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苦修
寧雪勤見她臉上變色的當口便立即縮回手,站起身退了兩步,有些警惕的盯着她。
吳貴妃驚愕過後,看着她的模樣,忽然間展顏一笑,“妹妹這麽緊張做什麽?姐姐方才不過有些驚訝罷了,我原先不知老爺為何對你如此看重,現在總算明白了,才短短兩個月的時間,在沒人教導的情況下,你竟從煉氣一階跨入了煉氣三階,可算是萬裏尋一的天縱之資了……你別站着了,快坐吧!”
等寧雪勤坐到旁邊的椅子上,她才繼續道:“還有這三化功,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入門的。可老爺說他從未傳授過你修煉之法,難道是……”
吳貴妃眼睛一轉,極是妩媚的看了寧雪勤一眼,“難道是跟那對雙生子有關?怪不得他們突然間失蹤了,老爺還說他們是出門遠游了,原來……妹妹,你可隐藏得好深吶!”
寧雪勤見吳貴妃通過這麽一點信息就能聯想到郝得厚兩兄弟身上,心中暗自吃驚,也不知道她究竟猜到了多少,只低着頭不發一語。
吳貴妃道:“不過妹妹不用擔心,老爺既然讓我教導于你,那以前發生過什麽事,他應該都是既往不咎了。”
寧雪勤又想到在她和吳啓正趕路的那段時間,他曾對她說過看在她的體質對他有大用處的份上,對她殺了郝得厚的事情不再追究的話,沒想到吳貴妃今天也說出了一樣的話語。
“妹妹不必奇怪我為什麽能猜出一些事情來,跟在老爺身邊久了,忖度猜測已成本能,老爺不喜歡與我們多說其他的事情,在那主院中侍候,沒有點眼色可是很危險的事情,等妹妹待得久了自會明白的。”
寧雪勤聽吳貴妃這番話似乎說得有些微妙,看着吳貴妃端起茶來喝了一口,一時間卻有些想不明白。
然而吳貴妃并沒有給她多想的時間,放下茶後便道:“你即已是煉氣三階修為,我便要重新調整一下教授計劃了,因妹妹以往只算是野路子,恐怕還不知道修仙界的一些常識事項,我這裏有一枚玉簡,妹妹今晚可抽空看上一看,哦,對了,将它貼在額上,注入一點法力便可自行查看了。”說完不知從哪裏翻出來一枚掌心大小的玉簡遞給了寧雪勤。
寧雪勤道了聲謝接過,又見吳貴妃從腰間解下一只荷包給她,道:“這是儲物荷包,我們修仙者的常用裝備,雖說你成為老爺的弟子後,自然還會發下一套核心弟子的配備,但那配制的儲物袋醜死了,外頭那些又髒又臭的男人戴着還差不多,我們女孩子家家的,便用這荷包好了,挂在腰間,即精致又不失美感。哦,裏面還有我私下送你的幾件小玩意,就當作是我給妹妹的見面禮罷。”
寧雪勤又是忙不疊的道謝接過,雖說對三玄門和吳啓正充滿厭惡憎恨之情,又覺得這吳貴妃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但這總歸是她收到的第一件修仙界物品,心念一動之下,便将玉簡收到了荷包裏,然後不客氣的挂到腰間去了。
吳貴妃微笑的看着她的動作,“你這段時間便跟我一起住在寧心院中,我雖然不比老爺道法高深,但要求可是比他還嚴厲的哦。還有,你已經是煉氣三階,到三階圓滿時就會迎來一個小瓶頸,想要升上四階還需要一定的機緣。別看三四之間相差不大,但有多少低階修仙者就是卡在這一步,終生都不能進益的,你雖然資質上佳,于修煉一事上也不能惰怠才行。”
寧雪勤站起身朝她行了一禮,道:“謝謝吳姐姐,我一定會勤加修煉的。”
吳貴妃道:“好,下去吧,今晚好好休息,明早你來陪我用餐,之後的事情我再與你詳說。”
寧雪勤福了福身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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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侍女穿過月亮門來到主院旁的一個側院中,雖說面積比主院小了許多,但仍是比原先住的芳歸閣大多了,這是一個三合小院,帶有正房,兩個耳房和東西廂房。
正房前的階梯兩旁還種了兩棵矮矮的不知名樹木,枝葉茂密,看起來頗有生機,而正中不大的庭院被打掃得幹幹淨淨的,連一片落葉也看不見。
此時有兩個十五六歲的大丫環帶着幾個小丫頭并幾個粗壯婆子跪在院中,見她進來俯身便拜,嘴裏道:“奴婢參見思妃娘娘,娘娘萬福金安。”
寧雪勤愣住了,看向那帶路的侍女,那侍女對她解釋了一番,她才知道原來自己這次是進階升位了,不但是住所的規格提高了,就連服侍的人也按照妃位的規格給送來。
之前跟着她的豔青卻不在其中,但不久後便見她跟着其他兩個小丫頭将寧雪勤在芳歸閣的東西送了過來。
這次豔青在回話時的态度與之前有着天壤之別,恭敬得都近乎谄媚了,而她臉上的期盼神色寧雪勤雖能看懂,但只作看不見般揮手讓她退下。
雖說換了個大地方,這裏的一應物品擺設都比芳歸閣精致昂貴了不知多少,但寧雪勤的心情卻沒有變好多少,反正更加的沉重了,因為吳貴妃等人越是對她親切,就越是表明吳啓正要對她下手的時間快到了。
她如今才煉氣三階,越是往上修煉,她就越是清楚的感知到自己和高階之間的差別,比如她現在外表沒什麽太大變化,但不管是速度還是力氣都可以完爆普通人,就算是十幾個大漢一起圍攻她,她也有信心重傷殺死幾個然後逃跑。
可她能感覺到,她跟吳啓正之間的距離,卻如同是大象和螞蟻間的差別一樣。
別說是殺了吳啓正,就是煉氣十階的吳貴妃她都打不過,更不幻想說到時殺了吳啓正後再侍機逃跑了。
寧雪勤深深吸了口氣,強壓下心底的煩躁,将服侍的丫頭們都趕了出去,自己一人坐到床上打坐調息起來。
将三化功在體內運行了三次後,再睜眼,外頭的天色已是月上枝頭。
丫環們早已在廳堂中點起了蠟燭,卻無一人敢擅自進入內室打擾她。她走出去揚聲吩咐擺飯,吃完飯後,她又再次回到內室中,開始練習起從郝得厚記憶中剝離出來的幾個基礎小法術,一是控火,一是控風,還有其他一些類型的法術。
也許是她的等階還太低,真氣太弱,不是施展出來後控制不了差點傷了自己,就是根本學不會。比如說其中的攝物術,法術總章就寫着必須煉氣四階後才能開始施展的。
練習了小半個時辰,将精神力消耗得幹幹淨淨後,她又重新運了一遍三化功,然後從荷包拿出吳貴妃給的那個玉簡握在手中開始看了起來。
她倒不怕吳貴妃在這些東西當中做手腳,一來她對吳啓正還有用處,而且是大用,吳啓正也不會準她出什麽閃失,二來以她現在的等階,要修煉到十階還不知是何年何月的事情,到時說不定吳貴妃也已經築基成功了,根本不用怕她會有威脅。
玉簡中的內容果然很實用,包括修仙界的等級、功法的劃分,還有一些礦物、植物、丹藥、靈獸等等的圖文詳解,更有如今大周國內的各大修仙勢力劃分,除此之外,裏面還提到了修仙者常去的一些集會地點,又或是哪些地方容易出現怎樣的植物靈獸等等。
都是一些最基本的信息,但對寧雪勤來說,卻仿佛是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讓她了解到了許多之前根本沒有想到的東西。
第二日一早寧雪勤收拾完畢後便去往主院,吳貴妃正在內室打扮。寧雪勤等了大約半個時辰,吳貴妃才在丫環的攙扶下走了出來,見到她便笑,“妹妹來得倒早,果然是個勤快之人。”
寧雪勤臉上一紅,道:“是我心急,叨擾吳姐姐了。”
吳貴妃笑言無事,命人擺上早餐,和寧雪勤一起吃完早餐漱完口,丫環們收拾完畢,又有人奉上茶水,便全都退了個一幹二淨。
吳貴妃從荷包中拿出兩個白色玉簡,道:“這裏其中一個是《培陰功》,是老爺特別吩咐你這段時間好好煉習的。另外一個是女子煉體術,是姐姐的一點私心,但也是為了妹妹着想,老爺他,有時折騰得比較厲害,我們女人家,還是要盡量讓自己能舒服一些。”
寧雪勤最初不太明白,但很快就反應過來,心中立刻升起一股憤怒惡心之極的情緒,被她暗中咬牙硬生生壓下去了,然而心中一股邪火卻是積于胸口,排遣不出。
吳貴妃似乎沒有看到她微變的臉色,又拿出另外兩枚青色玉簡遞給她,道:“貼于額頭,将神識傳進去看看。”
寧雪勤雖然郁悶,仍是聽話照做了,在掃了其中一個玉簡中的內容後,先是驚奇,接着又慢慢露出了興奮的神色,她忙不疊的又将另一個玉簡也貼到額頭上。
等她看完放下,吳貴妃又道:“多看幾次,将內容記住,記清楚了。”
寧雪勤聽她的聲音有些嚴肅,不敢怠慢,将兩片玉簡又放到額上浏覽了幾遍,以她現在三階的精神力,玉簡上的內容只是看過幾遍就能記得清清楚楚的了。
看她點頭表示記下了,吳貴妃随口問了幾個關鍵問題,見她都能對答如流,便點點頭,拿回玉簡兩只纖手按住一搓,那玉簡便在其手中化為了粉末。
見寧雪勤疑惑的看着自己,吳貴妃沖她嬌媚一笑,揭開旁邊案幾上的冰糖銀耳,将粉末倒了進去,用湯匙攪勻,接着又抽出一張絲帕将手上剩餘的粉末擦幹淨。
“妹妹練的那《三化功》,是我這《三玄功》的簡化版,威力差了許多不說,還多有缺漏,而且一旦練習後,越到後面副作用就越大,我看妹妹練習時間還淺,現在重新練習這《三玄功》,還可以消除體內的那些隐患。”
“至于另一部隐息之法,是我往年無意得得到的一部秘術,只有上部,也不知名字,但功效卻十分強大。然而我練了許久,卻也只練成了一點皮毛,如今見妹妹天賦奇高,說不定在這道法門上,能比我走得更加長遠呢?”
吳貴妃說完,突然沖寧雪勤眨了下眼睛:“這是我們姐妹之間的一點小秘密,妹妹修煉的這兩門功法,可別同其他人說哦……”
半晌後,寧雪勤帶着兩枚玉簡和一肚子疑問回到自己的住處中。
她盤腿坐在床上,卻沒有急着修煉,而是将昨天下午到今天早上吳貴妃對她講的話細細的又回想了一遍,心中隐隐總覺得哪裏不對的樣子。
不一會兒後,她突然間靈光一閃:是了,吳貴妃在跟她說起吳啓正時,語氣神态似乎有些蹊跷,她仿佛,并不那麽尊重吳啓正,跟第一次見面時她對吳啓正說話的神态語氣有着很大的差別。
寧雪勤并不覺得這是一種常态,接理說,一個人若是打從心底對另一個人十分敬重,那不管那人在不在場,她提起那人的态度都應該是一致的才對。
而且,從昨天吳貴妃說的那番話中可以推測出來,她雖然跟在吳啓正身邊很多年了,但吳啓正并不全然信任她,否則的話,就不會連郝得厚兄弟兩的事情都不跟她說了。
而且最最重要的是,也不知道為什麽,郝得厚兄弟和吳啓正都是近距離接觸她後就立刻發現了她的特殊體質,但吳貴妃同樣身為修仙者,卻似乎對她的體質毫無所知,只以為她是天生的修煉奇才,這就是奇怪了。難道是因為他們幾人修煉功法的不同造成的?
寧雪勤對這件事情實在想不明白,但她卻不能不去追尋答案,因為這關系到她未來會不會像是個修仙者中的大燈泡一樣走到哪裏都能被人關注到,假如是因為吳啓正等人修煉了某種特殊功法才能看出她的體質的話,那她以後有機會逃脫的話,當然就要注意這方面的事情了。
不過現在想這些也還早了點,她如今最要緊的事情就是加緊修煉,就算是吳啓正打算對她的身體做什麽……寧雪勤想到吳貴妃說的“老爺他,有時折騰得比較厲害”那一番話,心中的惡心憤怒情緒立刻翻湧上來,但再次被她硬生生壓了下去,她深深吸了口氣再吐出去,強迫自己繼續往下想。
不管吳啓正打算對她的身體做什麽,想來也不可能一次性就讓她玩完,她只要能夠在吳啓正還沒有真正取她性命之前變得越強大,那麽到時逃脫的機會就能大上一分。
想到腦海中吳貴妃傳給她的《三玄功》和隐息之法,寧雪勤的直覺告訴她,這并不是吳啓正讓吳貴妃給她修煉的,而是吳貴妃的自做主張,而且吳貴妃還不想被其他人知道,或者說,是不想被吳啓正知道。
可吳貴妃為什麽要這麽做?
是針對她?還是……
寧雪勤又将腦海中的兩門功法仔細看了一遍,雖然還沒有開始修煉,許多地方一時半會也弄不明白,但卻沒有感覺到有什麽異常的地方。
《三玄功》不用說,就像吳貴妃說的,确實是《三化功》的加長完整版,而且她之前修煉《三化功》時,真元增長雖快,但身體确實隐隐有些不對勁的感覺,因為她總覺得每次修煉起來負面情緒就會無限的増大,有時甚至要讓她瘋狂失去理智的模樣。
而這《三玄功》她雖然沒有開始修煉,但單單是看了點開頭,她便能确定這門功法确實能彌補《三化功》的不足。
至于另外一種隐息之法,她便将其稱之為《隐息術》好了,上面的前言更是将其形容得神妙無比。據說最初的練習,只是可以隐藏自己的修為境界,即使是等階比自己高得多的人也無法看出虛實來,而練到後面,更是可以任意隐形斂息,不但別人的眼神神識看不出來,就算是別人的法術招式也打不到自己,就如同你在這個空間真的不存在一樣。
寧雪勤也不知道這門功法是不是像自己形容的那樣神妙,如今雖然只有上半卷,但對自己來說卻是十分實用的。
因為她的修煉速度似乎過于妖孽了,練習了這門功法,至少可以遮掩一二,她并不喜歡那種什麽東西都暴露在別人面前的感覺。當然了,能不能瞞過吳啓正還不能保證,得以後實踐了再說,但前提是她得抓緊時間修煉才行。
就這樣,寧雪勤便在寧心院的側小院中,開始了她的苦修生涯。
說起來,她原本的性格并不是一個十分耐得住寂寞枯燥的人,也不認為自己能吃得了很大的苦頭。但自從被吳啓正擄到三玄門中後,她突然便感覺到自己頭頂的腦袋似乎懸在脖子上搖搖欲墜,她從來沒有深切的感覺到死亡離自己有多麽近。
那天晚上楊嬸那看不清面貌的屍體,和屍體當時的觸感給了她極為深刻的印象,使得她幾乎連續做了幾個月的惡夢,她曾經也聽說過一種叫做“創傷後應激障礙”的症狀,她并不知道這種症狀的具體表現形式是什麽,她只知道自己最初每當想起那一幕時,只要拼命修煉就會感覺舒服很多,《三化功》也正是在那個時候突然間入門的。
而因為長時間連續的這種修煉,她到現在似乎已經習慣了,甚至在她每一次修煉後感覺到的體質的改變,真元的增長,都讓她的心底升起一股成就感。
力量在一點一點變強的感覺……真的很好!
然而,當她每一次意識到自己又更強了的時候,就會想起楊嬸,想起那個無助的晚上,想到自身現在的困境,她又會立刻再一次感到不夠。
不夠!還不夠!太弱了!現在的她,就算回到當時,也救不下楊嬸,也改變不了自己被擄的命運!所以她還需要再強一點,更強一點!
在強烈的心理壓力下,寧雪勤每天廢寝忘食,瘋狂的修煉着!
當人有一種迫切的願望,想要去完成一件事情時,時間總是過得飛快。夏去春來,轉眼就快到中秋了,離三玄門廣收門徒的日子越來越近,離吳啓正回來的時間也越來越近了。
寧雪勤如今已經一舉沖破了三階的瓶頸,達到了煉氣四階,此時離她剛進入三階也不過兩個月時間。自從突破四階後,她便立刻感覺到自己的法力深厚了許多,以前許多不能施展的小法術再重新練習,很快就能學會了,而且控制力愈發的精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