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節
掃過她的面頰,癢癢的,麻酥酥的,這種感覺一下子傳送到了四肢百骸。馬車裏空間狹小,趙秉臻被突如其來的吻給搞昏了頭,待反應過來的時候,卻看見徐然已經退開了八丈遠,雪白的臉上竟然升起了罕見的薄紅。
“徐二,你是不是也瞧上孤了?”
徐然把頭扭在一邊,好像是沒看見她似的,趙秉臻自然是沒有得到答複。
徐然臉上的薄紅一直蔓延到耳朵根,縱然他表現得再淡定,先前的親吻卻不是假的。看着徐然那股別扭勁兒,趙秉臻心底像是被什麽毛絨絨的東西給拱了一下,莫名地色心大起,目光在徐然高高束起的領口打了幾轉,手就不受控制地要去解他領口的扣子,趁着徐然忙着震驚沒反應過來,趙秉臻差點在馬車上就把徐然給扒了。
萬萬沒想到在趙秉臻将要更加放肆的時候,反應過來的徐然突然反手扣住了趙秉臻手腕上的幾處穴道,用了個巧勁兒把趙秉臻扔出了馬車之外。
趙秉臻雖然被丢下了馬車,神色卻是春風得意,就差有一根尾巴搖上天了。
後來趙秉臻很是費了幾番周折,才把垂涎了許久的徐然給娶進了皇太女府的大門。新婚夜本打算把人摁在身下狠狠征服的趙秉臻罕見地陰溝翻船,第二天差點沒爬起床。趙秉臻悻悻的,果然這個徐然就只是外表看起來像個文氣貴公子,真扒了根本不是那麽回事兒。
早些年的時候徐然隔三差五就被徐尚書扔進軍中,武藝和騎射功夫都是從軍中實打實地摔打出來的,若非後來徐尚書擔心徐然的言行被兵痞帶得跑偏到大西北,才開恩把他留在了京城的富貴窩,泡出了一堆貴公子的精細毛病。雖然嬌生慣養了幾年,但若實打實地比試,自小有頂尖武藝師父指導的趙秉臻還不一定能勝了他。這就直接導致了後來很長一段時間趙秉臻都得跟徐然讨價還價或者打賭贏了,才能主場幾次。
釀酒、做胭脂、制香、木雕……徐然好像會的很多,沒事兒的時候趙秉臻會去看他做木雕娃娃玩兒,怪賞心悅目的。雖然徐然手藝勉勉強強,但趙秉臻還是矬子裏面拔了幾個将軍,讨了來放在書房案幾上,看着喜慶,也高興。後來她才曉得,很多東西徐然其實根本一竅不通,只是後來為了讓她放松心情才特意研究來讨她歡喜的。
母上教育子女十分嚴苛,趙秉臻和她的一衆姊妹被教育得循規蹈矩不能行差蹈錯,即便她得母上青睐被冊為皇太女,卻仍是鮮少體味到被縱容。想來也是,堂堂皇太女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哪怕是天上的星月,只要是她想要,總有人會去給她弄,別人敬她還不及,哪能生出旁的心思。徐然好像沒有多做什麽事情,卻總是讓趙秉臻覺得自己好像一直被縱容着,也不免總是耽于其中。
仔細算來,他們成婚後的五六年裏,不論是平淡而溫情的府中日常,還是出征平叛,再到後來危機四伏的景華殿變亂,徐然細水流長地一直陪伴在她身邊。哪怕再苦再難他也總會笑着說一句“微臣會陪您到最後一刻”,盡他所能地去幫她,以至于徐然漸漸滲透成了她靈魂的一部分,再難割舍。
母上垂老病重之時,平日裏表面上看起來恭順友愛的皇姐皇妹、甚至皇兄弟也紛紛躁動不安起來,她身為皇太女是名正言順的繼承人,所以也是一衆皇姊妹的眼中釘肉中刺,一旦朝廷上有風吹草動,她們第一個要殺的就是她。繼位的路上血流千裏,縱然她不想執刀屠戮,別人卻不肯放過她。
哪怕後來登基繼位,皇姊妹仍懷不軌之心。景華殿變亂時,混亂中朝她射來的暗箭被徐然擋下,她滿手的鮮血,那是徐然被貫穿了右肺而湧出的。她頭一回感受到了心髒被掏空的感覺,也是頭一回真正意識到徐然之于她意味着什麽,所以對大姐趙秉瑜她非殺不可。
帝王之路注定遍地鮮血,而她那一點點心安是徐然用心頭血溫養出來的。
“母上!母上!”
趙秉臻睜開眼,漂浮的意識一下子就回了籠,原是四歲的女兒趙昱熹趴在她旁邊,揮舞着小手搖晃她起床,身後還跟着驚慌失措的乳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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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起床啦!”趙昱熹照着趙秉臻的面頰“吧唧”就是一口,“太陽曬屁股了!”
只有母親才會有可能知道孩子的父親是誰,但跟着她的老人大概都知道,趙昱熹是她和徐然的孩子。徐然離京後她才發現的,于是去信讓徐然斟酌個名字,得到的回複是,不論男孩女孩都叫“昱熹”,寓意陽光舒朗明耀,也正符合他們對未來和時局的期待。随信還捎來了幾朵晾幹的梅花,有股淡淡的清香,徐然說準備給她用梅花做個香囊,好養神安胎。
趙秉臻捏住趙昱熹胖乎乎的小臉蛋,笑了,起身把才四歲的趙昱熹抱了起來,揮了揮手讓乳母退下:“怎麽一覺睡醒還沒洗漱就來鬧我。”
“可是我想母上了嘛。”小東西奶聲奶氣的,抱着趙秉臻的脖子撒嬌,“這就叫‘一日不見思之如狂’!”
趙秉臻被這言之鑿鑿的小東西給逗樂了,夢中重現的回憶帶來的傷感和惆悵也被沖散了不少。
趙秉臻親自給趙昱熹洗了臉,還給她紮了個喜慶的小辮子,用完早膳趙秉臻便把趙昱熹往肩上一扛:“走,母上今日得閑,親自教你騎射。”
……
又一年大選,永平王趙秉姝獻上一人,名為秦睿。
趙秉姝親自引着女皇陛下去見她新獻上的公子,漸行至依依楊柳處,日光微醺,清風微拂,樹下負手而立的人被聲音驚動,驀然回首——
只見一向穩重自若的女皇陛下頓足在原地,久久不能言語。
趙秉姝見此場景,不禁一笑,識相地退下了。
不多久,女皇陛下與新寵形影不離、把臂同游的消息開始飛速傳播,聖眷正隆的秦睿卻好像一點兒也不因此而驕縱,即便是後宮裏的其他人屢屢來他寝殿騷擾鬧事、争風吃醋,他都避讓三舍,一點兒也不把這些放在心上,頗有一種随性的風度。
宮裏盛傳秦睿得盛寵正是因他與已逝文正君的長相有八分相似,起初這個傳言沒有引起多大水花,随着秦睿的一再晉升,這個傳言開始愈演愈烈,甚至傳到了陛下的耳朵裏,這回陛下才覺得後宮鬧得實在不像樣子了,在對挑撥鬧事最兇的幾個公子嚴懲之後,後宮才堪堪維持住了表面的平靜,但總是不免暗潮洶湧。
而實際上,秦睿本人卻并沒有像衆人眼中的那樣淡然,他在面對女皇陛下的時候心裏總是毛毛的。陛下那雙幽深的眼睛好像早就把他的小伎倆看得無可遁形,可偏偏陛下又經常召幸他,讓他時時陪伴在身側,就連他的位份也是破格在兩個月內連晉了三次,這是整個後宮裏獨一無二的殊榮。
盡管秦睿在陛下身側經常感到汗毛倒豎,但偶爾他又會覺得陛下在透過他來看某個人的影子,伴君如伴虎,他不敢放肆多嘴,只得把分內之事做好。除此之外他找不出其他什麽異常,只好如實彙報給密探。
一次大朝會後,女皇陛下傳召令趙秉姝去禦花園一敘家常,等趙秉姝趕到的時候,卻見向來強硬的女皇陛下倚在秦睿的肩上喂他吃酸葡萄,看秦睿被酸得倒牙,女皇陛下笑得一顫一顫的,十分放松自然、悠游自在。而趙秉姝把一切都納入眼底,不動聲色地翹起了唇角。
好景不長,一次秦睿端着燕窩送往景華殿的時候,在門口就聽見了門內的女皇陛下的高聲訓斥:
“你們管得實在太多!”女皇陛下冷冷一笑,從禦座上站起來踱到了梁禦史的跟前,梁禦史不禁冷汗滾滾,把身子俯得更低,只聽那不怒自威的女帝一字一句道,“朕剛登基的時候致力于革新朝政,無意于充盈後宮,你們就一個個上書要朕廣納後宮,甚至對文正君口誅筆伐。”
“現在朕不過是流連後宮勤了些,你們這些只會盯着朕家務事的東西,又來說秦睿媚君禍國!”女皇陛下把折子摔在了梁禦史頭上,“用你的腦子想想,永平王是朕的親妹妹,送來的人怎麽可能會有異心!”
殿外的秦睿感受到了陛下滔天的怒火,不禁兩股戰戰,梁禦史更是吓得叩頭如搗蒜,再不敢多言。最終,這件事以梁禦史罰奉半年為結局,很是吓退了許多想以此參奏的臣子,但這件事并沒有完。
後來秦睿聽說,因為後宮之事,即因為陛下過度寵信于他,有許多臣子收到了深宮中兒子送來的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