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她有知道真相的權利
徐東微微一愣,不明白為什麽自家主子好端端地又扯到了懷霄公主的頭上,但還是回答道:“奴才記得。懷霄公主自打入了皇都,一向行事低調,對待伺候的奴才也十分寬厚。
唯獨一次,有個不長眼的奴才動了她的那對玉葉耳墜,被她給狠狠教訓了一頓。奴才以為,那件事也有些殺雞儆猴的意味。”
“或許吧,不過那對耳墜卻是損了一只。事後,懷霄公主托人修複,似乎,你也經過手的。”萬若塵摩挲着手中的玉墜。
“沒錯。”徐東道:“奴才曾跟着以前的師傅學過一陣手藝,不過,那耳墜着實不容易修複。最後,還是太祖爺命了一位老師傅幫着修複,但到底也是失了原味。”
“你上手的寶貝也不少,應該還是有些眼光的。”萬若塵将手中的玉墜遞向徐東,“你瞧瞧這項墜,做工與玉質如何。”
徐東小心地捧過那玉墜,才一上手,便點頭贊道:“玉質靈透,絕非凡品。”
再拿到眼前細細一看,沒過多久,徐東的臉色開始有了變化,他不禁小心地看了一眼萬若塵的神色,只見萬若塵正定定地看着他。
徐東趕緊垂下了目光,又觀摩了一陣,才有些猶豫地開口,“奴才或許眼拙,但眼前這玉墜無論是玉質,還是做工,似乎……都與懷霄公主的那對耳墜,有所相似?”
萬若塵轉開目光,沉默了半晌,問道:“那邊有消息了沒?枕歌的來歷。”
徐東道:“說來也奇怪,若換作往日,早該有消息送回來了。這次,都過了這麽長時間,那邊也還沒有答複。要不,奴才去信催一催?”
“不必了。”萬若塵道:“讓那邊不必再查下去了。”
徐東詫異地看着萬若塵,見萬若塵伸手,趕緊将玉墜恭敬地奉了回去。
萬若塵拿回玉墜,神情轉為凝重,“芙城多安排些人手,枕歌口中的那個怪老頭,一定要救出來。”
徐東雖然不解,但還是應聲,“是,奴才會好好安排。”
感覺到自家主子的心情不太好,徐東便也沒有再死勸,轉身繼續安靜地收拾起客房來。
萬若塵看着手中的玉墜出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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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霄公主從前雖只是霄國的郡主之身,但霄國一向富庶,皇室之中不乏珍品,那對玉耳墜實在算不得極珍稀之物。可是,懷霄公主卻為了那樣一對耳墜大發脾氣,說明是相當重視的。
物是死的,懷霄公主之所以珍而重之,只怕還是因為那贈送耳墜之人。能出手這種品相玉墜的人也定然非富則貴,無非皇親,又或是……雨肖盟的人。
懷霄公主手中的玉耳墜與枕歌的這塊玉墜實在是太過相似,不得不讓人懷疑,根本是出自一人之手。這麽說來,贈送給枕歌這塊玉墜的怪老頭,很有可能知道這玉墜的來歷,或者根本有着深厚的關系。
他又為什麽要将這樣的玉墜輕易贈給枕歌呢?真的只是随意嗎?而曾經護養枕歌的人說,枕歌的身世很可能與雨肖盟有關。所有的線索慢慢連系起來,似乎就越來越與雨肖盟相近了。
萬若塵一嘆,如果枕歌真與雨肖盟有關的話,他又該如何面對?
畢竟,當年雨肖盟大傷元氣,霄國內亂,實在與淮國皇室有着莫大的關聯。霄國氣數盡了是一回事,太祖爺的人在暗中挑撥,攪渾局面,也是一個重要的原因。
或許,應該掩埋這件事,枕歌的身世調查,就此停止?
只猶豫了一瞬,萬若塵便否決了這樣的想法。這不是他的作風,而且,這一切似乎也太過巧合了些,他不得不懷疑,背後是否有人在促成這一切。
無論如何,真相也不應該被掩埋。
而她,也應該有知道所有真相的權利。
哪怕,有一天,她會恨他,甚至報複他。
但願,事情沒有那麽複雜,只是他多心了。
“昨晚聽到六爺似乎提及了兩個盟主?”萬若塵神情恹恹地下了樓,就聽到枕歌正在向蕭越心和伍歲晏問話。
昨晚,萬若塵胡思亂想了一晚上,現在的情緒不佳,一看到精神奕奕的枕歌,就有點牙癢癢的感覺。這丫頭,倒是舒服自在。
“嗯。”蕭越心應聲,“雨肖盟除了在芙城的總盟之外,底下還有山南、山北、水南和水北四個分盟,昨晚你看到的那位翁盟主便是水北分盟的盟主。而雨肖盟現在的總盟主,是岳正青。”
“原來是這樣。”枕歌點點頭,一擡眼便看到了走下樓梯的萬若塵,卻見他似乎正用一種不太友善的目光盯着自己。
枕歌滿心疑惑,自己難道又有哪裏惹到這位爺了?
“翁盟主呢?”萬若塵拉開椅子坐下,“難道先出發了?”
按理說不應該,昨晚按照翁正祥的态度,應該是會和他們一起出發去芙城的才對。
“一大清早便領着人出去了,似乎有什麽急事。”伍歲晏開口,“事發突然,正巧遇見我,便讓我轉告你一聲,如果不急的話就在此等一等。又或者,去前邊的榆和城等他也是一樣。”
“那便在這兒等吧。”萬若塵抿了口茶,“左右離榆和城也不遠了。”
“這麽一大早的會有什麽事?”蕭越心道:“又不挨着水北盟,離芙城也還遠。”
“人家的家事,你還是少操心。”萬若塵吩咐徐東去點幾份熱菜。
蕭越心冷嗤一聲,“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這趟去芙城是做什麽的,雨肖盟遇上你這個瘟星,也算是倒了黴了,我真為他們的前途堪憂啊。”
“雨肖盟只要不做什麽出格的事情,我何必要動他們?”萬若塵不自覺地看了枕歌一眼,見她正悠哉游哉地咬着饅頭,似乎對雨肖盟的事情并不太感興趣。
“是嗎?”蕭越心道:“其實當年的雨肖盟之事,我總覺得透着股邪勁。萬六爺說說看,這或許就是‘天意’?”
說完這句話,蕭越心便後悔了。她隐隐地看到了萬若塵眼中閃過一抹寒光,大概是這段日子過地太舒坦了,她差點忘了,這個表面無害的萬若塵,背地裏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天意也好,人為也罷。”枕歌突然開了口,“沒落便是沒落了,花無百日紅,人無千日好,誰又能逃得過命運的輪回?”
蕭越心和萬若塵同時看向了枕歌,只見枕歌一笑,“這附近也是好山好水,一會兒出去走走?”
“極好!”蕭越心趕緊接過話頭,然後偷偷瞥了一眼萬若塵,見他面上沒再有什麽特別的表情,這才輕松了一口氣。自己真是有些昏頭了,以後言行舉止還是要有些分寸才行。
之前她便知道驚寒莊并不像表面看上去地那般簡單,而自玉胡兒的刺殺事件過後,她更加肯定了心中的想法。萬若塵,還有他背後的驚寒莊,只怕,與皇都裏坐着的那位新皇,有着不小的關系。
離着福源客店不遠,有着兩個相鄰的小村莊,背山靠水,看上去還挺安樂。
聽身後響起腳步聲,枕歌回頭看去,詫異道:“越心呢?”
萬若塵神情自若,“伍先生留在客店。”
枕歌恍然大悟,果然,那家夥還是重色輕友。
“走吧。”萬若塵越過枕歌向前走去,枕歌随後跟上。至于徐東和飛濛等人,都隔了些距離吊在後面。
“重色輕友”的蕭越心此刻正氣呼呼地坐在房間裏,“萬若塵這是什麽意思?威脅我?不就是剛才說了句不該說的話嘛,用得着這麽小氣!”
卻說剛才蕭越心用過膳後,就急急地回房換衣服,準備和枕歌去附近好好轉轉。哪知道她剛換好衣服,那個萬若塵便讓人給她帶了一句話,“外邊天色陰沉,蕭孟爺還是留在客店安全些。”
話少的游容當作沒聽到,留雲卻是忍不住笑了起來。
“你笑什麽?”蕭越心皺眉,“你可是我的人,還幫着外人笑話我不成?”
留雲連忙斂了笑意,溫聲道:“爺難道看不出來,萬六爺這般,是為了誰?”
“為了誰?”蕭越心先是一愣,想了想,不由地睜大了眼睛,“不會吧!那只毒蠍子居然想打枕歌的主意!”
留雲抿唇,“只怕是的。”
“這可不行!”蕭越心騰地站起身,“萬若塵是什麽人,枕歌不知道,我還是知道幾分的。我絕對不可以坐視枕歌就這麽被人欺騙了。”
“爺有什麽能力對抗萬若塵?”靜默的游容終于說了句話。
留雲暗暗給游容豎了個大拇指,這話,也只有他敢明說出來。雖然,自己也不太看好萬若塵對枕歌的感情,但這事兒,還真不是自家爺能夠阻止的。
一盆冷水兜頭澆下,蕭越心很明白這些時日,她雖然與萬若塵好像有了些“交情”,但如果萬若塵動真格的,她只怕還真應付不來。蕭家和萬家,從一開始,就不是一個級別的對手。
“其實,奴婢覺得枕歌姑娘未必就是懵懂之人。”留雲見自家主子臉色不太好,勸慰道:“而且這事情,也不一定就像爺想地這樣糟糕。”
蕭越心一嘆,“只但願,萬若塵不是動真格的。”
萬若塵對枕歌是否真心她不知道,但有一點她很明白,正因為蕭家與萬家不是一個級別的對手,從某種方面來講,萬若塵應該比她更沒有自由和選擇權。這樣的他,如果将枕歌也帶進了漩渦,就不是什麽好事了。
沒有蕭越心在身邊說話,枕歌只覺得有幾分無聊。不過,好在山間有些奇花異草,枕歌就順便采了一大堆。
原本想好好和枕歌說話的萬若塵,就只能無語地看着枕歌一次又一次地打斷他的話,徑自鑽入草叢中“工作”。
而徐東和飛濛更是成了扛貨的,一人手上兜了一大袋藥草。
眼見自家主子的臉色越來越黑,徐東眼珠一轉,扔下一句“肚子疼”便拉着飛濛,招呼着其他人瞬間跑了個沒影。
“集體鬧肚子?”枕歌正疑惑間,就見萬若塵往旁邊一坐,語氣不善地道:“累了,走不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