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章節
望着自己的傑作,滿意一笑,放開了手,慢慢道:“你倒還有自知之明。”
忽然太監高聲唱道:“皇上駕到――”
皇帝也飙戲
正午明亮到有些耀眼的日光下,皇帝穿着明**的朝服大步走了過來,他舉起手來,袖口繡夔龍紋的金線映出一閃一閃的光。
一片寂然中,皇帝将那舉起的手緩緩停落在姜清如臉上,拇指輕輕摩挲着那傷痕旁邊的細膩肌膚,帶去微癢的溫暖感。
姜清如在衆人矚目下迎上皇帝的目光,他的神色總是很溫和,眼睛裏像是含了一泓泉水,溫潤而沁涼;但是那層溫潤之下,卻是極內斂的黑眸,藏得深,隐瞞了諸多情緒謀算,也騙過了這後宮的莺莺燕燕。
此刻,這雙總是雲霧氤氲的眸子正含情凝睇着她,似乎為她所受的傷心疼不已,恨不能以身相替。
皇後已經傷心怒極,面色由白漲紅,由由紅褪做了灰敗的蠟**,仿佛是一朵優昙花,瞬間就凋謝了,被風一吹,連那曾經的香氣也消散了。
衆目睽睽之下挨了二十板子的李靜姝還趴在長凳上微微呻吟着,她的罪就是贈了皇帝一件肚兜,被皇後翻檢出來了。
而此刻為皇帝受了大苦的李靜姝無人理會。
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皇帝的動作停落在姜清如身上。
奉了皇後旨意,本是來圍觀李靜姝受刑的太監宮女們看着皇帝與寵妃的互動,再看看一旁皇後灰白的面色,隐約覺得冷風陣陣:這後宮,是要變天了啊。
“愛妃受傷了,可疼嗎?”皇帝俯□來,他本來極高,此刻俯□來,直到與姜清如幾乎呼吸相聞才停下來;聲音低而溫柔,帶着不舍纏綿,更加上那彎腰的姿态――讓人無法不相信眼前的女子乃是他的心頭肉、骨中骨。
姜清如睫毛輕眨,恍惚間有種回到了現代,在于實力相當的男演員對戲之感,瞬間演員的鬥志被激發。她輕輕伸出纖手,柔柔按在皇帝撫摸着自己臉頰的大掌上,笑容溫婉,聲音含羞,“有皇上憐惜,清如怎麽會疼呢?”然而,做為女子最重視的容貌終究是被傷了,她含笑凝睇着彎腰望着她的帝王,彎彎的眼角緩緩沁出了一絲淚光,唇角的微笑卻還是歡喜的。
這番作态一出,姜清如隐約看到皇帝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不知怎地,姜清如心底雀躍,仿佛是兩軍對陣,她贏了第一局一般,更要乘勝追擊。
姜清如向後退了一步,脫離了皇帝的手,低下頭來,用絲帕驚慌地捂住了受傷的臉頰,顫聲羸弱道:“清如容貌有損,怎麽敢獻于皇上面前?”
皇帝伸着手上前一步。
姜清如立馬連退兩步,低泣道:“請皇上準清如效仿李夫人事,全清如愛君之心。”
這裏說的李夫人,乃是前朝後宮一位絕**子,頗得皇帝寵愛。後李夫人患病,病減姿容,于是 避見帝王,每每以屏風隔絕,直至病重不治而亡。李夫人去後,帝王每思及此姝容貌,哀思不已,于是加封李夫人族人親友,更招來道士以精誠致魂魄,成就一段佳話。
皇帝大步上前,一把将姜清如按到懷中,沉郁道:“朕豈是那等淺薄之人,所愛者豈是紅粉嬌顏?清如,朕的心意你還不明白嗎?”這話,說得動人,動情,動心。
姜清如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正要張口繼續演下去,不妨皇帝按住她的脖頸将她緊緊鎖在懷中,越發大聲激昂道:“你不必再說了!假以時日,朕以這顆真心待你,你自會明白的!”
姜清如被鎖在皇帝懷中,有心想要掙紮,卻感到耳垂上一陣溫熱,皇帝已經含住了她耳垂,聲音極低極快,“別吱聲,給朕好好配合。”語氣裏有種咬牙切齒的味道。
姜清如捂着臉埋在皇帝懷裏,肩頭一顫一顫的,似乎是已經被感動得泣不成聲了,只有她自己知道那是在笑得打顫。
皇帝轉向了皇後,嘆息道:“皇後素日忙于後宮事務,也太煩累了些。自今日起,且歇息幾日。後宮事務,暫由賢德二妃協商統領吧。”
皇後不敢置信地瞪着皇帝,眼中淚光氤氲,大約是失望傷心太過,她竟沒有像以往那樣跳起身來指着他大罵“周子業,你別忘了你這個皇帝是怎麽來的?!”而是癱軟在玉蘭身上,偏過臉去,望着玉階下一株經霜秋菊,瞧了半響才低低問道:“你是為了哪一個?是為了李靜姝還是夏侯清如?”她等了片刻不見皇帝回答,終于死了心,推開玉蘭,自己搖搖晃晃往外走去,嘆息着,“罷了,罷了……”後面一句說的含糊,卻是誰都沒有聽清。
皇帝依舊擁着姜清如也向外走去,姜清如将臉埋在他懷中,不好給別人看到她幹幹淨淨一絲淚水也沒有的臉。
不妨,走過長凳時,李靜姝憋着一口氣,雙手拽住了皇帝朝服下擺,她用了那麽大的力氣,染着鳳仙花汁的小指甲――都留到半寸長了,立時就齊齊崩斷了,鮮血順着指甲縫蜿蜒流下……
“皇上……”李靜姝的聲音嘶啞微弱,淩亂的烏發遮住了她的面容,只露出一雙半阖的眼睛。
皇帝停下了腳步,下令道:“将李家小姐送回李府,讓太醫好好診治。”
“皇上,您……”李靜姝努力将自己貼近皇帝,一下子從長凳上滾落下來,鮮血淋漓的臀部哪裏經得起這一跌,她慘叫一聲,幾乎暈厥過去。
皇帝嘆了口氣,蹲□來,極溫柔得為她将發整理好,凝視着她的雙眸,溫和道:“要有什麽事情跟朕說,等養好了傷再來,可好?”
李靜姝虛弱的搖頭,吸了口氣,努力道:“那肚兜……怎麽會在……會在……皇後手上?”問完這一句,她仿佛是耗盡了全身的力氣,努力撐起的頭一下子垂了下去,趴在塵土中一動不動了。
皇帝愧疚道:“此事是朕行為不妥,不妨被皇後身邊宮人察覺。朕一得知消息就趕來了,誰知還是讓你受了這苦楚。你且回去安心養傷,等好了朕必給你一個交代。”語氣誠懇,字字在理。
李靜姝微微動了一下,輕聲道:“謝皇上恩典。”
皇上站起身來,攜姜清如大步走了。
無人看到,身後,臉埋在地上的李靜姝忽然動了,她的雙手本來松松垂在腰際,手上還沾染着臀部的血跡。
此刻她卻猛地攥緊了拳頭――那指甲的斷茬割開了手心,一點一點刺入血肉中去……
皇帝也不安
就在衆人疑惑着皇帝對皇後的态度因何突然強硬了起來之時,朝堂上,皇帝卻封了皇後的父親――趙國公,為趙王!
這可是本朝以來第一個異姓王!
朝堂上人事變遷,凡是趙王奏請的,皇帝也沒有不準許的;後宮中皇後雖然暫時失去了管理政務的權利,但是同為趙家女的安嫔卻被晉為妃。于是明眼人漸漸的都瞧出風向來,這是皇帝對皇後小有不滿,卻依舊依賴趙家,信重國丈啊!于是,原本還在李家與趙家之間徘徊不定的官紳都紛紛投入了趙家門下,一時間趙王府邸門前車水馬龍,他府上一個小小門房也每日收紅包收到手軟了……
經了李靜姝一事,太後自覺面上無光,索性避居萬佛山,宣稱要為大周親自祈福。
後宮之中,太後避居世外,皇後被奪了權柄,賢德二妃遵了皇帝旨意暫時統領後宮事務,但她二人本就是戳着也不吱聲的,只求無過也不曾有什麽別的動作。于是,就得意了兩個人,一為華嫔,一為安妃。
華嫔自不必說,她本就是個嚣張愛鬧的,往日有皇後與太後壓制着,不過小打小鬧,如今無人來管她,她便肆意起來。好在她的鬧騰卻也無礙,不過是打聽了皇帝行止,早早候在那裏做個巧遇的樣子,嬌滴滴說上幾句,抛幾個媚眼罷了。
安妃卻不同,她被皇帝晉了妃位,又見皇後被奪了權柄,便起了一樁心思。原來這安妃的生母卻是趙王府上的一名貴妾,按照排行該叫一聲二姨娘的。她原本在趙府時,見多了生母在皇後母親面前伏低做小忍氣吞聲的模樣,小小的心裏便存了一段願念。她也是個有心計的,從七八個适齡的庶姐妹中得了主母青眼,帶入宮中,初封嫔後為妃。如今眼見皇後失了聖心,她自己卻晉了妃位,自覺是皇帝待她不同之處,因此要為自己生母争一個名分,擡成平妻。
她卻也知道這話不好自己開口來說,便尋了有難處的官宦人家,将他們的難處說與皇帝聽,央告着要皇帝幫忙解決了。皇帝不知是真的寵她,還是信重趙家,凡她所求,一概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