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五哥哥
景王季昆傑在心腹之臣的掩護下,趁亂逃出了芙城。
一路上,眼見着身邊的人一個個死去,季昆傑十分難過。這些年來,為了這一天,他花了多少心思?隐忍了多久?
他以為萬事俱備,只欠東風,可到頭來,根本就是個天大的笑話。
他堂堂王爺,居然還鬥不過一個小小的萬若塵。
更令他難過的是,背叛他的人,居然就是他最寵愛的王妃。
“殿下。”
眼見季昆傑面色疲憊,神情頹廢,随侍不由開口,“前面有一處秘地,殿下可要歇會兒?”
季昆傑放慢了馬速,看着不遠處的民宅沉默不語。
說起來,這麽多年來,芙城內外安排了不少看上去絲毫不起眼的秘地,掩人耳目,暗中卻是在為景王府做事。而這些地方,有絕大一部分,都是由景王妃阮餘蓉來安排的。
讓他這麽快有今天的,是她。
讓他變地如此狼狽的,還是她。
想到這裏,季昆傑一擺手,“不必休息了。”
一行人正要加速前進,卻忽見前方民宅火光大盛。
季昆傑身邊的人個個變了臉色。
“怎麽會這樣?”
“殿下,咱們還是趕快離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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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昆傑卻是搖了搖頭,“怕是,來不及了。”
季昆傑下了馬,立在原地看着那團火光,喃喃道:“想不到,你終究還是不肯放過我。我對于你來說,到底算什麽?”
火光映紅了阮餘蓉的臉,她雙目盯着眼前的火光,神情很是平靜。
不久,身後傳來禀報聲,“堂主,景王已被拿下。”
“嗯。”阮餘蓉平淡地應聲,“按照計劃處理。”
“是。”身後之人應聲而去。
“這麽多年的夫妻,王妃當真舍得?”另一道聲音插了進來,“枕邊人若都如王妃這樣,那還真是叫人害怕。”
阮餘蓉轉身看向來人,“這件事情與你無關,我是怎樣的人,會怎樣做,也無需向你交待。我倒是想問問你,為什麽要破壞我的計劃?”
來人輕笑,“我如果記得沒錯的話,你的計劃就是一心一意襄助景王才對。怎麽突然地,選擇了背叛景王,還背叛地如此徹底。王妃的能力,當真令我刮目相看。”
阮餘蓉向旁邊走了幾步,“不管我如何改變計劃,至少沒有影響你。而你,明知道萬若塵早對我有了疑心,為什麽不提前通知我一聲?
還是說,你家主子另有打算?既然沒有誠意的話,我也只好将芙城之事如實禀報了。”
“餘堂主不必氣惱。”來人一笑,“眼下這個局面,其實未必不好。景王的能力,也就一般,如果不是你們鼎力相助,他能這麽快起事?既然如此,他根本也就是一顆可有可無的棋子。
指望他來攪亂淮國皇室這灘水,也未免太高看他了。倒是萬若塵,手裏掌握的東西可不少。芙城一事,他更是立功不小。正好借此機會,将他推上風口浪尖,到時會有怎樣一番局面,我倒是很期待。”
聞言,阮餘蓉沒有出聲,但腦子裏已經在盤算對方說的話。
剛才已經錯過了殺掉萬若塵最好的機會,以後再動手,也不是沒有可能。但怎麽說,似乎都不太劃算。
來人接着道:“馬上便是懷霄公主的大婚了,這皇都也該好好熱鬧一番才對。”
“這是你的想法,還是你主子的想法?”阮餘蓉道:“還是說,你突然這樣,是有什麽別的原因?”
來人哈哈大笑起來,轉而對上阮餘蓉審視的目光,“這句話我也很想問你,你突然這麽想置萬若塵于死地,甚至不惜犧牲身邊的高手,是不是也另有原因呢?還有,你對那個枕歌的關注,是不是有些奇特了些?”
阮餘蓉目光一寒,“別随意考驗我們的耐心,否則後果如何,我怕你悔之不及。”
來人抿抿唇,“放心,我對那丫頭不感興趣。而且,我也沒打算查她和你們有什麽關系。畢竟,連萬若塵都沒有查出來的事情,我們還能怎麽樣?
我特意過來,就是想告訴你一聲,芙城既然大局已定,你們也該離開了。若再與萬若塵有什麽糾纏,我可不敢保證會生出什麽岔子來。”
阮餘蓉冷哼一聲,“芙城之事也就罷了,接下來你若再随意試探我們的底線,或是破壞我們的計劃,我絕不會善罷幹休!”
說完,阮餘蓉招呼身邊的人迅速離開。
男子看着阮餘蓉離開的方向,眼中閃過複雜的光芒。
回身關好伍歲晏的房門,枕歌轉身看向微微發白的天際,城中的喧鬧聲早已過去,但想來還有很多景王的餘黨在城中流蹿。
一轉頭,枕歌看到了正坐在院中喝酒的人,樂安流。
見枕歌看過去,樂安流舉了舉手中的酒杯,嘴角揚起深深的笑容。
枕歌走到樂安流對面坐下,樂安流給枕歌斟了杯酒,“伍先生的情況,可還好?”
枕歌微微點頭,“沒有大礙。”
“那就好。”樂安流道:“這酒香甜,有助睡眠。喝兩口解渴,然後去休息吧,你也操勞一夜了。”
枕歌端起酒杯,輕抿了兩口,果然入口香甜,并不刺激。
放下酒杯,枕歌緩緩開口,“昨天多謝你。”
“不客氣。”樂安流再替枕歌斟了一杯酒,“那個阮餘蓉看上去也并不想傷害你。”
枕歌默了默,取下戴在手腕上的銀珠,将它推到樂安流面前,“你給我的銀珠,反了。”
樂安流的目光微愣,随即輕笑着對上了枕歌的目光,“我們小食,還是這麽機靈。”
枕歌的眼中泛起了水光,“五哥哥?”
“是我,小食。”樂安流拿出了另一顆銀珠,與桌上的放在了一起。
枕歌略掃了一眼,然後看向樂安流,“為什麽不跟我說?”
樂安流微垂眼眸,“如果我說有不得已的理由,你相信嗎?”
“因為萬若塵?還是因為你現在的身份?”枕歌問。
樂安流道:“我永遠都是你的五哥哥,這一點不會改變。”
枕歌搖頭,“萬若塵?他有說過要幫我尋你。”
“我希望你暫時不要告訴他。”樂安流道:“當然,以他的能力,遲早也會查出來。但我還是希望,他能晚些知道。”
“為什麽?”枕歌不解。
樂安流微笑,“這些年是怎麽過的?據我所知,你應該與萬若塵相識的時間不長。”
見樂安流不願說,枕歌也沒有追問,點點頭,“嗯。其實,我也是最近才回憶起當初的事情。當年,你引開那些人後,我等不回你,不小心滾落山坡。
後來,繼續過着朝不保夕,四處流浪的日子。再後來,我被師傅帶回,跟他學習辨識一些奇花異草……”
話語一頓,枕歌紅着眼道:“五哥哥可還記得桑株姐姐?”
樂安流點頭,“自然,桑株、你還有我,一起相依為命。只可惜,她當年沒能跟我們一起離開那祭地。”
枕歌搖頭,“桑株姐姐一直還活着,還嫁給了洗秋山莊的莊主冷丘山。就在不久之前,我才見到她。可我,終究沒能挽回她。”
聞言,樂安流的神色不斷變化,最終閉了閉眼睛,“我該早些回去看看的。”
“不關你的事。”說着,枕歌拿出了桑株的遺信,遞給樂安流,“桑株姐姐只是遺憾,不能見你最後一面。”
樂安流接過,默默看了一陣,最後也不由一嘆,“真是沒有想到,事情最後會變成這樣。”
“桑株姐姐有她的不得已,也有她的掙紮。或許是天意,也或者是命運。但在我看來,這樣的結局對她來說,未必不是最好的。”
枕歌轉而看向天邊的紅霞,“就算我當時救下她,也救不回她的心吧。這麽多年的回憶與痛苦,我們已經無法改變。”
“你也不用太自責了。”樂安流将信箋疊好,遞回給枕歌,“正如你所言,她成全了自己。”
枕歌勉強一笑,“你呢,這些年來,過地也不容易吧。”
樂安流含笑,“我過地很好,義父對我也很好。”
見樂安流沒有詳說的意思,枕歌便轉了話題,“芙城事了,你也要回去了吧?”
“嗯。”樂安流應聲,“你……是要跟萬若塵回律城嗎?”
點點頭,枕歌道:“不過眼下,伍先生的毒還沒有清,蕭孟爺也還在病重,恐怕還得在芙城呆一段時間。”
“你對萬若塵……”
“朋友之上。”樂安流的話還沒問安,枕歌便已經回答,“我從小到大,放進心裏的人沒幾個,桑株姐姐和你,還有師傅,再有便是他了。”
樂安流的表情看上去沒有什麽變化,嘴角也仍然揚着淡淡的笑容,“嗯,你很聰明,有些事想必你也有自己的主見。抛開其他不說,萬若塵的确是個可以依托的人。”
“樂公子辛苦了。”
萬若塵的聲音突然傳了過來,兩人朝院門望去,萬若塵正緩步而入。
樂安流不動聲色地收起桌上的銀珠,與枕歌站起身,“再辛苦也不及萬六爺,這芙城之事,都安排地妥帖,我自問還沒有這個能力。”
“太過謙虛。”萬若塵含笑看了一眼枕歌,“伍先生那裏有我照看着,你快去休息。”
枕歌垂眸點頭,向兩人一禮,轉身離開。
聽到枕歌的關門聲,萬若塵慢慢收了笑容,轉向樂安流道:“我以為,經過這麽多事情,我與樂公子之間,已經算是朋友了。”
樂安流故作驚詫,“萬六爺的話,我不太懂。我們現在,難道不是朋友嗎?”
萬若塵眉目一冷,“那就不要打枕歌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