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王爺,要不我搬來晉王府住
秦君恩聞言大喜,“當真?”
既是在皇都城早就傳開了,那人人都知道的事兒,他宋承治自然也不會被蒙在鼓裏。
這幾日謀劃好的兩件大事都被人從中攪局,這位爺的心情也是極差。
只想這秦家小姐究竟是何方神聖,事事快出自己一步不說,甚至于前期布好了的棋子,人家都不是來搗亂,那是直接上手把棋盤都給你掀了。
正當這祖宗還在府上撒氣,好死不死,養在府外的那老相好,又把自己前段日子尋了蘇州手最巧的繡娘,将那件為陸小公子量身定制的‘鳳還巢’戲服給送上門來。
原本就正在氣頭上,現在看見這套戲服就更是惱怒。
宋承治朝人怒吼,“滾出去,都給我滾出去。”
送過來的衣服做工巧妙,精細,細節處還留了不少玄機,再加上工期提了前,一收到貨,‘倚鳳樓’的海棠姑娘便立刻拿着衣裳來七皇子府上準備領賞。
可誰高高興興來,卻平白無故挨了一頓臭罵再被人給轟出去。
姑娘莫名其妙被人趕出門外,卻是路過的下人好心提點一句。
“聽說秦家小姐提前拿了一套戲服去送給那陸小少爺,送的也是這套‘鳳還巢’,就連顏色,樣式全都一模一樣。”
海棠這才明白過來,那祖宗這是白白做了無用功。
于是聽着屋子裏砸東西的響動,她也不自讨沒趣,拿着絹兒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自個兒也就灰溜溜的回了家去。
只待宋承治發完脾氣,才又清醒過來現下不是與人怄氣的時候。
想來自己與這秦家姑娘往日無怨近日無仇,她如何也不該是刻意在針對自己,何況她一個女兒家,去拉攏那陸小少爺又有什麽用?
宋承治就此事琢磨許久,最後好不容易得出結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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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是自己與秦君恩八字不合的緣故,所以自己才事事受她所阻。
陸小少爺那條線暫且斷了,宋承治便立即吩咐人趕緊把蘇家那小女兒給送到皇都城裏來。
“七皇子,車馬已經備好,遞到晉王府上的拜帖還沒有回音,您現在要出發過去嗎?”
“要。”宋承治話音落地幹脆,他忙着讓丫鬟給自己換上一身衣裳,又與那前來傳信的奴才道,“再去府中庫房多拿些好東西,穿的用的不必,十七皇叔府上自是不缺,只管把前些時日搜羅來的珍貴補品全數裝上便是。”
奴才領命道,“小的這就去準備。”
宋瑾修常年閉門養病,鮮少見客,宋承治這也是頭一回未得回應便貿貿然的趕到了人家府門前。
也是被這秦君恩給折騰的怕了,想來要送給陸小公子的那套衣裳,不過是差錯了一天的工期,這人就被她拉了去。
十七皇叔這邊要是再不抓點緊,說不定蘇家那女兒還沒送過來,她就能把自己給嫁進晉王府。
宋承治屬實是鬧心的厲害。
只不過他沒想到,這遞來的拜帖送到宋瑾修手裏時,人秦君恩早就在晉王府上坐着了。
姑娘好奇的探過自己的腦袋,越過宋瑾修的手臂瞧來,她看完後問,“七皇子要來?”
手裏端的是一碗人參雞湯,秦君恩特地熬了一整個晚上。
雞肉炖的軟爛,人參的香味也悉數溢出。
原是不會做飯,後來為了讨好宋承治學的這滿身手藝,沒想到重活一世竟也派上了用場。
宋瑾修合上拜帖,輕輕點頭。
身旁的下人來問,“王爺可要準人前來?”
不等宋瑾修回話,秦君恩便搶話道,“七皇子要來當然得許他來,他來了正好,王爺您正好回了他要您送女人的事兒。”
宋瑾修回頭,他瞧了秦君恩一眼。
秦君恩立馬反應過來,宋承治和這晉王提及此事時,是在那寺廟之後的溫泉池裏,當下身旁也沒有旁的人,秦君恩自也不該知道。
于是為了補救,她又忙說,“啊,是那個,是七皇子後來告訴我的,他說要給您送個女人。”
實在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宋瑾修也不拆穿,他只默默笑着。
等候回應的下人不敢離去,宋瑾修見狀揚手,他道,“就按秦姑娘的意思去辦。”
下人這才領命,“奴才這就給七皇子府上回信。”
待人走了,秦君恩又将手裏捧的這碗雞湯往宋瑾修嘴邊送了送。
“王爺,喝些雞湯吧,我特意加了許多人參,聽家中大夫說,人參能補脾益肺,生津止渴,安神益智,能大補元氣,而這雞肉同樣是個益氣補血的功效,所以這兩樣合在一起熬煮,最是滋補。”
宋瑾修雖是點頭,但卻又是伸手将秦君恩手中的湯碗按下。
“本王方才剛用完藥,現下腹中滿脹,喝不下你這碗湯。”
“無礙無礙。”秦君恩巴結的把藥碗放下,又站起身來替人捏肩捶背,“喝不下就一會兒再喝,今天不想喝,我明日再做一份送來便是。”
見人狗腿的厲害,瞧來許是有事相求,只不過還不待開口來問,宋瑾修便又聽她小心翼翼的探頭來問。
“不過那日我說要嫁您的事兒,您考慮的如何了?”
“”只當是胡鬧話,卻沒想這姑娘還認了真,宋瑾修稍稍将腦袋側過一些,他問,“你要嫁本王,為何?”
“當然是因為我喜歡您呀?”秦君恩說的理所當然,“在青白山佛堂那日,一眼就決定此生非王爺不嫁。”
“青白山佛堂那日。”宋瑾修喃喃念上一句,他又問,“為何是青白山佛堂那日?”
“因為在青白山佛堂第一眼瞧見王爺,小女子便對王爺一見鐘情了。”
“你說你是在青白山第一次見的本王?”
宋瑾修瞧着人笑道,秦君恩被他盯的略有幾分心虛,于是避開眼神,又加快了些手下按摩的動作。
“既是如此,那本王不能娶你。”
秦君恩手下動作一頓,“為何?”
宋瑾修不言,他只站起身來,負手朝外房門外走去。
秦君恩瞧着人,心下有些急切,便忙追出去喊道,“王爺若是嫌我不好看,那我平日裏也能多打扮打扮,若是嫌這雞湯不好喝,那我也能做些別的,”
誰知話沒說上幾句,一出門,倒是正好與那走在院門中央的宋承治撞了個正着。
沒能問出那句你怎麽在這,但宋承治的眼底裏已經不可抑制的多出了些許崩潰。
她怎麽又比我先到?
心下略有幾分煩躁,但終是不好發作,只見人在眼前,宋承治便忙忙俯身一拜,“承治拜見十七皇叔,十七皇叔萬福。”
擡手假扶,宋瑾修道,“起吧。”
宋承治背脊挺直走上前來,“自青白山回城,承治便再也未來看望十七皇叔,不知皇叔身子可有見好?”
“本王”
還不待人答話,秦君恩便趕忙跟上,她畢恭畢敬的伸手扶住宋瑾修的手臂,只道。
“王爺身子好些了,不過今日風大,不好在屋門外逗留,七皇子有什麽事盡快說吧,我還得扶王爺回屋休息去呢!”
宋瑾修咬牙,“”
可沒有法子,他又只好客客氣氣同人笑道,“皇叔身體不适,需得有人在旁貼心伺候,前些時日在青白山與皇叔說過,皇叔也曾應下蘇家那女兒,侄兒已安排人去接她進城,皇叔瞧瞧什麽時間合适,侄兒才好把姑娘送進門來。”
果然是為的此事。
不過這回秦君恩不好替人拒絕,她只緊了緊握住宋瑾修的手指,而後輕聲道。
“王爺,不需別人進府,讓君恩伺候您吧。”
卻是難得聽人姑娘服一回軟,聲音軟糯清淺到這種程度。
宋瑾修微微側目去瞧,卻見秦君恩滿目真誠卻也将自己盯的緊緊。
姑娘見他回頭,便又小聲說,“我定比那蘇家的小女兒好使喚。”
宋瑾修還是不言,秦君恩急了,于是她再說上一句,“您要實在不信,大可讓她進門和我比試比試,不過您得答應,她若是比不上我,那您要再将她攆回去才行。”
這收進門的姑娘哪裏還有再攆出去的道理。
只要一腳踏進晉王府,那從生至死那便都是他宋瑾修身邊養着的人。
于是瞧着姑娘同自己說的真誠,宋瑾修便也不同她再添堵,只擡眼同那階下的宋承治道。
“本王近日身體好轉,又承蒙秦家丫頭悉心照料,倒是不必再勞煩蘇家女兒來此。”
宋承治一聽便急了,“皇叔,那日您應了侄兒的話,侄兒這才立即吩咐人快馬加鞭的将那蘇家女兒送來,姑娘得此消息喜不自勝,想必如今已行至皇都城門外了,若是您現下再讓她不來,怕是姑娘家知曉了會傷心的。”
秦君恩道,“七皇子這話說的有趣,我家王爺做事還得考慮她一個女兒家傷心不傷心?”
宋承治惱怒,卻又不好發作,“侄侄兒并非怪罪皇叔,只是出爾反爾,侄兒不好于那蘇家女兒交代便是。”
秦君恩又道,“放肆,她蘇家算個什麽東西,女兒送上晉王府來是天大的恩賜,我家王爺想要就要,不想要攆了她出去又如何?這又不是聖上賜婚,說什麽出爾反爾的話?你要不好意思,把那蘇家女兒收進你自己府上不就好了。”
“你”宋承治險些發作,又急急咬下話頭子道,“給皇叔送來的姑娘,承治怎好收房。”
秦君恩道,“有什麽不好收的,莫非是七皇子嫌棄那姑娘配不上你?”
宋承治咬牙,以往只聽這秦家小姐英姿飒爽,意氣風發,是個耿直爽朗的俠義女子。
卻不曾想幾番得見,也是個難伺候的主兒。
就今日說出口的這幾句話,那是處處都給他挖着坑兒的等跳。
現下宋瑾修回了蘇家那女兒的事,自己再多言那便是大不敬,便是承認這蘇家女兒不好,不妙,差到自己都不想要的程度。
再加上有那秦君恩在,宋承治想厚着臉皮留在這晉王府上喝一杯熱茶都不行。
于是匆匆來,又匆匆回,宋承治一回家,又把那下人們好不容易打掃幹淨的屋子給砸了個幹淨。
秦君恩陪着宋瑾修在屋裏歇了會兒。
這王爺素來無事就愛寫寫字,再畫兩幅畫。
他手指生的白皙嫩滑,握住毛筆的骨節分明,十指纖纖。
秦君恩趴在這桌面替人磨了會兒墨,又拿雙手托住腮邊瞧了許久,這才道。
“王爺,天色不早,我該回了。”
宋瑾修頭也不擡,他只應下一聲,“回吧。”
秦君恩站直了身子,她從衣襟裏摸出一張小貼來,“王爺替我簽了這個吧。”
宋瑾修将筆放下,他伸手接過,“這是什麽?”
秦君恩道,“這是我明日來此的拜帖,王爺提前批了,省得我明日過來又得蹲在府門外等上許久。”
宋瑾修想了想,大筆一揮便在那小貼上落了‘永久’二字。
他道,“下回直接進來就好。”
秦君恩歡歡喜喜的伸手将小貼接過,只不過剛邁腿朝外幾步,又突然回過頭來。
“王爺,要不我搬來晉王府住下吧,這樣就不用每日拿着這拜帖裏裏外外的跑,也能陪在您身邊好生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