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邪祭
“莫不是山賊?”蕭越心猜測。
萬若塵淡淡一笑,“若真是這麽不長眼的山賊,那便端了他們的窩,咱們也不必露宿在此了。”
枕歌看了萬若塵一言,還真是夠狂的。
“大言不慚!”蕭越心冷哼,“你可就帶了這麽點人,真當個個是三頭六臂,一個頂十個呢。”
很快,飛濛擒了個身影回來,來到幾人面前,便将手中人往地上一掼,那人連忙朝着幾人磕頭,“幾位爺饒命!幾位爺饒命!小的只是路過,小的只是路過……”
枕歌看那中年漢子的打扮,倒是很普通,像是附近的山民。
“路過?”蕭越心一拍桌面,“你蒙誰呢?一副鬼鬼祟祟的樣子,快說,暗地裏做了什麽勾當。老實交待了,且饒你一命,若敢說半句謊言,今晚便拿你做下酒菜了,信是不信!”
枕歌憋着笑看了一眼有些目瞪口呆的伍歲晏,之前的蕭越心在伍歲晏面前,多少還保持着點姑娘的風範,現在可是本性全露了。
不知道是不是最後一句話吓到了那漢子,只見他突然面色發白地連連後退,“小的什麽都沒做,小的真的什麽都沒做,全是二胡子幹的……”
聞言,蕭越心、枕歌、萬若塵和伍歲晏四人面面相觑。
他們都知道蕭越心不過是随口一說,沒想到還真逼出了點線索來。
“二胡子呀……”蕭越心拉起了長長的尾音。
蕭越心的話音還未落,這漢子便如竹筒倒豆子一般,将實情全都吐露了出來。
越聽,蕭越心幾人的臉色便越沉重。
“呯!”蕭越心氣地一捶桌子,震得桌上茶水糕點跳了起來,“真想不到,離律城這麽近的地方,居然還有人祭這種歪門邪道!”
“眼下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伍歲晏看向那漢子,“你說你剛剛從祭祀之所出來,那他們可還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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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在的……應該在的……”漢子忙不疊地應聲。
“帶路!”萬若塵冷冷吐出兩個字,一旁的徐東趕緊去召集人過來。
漢子領着衆人再次走向了大道對面的灌木叢,沒過一會兒,一條成形的小路便現了出來,只不過倒不像是經常有人來。
看來,應該是有別的路通向漢子口中的祭祀之所,只不過他今天也不知怎麽選擇了這條路。一出灌木叢,就見到這麽多人,一時可能懵了,加上心虛,就顯地鬼鬼祟祟,飛濛又恰巧去拿藥,然後抓了個正着。
一行人漸漸走向了一座峽谷,兩邊山壁陡峭,植被很茂密,中間的道路緊鄰着一條小溪。看着道上滿布的青苔,并不像常有人來。
“還有多遠?”飛濛向那漢子喝問。
漢子擡手一指前面不遠處的上坡,“就到了,就到了。”
漢子的話音剛落,前邊的上坡處便現出幾個人來。那些人見到突然冒出這麽多人,先是吃了一驚,随即當中一人朗聲道:“你們是什麽人?這裏是奉神禁地,你們不許再靠近……”
“收拾了!”萬若塵不耐地開口。
萬若塵的話剛說完,飛濛便領着人沖了過去,十分迅速地将阻攔的人給放倒。大家趕到那坡上,就見小溪對面處,露出一點被植物遮掩了大半部分的洞穴來。
如果不是漢子指路,路過的人根本不太可能會注意到這處還有洞穴。
洞穴裏的空間還挺大,壁上燃着火把,所以洞內的情形大致還是看地清的。
不知道是裏面的人太過專注,還是奔騰溪水的聲音阻隔了外邊的動靜。等萬若塵一行人進到洞穴裏邊,就看見幾個身着古怪服飾的人正圍着北邊一個高臺一邊念咒,一邊跳着莫名的舞步。
而高臺南邊還跪着幾個人,看他們的穿着,還有些華貴,并不像是普通山民。
眼見高臺邊一個大花臉正拿着利器,想要對高臺上躺着的小孩動手,飛濛連忙領着人沖過去阻止。
這響動總算驚動了正沉浸在這場“儀式”中的衆人,跪在南邊的幾個人見狀立即起身大聲喊道:“你們放肆!來人!”
“來不了了!”蕭越心見飛濛幾個和那些做邪法的人打了起來,便逼上前冷笑道:“放肆的是你們!披着身人皮,卻幹着豬狗不如的肮髒事,今兒我倒想知道你們是哪裏來的畜牲,竟敢罔顧律法,害人性命!”
噗噗幾聲響,洞穴內的火把突然熄滅。萬若塵一皺眉,耳聽一陣打鬥之音過後,就見一道身影沖出了洞穴,飛濛并着幾個人追了出去。
火把再次被點燃,萬若塵看了一眼拍了拍手的蕭越心,旁邊還立着一動不動的游容。那幾個華服男子個個蜷縮在地,有人還撫着臉,一臉痛苦的模樣。
“喲,這是被鬼給踢了?”蕭越心啧啧道:“你們拜的鬼神,怎麽不保護你們了?”
當中一個人臉色憤憤,剛想說什麽,擡眸對上游容冷冰冰的眼神,又将話給咽了回去。
萬若塵轉眸看向正緩緩朝北邊高臺走去的枕歌,便跟着走了過去。躺在高臺上的小孩已經被人給抱了下來,徐東檢查了一番,道:“還好,只是昏迷。”
萬若塵點點頭,見枕歌立在高臺邊一動也不動,仿佛走了魂一樣,終于忍不住走近問道:“枕歌……”
話還沒說完,卻見枕歌突然往高臺上一坐,然後緩緩躺下閉上了雙眼。
“你……”伍歲晏拉住萬若塵,搖頭示意他不要打斷枕歌。
閉上眼睛的枕歌頓時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似曾相識的冰涼感覺,隐隐熟悉的古怪異味,耳邊似乎響起了一連串的念咒之聲,還有低沉的鈴音。
緩緩睜開眼睛,枕歌見到了一個臉戴面具,身披五彩羽衣的身影正手持利器緩緩朝自己逼近,那雙毫無溫度的眸子,直直地透進枕歌的雙眼。
不可抑制地顫抖,枕歌想要掙紮,想要逃離,卻渾身綿軟,動彈不得。想要驚叫,想要宣洩出心中的恐懼,卻連嗚嗚聲都吐不出來……
“枕歌。”萬若塵的聲音終于打破了這魔障,枕歌緊緊地拽着萬若塵的手,坐起身,額上已經沁出冷汗,呼吸也急促不平。
“問出來了,這幾個家夥就是附近的鄉紳,仗着和縣爺有些交情,就敢胡作非為。萬若塵,這事兒的後續就交給你了,你面子大……”
蕭越心走了過來,一見枕歌的面色不對,連忙問道:“怎麽了?又不舒服了?”
枕歌的情緒漸漸穩定下來,這才發覺自己竟然死死地掐着萬若塵的手臂,估計都被掐青了。枕歌連忙松開了手,擡頭對上萬若塵淡然的眸子,“我不是故意的。”
萬若塵收回手背在了身後,“這地兒陰涼,還是出去說話。”
衆人回到露宿地,飛濛幾個還沒有回來,蕭越心有些擔心,“那個邪道會不會很厲害?”
萬若塵沒作聲,徐東道:“飛濛的本事不小,跟着的幾個也有兩下子,就怕這附近山荒地僻,飛濛他們吃了那家夥的虧。爺,還是再派幾個人去找一找?”
萬若塵點點頭,然後看了一眼旁邊被押着的幾個人,包括禱神的鄉紳,以及行祭儀的兩個小喽羅,開口道:“一個一個審幹淨了。”
徐東應聲,轉身去辦事。
幾人坐下,沒多久,被救下的小孩清醒了過來,但年紀太小,又受到了驚吓,怎麽也不肯說半個字。萬若塵又叫人去附近打聽,“若實在沒下落,就先送到蕭記名下店鋪,再慢慢打算。”
蕭越心一嘆,“我剛剛瞧了瞧那地方,裏邊的東西都有段時日了。今天這個我們是救下了,之前卻不知道有多少個無辜受了害。那些狼心狗肺的,怎麽對小童下地去手!”
“還有許多事,我們不知道罷了。”伍歲晏道:“有些人根本是打着祭神醫病的幌子,濫殺無辜。”
蕭越心又罵咧了兩句,然後轉頭看向發怔的枕歌,關切地道:“枕歌,你剛才那臉色太吓人了,真的沒事?要不還是先陪你去鎮上看大夫?”
見幾人都看着自己,枕歌搖了搖頭,“我沒事,只是……有些奇怪的感覺。就好像,我能感受到那些小童的害怕一樣,還……看到了一個戴着面具的人。”
“還有這樣的感覺?”蕭越心滿臉迷惑。
伍歲晏斟了杯茶,遞向枕歌,“會不會,那本來就是你感受過的?”
枕歌道了聲謝,接過茶杯,捧在手心裏,熱乎的溫度卻怎麽驅不散那一絲纏繞心底的寒意。
聽了伍歲晏的話,枕歌再次陷入了怔愣。
蕭越心看向伍歲晏,“這是什麽意思?你是認為,枕歌也曾受過這樣的災難?”
“爺。”徐東走了過來,“飛濛回來了。”
幾人轉頭看去,果然見到飛濛幾個正朝這邊走來,但他們身後卻還跟了幾個陌生男子。
徐東解釋道:“那邪巫還沒有找到,不過,飛濛在路上遇到了洗秋山莊的弟子。聽說最近不時有小童失蹤,他們正巧也在調查這件事。”
“洗秋山莊?”蕭越心疑惑問道:“是什麽來歷?”
“算得上是半個江湖門派。”萬若塵答道:“莊主冷丘山年輕時拜師一位江湖上有名望的劍客,早些年還曾因為行俠仗義之名受到過雨肖盟前任盟主呂垂華的邀賞,不過他卻推辭了。
之後便隐身山野,但也陸續收了一些弟子在門下。據說大多數都是無家可歸的孤兒。加上洗秋山莊多施仁義,在江湖上也算小有名氣,只不過已經不太摻合江湖上的事情了。”
蕭越心驚訝道:“呂盟主當年那麽有名望的一個人,冷丘山居然都謝絕了他的邀賞?果然是個淡泊名利之人。”
萬若塵笑了笑,沒有接話。那邊一行人已經來到近前,衆人朝着萬若塵恭敬一揖,幾道铿锵之音響起,“洗秋山莊門下弟子,拜見萬六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