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95
◎女朋友◎
這句話像是投入平靜湖水的一顆巨大石子,瞬間泛起一圈圈的波瀾,餘韻悠長,戚生生兀地瞪大眼,難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笑得懶散的男人,心口生出難以言喻地酸脹感。
十年時間……
那就是說,時忱從他們兩個剛認識的時候就喜歡她了。
戚生生感受着頭頂輕柔的力度,垂下眼,擱在膝蓋上的手緩慢握緊成拳,下一秒,幾滴冰涼的淚水砸在虎口上,她抽噎着深吸口氣,淚水更加肆無忌憚。
仿佛有雙手緊抓着心髒,整個人難受的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十年,時忱最寶貴的十年,就在她身上浪費了。
可她卻一點都沒有發現,要不是那張照片和香囊裏的名字,她是不是會被時忱瞞一輩子。
戚生生咬緊下唇,強忍着不讓自己哭出聲,可抽泣還是從唇角傾瀉出來。
時忱見她哭得委屈巴巴的,有些手足無措,雙手捧起她的臉,眉尾稍揚,語氣故作輕松地安慰道:“哭什麽,還哭得這麽慘。”他伸出食指,用指節蹭掉她眼尾的淚珠,哼笑,“不會是第一次被表白,吓着了?”
戚生生沒吭聲,臉頰被他捏在手裏,下巴被迫擡起來,但腦袋還是倔強地想低下來,像個不肯被家長看見自己軟弱哭泣的小孩。
兩人就這麽僵持着,氣氛又一次安靜下來。
時忱喉結緩慢滑動,掌心托着她的臉,見她不肯說話,好不容易被戚生生眼淚填滿的心頓時沒了底氣,他頓了頓,嗓音發緊:“生……”
“老大!我可算找到你了!”
想說的話被打斷,時忱皺了下眉,扭頭看向門口氣喘籲籲的林钰。
林钰朝他們走了幾步,嘴裏念叨:“活動結束了,我們都在等着和你一起去吃慶功宴呢,找你半天了都,你怎麽還不走啊?”
他在離二人還有幾米遠的時候才注意到老大面前還坐着個哭紅眼的小姐,而他們老大正半蹲在人家面前,還拿手摸人臉。
這個畫面不管怎麽看,都像是老大把人家欺負哭了,在這哄呢。
林钰腳步一僵,識趣地定在原地,撓了撓後腦,試探性地看向時忱:“老大,你們……”
時忱收回視線,咬了咬後牙,煩躁地低下頭呼出口氣,看到戚生生這幅什麽也不說,什麽也不表示的模樣,嘴角揚起一抹苦笑。
“我待會還有約,就不去了,你和大家說一聲。”他的聲音很冷清,沒什麽情緒。
他還記得要和她去吃飯。
戚生生聽得眼睫顫動,抿了抿唇。
林钰遲疑:“可是……”
“他去。”
還沒等林钰勸阻的話說完,就聽見一道清淩淩帶着細碎鼻音的聲音響起。
時忱聞言擡起頭,撞上戚生生哭紅的眼睛。
“他去的,我們待會一起過去。”戚生生朝着林钰笑了笑,“不好意思,給你們添麻煩了。”
這麽一标标準準的甜妹,對着他梨花帶雨地微笑,林钰當時就給整不會了,求救似的朝着時忱使眼色,意思是這位美女是誰,你倆什麽關系?
時忱沒搭理他,只緊盯着戚生生,眉骨下壓,神情有些緊張。
他的手随意搭在扶手上,手背青筋分明,扣住扶手的指尖泛白,顯然是在隐隐使勁。
心口又因為戚生生的那句話燃起了希冀,微微下垂的眼尾給他增添了幾分惹人憐愛的感覺,像只被主人抛棄在路口,還在傻等的大狗狗。
林钰瞧着二人氣氛不對,茫然地眨了眨眼,轉過身輕着步子走了出去。
影廳又恢複了寂靜。
時忱這幅沒有安全感的樣子讓戚生生心口一窒,她擡起自己比時忱小很多的手輕輕覆蓋在他的手背上,掌心感受到他在觸碰時的細微緊繃。
“雖然這句話我今天已經說了很多次了,但我還是想再對你說一次。”戚生生鼻子一酸,“最後一次。”
“對不起。”
“當時的我太遲鈍了,對不起。”
聽到她的聲聲自責,時忱心口一滞,啞澀道:“除了這個呢?”
他擡手輕輕點了點她的額頭,輕扯了下唇角:“我正在跟你告白呢戚生生,拒絕還是接受,給個痛快行不行。”他微頓,喉嚨發緊,“雖然我很喜歡被你釣,但現在不行。”
盯着時忱的臉,戚生生動了動唇,她知道這會自己應該說些什麽讓他安定的話,可就是不知道該怎麽表達。
她的耳朵有點發燙,背脊下意識挺直,深吸了口氣,別開與他對視的目光,小聲說:“待會慶功宴上,你打算怎麽介紹我?”
時忱被她這個莫名的轉折,氣得一口郁氣堵在胸口,不禁啞然失笑,暗道這姑娘真是不解風情還擅長吊人胃口,撩撥足了又不給人個痛快。
他想了想,順着她的話,語氣吊兒郎當的:“你想我怎麽介紹?”
戚生生不好意思地抿了下唇,身子往前挪了挪,将二人之間的距離拉近,微微低下頭,靠近他的臉,看着時忱面中的那顆小痣,說話間呼吸噴灑,視線糾纏,暧昧到了極點。
“你就跟他們說,我是你女朋友。”
時忱直勾勾地盯着她,這句話很輕很柔,但他卻聽得很清楚,特別是女朋友這三個字,落在耳朵裏都在發燙。
戚生生說完倒覺得窘迫的情緒開始消散,徹底沒了負擔,只餘下忍不住的悸動和笑意。
她見時忱神情呆愣,彎了彎唇,學着他的樣子擡手捏了捏他的臉,笑着催促道:“說話呀。”
時忱回過神,從耳尖到脖頸在燈光下紅成一片,他恍然握住臉上作亂的手,聲音開始慌亂:“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是我的女朋友?”
戚生生被他這幅呆呆的表情逗笑,用力地點了點頭:“是。”
得到肯定的回答,時忱不知為何松了口氣,積壓了許久的情緒得到釋放,他猛地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看着戚生生,只是看着,沒有動作,像一尊雕像,但他泛着光的眼眸還是暴露他此時感情。
戚生生跟着站了起來,擡起頭,臉上收斂了笑意,下一秒伸出胳膊抱住了他的腰,小小的身子縮進他的懷裏,像是安撫,亦或是撒嬌,耳朵貼在他的心髒處,仔細聽着裏面的跳動。
“生生。”良久,頭頂響起時忱低沉暗啞的嗓音,他緊緊回抱住了她,“是我該說對不起。”
“我應該早點告訴你的,是我自以為是的驕傲和自尊心在作祟,你沒有錯,以後不準再道歉了。”
戚生生垂下眼,悶悶地嗯了聲。
那天在虞宋的車裏,她也跟虞宋說了道歉。
面對虞宋,戚生生一直感覺自己像個犯了錯的人,她總覺得是因為自己的招惹才讓兩個人這麽痛苦。
可是,時忱說的對。
愛情裏沒有對錯。
她因為不愛,沉陷進對虞宋的愧疚裏,而虞宋因為執着,不肯放過他自己。
愛人是種能力,亦是種天賦。
她和虞宋算起來是同類,都是缺少愛的人。
時忱不一樣。
不管是從前還是現在,一直只愛一個人,何嘗不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
兩人從門口出來,天色已經徹底變暗,廣場四周被路燈點亮,偶爾有滑着滑板的少年從面前經過,時忱拉着她的手往自己身後帶,不讓她被磕碰到。
戚生生順藤摸瓜直接抱住了他的胳膊,緊緊的,時忱低頭看過去,瞧見她可愛的微笑,不由挑眉,語氣閑閑:“還挺不客氣。”
戚生生眉眼稍擡,秀氣精致的眉毛聳了聳,鼻頭小巧,眸子又黑又亮,一臉無辜小白花樣:“在男朋友面前還那麽拘謹,那這個戀愛談得就太沒意思了。”
“……”
可惡,女朋友被我還會是種什麽體驗。
時忱看得渾身泛熱,涼風吹過來都無法緩解,他輕咳一聲,沒有搭話,老實地讓人抱着往前走。
辦慶功宴的酒店離影院有點遠,此時正值下班高峰期,街道變得擁堵,他被堵在紅綠燈路口,估計要等一會才能通過。
這是戚生生第二次座他的車,她悄悄觀察着車裏的模樣,車飾簡單,中控臺上連個擺件都沒有,跟他這個人一樣,幹淨利落,鋒芒盡顯。
“看樣子要堵一會,你要是累了就睡吧,到了我叫你。”時忱說完便把身上的夾克外套脫下來遞給她,視線落到她短裙下光潔修長的腿上,眼底晦澀濃郁,他的呼吸沉重幾分,擡眼道,“都快冬天了,還露着腿,不冷嗎?”
戚生生接過外套正要穿上,聽到他這話微愣,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腿,又擡頭看向時忱,心思一動,彎了彎唇,故意道:“腿長我身上,冷不冷跟你有什麽關系。”
時忱聞言扶着方向盤的手微頓,眼神變得危險,他壓低聲音,俯身靠了過去,将人鎖在座椅裏。
熱氣擦過耳垂,惹得戚生生心髒直跳。
“跟我有什麽關系?”時忱用舌尖頂了頂左腮,氣笑了,直接把外套扯過來蓋在她的腿上,“我看以後你還敢不敢說這種話。”
戚生生梗着脖子,強忍着笑意:“為什麽不敢?”
“你可以試試。”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眼她微敞的領口,那裏一片雪白細嫩的肌膚,“我反正不嫌累。”
“……”
這話說完,氣氛變得奇怪起來。
戚生生拿起外套把臉遮了大半,溫潤的杏眼無聲地瞧着他。
仿佛在說:聽聽你說的這是什麽混賬話(指指點點)。
時忱閉了閉眼,強忍着把她嘴堵上的沖動,降下車窗讓晚風吹在臉上,後腦勺都透着窘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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