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96
◎想得美◎
時忱吹了會風,擔心戚生生着涼，沒一會就關上了窗，車裏恢複了安靜，戚生生仰躺在半放的座椅裏,絲絲困倦襲了上來,她閉了閉眼,視線落在光禿禿的中控臺上，忽地想到了什麽,笑着從手包裏拿出一個小挂件。
時忱注意到她的動作，看了過來，也看清了挂件的模樣。
是當年他在醫務室偷偷塞在戚生生手裏的小火龍。
時忱神思微頓,猛地回憶起了那天的場景。
午後陽光刺眼,空氣中有青草和陽光的味道，白色床簾上倒映着女生不安的身影,鬼使神差的，他拿掉耳機，輕聲走到女生的床邊,她似乎陷入了噩夢之中，閉着眼都能感受到她的不安和害怕。
在看到戚生生的瞬間，他就認出了她是公交車上抱他球的“小賊”。
皮膚很白,圓潤的眼睛裏盛滿惶恐，怯生生的,像只膽小的兔子。
少年從來不覺得自己是什麽溫柔的人,但那一刻,他的心跳變得慌亂,摸了摸身上的口袋,只找到了汪越輸給自己的扭蛋挂件。
他盯着女生緊皺的眉眼,将手裏的小火龍挂件輕輕塞進她的手心裏，想給她一些微不足道的安撫。
神奇的是，夢裏的戚生生似有所感，皺起的眉頭漸漸舒展，呼吸也跟着平複下來。
他沒想到，這麽久了，只是一個挂件而已，戚生生會把它留到現在，還一直随身攜帶。
時忱長睫微擡，盯着戚生生柔軟的側臉輪廓，心口軟得不像話。
戚生生沒注意到身邊人為什麽突然安靜下來，自顧自地把挂件擺在中控臺上，眼尾上揚，得意地指着挂件沖他道：“你以後開車看到它就能想到我。”
“它就待在這了，你不能換掉。”
時忱直勾勾瞧着她，語調緩緩：“這麽霸道。”他伸手點了下小火龍的腦袋，嘴上嫌棄，“幼稚死了，跟我形象一點也不符，以後誰還敢坐我的車。”
戚生生眨眨眼，學着他的語氣嘟囔道：“你還想讓誰坐……”
聽到這充滿醋意的話，時忱眉眼輕挑，笑了下，沒有主動式說話，幫她把滑落到腰上的外套蓋好，接着揉了把她的腦袋：“往後只給你坐，我只給你當司機。”
戚生生心跳一滞，她吸了口氣，伸手把挂件拿在手裏，因為經常在手心摩挲的緣故，小火龍尾巴上的火焰已經有些掉漆了，露出斑駁的白色，她遲疑了一會，低聲道：“我知道它是你送給我的。”
她擡起頭對上時忱的眼，很認真地說了句：“謝謝你，曾幾何時，它給了我很多力量。”
時忱眸光閃動，沒有說話，顯然沒有想到戚生生竟然知道這是他給的。
似乎是看出了時忱的疑惑，戚生生低眉輕笑：“你走以後汪越經常來店裏吃沙冰，他看到它第一眼就認出來了，說是之前輸給你的東西，那個時候我就知道了。”
“原來從一開始，你就在我身邊了。”
她把小火龍重新擺好，見時忱還愣在那，不由好笑地擡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喂，我這麽真誠的道謝，你不講話很不禮貌欸。”
時忱沉沉地盯着她，捉住她的手腕攥在手心，眸色濃黑深沉，仿若藏了很多的話，但開口卻只有一句：“知道就好。”
戚生生擡起眼睫，男人眸色濃重，神色散漫，她感受到手腕內側被他用指腹輕蹭着，不由心口癢癢的，忍不住湊過去，想跟剛才影院裏一樣偷情他一口。
可是對方早有警覺，在她湊過來的時候按住她的額頭，輕輕推了過去，聲音帶笑，提醒她：“想得美，你已經得逞一次了。”
“……”
這話說得，仿佛她是什麽欺壓民女的惡霸。
戚生生理直氣壯：“就親下臉。”
正巧這時堵在前面的車輛往前移動，時忱啓動車子也跟着往前，漫不經心道：“不行。”
“為什麽？”
時忱默了兩秒，總不能說自己現在不好意思了吧，那太丢人了。
他想了想，道：“不能這麽早滿足你。”
“……”
氣氛凝滞下來。
這個理由刁鑽又清奇，将二人在感情中的形象定位的十分生動。
她像個急吼吼的流氓，時忱倒像個欲拒還迎欲情故縱的小媳婦。
真行。
戚生生徹底沒了反駁的說辭，她歪在座椅裏，不再打擾他開車，閉上眼睛開始休息。
慶功宴的地方位于綿江區，是間開業不久的星級酒店，裝潢是巴洛克的風格，時忱牽着還在迷迷糊糊的戚生生，在侍者的帶領下走進包廂。
裏面已經喝嗨了，見時忱帶着戚生生走進來，林钰帶頭發出一陣怪叫：“老大領着女朋友來啦？！”
剛剛在影廳裏他就察覺出不對了，這下見兩人手牽着手，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時忱沒有反駁他，挑眉看了眼身後的戚生生，語氣懶散：“介紹一下，我對象，戚生生。”
他适應男朋友的身份很快，但戚生生聽到這麽直白又熱烈的介紹還是愣了下，心裏像淌過一陣暖流。
這句介紹讓在場人的目光齊刷刷地落在戚生生身上，暗自打量他們老大莫名多出來的神秘女友，戚生生笑着和大家打了聲招呼：“叫我生生就好。”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她下意識往時忱身後藏了藏，手指輕扯他的衣角。
時忱勾唇，擡手攬住她的肩膀，将人圈在懷裏，走在空位旁邊把人按下，擡頭看向滿臉驚奇的衆人：“看夠了嗎？再漂亮也不是你們女朋友。”
“靠，老大你這話太紮心了吧。”
一個黃毛的清秀男生誇張地捂住心口，和他身邊同是單身狗的林钰抱在一起，林钰安慰他，笑道：“嫂子确實好看。”
“老大也太不仗義了，談戀愛了也不提前告訴我們。”
“就是，從來都沒看你談過女朋友，我還以為你也不喜歡女生，哼，害得我還以為自己有機會呢。”
黃毛男生趴在林钰肩頭哭訴道，引得衆人哄堂大笑，
時忱自然地坐到戚生生旁邊，幫她倒了杯果汁，嘴裏笑罵：“得了吧宋藝，再胡說我就讓林钰頂替你去對接男演員的這活。”
宋藝怕了：“我錯了老大。”他看向戚生生，“我開玩笑的嫂子，你別忘心裏去。”
戚生生連忙搖搖頭：“沒關系。”
氣氛因為宋藝的打岔而再次活躍起來，看得出來大家都很服時忱，連帶着對戚生生也很照顧，想來敬酒但都被時忱擋了下來。
在場的除了時忱團隊裏的小夥伴，演員們也在，季夢歌認出這是提問環節那個問她開不開心的女生，不由捏着酒杯走到戚生生旁邊坐下，主動打招呼：“原來你是時導的女朋友啊。”
戚生生看到是她，不禁有些晃神，愣了片刻才笑了笑：“嗯，季小姐你好。”
季夢歌白皙的臉因為屋裏空調的緣故變成紅色，清冷的氣質瞬間減少幾分，多了些嬌憨和熱情，她朝戚生生舉了舉酒杯，意思是想喝一杯，戚生生也不含糊，倒了杯紅酒，整杯灌了下去。
“戚小姐，我們之前見過嗎？”季夢歌見她喝完，眼尾下彎，笑得很好看，“感覺戚小姐看我的眼神，不像在看陌生人。”
聽到這話，戚生生握着酒杯的手微頓，她舔掉唇邊的酒漬，垂眸搖了搖頭：“沒有見過，只是覺得季小姐很像我的一位故友。”
“故友？”季夢歌疑惑。
“嗯。”戚生生長長地呼出口氣，眼裏泛出哀傷，“已故的朋友。”
“啊，抱歉，讓你想到傷心的事。”季夢歌眨了眨眼，沒想到竟然是這樣。
戚生生扯起唇，搖搖頭：“沒事，她已經去世很久了，看到季小姐，我很感慨。”
季夢歌好奇，指了指自己：“我和她長得很像嗎？”
“很像。”戚生生望着她，眼神黯淡哀傷，似乎在透過她，看着另一個人，“眉眼和氣質。”
“這樣啊，怪不得戚小姐會問我開不開心。”季夢歌了然，低眸間，不知想到了什麽，她握住戚生生的手，注視着她，眼尾帶笑，妩媚又多情，“生生，我過得很開心。”
一句生生，從季夢歌的口中說出來，戚生生頓時鼻子一酸，她垂睫掩蓋住眼裏的情緒，良久才笑道：“謝謝你，季小姐。”
“叫我夢夢就好，我們加個微信吧，以後就是朋友了。”
季夢歌大方一笑，拿過手機，兩個人加了好友，戚生生看到季夢歌的頭像，是電影《小姐》裏的女主，不由笑道：“金敏喜，我朋友很喜歡她。”
“是和我很像的那位嗎？”
戚生生搖搖頭，腦海裏想起施映的樣子：“不是，是我另一位朋友。”
加了好友之後，季夢歌得知戚生生是位獨立雕塑藝術家，驚訝又崇拜，她表示自己是藝術展的愛好者，找到共同話題後，兩人的距離瞬間被拉近，聊得不亦樂乎，俨然已經成了一對無話不談的小姐妹。
戚生生還邀請她參觀下個月在徐知田美術館開始的青年藝術展，季夢歌立刻說道：“你放心生生，我肯定去，只要你call我，我随時都在。”
從另一桌喝完回來的時忱看到的就是這麽一副姐妹暢談的畫面，他耷拉着眼皮，淡淡掃了眼季夢歌，對方也看到了他，挑了下眉，識趣地站起來回到自己的位置，臨走前還對戚生生做了個打電話的手勢。
時忱看在眼裏，不動聲色地走過去坐到戚生生面前，沉沉地看着她，也不說話。
“怎麽了？”戚生生茫然地眨眨眼。
時忱聲線低沉，擡手輕輕地彈了下她的額頭，臉湊了過去，呼吸炙熱帶着酒氣：“離季夢歌遠點。”
戚生生微愣：“為什麽？”
時忱垂下眼盯着她的唇，語氣淡淡：“她對女生比對男生更感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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