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上了賊船
知道萬若塵沒有說出全部的實話,枕歌也沒有再追問。
她只需要知道,眼前這個人,不會推她去死就行了。
至于玉墜的來歷,又或者是她的身世,她,其實也沒有那麽大的興趣知道。況且,這玉墜是不是真的與她相關,還是另外一回事。
車外一陣馬蹄聲逼近,到了近前便緩了下來。沒多久,徐東推開馬車門,看了枕歌一眼,向萬若塵道:“榆和城有了線索,官府在城外拿住了兩個小子,自稱是雨肖盟山南分盟蘭承安底下的人。
再有,酒家那裏也發現了山南分盟的令牌。此事幹系到雨肖盟,翁正祥已經出面。此次,蘭承安怕是難以善了。”
萬若塵冷哼一聲,“若都像他這麽玩法,整個雨肖盟都不夠他賠的。他能在分盟主的位子上呆這麽久,也算是個奇跡。不過,我倒覺得今天之事,設計地意外又周全,蘭承安?怕是沒有這樣的本事!”
徐東道:“奴才會讓榆和城的人繼續打探,只不過當時場面太過混亂,怕是再難追究真兇或是幕後之人。”
“無妨!”萬若塵道:“榆和城還不過是個無關緊要之地,等到了芙城,才會有真正的熱鬧看。不過嘛,這姿态還是得擺一擺。”
“奴才明白。”徐東道:“雨肖盟三番五次對爺動手,總盟主岳正青約束下屬不力,實在難逃責任。”
萬若塵點頭,“一路慢點無妨,就讓雨肖盟內部自己先把水攪渾了不遲。”
“是!”徐東關上車門,車外的馬蹄聲再次急速奔騰,漸漸遠去。
“其實……”枕歌不解地問,“雨肖盟本身與故霄國有着極深的淵源,如今在江湖上的影響力也越來越小。為什麽,六爺,或者是皇家還要對雨肖盟這般容忍?”
“拔一棵樹不難。”萬若塵道:“然而難保不會再有其他的樹取而代之,又或者是雜草叢生。這,可不是皇家希望看到的景象。”
枕歌一愣,糟了,她好像又聽到了什麽了不得的事情。萬若塵所說的意思,該不會是她理解的那個意思吧?
“再者。”萬若塵接着道:“雨肖盟雖然大不如前,但呂盟主的影響力直到現在還有延續。而且江湖上也會有些風傳……”
萬若塵看着枕歌,意味深長地道:“說是當年雨肖盟的沒落,甚至呂盟主之死,都與淮國皇家有着不小的關系。如果皇家當真一刀斬了雨肖盟,只怕會惹地人心浮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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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了。”枕歌投降,“六爺不用跟我說這麽多,這些複雜又精深的事情,不是我一個無名小卒應該知道的。”
萬若塵笑了起來,“怎麽辦呢?你已經上了賊船,還想逃開嗎?”
“……”
芙城雨肖盟議事廳內,總盟主岳正青陰沉着臉,聽完屬下關于榆和城之事的禀報,猛地一拂案上的茶盞,“狂逆之徒!欲置雨肖盟上下于死地嗎!”
“師兄息怒。”水南分盟主司馬秋彤朝那禀事的人使了個眼色,那人趕緊退了出去,關上廳門。
“如今事情已經發生了。”司馬秋彤一嘆,“師兄再氣惱也是徒勞。好在,翁盟主與萬若塵同行一路,此事發生後,他也及時出面,應該能穩住榆和城的局面。”
“榆和城事小,萬若塵的态度才事大。”山北分盟主邬陽冰開口,“之前的事,再加上榆和城的事,只怕萬若塵不會善了。”
岳正青深吸了一口氣,朝邬陽冰道:“發生這樣的事,我實在亂了方寸。不知,師叔有何高見?”
邬陽冰沉吟道:“原本這話我不該講。只是事到如今,師侄也該拿出總盟主的魄力來,對蘭師侄甚至是山南分盟都有所懲處才是。
之前的事,師侄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予過問。說句不好聽的,正是因為師侄這般縱容,才令得蘭師侄越發無所顧忌。”
岳正青沉默,司馬秋彤向邬陽冰一揖,“師兄不過問蘭師兄的事情,也是有諸多無奈。師叔也知道,蘭師兄一直自認為是雨肖盟嫡系傳徒,從來不将師兄這個總盟主看在眼內。
平日師兄有所召見,蘭師兄也是愛搭不理,甚至連蘭師兄身邊的無名之徒也敢對師兄身邊的人大呼小喝。師兄不願看到雨肖盟內部起紛争,這才對蘭師兄所做下的事不予過問。
若真論在雨肖盟的地位,以師叔的輩分與師系之傳,在蘭師兄面前,只怕更有說服力才對。”
邬陽冰淡笑道:“司馬師侄說笑了。岳師侄的盟主之位既是大家公認,我這跟随之人又豈可随意越俎代庖,搶了岳師侄的風頭?不管怎麽說,蘭師侄如今,卻是不好再叫他安樂了。此次,萬若塵必定會來興師問罪。”
司馬秋彤看了看邬陽冰的神情,沒再說什麽。
岳正青的情緒已經穩定下來,“我一早着人查探蘭師弟的下落,可是直到榆和城出了亂子,我的人都還不知道他究竟在哪兒!”
司馬秋彤疑惑搖頭,“按理說蘭師兄不該有這樣缜密的心思,莫不是,這背後還有什麽人在慫恿?”
邬陽冰往後靠向椅背,手指敲擊着桌面,“會不會,與之前出現在芙城的那個神秘人有所關系?”
“不排除這個可能。”司馬秋彤道:“以那神秘人的本事,既然可以玩弄諸位江湖客于股掌之間,想來也能輕易左右蘭師兄的想法與行事。可問題是,他這樣做,目的何在呢?”
“如果真如師叔與師妹這般猜測,那榆和城的事已經能說明一切了。”岳正青道:“要麽便是沖着萬若塵去的,要麽,便是盯上了咱們雨肖盟,欲除之而後快罷了。”
“無論如何,眼下要盡快找到蘭師兄才是正事。”司馬秋彤道:“一來可以細問當中之事,二來,也能給萬若塵一個交待。”
岳正青點頭,“沒錯。”
榆和城外一進僻靜的小院內,雨肖盟山南分盟主蘭承安正焦急地徘徊在院中,臉上的神色,除了急切,還有深深的不安。
“盟主……”身後響起下屬的禀報聲。
“怎麽樣?來了嗎?”蘭承安迫不及待地轉身詢問,卻見到門口走進來一個陌生男子,不禁皺眉,同時渾身戒備起來,“你是?”
“紹蘭堡鹿鴻志。”鹿鴻志微微含笑。
蘭承安的眉頭皺地更深,“翁師叔呢?”
“翁盟主正忙着應付後續之事,所以我來見你。”鹿鴻志撩袍在旁邊的石凳坐下,“順便,來給你指一條明路。”
“明路?”蘭承安冷笑,“當初你們是怎麽說的?說一定會殺了萬若塵。可如今呢?不但萬若塵沒事,反而還鬧出這麽大的亂子,牽連了那麽多無辜。
還有,我的人好端端地怎麽會進了官府!怎麽,翁師叔莫非是想讓我來承擔整件事了?做夢!我如果有事,你們一個個也別想好過!”
“蘭盟主稍安勿躁。”鹿鴻志道:“我親自過來,不就已經表示了誠意嗎?你想想,出了這麽大的亂子,總歸要向官府有個交待不是?而且這次,就算我們不主動做出這一步,萬若塵也遲早會查出來。
可如果到那時,翁盟主一并被拖下水,到時不但保你不下,連接下來的計劃也會受到影響。”
“接下來的計劃?”蘭承安疑惑地看向鹿鴻志,“你們還想做什麽?該不會是想打雨肖盟的主意吧?”
“這一點,無需蘭盟主操心。蘭盟主眼下應該好好想想,之後的路該怎麽走了。”鹿鴻志展開折扇,悠閑地看着蘭承安,并不急着說下去。
蘭承安沉默下來,盡管心裏還有火氣,但他也不得不承認眼前這個鹿鴻志點到了問題的根本上。事情既然已經敗了,再糾結下去,着實沒有意義。
而他蘭承安,甚至他底下的一班兄弟,卻很有可能要因為這件事受到雨肖盟甚至是萬若塵的打壓。
“怎麽樣?有興趣坐下來聽我繼續說了嗎?”鹿鴻志開口。
冷着臉坐下,蘭承安沉聲問道:“翁師叔打算怎麽安置我,還有我底下的兄弟?”
鹿鴻志笑笑,“那得看你,是不是真心想要恢複雨肖盟往日的地位,以及,對霄國的忠心,又究竟有幾分?”
蘭承安看向鹿鴻志,“只要你們不攔着,我現在便去皇都接回懷霄公主,鼎力相助她匡複霄國。”
鹿鴻志大聲笑了起來,好一陣,才停下,“心是有了,可這能力嘛,還是有限。先不說匡複霄國的狂語,便是真叫你帶着手底下的人去往皇都,只怕連懷霄公主的面都還沒見着,你們就盡數死于敵手了。”
蘭承安雖然漲紅了臉,但卻沒有反駁,不說去皇都,連萬若塵的性命他都拿不下。經過這麽幾次失敗的經歷,他當然知道自己有多大能耐。
鹿鴻志抿唇,“大丈夫本該能屈能伸。一時的失意,并不代表什麽。只要蘭盟主有此忠心,何愁大計不成?只是眼下,還需蘭盟主暫時隐忍,到必要的時候,再利劍出鞘,給予淮國皇族致命一擊。”
蘭承安問,“你的意思是?”
鹿鴻志一收折扇,肅聲道:“脫離雨肖盟,南下蓄力。”
聞言,蘭承安不由睜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