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枉做小人
姚思睦調出韓念初的號碼, 發出信息:可以割肉了。
韓念初撥出何謹修的電話,“約張友輝談,友輝物業值200億, 成交價100億,90億是我們買下的價格, 10億是給他的回扣。”
挂斷電話, 她将十幾個賬戶的零散資金彙入一個賬戶,給姚思睦回了信息:查收。
姚思睦打開筆記本, 将到賬的30億全數提出,向證券公司提交了保證金, 并附送所借的272種股票,總額300億的表單。
她打開那張表單,目光移到重倉持有的日升锂業的股票, 買入價50,2500萬股,總計12.5億。
她調出算法運行60億資金的交易額, 同樣只查看日升锂業的預測, 51塊買入,第一天買入145萬股, 第二天買入132萬股,最後一天買入223萬股, 預計股價被推高至53塊。
張友輝用她的算法, 三天後, 股價就會拉升到53塊。
她讓張友輝拿到的算法是最原始版本, 市場情緒波動劇烈時,只能容納1億美元的資金,超過容量便會造成巨大的虧損, 只能在市場平穩時使用,是被她廢棄的版本。
雖然被她廢棄,然而市場平穩時卻仍然能夠使用,并且達到35%的收益率。虧了40億的張友輝,絕對不舍得放棄這個算法不用。
她起身走出書房,在窗前的地鋪坐下,額頭抵着窗戶,出神地望着樓底空闊無人的道路和草坪。
不多時,一個黑影走出大樓,她雙腿跪在被子上,盯着那個黑影,額頭緊抵緊抵住了玻璃,卻還是看不清楚。
她沉思一瞬,撥出韓念初的電話,“你家有望遠鏡嗎?”
“有啊,在頂樓溫室。”
姚思睦從地鋪爬起來,蹬蹬蹬跑上頂樓,扛着望遠鏡下來,支在窗前,然後對準那個黑影調整焦距,只看了一眼,她失望地倒回柔軟的被子裏。
看不清時,每個人都是他。
看清了,每個人都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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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裹上被子,從枕頭下摸出一張照片,盯着照片上那雙陰沉的眸子許久,才收回手緊緊抱住自己的肩膀。
冷酷無情的狼崽子,說不定根本沒想過她。
周嚴果在地庫下車,走到電梯前,盯着頂樓的按鍵許久,最終垂下手,拿出卡刷過門禁,電梯裏26的按鍵亮起。
進門他就脫了風衣立在窗前。
她是被韓念初藏起來的這點毋庸置疑,韓念初不會說出她的下落也毋庸置疑,但他不是沒有辦法逼迫韓念初交出她,淩峰跟姚思睦勾結,顯然是沖着友輝物業去的,只要他插一腳,不但淩峰什麽都撈不着,她的消息也會走漏。
他什麽都沒做,是知道她計劃了一個月,成敗在此一舉——
雖然她輸了更好。
輸了她就只能暫時做回宋三木,只能又使盡手段回到他身邊潛伏,再做打算。
只要他夠狠,他就能讓她再也翻不了身,永遠在他身邊當一個鄉下丫頭。
想到這裏,他用力地撐着玻璃,緊緊閉上眼睛。無論他有多少恨,他最恨的是,這種時候,她應該在他身邊。
她應該在他伸手就能夠到,伸手就能攬進懷裏的距離。
而不是躲起來,躲在一個他連看都看不到一眼的地方。
他回到書房,打開筆記本,将拷貝來的大廈出入口監控硬盤插入接口,屏幕上出現多個場景的分屏。
黎明過後的灰白色光線染上窗戶,他重新回放監控畫面,除夕那天,時間從下午四點十二分直接跳到了五點二十分,其中一小時的畫面丢失。
他慢慢地坐直了身體。
姚思睦連續盯着日升锂業的股價三天,第四天中午,日升锂業的股票漲至53塊。
她抱着薯片坐在電腦前,嘴角浮起一抹笑,悄無聲息将272種股票抛售出一部份。
同樣盯着日升锂業股價的還有周嚴果。
連續三天,他都在數據公司,雖然挖到了姚思睦交易風格的數據,然而在張友輝和姚思睦都買了同樣股票的情況下,無法判斷他們分別有多少資金進入。
第四天,劉錫明拿着圖表走進辦公室,“272種股票今天中午開始少量的抛售。”
“總的資金算出來了嗎?”周嚴果問。
“截止抛售前,這幾天買入的大概是360億的資金,”劉錫明說,“如果張友輝60億的資金全部進入,沒有上杠杆的話,那麽剩下的300億資金很有可能是姚思睦的。”
周嚴果并不意外,“她虛虛實實地詐張友輝,就是讓他既要用算法,又不敢上杠杆,她用五倍的資金去砸張友輝所有的股票很合理。”
“但她哪來的那麽多錢?”劉錫明說,“韓念初香港的賬戶五天前只調動了30億,姚思睦自己的資金沒動。”
“只有30億?”周嚴果放下手,神情帶着質疑,“确定嗎?”
“剛好是張友輝買入的前一天,只出現那一筆大的調動,”劉錫明說,“更奇怪的是,300億資金進入股市,股票價格為什麽只推高了那麽點兒?拿他們重倉的日升锂業來說,姚思睦應該有12.5億資金,張友輝2.5億,總共15億資金,三天股價才推高到了53,其他股票也大多是這個漲幅。”
周嚴果的手按在嘴唇上,蹙緊眉頭沉思。
半晌,他擡起眼皮,臉色鐵青地站起身,“這個混賬女人!上了十倍杠杆,那是她的三倍身家!”
劉錫明被他突然發火吓了一跳,小心地問道:“怎麽了?”
“她只交了30億保證金,融券300億,借股票不會推高股價。”
“什麽意思?”劉錫明茫然。
“她向證券公司借了300億的股票,到期要全部還給證券公司,再付給證券公司手續費,”周嚴果說,“如果她借的50塊一支的股票,跌到45後買回,平均買入價48,每支就賺2塊,反過來,股票漲到55,平均價53塊買回,每支就虧2塊。跌到10%她就要追加保證金,如果最後她是平均價65買回,每支虧了15塊,也就是虧30%,她就傾家蕩産了!”
周嚴果說着又拿起那張圖表,越看越心驚,他以為她把算法質押,怎麽也會跟韓念初要個一兩百億,結果就要了30億,等她賠得傾家蕩産,算法也保不住。
他把圖表狠狠摔到桌上,撥出何謹修的電話。
何謹修很快接聽,“周總。”
“我打電話就是告訴你,我掌握了姚思睦的所有數據,”周嚴果語氣森冷地說,“現在我知道她持有哪些公司的股票,也知道她從今天開始做空,只要我找到那些大股東,在她砸盤結束時,一起買入拉升股價,再放出消息,讓她虧損到30%,她就什麽都沒有了。張友輝是不是還沒答複你,等他察覺到你們聯合姚思睦攻擊他,連他的養老錢都不放過,就算白白丢掉友輝物業去還債,也不會便宜你們。”
何謹修在那邊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冷靜地問道:“你想要什麽?”
“我給你們30億,把債權轉給我。”
周嚴果說完,揉着太陽穴,竭力使自己平靜,不讓何謹修察覺到他的緊張。
“你是不是以為她把算法抵押給我們了?”何謹修說,“她确實是這麽提議的,不過阿念沒要,錢是無息借給她的,如果她傾家蕩産還不上錢,淩雲科技還給她工作,我們的錢也給她管理。”
周嚴果閉上眼睛又睜開,冷冷地說道:“口說無憑,把協議發給我。”
“協議在阿念那裏,她不一定同意,但我可以試試說服她。”
“給你兩天時間。”周嚴果說完直接挂了電話。
劉錫明觑着他明顯好轉的神色,“我們籌的錢是不是要派上用場了?”
周嚴果轉過臉,困惑地問:“派上用場?”
“您跟何總不是達成協議了嗎?您都這麽說了,何總沒必要冒風險,”劉錫明富有條理地說,“等他把算法的債權轉給你,正好按照您說的那樣,整垮姚思睦,拿到您一直想要的算法。”
周嚴果盯着他,“我是這個意思?”
劉錫明興奮地說:“您那計劃太完美了。我們挖了那麽久的數據總算沒白挖。”
周嚴果氣笑,“你那腦瓜忽然就機靈了。”
“哈!是您太有謀略了,姚思睦怎麽都想不到我們連她買的哪些股票都知道,這個狠毒的女人,您把她收拾了正好替天行道——”
他的話沒說完,被一腳踢下臺階。
“滾出去!”
何謹修挂掉電話,氣得在辦公室裏直走橫走了好幾個圈。
“周嚴果這個忘恩負義的白眼狼,竟然敢威脅我!”他轉到正在喝水的韓念初面前,“你看看,你贊助他幾年,現在他對我們什麽态度?”
韓念初放下水杯,看着他鎮定地問:“要是反過來,我被人黑了,那個人贊助你幾年,你就念那點舊情不吭聲了?”
“小人之心!”
“人嘛,急了都這樣,周嚴果對我們不了解,”韓念初頓了頓說,“怕我們黑了他心上人的算法,這是在情理之中。”
“那他這麽威脅我一通,我就發給他?”何謹修問。
“用這麽粗暴的法子來試探,是真急壞了,這說明他知道宋三木是姚思睦了,”韓念初托着下巴,指尖敲着臉,想了想說,“兩天後發給他,現在對姚思睦很關鍵,他一個不冷靜,好心做壞事了怎麽辦?”
何謹修黑着臉,不說話。
“要出這口氣容易,”韓念初坐到他旁邊,拍拍他的膝蓋說,“等事情結束了,你把他威脅你的原話告訴姚思睦。姚思睦知道他要整垮她,還想搶她的算法,你想想他日子能好過?”
何謹修面色猶豫,“這有點太小人了吧?”
韓念初的手從他膝蓋上收回,冷着臉坐得離他遠遠的。
何謹修急忙跟過去,低聲下氣地哄道:“我不是說你小人——”
韓念初指着門,“出去,這是小人的地盤。”
“不是,我們幹嘛為了他們吵架?”
“我忙,沒空跟你吵架。”
韓念初說完,收到姚思睦的信息:我給你們争取三天的時間,現在看你的了。
她收起手機,叫了助理進來,說道:“去發新聞,友輝地産資不抵債,大股東張友輝準備卷款潛逃。之前聯絡好的業主讓他們去玉湖售樓處拉橫幅,要求退還買房的預售款;原來安插的員工可以揭竿了;建築商那邊輸點血,讓他們再咬緊點;過一周給友輝的小股東一點好處,讓他們堵死張友輝的門。”
助理出去後,她轉過身冷冷地盯着一臉冤枉的何謹修,“我就是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