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滅口
枕歌在園內轉了一大圈,差點迷路,最後終于循着遠處的光亮,找回了之前的客院。
先是沖進了主屋一看,萬若塵還好好地躺在床上,睡地很熟。
把過他的脈,又看了看他的臉色,确定是真的熟睡,枕歌才松了一口氣。
随即,她又覺得不對勁起來。
萬若塵是練武之人,一向警醒,怎麽可能睡地這麽死?連她進來了,還擺弄了他一番,他都不知道。
想了想,枕歌又來到外間查看飛濛的情況,一模一樣。
再去徐東的廂房看了看,又檢查了一下值守的驚寒莊弟子,皆是這個情況。
還有隔壁客院裏,蕭越心等人也是,但伍歲晏卻不見了。
枕歌逼迫自己冷靜下來,一定有什麽地方不對。
她剛才試着叫醒萬若塵他們,但他們真的睡地很沉,根本沒反應。
在屋裏踱了幾步,枕歌的目光看向了角落的熏爐。
走近仔細聞了聞仍飄着的熏煙,的确就是普通不過的熏香,并沒有加入什麽奇特的東西。
等等……他們所有人都中了招,除了這香熏,還有什麽是他們一起碰過的東西?食物?酒水?
枕歌又跑到了剛才用膳的花廳一看,桌上已經被收拾幹淨,只留着一壺酒,和幾只酒杯。
枕歌拿起來仔細研究了一番,終于明白過來,酒水沒有問題,是酒壺和杯子有問題。只怕他們房間裏的茶具一樣有問題,甚至連伍歲晏的藥壺都被做了手腳吧。
杯物再加上熏香,這藥還真是下地細致,那“高老太爺”的确沒說謊。否則,如果真想置他們于死地的話,簡直太容易了。她,真的大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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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入為主這是高少保的家,應當不會有問題。又見“高老太爺”面貌慈祥,親切不已,所以放下了不少戒心。
她如果在睡前檢查一下熏爐,或許就會發現不妥。
在兜裏翻了翻,枕歌正想着該怎麽弄醒大家,忽然瞥見旁邊置着花盆的幾案上有一封書信,上面還壓着一個小布團。
拿起布團放在鼻間嗅了嗅,枕歌有些了然,這些應該是解藥。
再看向那信封,上面寫着五個字,“萬六爺親啓”。枕歌拆開信封,展開裏面的書信一看,裏面卻是些奇怪的符號,她一點也看不懂。
先不管這些了。
收好書信,枕歌拿着那小布團趕回了客院。
将裏面的粉藥撒進熏爐,一絲若有若無的奇異之香彌漫開來。
沒過多久,萬若塵便醒了過來,見到枕歌坐在床邊,很是驚訝,随即壞笑道:“怎麽,改變主意了?”
說着,萬若塵一掀被子,拍了拍旁邊的位置,“來,外邊涼。”
“……”
枕歌起身掏出書信甩在萬若塵身邊,“萬六爺還有心思在這裏風花雪月,剛才,我們可是都從鬼門關走過一遭了。我去弄醒其他人。”
說完,枕歌轉身出了屋子。
萬若塵一愣,随即明白過來。他怎麽可能睡地這麽死?連枕歌什麽時候進來的,都不知道?
轉眸看向枕歌扔下的書信,萬若塵坐起身拆開來看,不過看了幾眼,神色已經轉為凝重。
飛濛就在外間,只比萬若塵晚醒一會,醒來後,他也覺得有點不妥。他之前明明是醒着神的,怎麽會無緣無故睡着了?
聽到裏間有動靜,他趕緊起身來到裏間一看,只見萬若塵已經穿好外衣,看了他一眼,道:“叫枕歌回來,你去弄醒其他人。”
飛濛一愣,但立即應聲跑了出去。
“你沒事吧?”見枕歌回來,萬若塵立即拉住枕歌的手,上下打量一番。
枕歌搖頭,“我沒事,但是伍先生不見了。”
“不用擔心。”萬若塵道:“如果對方真想殺我們,我們現在也不可能還站在這裏說話。飛濛叫醒了其他人,自然會想辦法尋伍先生回來。”
話語一頓,萬若塵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枕歌便将剛才的事說了一遍。
萬若塵有些後怕地捏緊了枕歌的手,“以後不管怎麽樣,你不能離我太遠。枕歌,在給你名分之前,我不會碰你,你不要再防着我了。”
枕歌不合時宜地道:“今晚,便是我與你同床共枕,也一樣遭人暗算。”
“……”
萬若塵語噎。
好吧,每次好好的氣氛總會被這丫頭帶偏,他也習慣了。
“你說,那畫中的兩個人,會與皇家有什麽關系嗎?”枕歌問道:“一般的人,也不敢在袍上繡什麽龍鳳紋吧?”
萬若塵沉吟,“這個很難說,一些朝廷貴戚公親也是有這個可能的。況且,只是一幅畫,并不能說明什麽問題。”
“爺。”徐東走了進來,看了兩人一眼,松了口氣。
萬若塵點頭,“對方是謀劃細致,怪不得你們。不過以後,确實要注意些了。”
徐東應聲,“奴才謹記。”
“爺。”飛濛走了回來,“我們的人都沒事,那邊蕭孟爺也已經醒了,留雲他們正伺候着。只不過,伍先生卻不在,奴才已經着人去園子裏尋去了。”
萬若塵點頭。
“還有。”飛濛話語一頓,接着道:“園子裏的人都不見了。”
聞言,萬若塵和枕歌都沒有流露出驚詫的表情。畢竟,枕歌剛才是見過“高老太爺”的。
但很顯然,那位“高老太爺”只怕不是真正的高老太爺,又或者說這所園子本身就有問題。到底是不是高少保建的園子,還很難說。
萬若塵沉吟,“讓人去附近打聽打聽,這所園子真正的來歷。”
“是。”飛濛應聲正要轉身而出。
一道聲音在門外響起,“不必了,這珊園的确是高家的。”
屋內幾人向門口看去,就見蕭越心與伍歲晏并肩而入,留雲、游容也跟在後頭。而說話的,正是伍歲晏。
枕歌問,“伍先生何以知道?”
伍歲晏看了一眼萬若塵,“萬六爺跟我去一個地方看看便知。”
“我也要去。”蕭越心開口。
伍歲晏看向蕭越心,溫聲勸道:“你就別去了,那地方味重,又不通氣。你要是沾染了什麽病氣,我更擔心。”
蕭越心将頭扭過一邊,“有本事,你使輕功去,我跟不上就算了。”
枕歌不由輕笑,“伍先生不用擔心,有你在,越心她才什麽都不怕呢。”
被枕歌說地臉紅,蕭越心不由瞪了枕歌一眼。
“走吧。”伍歲晏無奈轉身,口中還嘀咕着,“上次在那洞裏,到底是誰一副受驚害怕的模樣?”
枕歌又是一笑,蕭越心龇牙咧嘴地掐了一下伍歲晏,“還說!”
伍歲晏也是一笑,然後拉起蕭越心的手,“行,不說了,蕭大小姐一聲令下,小的哪還敢貧嘴?”
“啧啧……”萬若塵在後邊道:“還真是懷念伍先生從前清冷的模樣,這甜膩起來的模樣,倒教我甘拜下風。”
說着,萬若塵也拉起枕歌的手,“枕歌,咱們也不能太落後于人了。”
枕歌無語,拜托,他們現在還在未知的狀況與地盤裏,一個個地還有心思開玩笑。
不過,等到了伍歲晏所說的地方,她才明白伍歲晏剛才大概只是想調解一下幾人的心情。
因為,眼前的景象真是令人感到壓抑。
地下室內,堆着大大小小的屍體,雖然這裏邊陰涼,但這些屍體有的已經開始腐爛,幾人才走到門口,便已經覺得怪味直充鼻間。
蕭越心不過看了幾眼,便返身嘔吐起來。
枕歌扶着蕭越心先出去了,不用問,都知道那些人應該才是這珊園裏真正的主人家。
什麽高少保攜家室去鄰城訪友,全是蒙人的鬼話。高少保一家老小,很顯然是早被人滅口堆在了這裏。如果不是他們恰巧路過,又意外留宿此地,只怕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會有人發現這裏的真相。
“到底是什麽深仇大恨?”蕭越心緩過勁來,不由問道:“居然要下這樣的狠手,一個都不肯放過。”
“或許是舊怨,或者是新仇。”萬若塵和伍歲晏也走了出來,萬若塵道:“也或許,那位‘高老太爺’已經道出了其中的關鍵。”
蕭越心想了想,“高少保一身侍二主嗎?就因為這樣?可淮國都大定這麽久了,到底還有誰要這樣揪着他們不放?”
枕歌道:“你和伍先生先回了客院,所以不清楚。之後,我和若塵還問了那個秦三,他說高少保之所以會辭官退隐,并非本意,而是家中出了一系列的怪事。
現在想來,就算秦三并非真的秦三,但他說的話,卻很有可能都是真的。只怕,對方真是籌謀已久。”
“如果真是這樣,也就太可怕了。”蕭越心道:“那會不會,其他的故霄舊臣,也會遭遇屠戮?”
枕歌安慰道:“想來只是個別。”
徐東向萬若塵問道:“爺,這些屍體,要怎麽處理?”
萬若塵搖頭,“不必處理,清理掉我們的痕跡,然後投書附近府衙,讓他們來處理就好。”
伍歲晏道:“對方手段這麽細致,只怕普通的官衙也查不出什麽來。”
萬若塵點頭,“便是我,也未必查地出來。他們敢這樣明目張膽地迷暈我們,就料定了我會查他們。可見,他們是做了十足的準備。此地不宜久留,免得節外生枝,我們還是路上再說吧。”
幾人沒有意見,轉身朝園外而去。
直到一切事了,馬車啓動,蕭越心才松了一口氣,“真想不到,這一路會這麽兇險。到底是我運氣太差,還是被萬六爺給連累的?”
萬若塵搖頭,“這事兒真跟我沒關系。我想,我們真的只是意外闖進了對方的計劃之中。好在,他們并不想多殺人,否則,我們現在可能已經成群結伴地去地府讨生活了。”
幾人一笑,氣氛松了不少,可各自的心裏,都仍有隐憂。
而枕歌和萬若塵都清楚地知道,這珊園,還只是個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