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林繁縷又成了一個人,他獨居久了,也沒有什麽不習慣的。時遇這次消失後,他的日子還是照樣不緊不慢地過。
有條不紊卻也枯燥乏味。
上次為做曲奇餅幹買了不少烘焙材料,林繁縷閑來無事,每天窩在廚房研究各類甜點的做法。烘焙費時費力,确實是打發時間的好去處。
商與楓不知在忙些什麽,最近一段時間都沒有回來。甜點做得多,一個人吃不完,林繁縷将它們包裝一番,裝在精美的盒子裏,一些送給定時來家政的阿姨,其餘剩下的一些都讓阿姨帶給商與楓了。
商與楓時常在電話裏誇他做的蛋糕好吃,還把吃完的碟子給他看,叫他下次再多做些送過來。
有一回林繁縷正在廚房打發奶油,商與楓彈了個視頻窗口過來,接通後,商與楓在那頭問:“在忙?”
林繁縷一時找不着紙筆,縮小視頻頁面,在聊天界面打字:在烤泡芙胚,要不要等一下在視頻?
商與楓說:“沒事,你忙你的,我看着你做,不會打擾你的。”
林繁縷認出商與楓身後的背景板是他的辦公室,也正值上班的鐘點,林繁縷疑惑,平常日理萬機,今天怎麽有空閑時間浪費在他身上?
他既然要看,那林繁縷也便随他看,在櫥櫃上支了個手機支架,對準自己正忙活的烤箱。
林繁縷一邊打奶油,一邊還要留意烤箱裏泡芙酥皮的顏色,防止它過度烤焦。
他已經是一心二用了,也就沒有留意到一些奇怪的聲音。等那喑啞的喘息聲越來越沉時,林繁縷終于停下手裏的活,訝異地擡頭看了眼視頻裏的人,漲得整張臉通紅。
商與楓看着他羞紅的臉,加快了上下撸動的頻率,悶哼着射了。
林繁縷慌亂地取下手機,點了三四下才成功退出視頻界面。
臊得怔在原地,像是被人扒光了衣服,無處遁形。
偏偏罪魁禍首不自知,發來自慰用過的滿桌紙巾的照片,還随圖片發來一句話:木木,好想操你。
林繁縷又羞又惱,往泡芙胚裏擠奶油的時候,越看越覺得像精液,氣得一個都吃不下。
最終全打包給商與楓送去,連阿姨都沒給。
商與楓吃了幾個泡芙,晚上給林繁縷發語音,意有所指道:“這泡芙好吃,味道不錯。”
林繁縷好氣。
時間總在不知不覺間流逝,看看書,做做甜品,拼拼圖,兩個星期也就才半個月,轉瞬即逝。
林繁縷再次去了後山,約定的那天時遇沒來。
第二天,第三天,往後的一兩個星期裏他一直沒出現。
林繁縷不知道時遇是不是出事了,他沒有他的聯系方式也不知道他住在哪裏。
時遇憑空出現又憑空消失。
林繁縷不知道怎樣才能找到他,他只能等。他回想起在這段陌生而短暫的友誼中,一直都是時遇來找他,他不來,這段友誼也就連接不上了。
又過了兩周,時遇還是沒來。林繁縷帶了本素描去後山,一畫就是四個小時,商與楓過來找他,他才想起時間已經不早了。
早上就和林繁縷說晚上會過來這邊,中午的時候還記得,下午一畫畫就給忘記了。
林繁縷收拾好畫具讓商與楓拿着。兩人回到家,商與楓壓着他在客廳做了兩回。期間林繁縷的手機一直響個不停,他爬去拿手機,被商與楓嵌着腰拖回身下,“除了周琦瀾還能是誰,他找你能有什麽急事,不用搭理他。”
小別勝新婚,商與楓仿佛不知疲倦,那鈴聲越是響得歡快,他肏得也愈發深狠。
林繁縷事後累得手都擡不起來,晚飯都不吃了,迷糊着要睡覺。商與楓摟着人,給他灌了碗粥才放他去睡。
一覺醒來天已大亮,林繁縷仰面躺在床上,身上像被車輪子攆過一樣疼,他費力地去拿床頭櫃上的手機,頁面點開全是周琦瀾哭訴的短信。
林繁縷本想坐起身,可腰酸得不得不再次癱回床上。
林繁縷推醒枕邊人,把手機遞到商與楓眼前,給他看昨晚周琦瀾發來打着石膏的照片。
原來昨天周琦瀾騎車回家時和別人的電瓶車撞上了,左手骨折打了石膏,哭喊着要林繁縷來看他。
林繁縷心神不寧地回電話過去,那頭關機了。
兩人起床收拾一番,一同出門去看望周琦瀾。
去往周琦瀾家的路上,林繁縷突然感到一陣心悸,他強壓心中的不安,焦慮地望向車窗外,街道兩邊的風景飛速地後退。
轎車開進前院,林繁縷的焦灼恐懼非但沒有減輕,反而愈演愈烈。他打開車門下了車,正往前邁出的步子突然頓住,商與楓側頭看他,“怎麽了?”
像是毫無征兆又像是刻意指引,林繁縷驀地擡頭往二樓看了一眼。
那未曾赴約之人,正赫然出現在本不該出現的地方。他顯然也看見了林繁縷,對視不過一瞬,甚至還不等兩人反應過來,站在身後的人猛地一腳踹向後腰,就見那人急速地從二樓摔了下來。
砰——
重物落地的沉悶聲響。
林繁縷難以置信地睜大雙眼,吓到目瞪心駭,驚恐萬狀地尖叫了一聲:“啊——”
商與楓蹙眉,明顯也被那邊鬧出的大動靜吸引,他起先沒反應過來,似乎有什麽東西被他忽略了,他不确定卻又滿懷期待,“木木,剛才你是不是……”
林繁縷的心思全在另一個人身上,焦急無措地指着人摔下來的方向,“他……他……”
商與楓欣喜萬分,不是錯覺,“木木,你,你開口說話了!木木!”
林繁縷好似根本沒在聽,越過商與楓朝前走,被商與楓一把拽回來,“你認識他?”
林繁縷心慌,“時遇,是時遇。”
時遇?
這個名字對商與楓來說完全陌生,他不記得木木的朋友裏有叫這個名字的。
思索間,兩人已經來到了人跌落的地方。
時遇掉在花圃叢中,底下泥土松軟,樓層也不高,所幸身上骨頭沒裂沒斷,只是這左下腰腹上的傷捅得夠深的。
一把水果刀深深地插在肋下,雖然刀沒拔出,但從高處跌落,血正一股股地往外湧,周圍白色的花瓣上都沾了星星點點的紅。
林繁縷蹲在時遇身邊,他不知道他還傷哪兒了,也不敢亂動,“時、時遇。”
時遇佝偻地蜷在姹紫嫣紅的花叢中,分不清真實與虛幻,“小啞巴。”
林繁縷帶着鼻音哭腔,“嗯?”
“真的是你啊,小啞巴。”時遇忍着疼,粗喘道,“原來小啞巴會說話。”
“你……你……時遇,你要不要緊?”林繁縷第一次見那麽多的血,想去扶他的手都在抖,“能起來嗎?”
時遇搖頭,“我沒事。”他捂着腹部的傷,血很快浸透從指縫間溢出,“小啞巴。”
“嗯?”
“我還、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你叫什麽?”
林繁縷告訴他自己的名字,“林繁縷……”
時遇氣息奄奄,虛弱地點頭笑道:“挺好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