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倒黴催的
難道在背後撺掇雨肖盟的人這麽快就冒頭了?
萬若塵有點想不通,按理說,游戲規則是越到後面才越精彩,對方怎麽不按常理出牌?還是說,那個小婢也跟那些人有關?但剛剛受驚而回的四匹馬中,明明有一匹是那小婢的。
等萬若塵一行人快馬趕到出事路段的時候,只見到了滿地的碎石、淩亂的步痕,也有碎衣料以及血跡,卻不見一個人影。
“搜!”萬若塵一聲令下,随行的人便向四處散了開去。
此處一面是深崖,一面是高嶺,是個便于伏擊之處。萬若塵一早料到雨肖盟的人會設伏之處,搗亂送賀禮的隊伍,所以安排了人在前面不遠處接應。
如果飛濛真是在這裏出了事,那接應的人不可能聽不到動靜。更令萬若塵想不通的是,雨肖盟的人目的應該是送賀禮的隊伍,為什麽要動飛濛?難道……還是因為那個小婢?
“六爺。”帶頭搜尋的人匆匆而回,向着萬若塵一揖道:“上面不遠處發現了幾十具雨肖盟的屍體,還有……咱們的人。”
萬若塵眸色一寒,那人接着道:“大多為一招斃命,或為偷襲,或為不敵,可見對方的實力确實不小,而且留下的線索不多。”
“飛濛呢?”萬若塵聲音還算平靜,但周身已經隐隐散出一股戾氣。
敢動他的人?不管是誰,他一定要追查到底!
“還沒找到……”那人的話還沒說完,幾人便聽見旁邊的崖下傳來一陣細弱的呼喊聲,“救命……”
幾人連忙來到崖邊一看,底下是濃密的灌木叢,雖然坡度陡了點,但也不是絕壁峭崖。平時,也會有那麽些膽大的采藥人小心地爬下去采些珍貴藥材。而對于練武的人來說,也不是太有難度。
眼下但聞其聲,不見其人,只好像聽得是個女子的聲音。
萬若塵略一思索,便示意身邊的人下去看看。
底下呼救的不是別人,正是枕歌。此刻她一只手緊拽着上方的樹根,另一只手死拖着下邊吊着的飛濛,幾乎是用上了吃奶的力氣。
飛濛的呼吸緩慢,雙眼緊閉着,但還有氣,也還有點微弱的意識。他的另一只胳膊鮮血淋漓,看上去受了很重的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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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手……”飛濛喃喃道。
枕歌沒心思理會飛濛,只盼着上面的人快點下來搭救他們。
其實她現在恨不得狠踹飛濛一腳,他們本來完全可以不用落到這個地步的,好嗎?
這事兒還得從她驚了馬說起,打看到那路上的碎石起,她便知道前面有問題。加上馬兒又突然受驚不肯前行,枕歌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正想着要不要立即調轉方向離開,就聽到身後有快馬趕來。枕歌也不确定後面的人跟前面的情況有沒有關系,索性就牽了馬走到一邊,打算看看具體情況再做決定。
接着就看到飛濛幾人和一批蒙面人打了起來,可看着看着,枕歌才覺得事情好像玩大了。
那批蒙面人明顯是要殺人滅口的節奏啊。枕歌昨晚才和飛濛玩了回貓捉老鼠的游戲,自然對他印象深刻。而且枕歌在律城混了那麽久,怎麽會不知道貼身跟在萬若塵身邊的飛濛是什麽人?
猜測萬若塵就在附近後,枕歌當機立斷,将馬兒驚回了原路,希望它們盡快吸引救兵過來。
眼看着飛濛三人,倒了一個,傷了兩個,枕歌連忙看準時機,順風撒出藥粉。枕歌跟着怪老頭在山中采藥磨藥那麽多年,自保吓唬人的本事還是有一點的。
那藥粉是好幾種植物合制的,只要被吸入,就會讓人感覺頭暈惡心,還有渾身奇癢,然後就會止不住地摳撓,接着破皮爛肉。當然,還不至于致命。
因為見效快,通常都能吓到人。這次枕歌也是說了一番誇張不過的話,而且也料定那些蒙面人真正想要對付的不是他們幾個,只不過他們運氣不好,恰巧在這個時機撞了過來。
眼見水到渠成,那些蒙面人已經心生了退意,飛濛這倒黴催的卻突然沖出人群,然後拉着枕歌往崖下一跳……
“唉!”枕歌長嘆一聲,果然,好人是做不得的。當然,當時那種情況她也沒得選擇。
那些蒙面人既然要殺人滅口,她也絕對逃不過。再者,如果飛濛死了,她真的不敢保證手眼通天的萬若塵會不會把這筆帳算在她的頭上。
“在這裏。”上面不遠處傳來聲響,枕歌連忙急呼,再不快點,她真的拉不住了。
“飛濛。”幾個身影蹿了下來,有人接過了飛濛,有人拉住了枕歌,枕歌又朝下努了努下巴,“下邊還有兩個。”
飛濛拉着枕歌往下跳了之後,他的另一個同伴也攜着個人跟着跳了下來,但是那兩人摔下去更遠,恐怕情況要嚴重地多了。
“拿這兩種植物的葉子煮水給他們沐浴半個時辰就能止癢了。”被帶上崖的枕歌虛脫地坐在地上,一邊揉着發麻的手臂,一邊朝身邊的人開口。
萬若塵看了一眼枕歌手邊的藥草,現采的?
再看了一眼枕歌身上破破爛爛的裙子,上面幾處也有些血痕,萬若塵問道:“你也受傷了?”
“落下去被藤枝擦傷的,沒事。”枕歌頭也不擡地道:“麻煩給我匹馬,我還要趕路。”
“我的馬被我趕回去求救了。”想了想,枕歌又加了一句。意思是,這馬我不是白要的。
半天不見萬若塵回答,枕歌不禁擡頭對上萬若塵沉靜的眸子,道:“怎麽,堂堂萬六爺,不至于這麽小氣吧?”
“你昨晚不是說,仰慕本爺的風采嗎?”萬若塵突然彎唇一笑。
哈?枕歌眨了眨眼睛,瞎說的也信?
不等枕歌再說什麽,萬若塵已經轉身躍上了随侍牽着的馬,“徐東,她若跑了,唯你是問。”
說完,萬若塵雙腿一夾馬腹,策馬絕塵而去。
回到驚寒莊,萬若塵一連寫了幾封書信,着人發了出去。
“爺。”徐東進門一揖,“柳大夫看過,那兩種藥草的确是解飛濛幾人所中之毒的。飛濛的刀傷不嚴重,人已經清醒過來。阿誠和
兩人傷地要重些,不過柳大夫說送回來地早,應該還有救。”
萬若塵點點頭,“賀禮那邊的事情怎麽樣了?”
徐東答道:“已經跟湯、于兩位大人通過氣了,暫時會以路段不通為由延緩行程。至于今天送賀禮的随行之人,無論是官府那邊的,還是萬記與蕭記名下的,都已經記錄在案。兩位大人那邊會加緊徹查,奴才也已經吩咐人去核對衆人身份了。”
話語一頓,徐東接着道:“飛濛醒來說,與他交手的那批蒙面人,有些像是……殺手出身。而且,絕對不是普通的殺手組織。”
“當然不會是什麽普通人。”萬若塵眼中迸射出一股寒意,“我驚寒莊派出去的人也不是泛泛之輩,卻還是無聲無息地死在了他們手中,連一點消息都沒透回來。
如果不是當中出了什麽岔子,讓飛濛幾個撞上了,只怕還真要鬧出什麽大事來。以他們的本事,要進律城行事,簡直易如反掌。可卻偏偏選擇在城外動手,擺明了,便是不想引起驚寒莊的注意。
而今天律城只有一件事值得他們如此興師動衆,那便是送賀禮的隊伍。我不覺得他們會對送給懷霄公主的賀禮感興趣,那便只可能是随行的隊伍中,混進了什麽了不得的人物了。
我倒要瞧瞧,到底是什麽樣的事,什麽樣的人,差點翻了律城的天!”萬若塵一拍桌面,寒氣四散。
倒是有一陣沒瞧見自家主子發這麽大火了。
徐東默了默,接着道:“爺,那枕歌一直鬧着要見爺,似乎真有什麽急事,想要快點離開。”
“先晾着。”萬若塵收回手,往後一靠,揉了揉眉心。
徐東想了想,還是問道:“爺……是懷疑這枕歌的身份?”
“嗯。”萬若塵淡淡應了一聲,“我已經讓人去調查她的來歷了。”
昨晚他便看出來,那野丫頭根本是想打他玉佩的主意。而今天的事,也處處透露着古怪。他剛才的推斷勉強說地過去,但中間似乎還是有什麽不太通順的地方。
不管怎麽樣,在所有的事情查清楚之前,這個野丫頭,都不可以放走。
“失手了?”停在江邊的馬車內,一道平靜的聲音傳了出來。
“請義父責罰!”跪在馬車前的男子強忍着身上的奇癢,艱難開口。也不知道那死丫頭下的什麽毒,自己服了些解藥雖然好些了,卻還是不能完全解除症狀。
他真是郁悶地不得了,本來一切都很順利。
昨晚他領了義父的命,帶人暗伏在律城送賀禮一行的必經之路。後來雨肖盟的人突然出現,他也沒有立即動手。而是打算将計就計,等雨肖盟的人動手時,他們來個混水摸魚,順便還可以将事後的幹系全部推到雨肖盟頭上。
也不知道是天意,還是他們點背。眼看着天光了,就快到時辰了,其中一個雨肖盟的人卻發現了他們的暗伏之處,還鬧起了不小的動靜。他只能當機立斷,吩咐動手。
雨肖盟的這幫人都是烏合之衆,沒兩下就被他們給鏟除了。然而令他沒有想到的是,這邊的動靜引起了另一撥人的注意,而那一撥人明顯比雨肖盟的人難對付多了。
等到他們好不容易對付了所有的人,正準備清理現場,免得讓人心生懷疑,卻又半路殺出幾個不相幹的過路人。
時間緊迫,沒辦法,他只好再次吩咐将這幾個人也一起解決了。然而,他怎麽也沒有想到,最後居然會栽在了一個小丫頭的手裏。
這大概就是,人倒黴起來,喝水都會塞牙縫的最好解釋。這也是他自打為義父辦事以來,最糟心的經歷,沒有之一。
有生之年,最好不要讓他再遇到那個死丫頭!
車內人輕笑兩聲,“我還是心急了些,該罰去山裏好好清靜兩日。律城的事不必再理會,今天的事情只怕已經引起了萬若塵的注意,這禍水……就只好西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