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上班
賀君霖刷了卡走到電梯前, 八部電梯,他站在即将到一樓的那部電梯前,埋頭等了一會兒, 聽到一個冷峻聲音由遠及近。
“今天也有飯局……”
他轉過頭,五六個人朝着電梯走來, 被簇擁的兩個人其中一個是大老板周嚴果。他一手格開西服一側插在褲袋裏, 另一手握着手機貼在耳邊打電話。
賀君霖正想躲開,電梯剛好停穩, 裏面的人出來,他貼邊溜了進去。
電梯門在即将關閉時又打開, 五六個人先後進來,擠在兩邊,空出中間的位子, 周嚴果和客人才走進電梯。
封閉狹窄的空間,賀君霖能清晰地聽到周嚴果手機裏響起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清脆和咄咄逼人。
“怎麽每天都有飯局?還都推不掉?今天又是掐着點兒, 等我剛睡着就回來對吧?”
周嚴果等她發完牢騷, 才淡淡說道:“我讓司機回家接你,一起去?”
“……”手機沉默一瞬, “算你狠!”
周嚴果看着挂斷的電話,嘴角浮起一絲笑意。
旁邊的人觑了他一眼, “周總, 要是您有事, 我們可以改天約——”
“不用改天。”周嚴果收起手機。
“可您家——”
“她三天兩頭鬧脾氣, 回家哄哄就好了。”
“哈哈!您寵女友大家一直有所耳聞,什麽時候能聽到好消息?”
周嚴果拿手機敲了敲額頭,似乎相當認真地思考了一下才說:“這個得等見過她父母再商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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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當然——當然, 婚姻大事是得征求長輩的同意。”
正說着話,周嚴果的手機又響了一聲,他按了最近的樓層,對滿臉震驚的劉錫明交代道:“你帶趙總先去樓上稍坐,我處理一點小事,六點半出發。”
劉錫明甩開他剛聽到的“好消息”、“父母商議”等爆炸字眼兒,從容地回道:“我知道了。”
周嚴果走出電梯,賀君霖也從後面鑽出來,低頭走出電梯,遠遠地望着将手機貼在耳邊的周嚴果的背影,拳頭緊緊捏起。
這一幕,作為男人他心知肚明,以前他也會用忙、有事的理由哄着睦睦挂電話,轉過身,不是闾瑤就在身邊,就是她的電話進來了。
明明客人都說過可以改天約,他卻對睦睦說推不掉,而且顯而易見的,他經常對睦睦撒這樣的謊。
他有電話要接,為什麽不在電梯裏接?還特意停在一個樓層,避開衆人了接聽。
賀君霖幾乎可以肯定,周嚴果還有別的女人。
周嚴果走到平臺,眉毛輕輕挑高,手機裏響起夏文森激烈的罵聲,而那只嚣張的小狐貍一聲不吭地挨着罵。
“……你要是我生的,我真的掐死你算了!要不是別人給我透露了消息,我還不知道你膽大妄為到這地步!十倍杠杆!啊!你可真行!你自己是基金經理,你不知道多少人跳樓都是因為上杠杆?你第一天來公司我怎麽跟你說的?你給我聽到哪去了?……說話啊你!”
“罵夠了?”懶洋洋的毫不在乎的聲音響起,“事情不是解決了嗎?你看現在還有誰敢打主意?我現在滿世界跑都不擔心有人追殺我。”
“滿世界跑都不怕?”
“對啊!”
“那你明天給我滾去分公司!”夏文森氣惱地說完,喘了口氣又繼續吼道,“你的基金都發行了,客戶要見你都找不到人。”
“……哦,”又是一個嚣張的停頓,“我去可以,大丈夫能屈能伸,我屈了一個月,這一伸可能就伸的幅度有點大——”
“Andrew昨天回國了,明天早上他去接你,把地址發給他。”
“我就知道!我能不能換個只聽我話的助理?”
“等有人管得住你了再說。”
“……”
周嚴果拿開寂靜的手機,蒼白的臉在夜色裏微微擡起,之前看過關于夏文森評價,溫文儒雅,學者風範……
看來他的小狐貍又把一個有修養有風度好脾氣的人逼瘋了?
飯局結束,周嚴果回到公司,看了半本書,才讓司機送到大廈的地庫。
走出電梯,只有卧室透出幽暗的燈光,他在外面的浴室洗了澡才回到卧室。
隐藏在櫃子下的夜燈柔和地亮着,他掀開被子躺上床,手肘支着枕頭,偏頭望着被子蓋住的那半張臉,伸手把被子往下拉了拉。
姚思睦察覺到動靜,頭往後仰,眼睛迷糊地睜開一條縫,辨認了一瞬,“回來了?”
“嗯。”周嚴果低低地應了一聲。
她撐起頭,仍舊迷糊地看了看他身上穿着睡衣。周嚴果拉起被子往裏躺下,她的手臂就伸過來摟住他的脖子,臉埋在他的頸窩抱怨,“又這麽晚。”
周嚴果拂開她的頭發,親了一下她的額頭,臉挨着枕頭閉上眼睛,極力忽略她溫熱的身體和在他頸後蹭來蹭去的手。
他拉下她的手,握在中間,剛要閉上眼睛,她的鼻子又湊過來,在他脖子底下像狗一樣嗅來嗅去。
“快睡。”他咬牙說。
姚思睦翻到他身上,兩只手掌夾住他的臉,“我們幾天沒做了?”
“……”
“幾天?快說!”
“問這個幹什麽?”
姚思睦眼睛完全睜開,目光帶着冰冷的審判,“你答不出來,說明你在外面跟別的女人做過了,不然你肯定察覺得到超過一個星期,我們一次都沒做這事不正常。”
周嚴果氣笑了,“這是你的邏輯?”是不正常,因為他刻意避開了。
姚思睦眯起眼睛,神色漸漸變得憤怒,“你哪有那麽多推不掉的飯局和應酬?是又被新的女人迷住了吧?這次是什麽樣的?肯給你生孩子的?”
周嚴果雙手托住她的腰,要放她下去,“沒喝酒也醉了?”
姚思睦索性坐起來,仍在發揮她的想像力,“要不就是玩到更刺激的了,一次兩個或者三個——”
周嚴果望着夜燈燈光下她朦胧的肩膀,纖細的脖頸,籠在發絲陰影中的臉,眸色漸暗,“你說得對,七天是有點長了——”
他說完把她抛下去,捉住她的手腕扭到後背,“至于原因,只是不想吵醒你睡覺。”
姚思睦艱難地從枕頭裏擡起頭,臉轉到一側,“你是不是就只會折騰我——”
他的手随即松開,指尖撫過她削瘦的肩,吻輕柔地碾過肩頭的皮膚,姚思睦所有的咒罵都咽了回去,抓着她的那只手翻過來,十指扣緊。
“你說得都對,我只會折騰你。”他的吻移到她的耳後時低聲說。
姚思睦咬緊嘴下唇,他的手伸到前面,撈起她的身體,慢慢地貼緊自己的身體。
是太久了。他想。每天晚上都只能看着熟睡的她忍耐。
夜燈幽寂地亮到半夜。
姚思睦枕着他的手臂問:“真的是只是應酬?”
周嚴果拉起被子蓋到腰上,“明天下午我讓司機來接你。”反正他的目的只是不給她單獨說話的機會。
“明天還有應酬?”姚思睦不滿地睜大眼睛,“你還要忙多久?”
周嚴果低頭看着她,忙多久?當然是忙到抵銷她的欺騙為止。
“一段時間。”
姚思睦撐起頭,“就是短時間都會跟這七天一樣?我們連見都見不着。”
“你可以去公司。”
姚思睦皺了下鼻子,她是這意思嗎?說得她不粘着他就活不下去一樣。
既然是這樣,擇日不如撞日,早坦白早超脫,她扳過他的臉,“我有重要的事要跟你說——”
周嚴果拿起電子鐘放她眼前,“三點了,明早我七點就得起床,有什麽事明天再說。”
“可你明天不也沒時間?”
“不一定。”
說完,他關了夜燈,漆黑中,他翻了個身把她撈回身前摟緊。
“睡了嗎?”姚思睦不甘心地問。
“嗯……”困乏的聲音含混應道。
“算了,你睡吧,回頭再說。”
姚思睦被鬧鐘吵醒時,周嚴果已經走了,起床洗漱,從衣櫃裏拽出一件西服穿上,又翻出長裙和腰帶一一穿戴齊整,吹幹頭發才拎起沉重的筆記本出門。
黑色豪華轎車停在門口,一個混血臉孔的年輕男人站在車旁,英俊的臉上帶着耀眼的笑容,“Miss Yao,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Andrew。”姚思睦把沉重的包遞給他,坐進車裏,“看你仍然霸着我助理的位子,這個世界真是寬容。”
Andrew從容地把冰咖啡和三明治遞給她,翻開記事本,成熟穩重的神色就像在對待一個穿披風戴面具虛張聲勢的淘氣鬼。
姚思睦猛地戳進吸管,翻了白眼。
Andrew面無表情地照着筆記本念道:“分公司一共十八個基金經理,每個人手下有八個策略研究員,共管理資金50億美元,另外還有若幹銷售,早上所有人的事務已提前排開,在公司為你舉行一個小型的歡迎典禮——”
姚思睦咬着三明治,裝作沒聽見。
“昨天我發了郵件給所有同事,說了你的禁忌,”Andrew眉骨一挑,故意重重地咬字說道:“公司昨天清理了紫色物品,員工也不會在今天穿上接近紫色的衣服觸你黴頭。你也不會在甜品臺上看到藍莓醬和軟綿綿粘膩膩的舒芙蕾。”
姚思睦吸了一大口冰美式,提起吸管篤篤戳着冰塊,“讨厭紫色是過去的事了,我現在讨厭綠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