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渡鴉(14) 但真相不容被埋沒,不是麽
機場大廳人來人往, 在?這?擁擠人潮中,有三個人伫立在?原地?,猶如海潮中的礁石, 任憑風浪捶打?也一動不動。
童嗣:“道理我都懂, 但為什?麽……這?個,姚法醫?姚科長?也要?跟着來?”
文熙淳瞪了他一眼:“還不是于?副局安排的, 你以為我想他跟着來?”
姚景容笑得春光燦爛:“你但凡能力提升那麽一點點,就一點點,于?副局也不會麻煩我跟着你一起。”
姚景容說着還比了個“一點點”的手?勢。
文熙淳在?這?個手?勢中看到了指尖宇宙。
“不過說起來,當時周嘉怡的案子是經誰手?辦的,我覺得這?人要?倒大黴了。”童嗣一本正經的樣子實在?有些欠揍。
“就報了派出所, 也不知道誰辦的,地?方警局的刑偵大隊去裝模作樣看了眼現場,最後不了了之了。”文熙淳諷刺道。
“靠, 這?種人就是占着茅坑不拉屎, 我跟你講,要?是把所謂的編制一撤,全憑能力去留, 局所裏至少得走一半。”
“再廢話你第一個走,趕緊登機。”文熙淳白了他一眼, 捏着護照機票匆匆往安檢口趕。
從徽沅直飛倫敦耗時23小時,坐飛機不比火車還可?以随意走動,而是大部分時間都被釘在?座位上?一動不動,非常磨人。
童嗣剛把座位放下,後面的乘客就嚷嚷他占地?方, 讓他把座位調直,童嗣本就肩頸不好, 剛坐了沒幾個小時,他的肩頸就已經僵硬似木板,疼的他腦瓜子嗡嗡響。
姚景容倒是坦然自?在?的,就坐旁邊看報紙,任憑童嗣哭嚎着肩膀疼讓他給揉揉,他也絲毫不為所動,仿佛沒聽見。
童嗣一直嚎到空姐都受不了了,給他拿了個U型枕。
“當年周嘉怡那個所謂的朋友現在?早已經大學畢業,在?倫敦留學,小日子過得風生水起,回國後直接繼承家族企業,過上?大多數豔羨的生活。”文熙淳說這?句話,語意不明?,但旁人也猜去了七八分。
“其實,周嘉怡本來也該有這?樣美好的人生。”姚景容笑笑,“以她的性格來講,我也相信她會把日子過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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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詢問過她的論文導師關于?周嘉怡論文不合格的事,大概是因為她當時剛好在?接受手?術,又被抽到盲審,時間緊迫,導師覺得她論文不行,但通宵改改就好了,又不是大問題,更?何況本科論文也沒那麽要?求嚴苛,導師都不明?白她怎麽會因為這?種事跳樓自?殺,這?麽多年心裏一直愧疚得很。”
“要?我我也不信,那麽優秀的男朋友,自?己本身也那麽優秀,家庭條件也不錯,誰閑的沒事求死啊。”童嗣表示贊同?。
“還有那個‘朋友’,據周嘉怡的舍友回憶稱,晚九點鐘,她給在?寝室寫論文的周嘉怡打?電話讓其出來和自?己一道去學校對面吃碗烤冷面,晚上?十一點,門禁時間,朋友自?己一人回來了,還在?外面央求了好久讓舍管給她開門,舍友只看她一人回來,詢問周嘉怡,朋友稱兩人半路吵了架就分道揚镳了,還以為周嘉怡早就回來了。”
文熙淳點了點檔案:“但是,十一點半的時候,保安巡邏,發現了周嘉怡的屍體。”
“當時有調查死亡時間麽。”姚景容放下報紙,跟着湊過來。
“檔案裏寫的是十一點鐘,屍體還未形成屍僵,所以排除了朋友作案的可?能,因為十一點時朋友已經在?宿舍樓外,舍管可?以作證,而鐘樓距離宿舍二十分鐘的路程。”
“因為和朋友吵架想不開自?殺?”童嗣摩挲着下巴,“你別看有些人表面笑呵呵的,其實內心很脆弱,比如我。”
“不可?能,命案的兇手?,也就是周嘉怡的男友描述中稱,他曾經多次和周嘉怡提起過這?個朋友不靠譜,讓她不要?真心相對,周嘉怡也說只是維持表面關系,不會再拿她當閨蜜。”
童嗣:“WTF,現在?閨蜜都成了貶義?詞了。”
三人聊着周嘉怡的案子,漸漸犯了困,極不安頓地?睡了一覺之後,吃過早餐,飛機終于?抵達倫敦城機場。
一下飛機,童嗣就扶着他柔弱的小蠻腰直呼“生命在?于?運動”。
在?酒店放好行李,按照警局系統查詢到的周嘉怡朋友所就讀的大學,幾人打?了車直奔目的地?。
但都是一瓶子不滿半瓶子晃蕩的塑料英語選手?,到了大學門口,三人又開始三臉懵逼。
“你會英語麽?”
姚景容:“我會漢語。”
“你會英語麽?”
童嗣:“我會說騷話。”
最後,還是文熙淳靠着他那口塑料英語腆張臉勉強問出了周嘉怡的朋友——雲錫薇的居住地?。
她沒有住在?學校,而是在?學校附近的別墅區租了房子,英國學校的住宿費已經高?的吓人,租賃別墅更?是可?想而知。
這?個叫雲錫薇的女?生家裏是國內赫赫有名的企業家族,上?過當地?福布斯榜的那種,畢竟能在?國外混的風生水起還租得起小別墅的,家裏一般也不差錢。
幹淨寬闊的街道、裝修別致奢華的別墅區,一眼望過去,文熙淳好似隐約看到天空中飄浮着兩個大字:
富有!
“租這?種別墅一年要?多少錢啊。”童嗣已經掰着手?指頭開始算。
同?沒見過世面的二位相比,姚景容就顯得淡定多,他按照檔案上?記錄的門牌號找到了雲錫薇所居的別墅,按下門鈴——
“汪汪汪汪!”
還沒等幾人看清,一道巨大的黑影從別墅院子一側飛奔而來,沖到鐵門旁對着幾人張牙舞爪嘶吼叫喚。
三人低頭一瞧,原來是只黑背犬,正呲着尖利的牙齒,面目猙獰。
“zoey,輕點叫喚。”一道女?聲從屋裏傳來,很快,大門打?開,一個身着真絲睡衣的女?人從屋裏款款走出。
看到三個亞洲面孔,女?人愣了下:“你們?是?”
文熙淳也不含#哥#兒#整#理#同?她廢話,将警員證掏出來:“徽沅市刑偵總局的,我們?這?次來是想向您調查有關周嘉怡當年墜樓案的事,請問您是雲錫薇麽。”
之所以會詢問身份,是因為面前這?個女?人和檔案中顯示的照片怎麽看都不太像。
雖不情願,但女?人還是緩緩點了下頭,柳眉微蹙:“周嘉怡的案子不是早結案了麽,不知道你們?還有什?麽事。”
文熙淳看了眼別墅大院,表情漠然:“方便進去談麽。”
雲錫薇眼睛一瞥:“随便你們?。”
果然財大氣粗就是嚣張,什?麽狗屁警察,在?她眼裏不過蝼蟻。
進了屋,雲錫薇上?樓換了件衣服,牽着她那條兇狠的黑背下了樓,這?架勢,不知道的還以為文熙淳他們?是過來找事的。
這?女?人把家中布置的奢華幹淨,就像電影中英國貴族标配,與其說是別墅,倒不如用城堡形容更?貼切。
她自?顧倒了杯咖啡,膝間攤着本時尚雜志,對于?對面那三人視而不見。
文熙淳清了清嗓子,将雲錫薇的個人檔案舉起來與她現在?的容貌仔細對比着。
“恕我冒昧,您有做過整容麽。”這?種不像倒不是素顏和化?妝的區別,純粹是連五官的形狀都發生了巨大改變。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我整容犯法麽?更?何況是微調,把優點放大了而已。”雲錫薇笑得不屑,精致的水晶指甲有一搭沒一搭地?敲着手?中咖啡杯。
“好的,了解了。”文熙淳并沒有和她嗆聲的想法,一句漫不經心的“了解了”在?當事人聽來好像被鄙視了,事實上?,文熙淳是故意的。
“二零一七年六月七日晚九點四十分,你約了周嘉怡和你一起在?學校外面吃小吃,但十一點的時候你獨自?一人回到了宿舍,也就是這?個時候,周嘉怡墜樓失去生命體征,根據你舍友的口供,你和周嘉怡因為半路吵架所以不歡而散,我想知道吵架的時間是幾時幾分。”
雲錫薇冷冷的目光射過來:“你和別人的吵架的時候還會關心時間麽。”
“這?倒是。”文熙淳笑笑,“那麽是吃東西之前吵架還是之後呢。”
文熙淳說完,身子向前湊近半分,冷漠的眼中是強烈的審視意味:“請你,一五一十把知道的都說出來。”
“啪”的一聲,時尚雜志被人猛地?摔在?地?上?。
雲錫薇站起身,好整以暇,雙手?抱臂,臉上?的蔑視神情愈發張揚:“你什?麽意思,威脅我?”
“沒有,這?是我的職責。”文熙淳馬上?換了笑臉。
與其說是笑臉,不如說是譏笑的臉。
“就算我告訴你,我們?吃完東西之後在?回校的路上?吵了起來那又怎樣,退一萬步講,就算是我把她從樓上?推下去的又怎樣,有證據?”
雲錫薇慢慢走到窗前,望着窗外的大好光景:“你剛進警局沒多久吧,看起來就是一副天真模樣,你知不知道,就算是你們?局長見了我也得恭恭敬敬,你算個什?麽東西。”
文熙淳還是笑:“我的确不算什?麽東西,但我只知道,我是為死者讨回公道而來,再說得誇張一點,我是為了守住這?世界極其不易的公平公正而存在?,這?是我的價值,那麽雲小姐,你的價值又是什?麽。”
“少跟我擺大道理,我出生起注定高?你一等,你想治我?笑死人了,那我也實話告訴你,我和周嘉怡分開的時間是晚上?十點四十,距離她死亡時間非常接近,那又怎樣?”
“不怎樣。”文熙淳拿出指紋采集冊,放到桌上?,“麻煩您留個指紋給我們?,雖然時間已經過去四年,但真相不容被埋沒,不是麽。”
作者有話要說:上次說晚上會有二更,之所以沒有是因為......最近真的很忙,回家後太困了,甚至沒卸妝就睡着了,一覺到天亮,創業很艱難,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