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回家去
“剛才不是說還早, 讓我再睡會兒。”
“那你再睡會兒。”總之不要再親密下去,避免擦槍走火,她拿手遮住他的眼睛, “是不是光線太強了?我給你遮着更好睡。”
他刷地把被子拉到頭頂,黑暗中, 她的感官變得敏銳, 刺激加深,他的氣息清晰地鑽進耳朵, 姚思睦沒出息地想,蓋着被子, 她不出聲是不是也不算變态。
這個念頭還沒轉完,她的裙子已經被脫了。
“就這麽睡?”他的聲音隐隐帶着笑意。
姚思睦咬了他的下巴一口,瞪大眼睛說:“睡就睡, 你不準動!”
他笑出聲,沒兩分鐘就撩得她渾身四處起火,身體重重地沉下去。
姚思睦咬住嘴唇, 沒出聲, 這個混蛋!
不,現在混蛋的是她, 如果他知道她幹了什麽,估計要把她毀屍滅跡。
太陽大喇喇地照進室內, 姚思睦一手按着周嚴果的後背, 另一只手偷偷伸到書桌上, 飛快地點了一下手機, 又馬上縮回來,摸着他的背說:“這次是真餓了,要餓死了。”
周嚴果撐起身問:“要吃什麽?”
姚思睦乖覺地說道:“你做什麽我就吃什麽。”
“起床。”
“我要補覺, 你做好了叫我。”
周嚴果瞪着她,姚思睦鑽進被子,打了個長長的哈欠,“真的好困。”
姚思睦覺得自己才剛睡着,就又被手機鈴聲吵醒。
Advertisement
她昏昏沉沉地看了一眼號碼,夏文森應該知道她在休假中,這幾天也都不方便通電話,怎麽還會打來?
手機鈴聲一直響,她朝敞開的門外看了一眼,廚房傳來聲響,低頭猶豫了半秒,她直接按了接聽。
夏文森在電話裏低聲說道:“思睦,我在你外公家,你爸媽要跟你視頻通話。”
“什麽?”姚思睦抱着被子坐起來。
“你別急,我已經給了他們一個合理的理由,他們只是想在除夕看看你。”夏文森說,“我把他們帶到單獨的房間了,準備好了嗎?準備好了我打過去了。”
“沒有,等一下。”姚思睦把手機放在一邊,撈起裙子套上,随便理了理頭發,才拿起手機,“好了。”
視頻請求彈出,姚思睦按了接聽,母親的臉出現在屏幕上。
“睦睦。”
“媽——”姚思睦看到父親的頭也擠了過來,鼻子一酸,眼眶浮起淚光,“爸,我好想你們。”
“想我們還不回家?”宋安珀說着臉湊近屏幕,把她仔細端詳了一會兒,才觀察她身後的環境,“你那什麽地方?臉色看着也不好,你是酒駕被關進監獄了嗎?”
“……”姚思睦的眼淚立刻被逼了回去,“媽!”
“監獄不能打視頻,”姚明沛在旁邊提醒道。
“哦——對,”宋安珀又接着說道,“那麽你在哪裏?”
“在一個偏僻的村子。”姚思睦說,“這是人家家裏。”
“村子?”宋安珀又大驚小怪,“你去個叫不到外賣的地方,餓死了怎麽辦?”
“我餓不死!”姚思睦朝門外看了一眼,咬牙說道,“有人會做飯,做得還好吃,不像你總給我喂豬食。”
宋安珀眼睛一亮,“是不是會做飯的男人?你可要好好把握!”
“……”姚思睦扶住額頭,無力地說道,“我要跟爸說話。”
“睦睦。”姚明沛一半的臉終于擠進了屏幕,“你身體還好吧?”
姚思睦松了一口氣,終于能正常交流了,“我很好,您和外公,媽媽的身體都好嗎?”
“我們都好,你不用擔心,”姚明沛說,“不管你在哪裏,都要好好吃飯睡覺,照顧好自己知道嗎?”
姚思睦低下頭,悶悶地說道:“嗯,我知道。”
“爸爸媽媽也很想你,你不用挂念我們,”姚明沛遲疑了一瞬,又說道,“春節快樂!你去忙吧。”
“春節快樂!”姚思睦說,“轉告外公,我很想念他。”
視頻結束,姚思睦的手肘支在書桌上,望着窗外的斷崖想,事情要盡快解決才行,幾個月都不跟他們聯系,爸媽肯定知道她遇到麻煩了,只是忍住了沒問。
該死的張友輝,她一定要扒下他一層皮。
她放回手機,走到廚房,見周嚴果雙手撐在案臺邊沿,面前擺着兩碗冒着熱氣的面條。她輕手輕腳地走到他身後,突然抱住他,察覺到他的身體一僵,臉貼着他的背大笑起來。
“你想什麽想得那麽出神?”
周嚴果拉開她的手,轉過身,面色沉凝地望着她。
“怎麽了?”姚思睦一愣,怎麽又一副被人欠了百八十萬的表情。
周嚴果抿緊嘴唇,聽到她跟家人通話,他才意識到,她有家人,跟孤身一人的他不一樣。
她不回家,就有人牽挂她。
他垂下頭說:“把面端出去。”
姚思睦這才跳到他旁邊,看到幼白細滑的面條上堆着炖得軟爛的牛肉,彎腰把鼻尖湊到碗沿,誇張地嗅了一下,“好香!你什麽時候炖的牛肉?”
“你睡了三個小時。”周嚴果看她毛毛躁躁地就拿手去捧滾燙的碗沿,筷子一揚,敲到她的手背上,“把筷子拿出去就行了。”
姚思睦握住筷頭,踮腳親了他一下,“辛苦你了。”
周嚴果把兩碗面端到桌上,面無表情地推給她一碗。
姚思睦夾起一塊牛肉,胡亂吹了幾下就送進嘴裏,“炖得太爛了,我更喜歡有嚼勁的。”
“不是為了你學做這道菜的。”周嚴果挑起面條說,“不喜歡就不要吃。”
姚思睦嚼着軟爛的牛肉,舌尖泛着苦澀。她當然知道,這種程度的牛肉,是牙口不好的老人家吃的。
她轉開臉,吸了一下鼻子,又換上一張嬉笑的臉,“那你有一天會不會做我喜歡吃的菜?”
“不會。”
姚思睦白他一眼,低頭吸溜面條。
“如果你想回家過年,現在出發還能趕上守歲,”周嚴果說,“兩個小時到機場,飛機可以直接把你送到離家最近的機場。”
姚思睦默默地吃着面,最後一口面條咽下去,才沉下臉色說:“我不知道你說這句話是不是出于好意,但是我不想聽,我也不想大過節的跟你吵架,所以不要再說第二次。”
她說完端起空碗往廚房走,他冷淡的聲音在廚房門口響起,“回家去。”
姚思睦沒理會他,默默地洗着碗,壓制住心頭翻騰的情緒,然而等她把碗上的水擦幹淨,要放回碗架上時,壓制的情緒突然井噴,手腕一擡,碗砸到地上碎裂。
回家!回家!現在是她不想回嗎?
不想跟他吵,從知道他心底壓抑的痛苦時,她就決定無論如何要跟他開開心心地過完這個年。
過完年,她要回到她的戰場,他就算是孤獨厭世把自己吊死在衛生間,她也管不着。
她也知道他以前為什麽會跟那個一無是處的前女友在一起,那種乍一看溫婉包容臉上刻着賢妻良母的女人,也許能包容他的尖銳淩厲。
從一開始她就知道他們不合适,兩個都是擅長攻擊的人,他跟她只會在不停的交戰中遍體鱗傷,在短暫的休戰中擁抱。
征戰不止,情感不休,最後不知道是毀了她還是他。
隔着一地的碎瓷,她轉過身,帶着一抹無奈的目光投向門邊無動于衷的他,“我是想回家。”
他的眼眸垂下,沒有說話。
“我沒有回家,沒有陪爸媽,不是為了你,”姚思睦說,“只是因為我想留在這兒陪你,是為了我開心!”
她突然加重了語氣,“你能不能為了我開心,別自作聰明?收起你那只要把我趕回家就能解決問題的粗暴念頭?”
周嚴果擡起頭,眼裏飛快地閃過一抹猶豫,馬上眸色又冷了下來。
姚思睦的心沉到底,她自嘲地笑了一下,扯下紙巾邊擦手邊說:“看來你是真的不想我在這裏,”她扔開紙巾,繞過碎瓷片,經過他身邊,她頓住步子說,“不用你送,會有人來接我。”
她拖過一把破椅子,剛要坐下,門外一個男人喊道:“請問周總在嗎?”
姚思睦瞄了一眼那個靠在門口像雕像的男人,就跟沒聽見一樣。
兩個穿着工裝的送貨工人走到門邊,往裏探了下頭,問姚思睦,“您好!這是周總的家嗎?”
姚思睦又瞅了一眼那個冷酷的後背,只得起身走到門口,擠出笑說:“是的,有什麽事?”
“我們是來送除濕機的,”工人掏出送貨單遞給姚思睦,“麻煩您簽收一下。”
“除濕機?”姚思睦掃了一眼機器的外殼,回頭看到那個靠在廚房門口的人掉頭去了卧室。
昨天晚上她随口跟他說過這裏很潮濕,像泡在浴缸裏,他就買了除濕機?
她接過單據,劃破紙張的力度重重地簽下周嚴果的名字。
“還有耳塞和眼罩,”工人又遞給她一盒耳塞和真絲眼罩,“這是早上出發前周總臨時添加的,商場已經關門了,周總要求的品牌沒采購到,我們總經理就在庫房裏拿了最好的帶過來,請周總見諒,商場開門後我們馬上送過來。”
“不,不用了,”姚思睦接過耳塞和眼罩,心裏五味雜陳。
既然是早上臨時添加,除濕機就是昨晚他讓人送的。早上他醒過一次,看到她一大早就起床,又臨時又讓人送了眼罩和耳塞。
她收回思緒,客氣地說道:“這個就可以,大過年的,又那麽遠,不用再跑一趟。”
“謝謝您的體諒!祝您春節快樂!”
“春節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