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莫名的記憶
萬若塵騰地站起身,冷着臉離開了包廂,飛濛趕緊跟在了後邊。
徐東則是看了看臉上并無太多懼意的枕歌,然後吩咐人進來收拾桌子,重新換上吃食。
“幹地好!”蕭越心拍了拍枕歌的肩,心情大好地道:“那個萬若塵,整天一副高高在上的鬼樣子,正該這樣好好收拾。”
枕歌滿臉無奈,“我真不是故意的,還不都怪你。”
“怪我什麽?”蕭越心瞅了瞅桌上的吃食,自己動手添菜,“又不是我叫你噴他的。”
可昨晚你明明不是……對哦,蕭越心的确也沒說過要放棄。
想到這裏,枕歌看了一眼沉默喝茶的伍歲晏,一嘆,“沒什麽了。”
感情的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伍歲晏不願忘記故去十年的未婚妻,是執著,是深情。蕭越心明知伍歲晏舊心難改,卻還執意一頭撞進去,是癡,也是愛。她一個外人,又還有什麽好說的呢?
飛濛給萬若塵換了身袍子,小心地問道:“奴才讓人送些膳食到屋裏來?”
枕歌這下還真是犯了自家主子的大忌,主子一向愛潔淨,平時連他們這些近奴都不能輕易碰主子的一些東西,這次主子居然被噴了滿身的茶漬……
飛濛在心裏替枕歌捏了把汗,但願主子能早些消氣,對枕歌也不要太忌恨。在飛濛看來,枕歌當時,确實不是故意的。
“不用了。”說完,萬若塵便轉身朝外走去。
嗯?就這樣?飛濛有些懵。
飛濛跟着萬若塵回到包廂,就見枕歌正和蕭越心說着笑,氣氛好不熱鬧。飛濛瞄了眼自家主子的背影,再次在心裏替枕歌捏了把汗。
萬若塵一臉冰霜地在原位坐下,飛濛重新給萬若塵沏上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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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越心朝萬若塵道:“六爺這一身新袍,看上去更精神了。”
萬若塵不搭話,蕭越心撇嘴,舉起面前的茶杯,“吶,我以茶代酒,替枕歌向你賠個不是,堂堂驚寒莊萬六爺,仁義之名在外,不會這麽小氣吧?”
萬若塵沉默地吃着菜,眼皮都不擡一下。
“哼!”蕭越心放下茶杯,攬過枕歌道:“罷了罷了,反正你也看不上枕歌的粗莽,以後枕歌就跟着我了。本來,她也便是跟着我的。
枕歌,你以後也不是什麽奴才了,我叫你枕歌,你叫我越心。嗯……你若喜歡,我教你做生意,如何?”
枕歌含笑剛想答應,就聽萬若塵冷冷道:“真要道歉,不是本人更顯誠意嗎?還是說,有人這朝三暮四的功夫,可是精熟到家了?”
蕭越心挑眉,枕歌已經自斟了一杯茶水,然後起身,退遠了些,喃喃道:“這樣應該不會有意外了。”
飛濛忍不住一笑。
枕歌舉杯向萬若塵一敬,“剛才是我魯莽了,還請六爺大人大量,不要放在心上。”
萬若塵眼皮微擡,斜睨了一眼枕歌手中的茶杯,淡淡應了一聲,“嗯,我還不至于這麽小氣。”
枕歌輕松了一口氣,“那我能不喝了嗎?已經喝了一肚子的水了。”
“……”
見萬若塵皺眉,枕歌一撇嘴,“知道了,六爺。做人要講誠意嘛。”
說完,枕歌緩緩喝下一杯茶水,然後示意了一下空杯,才坐回位子。
蕭越心有些看不過眼,“這麽順着他幹嘛?跟着我,管吃管喝管玩,我才不會因為這麽小的事情,跟你計較成這樣子。”
枕歌笑而不答,誰叫她有求于人呢?
但一旁的徐東和飛濛顯然不是這樣想的。小事?
上次有個不長眼的小子甩了點泥污到爺身上,就被爺暗地裏讓人摁在泥裏滾了十來圈。
上上次,有個家奴不小心濺了些油漬在爺的袍袖上,就被罰去做了足足三個月的苦差。
今天爺這樣輕輕略過枕歌的事,真的已經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好嗎?
然而這話,也只在兩人的心裏過了一圈而已。
用完膳,大家坐上馬車,繼續趕路。
馬車上,伍歲晏一路不語,只安靜地看着手中的書卷。萬若塵與蕭越心倒是聊起了生意上的事情,枕歌聽着兩人的說話聲在馬車的搖晃中,漸漸睡了過去。
萬若塵看向蜷成一團,毫無睡相的枕歌,不由無語。現在他倒是相信她的話了,有背景人家的女孩,怎麽會這麽一點顧忌都沒有,坐言起行,完全是随心所欲,一點也不在乎別人的眼光。
蕭越心順着萬若塵的目光看向枕歌,不由笑了起來,“真是難得見到枕歌這樣的随性之人了,嗯,以後有她作伴,人生也不會太枯燥了。”
萬若塵瞥向蕭越心,“蕭孟爺不會真的想帶她入蕭記吧?”
“有什麽不可以嗎?”蕭越心反問道:“霄地不同北地,有能耐的女子可不在少數。我覺得枕歌很聰明,帶她入蕭記歷練個幾年,說不定還能獨當一面,也未可知呀。”
萬若塵冷哼一聲,“小心引狼入室。”
蕭越心一笑,“我看你是嫉妒了吧?這回你可不許跟我搶人……”
車外馬兒一聲嘶鳴,馬車猛地一剎,車內幾人都随着車力晃了晃。蕭越心、萬若塵與伍歲晏三人清醒着,反應過來,抓着車壁還算穩住了身子。
沉睡的枕歌就沒這麽好運了,随着車體的晃動咚咚連撞了兩下。
“枕歌。”蕭越心連忙去扶枕歌,“有事沒?”
“怎麽回事?”萬若塵皺眉。
“是前邊大意了,沒留意到路中間有個新陷坑,驚了馬兒。”徐東的聲音在外邊響起,“奴才看過,并非人為。”
“嗯。”萬若塵應聲,轉頭看向枕歌,卻見剛剛清醒過來的枕歌,眼中閃過一絲暗沉的光,随即便轉為了疑惑。
萬若塵有些好奇,自打他見到枕歌以來,還不曾見過她這樣的眼神。
“沒事吧?別是撞壞了?”蕭越心一邊說着,一邊拿手去輕撫枕歌的腦袋。
“沒事。”枕歌終于完全回過神來,搖搖頭,心裏卻是迷惑不已。剛才在快要清醒的那一瞬,她居然聽到有人在叫她,而且,叫的還是“小食”兩個字。
那聲音太過清晰,仿佛貼着她的耳朵一般。枕歌不由自主地擡手撫了撫脖頸挂着的玉葉吊墜,溫涼的玉感由手心傳遞到全身,呯呯亂跳的心漸漸安定下來。
“咦?”蕭越心看向枕歌手裏握着的玉墜,“這是……”
枕歌松開手,垂頭看了一眼,“怪老頭給的。”
“玉質、做工都很不錯啊。”蕭越心摩挲了一陣,松開,“不過太素淡了些,改天我送你個更好玩的。”
枕歌笑了笑,轉眼見到對面的萬若塵正盯着她的玉吊墜出神。枕歌不以為意,見馬車停下不動,便轉頭看向了窗外。只見遠處青山巍峨,郁郁蔥蔥。
“爺。”徐東的聲音再次在車外響起,“奴才去前邊看過了,前段時間大雨,這路上有好些地方都松陷了。”
萬若塵收回目光,一掀車窗簾,不遠處是一條寬河,對岸散着幾戶人家,景色倒是極好。
又看了看天色,萬若塵問道:“去下一處城鎮,還要多久時辰?”
徐東答道:“若是一路順利,個把時辰應該就能到。就怕是不順利,再過了這一程,便是真正的荒山了。”
蕭越心湊到萬若塵旁邊朝外看了看,“這地兒好,我看就在這裏歇宿一晚好了。反正,以萬六爺的作風,必定樣樣東西都備着的。”
随行之人都忙碌了起來,萬若塵幾人也下了馬車,蕭越心拉着枕歌直奔河邊,玩耍去了。
萬若塵陪着伍歲晏在家奴設好的椅座坐下,又是糕點茶水伺候,又是燃香扇風,這情景,好不惬意。
“啧……”蕭越心擰了帕子起身,回頭瞧見萬若塵和伍歲晏這架勢,不禁嗤之以鼻,“在宮裏呆過的就是不一樣,比女子還會享受。也是,畢竟陪伴過皇太子,如今也算得上聖上的義弟了。”
枕歌沒将蕭越心的話聽進去,而是看着水中的倒影出了神。
“來,擦擦髒臉。小食生地這麽可愛,将來一定有福。”
“小食吃吧,我不餓。”
“這麽貪吃,将來可別吃成了大胖妞。”
“這個也吃,真是服了你了……”
雜亂的聲音充斥在枕歌的腦海中,心開始撲嗵亂跳起來。
“枕歌?”蕭越心察覺到枕歌不對勁,連忙蹲下身子扶住枕歌的肩,“怎麽了?”
枕歌皺眉,“有些……頭疼。”
萬若塵轉頭見蕭越心扶着臉色不太好的枕歌走了回來,不由問道:“這是怎麽了?”
“枕歌有些不舒服。”蕭越心扶着枕歌坐下。
萬若塵道:“莫不是剛才撞壞了腦袋?”
“還有心情開玩笑。”蕭越心小心地撫開枕歌的頭發,檢查了一下,沉吟道:“是有些發腫,還是要讓大夫看看地好。”
“先搽些膏藥,等到了鎮上,再好好看看。”萬若塵吩咐飛濛去取藥。
“沒事,好多了。”枕歌笑了笑,想起剛才那些回蕩在腦海中的聲音,陷入了疑惑。
小食……是誰?難道是自己?可自己什麽時候有過這樣的名字?還有那兩個叫喚着小食的聲音,又是誰的?
“什麽人?”正出神的枕歌被這突然的喝斥之聲生生打斷,坐着的幾人都朝出聲的飛濛看去,卻只看到飛濛并着另外兩個随侍,飛快地沒入了大道對面足有一人高的灌木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