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冷夫人
冷夫人側頭看向冷丘山,似笑非笑,“怎麽,莊主莫非是嫌棄妾身出來抛頭露面,失禮莊主了?”
聞言,萬若塵不禁別有深意地看了冷丘山一眼。
冷丘山看着冷夫人,臉上頗有幾分無奈,走近攬住冷夫人的肩,語氣寵溺,“夫人這說地是什麽話?你若願意多出來走動,為夫還求之不得。”
冷夫人轉開目光,“既然如此,那這幾日便由妾身來好好招待幾位貴客,如何?”
冷丘山笑了笑,“只要夫人身體無礙,為夫又怎麽會反對?”
恰有莊中弟子來報,失火之所已然無礙。冷丘山便朝着萬若塵一颔首,“今晚真是失禮,讓幾位受了驚。待明日,冷某再行賠罪。時辰不早,我們就不再打擾了。”
萬若塵一笑點頭,目送了一衆人轉身離開。等小厮關上院門,萬若塵臉上的笑容便淡了下來。
身旁伍歲晏開口,“這冷莊主與冷夫人之間的關系,似乎頗有些微妙。”
萬若塵瞥伍歲晏一眼,“伍先生這眼力不錯,可能教教在下?”
伍歲晏難得地白了萬若塵一眼,轉身朝廂房走去,“萬六爺一向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不知道明天面對冷夫人,又該說什麽話?”
輕笑兩聲,萬若塵正準備收回目光,卻見枕歌看着院門的方向出神,眉頭微微凝着,似乎正在想什麽為難的事。
“鬼丫頭,又在打什麽主意?”萬若塵面向枕歌。
枕歌回過神來,聲音有些猶豫,“我好像……在哪兒見過這位冷夫人,總覺得,她有些面熟。”
萬若塵想了想,“是嗎?那明天便當面問問好了。看你們年紀相差也不大,或許真在哪裏見過也不一定。”
枕歌看了萬若塵一眼,繼續陷入沉思。什麽時候,她的記性這麽差了?
“打聽過了。”徐東走進屋,朝着座上用早膳的萬若塵、枕歌以及伍歲晏彙報,“冷夫人年二十有餘,進莊也有十來年了,本身也是個孤女,幸蒙冷莊主收留,後與莊主相互愛慕,便結為了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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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上的人都說,冷莊主對冷夫人十分寵愛,但凡得了什麽新奇玩意,必定第一時間送到其跟前,兩人之前也十分恩愛。”
“之前?”萬若塵抓到了一個關鍵詞。
“沒錯。”徐東接着道:“約莫五年前,冷夫人生下一位少爺,但沒過多久,那位小少爺便因病夭折。為此,冷莊主與冷夫人都傷痛不已。尤其是冷夫人,跟着大病了一場,之後便很少踏出自己的院子。
與冷莊主之間,也感情淡薄了許多。不過即便如此,冷莊主對冷夫人還是一如從前,各個方面都無微不至。只不過,莊上的人都說,冷夫人這幾年的脾氣越發怪異了……”
“爺。”門外小厮匆匆禀道:“冷夫人求見。”
“哦?”萬若塵有些玩味道:“有幾分意思,既是莊主夫人,還不快請進來。”
那小厮應聲而去,不一會兒,屋內幾人就見冷夫人并兩個提着食盒的婢女跨進門來。
“萬六爺。”冷夫人先朝萬若塵一禮,然後看向伍歲晏與枕歌問道:“不知,這兩位貴客,如何稱呼?”
伍歲晏起身一禮,“伍歲晏見過冷夫人。”
冷夫人回禮,“伍爺安。”
枕歌也跟着起身,行禮道:“枕歌就是個無名小卒,冷夫人完全可以當枕歌不存在。”
冷夫人不由地多看了枕歌兩眼,然後笑了起來,“枕歌姑娘真會說笑,不過認真說起來,我覺得與枕歌姑娘倒有幾分眼緣。不知道枕歌姑娘是哪裏人?”
“聽說這莊中多為無依無靠的孤兒。”還沒等枕歌答話,萬若塵已經開口,“枕歌她,倒是欠了些運氣。倘若當初能得冷莊主收留的話,或許今天已經另外有一番造化,也不一定。”
枕歌看向冷夫人的神色,只見她眉頭微動,臉上的笑容卻一點沒變,“原來,枕歌姑娘竟是與我同病相憐。”
冷夫人看向枕歌,“的确有些可惜。若能早些相遇,說不定,我與枕歌姑娘,能成為好姐妹,也未可知。”
枕歌笑笑,看對方似乎并不認識自己。
幾人重新坐下,冷夫人讓跟随的婢女将食盒裏的熱菜點心統統擺上桌,“我也不知道幾位貴客喜歡吃什麽,就各樣的都吩咐人準備了一些,還望幾位不要嫌棄。”
幾人客氣一番,終于酒醒的蕭越心也過來湊熱鬧。與冷夫人相互認識過後,蕭越心便問,“不知道這莊中,又或是附近可有什麽好玩的去處?
雖說我們是路過,也厚顏來了貴莊,但到底都進來了,如果就這麽離開,也未免太無趣了些。”
冷夫人笑答,“正是這個理。不過這莊中無非是些死草枯木,沒什麽好逛的。至于莊外,我倒還真知道幾處不尋常的景致。幾位貴客若不嫌麻煩,我願引着幾位去瞧瞧。”
“那敢情好!”蕭越心一口應了下來,“就是太麻煩冷夫人了。”
“不知道,莊主是否有空?”萬若塵問道:“說來,我也有些問題想要向他請教。”
“那恐怕要讓萬六爺失望了。”冷夫人回答,“莊主這兩天怕是不太得空,如果萬六爺真有什麽事情,想來莊主也能抽些空出來。”
萬若塵笑了笑,“無妨,并不是什麽大事,晚些時日也是可以的。我們此行并不着急趕路,也就只好多叨擾莊主與夫人了。”
用過早膳,冷夫人說要回去換身輕便的衣服,蕭越心借口想在莊中轉轉,便拉着枕歌一塊兒跟了去,冷夫人也沒有多說什麽。
眼見人走遠了,伍歲晏才開口,“到現在,要說這個冷夫人沒有問題的話,只怕你也不信了。”
萬若塵悠閑地握着手裏的茶杯,輕笑,“不怕她有問題,就怕她沒問題。她主動鬧騰,我還求之不得。不然,以冷丘山那老狐貍的性子,我們只怕還真查不出什麽來。
不過話又說回來。蕭越心她,可是明确地表達了自己的心意。伍先生,又打算如何應對?還想着遠去他方?只怕,以蕭越心的本事,真要查你的身份,查你的去處,也不是什麽難事。”
伍歲晏默了默,“到了芙城再說吧。”
萬若塵大笑了起來,在伍歲晏不解的目光中,搖頭道:“當局者迷。”
說完,萬若塵便起身進了內間換衣裳,獨留伍歲晏在外間若有所思起來。可最終,他還是不太明白萬若塵的話。
“蕭孟爺的名諱,我也一早聽聞。”冷夫人領着蕭越心和枕歌緩步在莊中小徑,她看向一路打量的蕭越心道:“這洗秋山莊,如何也是比不上禦賜的紫曲園。”
“這話別人不敢說,我卻不忌。”蕭越心大大咧咧道:“紫曲園有紫曲園的巧奪天工,可這洗秋山莊也洗秋山莊的自然之美。
說來,這天底下比紫曲園風景要好的園子多的是。只不過,紫曲園前面,添了禦賜兩個字,所以才混了些虛名。”
冷夫人一笑,“蕭孟爺果真是豪爽之輩,桑株……真是羨慕不已。”
蕭越心不禁道:“我還羨慕冷夫人能嫁得冷莊主如此的如意郎君呢。說起來,這世間之事,不就是你看着我好,我看着你好罷了。我蕭越心,委實沒什麽可羨慕的。”
冷夫人神情微微一怔,轉而輕笑,看向了正看着自己的枕歌,“枕歌姑娘,怎麽一路都不說話?可是被我悶着了?”
枕歌搖頭,“只是感覺冷夫人有幾分親切。冒昧問一句,冷夫人……可曾見過枕歌?”
冷夫人搖頭,“真的很報歉,我自打進了洗秋山莊,幾乎很少再去外邊。想來,是沒有見過枕歌姑娘的。”
枕歌點點頭,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的失落。那些零星的記憶片斷,那兩道特別的聲音,也不知道到底是自己的幻覺,還是真實發生過的。
“枕歌你這是怎麽了?”蕭越心攬住枕歌,“是不是又不舒服了?對了,冷夫人,莊上可有會看病的大夫?我這小友昨天受了點傷,怕是有些不妥。”
冷夫人看了枕歌一眼,“莊上倒是有兩位大夫,只不過真不趕巧,他們二人都去了莊外。如果枕歌姑娘實在是身體不适,還是馬上去附近鎮上瞧瞧大夫為好。”
“真不用。”枕歌連忙拒絕了,又向蕭越心證明了一番自己沒事,才将這個話題給揭了過去。
枕歌現在很清楚,自己有事的不是腦袋,而是那模糊的幻覺,或者是她曾經的一些記憶?
“夫人。”小婢的行禮聲拉回了枕歌的思緒,她們已經跟着冷夫人回到冷夫人養病的院子。
可一踏進這不大不小的院子,枕歌和蕭越心的神情都是一變。或者可以這樣形容,這所院子之外,是一片生機盎然。而這所院子之內,卻處處呈現着一派肅殺蕭條的景象。
院中看上去年頭不少的大樹已經只剩下一截光禿禿的樹幹,更別說其他的花花草草,要麽被人為地剪去了大半,要麽便是黃葉枯萎。
再有,這院裏的屋牆顏色,也像是人為地抹了一層黯淡之色,一處檐角下,竟然還結了厚厚的幾層蜘蛛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