,是不是外賣有問題,我好像食物中毒了。”
他剛要回信息,又收到一條新的:“錢重要還是我重要?你不用回了,我知道錢比我重要。”
接着又是一條:“你就回答我一個問題,我死了你會不會後悔?”
Advertisement
周嚴果點了回複:“會,所以你先忍住別死。”
大概有半個小時,手機沒有再震動。他覺得時間耗得差不多,足夠她把想像力發揮到他已經跟另一個女人生了孩子,才站起身,準備結束這個無聊的飯局。
桌上的手機鈴聲響起,他看了眼來電顯示,接起電話:“何總?”
何謹修壓低聲音說:“你們兩個是不是腦子有病?再不來把她接走,我就把實話告訴她了。”
周嚴果挂斷電話起身,對兩人說道:“我們周末再約。”
這話一出,席上三個人的表情精彩至極,Sherry最先反應過來,想到姚思睦交待的,至少要拖十天再約下次,馬上說道:“周末只剩三天,老板的身體可能——”
“沒關系,還是你來就行了。”說完他起身離座。
Sherry望着他離開的背影,一臉絕望。
韓念初剝了葡萄塞嘴裏,鼓着腮幫說:“所以這一晚上你幹的事兒就是想盡辦法砸自己的飯碗?”
“我缺他那八億麽?”姚思睦在沙發上盤起腿,“你都不知道我跟他怎麽開始的?是他先起的色心。”
“色心?”
“嗯,我穿着跟懷孕八個月一樣肥的花棉襖,他都能下手。”姚思睦吐出葡萄皮,用紙巾包住了扔垃圾筒裏,“Sherry可是真正的尤物,掙得不少,又有品味。你看,我這要死要活的,他都能把我扔到一邊不管,什麽貨色你清楚了吧?”
韓念初看她半晌,指尖伸到水杯裏沾上水,在眼睛下面抹上兩到濕亮的水痕。
姚思睦看她那張冷漠的臉濕漉漉慘兮兮,滑稽無比,噗地笑出聲:“你幹什麽?”
“你腦子裏進的水流出來了,”韓念初捏着嗓子,發出姚思睦一樣尖細的聲音,“他是什麽貨色你清楚了吧?他當然不是這樣子。他肯定一眼沒看那只尤物,等他回來,就會給我一個解釋,他是掉進馬桶裏了才不能回來……哈哈哈哈哈,這女人好蠢。”
姚思睦惱羞成怒,抓起一個抱枕撲過去,蒙住她的頭啪啪啪啪一通拍打,“笑我蠢,我非弄死你不可!”
韓念初在枕頭下面爆發出悶笑,兩條腿在空中亂踩亂蹬,“不就是把你心裏想的說出來了!”
“我心裏才沒那麽想!”姚思睦抓緊枕頭,洩憤的用力按了兩下才拿開,“誰那麽想誰是狗!”
韓念初坐起來,随便理了理頭發,又笑得跌在沙發扶手上,笑夠了才用手肘支着腦袋看着她。
姚思睦摟着抱枕,狠狠瞪她一眼,“告訴你,我們的友情破裂了,你心裏有數就行,哪天我想好了跟你絕交,不會再另行通知你。”
“你想過沒有,他要真這樣怎麽辦?”韓念初忽然認真的問。
姚思睦一怔,只想了個開頭就拒絕再想下去。
韓念初又捏着嗓子尖聲細氣,“不會的,不可能,他不是這種人,不可能做這種事……”
姚思睦忽地轉過臉,就看到韓念初站得遠遠的,剛沾濕的指尖在眼睛下面又劃出兩道水痕。
她猛地把抱枕砸向她,踩着茶幾追過去,“你活不到明天早上了!”
她倆打打鬧鬧時,誰也沒有注意到何謹修黑着一張臉下樓,進了電梯。
靠着草坪上的長椅,他的手撐着椅背,低頭等了幾分鐘,昏暗的夜色裏緩緩走來一個瘦削的身影。
“這又不急着讓我把人帶走了?”周嚴果轉過身,靠着長椅的邊沿說。
“我急什麽?”何謹修沒好氣地說,“我這婚都結了幾年,阿念跟我離婚還得我同意,你那邊可是人家說跑就跑了。”
“跑?”周嚴果冷嗤一聲,“除非她一輩子都東躲西藏,否則跑哪兒都要被抓回來。”
“我說你到底怎麽想的?人家幾次要跟你坦白,你躲什麽躲?”何謹修說,“現在還搞這麽一出,她一發瘋就往我家鑽,罵你到半夜才肯走,我這日子還過不過?”
“不是都結婚幾年了?”周嚴果斜睨他一眼,“你老婆還不能有個朋友?”
何謹修沉默地低下頭,看着腳下的草葉,“阿念沒有朋友沒有家人。一直以來,她只有我,我也以為我能替代所有。但今天才發現,她居然也會那麽誇張地笑,也會跟人肆無忌憚地打鬧,我可能是……有點失落吧。”
周嚴果雙手插進風衣口袋裏,在扶手上坐下,“不必想太多,她看起來任性張揚,随心所欲,其實就是只想法簡單的小動物。她也不是真的壞,只是對善惡的概念的模糊,又什麽都敢嘗試,什麽事都不服輸。這樣的活力,會吸引我們這樣暮氣沉沉的人。”
“暮氣沉沉的人是你,”何謹修瞪他一眼,“阿念可不是。”
“她不是,你緊張什麽?”周嚴果站起身說,“再說了,你們當了她多久的同夥和幫兇,現在要內讧了?”
“現在也是你的幫兇跟同夥,”何謹修說,“要不我現在改過自新,去跟姚思睦坦白。”
“……”周嚴果閉緊嘴巴,過了一會兒開口道,“我馬上接她回去。”
“然後呢?”何謹修直起身往回走。
“她掉進自己挖的坑裏,暫時不會想坦白了,”周嚴果說,“這一段時間我不用早出晚歸躲着她,她也不會去打擾你們。”
他們兩人上樓,走出電梯。姚思睦正舉着抱枕兇狠地追着韓念初砸,見到周嚴果,摟着抱枕虛弱地往韓念初身上一靠。
韓念初像包袱一樣地把她丢給周嚴果,落井下石的說道:“快送她去醫院。”
姚思睦直到被周嚴果帶進電梯還在狠狠瞪她。
電梯門關上,何謹修走到她身邊問:“怎麽你也不告訴姚思睦實話?”
韓念初看着關緊的電梯門,嘴角一揚,“看他們兩個智障你騙我,我騙你,這日子過得多有意思。”
何謹修:“……”
姚思睦被周嚴果帶回26樓,直接去浴室洗了澡,披上浴巾出來,就見周嚴果抱着手臂倚着盥洗臺邊沿,“不用去醫院?”
姚思睦擦着身上的水,“不用了,”說着心裏又一陣不痛快,“見到要見到的女人了嗎?”
“沒有,人家拒絕了,”周嚴果扯下領帶,繞着手掌纏了幾圈,“無所謂,反正長得不好看。”
“長得不好看?!”姚思睦吼完才意識到,他說的是闾瑤洩露的那張照片,“你不是讓人家給你賺錢嗎?還管人家長什麽樣?”
“能賺錢,還長得好看當然更好,不過大概是有自知之明,倒是給送了個美女過來——”
姚思睦的心沉到底,圍上浴巾走進衣帽間,從衣架上取下睡裙,察覺他走進卧室,酸不溜丢地說道:“所以就是被美女勾走了吧?是不是也許諾給人家卡,司機和車了?我生病難受,你信息都不——你幹什麽?”
周嚴果悄無聲息地來到她的身後,抓緊她的雙手,冰冷柔韌的領帶滑過手腕,又驀的收緊。
“不是生病了?”他反綁住她的手腕,靈活地打了個結,“給你治病。”
“有你這麽治——”話沒說完,她的眼前降下一片漆黑,眼罩柔軟的絲綢覆着眼睛,這是他特意讓人給他買了送來的品牌,遮光性極好。
“你想幹什麽?”她的嗓音都在顫抖,雙手用力地掙脫,領帶卻捆得死緊。
“治你腦子裏的大病,”他說完,她被抛到床上,臉朝下砸進枕頭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