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小心本姑娘擰掉你的狗頭
宋承治這幾日心情極差,他本是抱着十成十的把握去翻那堵牆,可誰曾想出師不利還挨了這麽一板磚。
見血這等小事不說,傳出去丢面子那才是天大的麻煩。
素聞這秦家小姐雖是性情直爽、豪放不羁,可卻也同樣單純善良、正直正義,如何也不像會是這般攆着人追打的瘋狗模樣。
那日挨她那般辱罵自己也還不得口,心下壓着一口氣遲遲吐不出去,着實叫人難受的緊。
臉上的傷好不容易散去些疼,自己正倚着這床頭生悶氣,那腰間便是突然盤上一雙纖纖玉手。
一濃妝豔抹的女子纏上宋承治的腰身,姑娘眉眼之上盡是勾人妩媚,手指頭輕輕點住那男人的喉結,再一路順勢而下。
“妾身在這榻上陪您三日,七皇子還不開心呢?”
嗓音輕柔軟糯,倒是和秦君恩罵人那次形成鮮明對比,那女子輕聲笑道。
“懷裏抱着妾身,心裏卻想着其他女人,妾身可是要吃醋了。”
“哼!”宋承治鼻孔出氣冷哼一聲,“想她?”
“還不承認呢?”染着蔻丹色指甲的手指尖順着男人裸-露的心口打轉,那女子微擡起眸來,“從妾身來這三日,您除了拿妾身洩憤就都在想那秦家小姐,怎麽,憑你七皇子這等手段魅力還拿不下一個小丫頭?”
宋承治倒是長的不差,尤其笑起來的模樣格外令人心動,那年不谙世事又剛從北疆被送回來養傷的秦家小姐,被那一襲白衣攀上紅牆頭而後笑問姑娘可有婚配的男人騙了那麽大半輩子。
秦君恩至今仍是不敢去想,她不敢想那年那月,自己那樣小心謹慎捧着守着的一段感情,在人家心裏又是如何一段笑話。
她不敢想自己以往被宋承治一句話撩撥的徹夜難眠,一個動作羞的滿面通紅,而後那男人回家卻是又如何同別的女人抵死糾纏,耳鬓厮磨,親密無間。
她不敢想,她怕自己一想起就會忍不住拿刀捅死這個狗東西。
那千嬌百媚的女子顯然在這男女床-事之上頗有幾分手段,沒幾句話便招的人周身起火,宋承治眉頭微皺,只一把抓住那在自己肌膚之上四下游走的女人的手,而後瞳孔微收,眼底閃過一抹狠戾,再翻身将那女子伸手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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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承治正要動手辦事之時,門外突然迎來一用力敲門的丫鬟。
丫鬟開口喊道,“七爺,秦家少爺帶着他家妹妹來找您,說是要給您賠禮道歉來的。”
“秦君恩?”
手下動作一停,宋承治眼底閃過一抹驚喜,他根本顧不得身下還躺着個女人,只翻身而起一把扯過那衣臺之上挂着的內衫,手忙腳亂的套在身上後,便沖那門外的丫鬟大喊。
“快去上茶請他們留下,我這就過來。”
躺在床上的女人挑眉,她伸手托起自己的下巴,右肩挂着的衣衫滑至腕側。
宋承治喜不自持,又哪裏顧得上她,只是穿好衣裳朝外跑的時候還是回頭捧着這女人的臉,再朝那紅唇之上狠親一口。
“一會兒從後門走,千萬別讓人瞧見,下回七爺再送你些好玩意兒。”
“那妾身可等着七爺的好消息。”女人伸手拉起自己的衣襟來,她漫不經心道,“祝七爺早日抱得美人歸,妾身還等着借那秦家小姐的光,陪七爺一塊兒吃香喝辣呢!”
只要能攀上秦家,宋承治如今就算再落魄,那也能一朝得勢,翻身做主。
雖是莫名其妙挨了這麽一頓打,但想那秦家小姐自幼長在北疆,從未被人當做大家閨秀那般教養,在外野慣了的姑娘,突然瞧見有個男人翻上自家院牆,受了驚吓後再做出這樣過激的舉動倒也不足為奇。
念着好歹是人來了,雙方解開誤會,自己便還有機會,宋承治暗自告慰自己幾句,他按捺不住心頭喜悅,腳下朝外走的步子也輕快幾分。
秦君恩跟随秦孝恩攜帶禮物踏入這七皇子府上時,心境更是說不出的複雜,她略覺有些酸,有些苦,但更多的還是憤怒。
宋承治這混蛋素來擅長抓人命門,知曉秦君恩心軟見不得人苦,兩人前世互許心意後,這男人便處處裝的可憐,做出一副為難無助,在朝堂之上寸步難行的模樣,專使這軟招子來‘逼’她秦君恩想法子去做個推手。
那時嫁他,什麽都不圖,盼着他好的心情比上戰場想打勝仗還更要迫切。
秦君恩倒是不曾惋惜過這段或許從一開始就并非兩情相悅的感情,只是想到當初,她便忍不住罵自己到底是瞎了哪只狗眼看上這麽個狼心狗肺的東西。
時間過了那麽久,這地方自己卻還是那麽熟悉,于秦君恩而言,她同宋承治最好的回憶便是留在了秦家的那堵紅院牆之上。
除此之外,再無其他,包括這府門,包括那皇宮,都再沒有了。
那年的宋承治,像是永遠留在了那堵紅牆之上,再也沒下來過。
自己急匆匆從內殿趕出來,宋承治一進主堂便見秦君恩站在院外的那棵杏樹下發呆。
現下正是花期,淺粉色的花瓣落了些在秦君恩的發間。
姑娘家仰頭望着那一團團簇擁在一處的粉色小花兒,忽而頭頂撫來一雙大手。
宋承治掌心溫熱綿軟,秦君恩察覺有人,她下意識正要後退一步時,右肩卻突然被人伸手擒住,宋承治上前一步,那男人仔細的拿手指再一點一點将秦君恩的發絲間的落花清理幹淨。
今日穿的是一件細紋羅紗,月牙鳳尾裙,雲肩上挂着淺綠色的錦帶,帶上繡的是吃蘿蔔的小兔子。
風一吹,揚起的紗裙倒是好看的緊,只是頭頂那棵杏花樹又落下不少花瓣來,方才好不容易清理幹淨的發絲,這下又頂起好大一團花兒來。
秦君恩仰頭的時候,頭頂都還有花瓣在‘簌簌’的往下落。
宋承治眉頭輕挑,瞧見秦君恩略帶幾分‘疑惑’的眼,便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他再拿手去掃開那花,只自然無比的說道。
“這花,可真是煩人。”
“............”
秦君恩不悅皺眉。
秦孝恩本是在內殿喝茶,禮物沒拿幾件,秦家權位雖高,可素來在官場恪守規矩,從不敢逾越半步,不收禮不送禮,家中積蓄不多,不過只養這幾個孩子是足夠。
禮物只有兩餅大伯收藏已久的好茶,拿在手上雖顯幾分寒酸,但如何也是秦家人親自過來走的這一趟,所以府中下人還算是客氣,至少秦孝恩手旁擺着的那杯熱茶,一直到現在都還在冒着熱氣兒。
自家那妹妹一進門就四處亂跑,秦孝恩也不想去管,只是左等右等這宋承治始終未曾露面,他心下便多少起了幾分忐忑。
想着可別是真把人家打傷的嚴重了,那麽大一塊兒板磚呢,砸在頭上可不是什麽開玩笑的小事。
起身想要再主動去問候兩句,哪曉得剛走到堂前便見這府中的丫頭下人們全數擠在一處,個個捂嘴偷笑在指點着、瞧着那杏花樹下站着的姑娘和公子。
秦君恩個頭偏高,不過只差那宋承治半顆頭,養病這幾日又顯得更加纖細清瘦不少,模樣随了娘親,性子雖野但眉眼溫和,得意起來也不過英氣幾分,實打實是個漂亮的姑娘,好生穿上裙子站在花樹之下便更是動人。
早前便有猜測這宋承治不可能無緣無故來爬自家這院牆,現下再看到男女二人‘含情脈脈’在那處對視的模樣,秦孝恩心下頓時明了。
怪不得,這小子原來是看上他家妹妹了呀。
這七皇子雖是出身不好,但模樣卻生的俊俏,沒有母族勢力,往後倒是更方便同秦家打成一片。
而且看他擡手替小妹打理頭發的模樣,必然也是個溫潤細心之人,兩人站在一處便顯登對,秦孝恩正對這‘妹夫’滿意點頭間,卻見秦君恩突然擡手一把打開宋承治落在自己耳後的那只手,跟着不留情面的握住對方反手一折。
“啊!”
秦孝恩臉上的表情還來不及僵住,便聽得那七皇子一聲慘叫。
毛手毛腳的大豬蹄直接被秦君恩反手向後狠狠折去,宋承治跳腳驚呼,繼上回頭破血流之後再次腕骨骨折。
只聽那‘咔噠’一聲脆響,緊接而來的便是刺激頭皮的劇痛傳來,方才還眉目如畫,笑若春風的公子,此時此刻小臉兒擰的比誰都難看。
秦孝恩攜一衆看熱鬧的下人們驚在原處,好半晌也沒個反應過來上去幫忙的人。
分明是那樣男才女貌、詩情畫意的場面,任是誰人怕也想不到會是這樣的結局收場,本是來道歉上一次的磚頭傷,哪曉得這次倒更好,上趕着追來人家家裏再送了個‘身殘志堅’的斷手套裝。
秦君恩表情難看,她也不管這宋承治到底有多疼,只是掰着那指尖不斷向下用力,那男人多靠近自己一步就覺得十足惡心,這時裝的這般好,而後娶到手卻又那般對待。
殺她全家,辱她長嫂,後宮爬上他床的女人千千萬,這手,倒确實是再也不配碰上自己半分。
“下次再敢這般輕薄與我,小心本姑娘擰掉你的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