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58
◎“不敢忘。”◎
一三年十二月,藝考在熱鬧中落下帷幕，接下來等待聯考成績和準備校考成了藝考生們的最後一道關卡。
戚生生時隔快小半年的時間才踏進了高三16班的教室，施映比她早來了幾分鐘，此刻已經倒在桌上補眠了,二人昨晚出去吃了頓燒烤,回去後又在手機上聊到後半宿才睡,導致早上起來都沒什麽精神。
她倆都是出去集訓的藝考生，施映為了一月份京州電影學院的考試做了很多努力,每天都泡在舞蹈房裏，睡眠嚴重不足，眼下的烏青比戚生生的還明顯。
戚生生掃了眼嘈雜的教室,沒有看見蔣顯允的身影,估計是還在路上，她也沒在意,等她坐下來的時候，施映猛地清醒，雙眼朦胧：“上課了？”
“沒有,你接着睡吧，上課了我會叫你的。”戚生生笑了笑，掏出嶄新的語文書,心裏嘆了口氣。
落下的進度太多，只能熬夜補回來了。
從來都沒有一條所謂的捷徑是不需要付出的。
藝考更是如此,以前的戚生生覺得藝考可以讓她以另一種更快的方式跟上虞宋的步伐,但真的當自己踏上這條路,嘗盡其中心酸才知道,藝考從來都不是一條捷徑。
專業和文化,兩樣都得抓。深夜因為畫得不好而痛哭,懷疑自己到底是不是學這塊的料，到底值不值得父母砸進去這麽多的金錢，最後從考場出來心裏還要質問一句，能不能從幾萬人裏脫穎而出，考砸了拼高考也比不過文化生。
各種滋味，都是一場修煉，但也在多年之後，成了戚生生難以忘懷的青春回憶。起碼在這次趟苦旅中，遇到的人和事是真的，看見的不同的世界也是真的。
戚生生的複習方式也很樸素，不停地背誦和刷題，遇到不懂的就去問，雖然枯燥，但效率還是有的。
12月下旬就是競賽考試的時間，蔣顯允最後還是沒有擰過林若岚這根大腿，參加了數學競賽，争取名校的保送名額。
蔣顯允又憔悴了幾分，整個人失去了朝氣，每天在競賽班學到很晚才回家，戚生生和施映每次去找她吃飯都不出來，像是魔怔了一樣，看着就讓人擔心。
問起來也只是笑着搖搖頭，眼裏已經沒有了光彩，只餘下疲憊。明明是寒冬，但她穿得很單薄，從後面看，消瘦到讓人心疼，初見時恣意的馬尾也沒了形狀，像随時會消散在風中。
戚生生心裏擔心，但那個年紀的她們，生活裏只有學習和高考，甚至連心理疾病都鮮少被人提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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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們只會說，又沒人欺負你霸淩你，只是學個習，考到一個好的學校，将來混出個人樣，這很難嘛？有什麽難的？
當然，她們也聽說過一些學生壓力過大跳樓自殺的新聞。
但從沒有想過這種事會與她們有什麽聯系。
時間一晃就來到了聯考成績出來的那天，她和于萌萌一起到畫室裏查成績，因為瞬間湧進來很多考生，所以網頁一直在加載。
就在戚生生第n次重新輸入準考證和密碼後，沒反應的頁面忽地跳出了畫面。
于萌萌湊過去眯起眼睛看清了成績，嘴巴都不由張大了。
“270分！全省第195名！卧槽！生生你太牛了！”
這聲吼叫把畫室裏的人都吸引了過來，李鑫更是笑得合不攏嘴，他這個班這次大家都考得不錯，尤其是戚生生，班級第一，省兩百之前，只要文化分不拖後腿，名校不是問題。
戚生生目不轉睛地看着電腦上的成績，心跳得很快，她咬了咬下唇，直到疼痛感襲來，她才覺得這都是真的。
她恍然地掏出手機對着成績單照了張相，打算發給陳隽，可指尖輕微的顫抖阻礙了她的操作，她握了握拳，這才徹底冷靜下來。
震驚之後便是欣喜，戚生生低頭看着成績，眼前卻漸漸泛起霧氣。
這是份交代，是對她自己和陳隽的交代，這證明了她是可以的，努力和汗水沒有付諸東流。
發過去的片刻，陳隽的消息便回了過來，只有三個字：【辛苦了。】
戚生生鼻尖霎時湧上一股酸意，她吸了吸鼻子，慢慢走出教室來到走廊。
此時是傍晚時分，天邊霞光溢彩，風吹到臉上像刀子一樣，背後的教室裏人聲嘈雜，屋內和屋外宛若兩個世界。
戚生生揉了揉眼角，趴在欄杆上注視着逐漸西沉的落日，眼眸再一次有了濕意。
她的視線落在沒有盡頭的天邊，唇瓣艱澀的開合：“爸爸，我……”
我做到了。
我做到以後可以靠畫畫養活自己了。
你聽到了嗎……
那天晚上，戚生生難得發了次空間說說，附圖是聯考的成績圖，她發完就合上了手機回到教室繼續自習。
聯考過了之後就是校考，京州大不承認聯考的成績，想考進去的話必須得參加他們學校的校考。
晚自習是姬明看的教室，他得知了戚生生的聯考成績，還特意把她叫到走廊囑咐了一番：“考得不錯，只要高考文化分能跟上，就沒什麽好擔心的了。”
戚生生點頭：“我知道，我會努力的。”
姬明捧着隔熱杯，笑容寬慰：“也別給自己太大的壓力，以你的基礎，趕上大家只是時間的問題。”
“謝謝老師。”
施映因為要準備藝術學院的校考，所以幹脆晚自習就不來了，蔣顯允在競賽班沖刺，過兩天她就要考了，沒人敢去打擾她，偌大的班級裏，戚生生看了眼身旁無人的座位，覺得心裏空落落的。
自從升入高三之後，她們三人相聚的機會幾乎沒有。
她不禁想，升入大學之後呢，她們會不會因為距離和環境而逐漸疏遠？
戚生生抿了抿唇，收回了視線。
最後一節課開始，鈴聲剛落下，姬明就從後面走到了講臺前，把手裏拿着的表格給了班長，對着全班說道：“學校讓每個班級統計同學們的目标學校，制成激勵性質的海報貼在班級門口，當家利用一下這節課把它填好交給班長。”
目标學校……
戚生生握着筆的手指微頓，她看着手裏屬于虞宋的自動筆，心口熱了起來。
表格不一會就從前面傳到了她手裏，她找到了自己的名字，握着筆，筆尖懸停在空格的上方。
目标學校……
她的長睫輕輕顫動，良久，筆尖才落到紙上，遲疑地寫下了那四個字：京州大學。
放學鈴聲響起，戚生生放慢了收拾的速度，直到樓梯裏空蕩下來，她順着西側的樓梯下到一樓，路過理科一班的時候，她不抱希望地透過窗戶看向裏面。
沒想到卻撞進了虞宋不經意瞥過來的視線裏。
“！”
戚生生心一跳，連忙收回視線，目不轉睛地路過門口，卻能聽見身後逐漸靠近的腳步聲。
高三的晚自習放學時間比高一高二晚十分鐘，戚生生走得又慢，此時的校園裏只剩下稀稀拉拉的幾個人，剛才熱鬧的校園瞬間沒了聲響。月光灑下來，将偌大的校園照在一片銀輝之下，通向校門的路邊點綴着幾盞裝飾用的地燈，光芒幾不可見。
戚生生僵直地走在前面，第一次覺得這條路好長，學校好安靜。
虞宋手長腿長，走路的節奏很穩，因為經常打羽毛球的緣故，腳步聲很輕，落在戚生生的耳朵裏，那一步步像踩在她的耳膜上，比她的心跳聲還要大。
走了一會，在戚生生認為以虞宋的速度很快就會超過她的時候，卻遲遲不見他走過來，腳步聲還在身後，不過節奏放緩了下來，亦步亦趨。
戚生生不敢回頭看，心頭有些失落。
本來還以為可以看他一眼來着。
直到出了校門口，戚生生朝着公交站的位置走去，走到了街對面，她才敢回頭看一眼。
虞宋單肩背着包，肩頸筆直，背影比上次見他更加寬闊，他沉默地走到一輛私家車面前，開門坐了進去。
這是戚生生自從上次暈倒之後第一次看他。
心裏說不上來是什麽滋味，有點酸，也有點脹，像隔着一道無形的遮罩，把她阻擋在外面。
戚生生扭過頭卻看見了站在公交站前冷着張臉的時忱，她心下一驚，連忙跑過去：“你怎麽在這？”
自從戚生生去集訓之後，時忱就不乘公交上下學了，還是由童慧珊開車接送，高二晚自習早放十分鐘，按理說他應該早走了。
時忱沒有吭聲，面無表情地注視着虞宋所在的方向，直到那輛私家車消失在拐角，他才收回視線。
他的唇線抿直，垂眼看着戚生生，狹長漆黑的眼裏是難言的情緒。
場面安靜了下來，久到戚生生以為他是不是生氣了，可下一秒，少年嘴角一松，目光移到了旁處：“不是說要我陪你上下學的麽，忘了？”
時忱的聲音沒有波瀾，卻有些啞。
戚生生眸光微閃，想起時忱要中考的時候。
他說他會留在今陽，陪她上下學。
戚生生抿了抿唇，看着眼前的少年，他的鼻頭被風吹得有點紅，眸色溫潤，透着幾分可憐。
剛剛因為虞宋而沉悶的心情，在見到時忱的那一刻被瓦解，戚生生扯了下唇角，把口袋裏的暖手寶拿出來塞到了他的手裏，聲音溫軟：“不敢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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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小忱高二啦！】
【小忱發現自己的情敵了！】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