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經好了,可是心上的那一塊病,只有靠解鈴人還須系玲人了,因為她的馬車是裴齊瑞找來讓她一路歇息的,但是她的心裏面就像是充滿了愧疚,無論怎麽樣都不肯讓自己在這麽一個好的環境享受,她寧願騎着馬匹,在外面瘋餐露宿,也只有這樣,她才會好受一些。
雪城是雪國的都城,更是整個雪國當中最寒冷的地方,現在已經到了十二月份,在大燕國這個時候,也不過是剛剛穿上薄棉衣而已,而到了雪國的雪城竟然要全副武裝起來,甚至要給自己的馬匹都要裹上棉衣,防止有馬匹凍傷,而在雪國太子回城的那天,更是白朝文武都在官道上迎接,而皇上更是等候在了官道上,迎接這個為雪國開疆的英雄,他的兒子,裴齊瑞。
可是未婆娑則是很疑惑,因為傳聞這個雪國皇帝不是很疼愛太子,而是比較鐘愛于秦貴妃的兒子,也就是雪國的五皇子,裴齊年,據說這個傳聞中的五皇子可以說得上盡得其母的相貌,那樣的容貌比作女子也是不為過的,更何況脾性良好,溫文爾雅,真真是翩翩濁世雅公子一枚,不過轉念又一想,盡管這個雪國太子不受待見,可是畢竟也是為雪國開辟出大半個大燕國的疆土,可謂是居功至偉。所以說,不管怎麽樣都是該夾道歡迎的。
不過也許這樣的問題是自己想多了,她應該想一想這個太子,亦或者說這個雪國的皇帝會如何選擇處置她和公主才是,預想之中的雪國皇帝并沒有詢問太子為什麽就這樣做,仿佛一切都是已經商量好的了,或者是雪國皇帝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太子帶回了大燕國的公主和一名将軍。
一切都很正常,直到未婆娑和樓月蘭來到了雪國太子府,這裏氣溫不知道怎麽的,越是接近于太子府中就越是溫暖,她聽說太子府裏面有一個人建溫泉,源泉來自于遠處的藍山。
而裴齊瑞已經進宮面聖,打聽到樓月蘭被安排在了太子妃的住處的時候,未婆娑松了一口氣,看來這一次這個裴齊瑞是真的想要将樓月蘭當成自己的太子妃了。
雪國皇宮中,雪國皇帝端坐在上方,低頭看着跪在自己面前請求封賞的兒子,冷冷道:“哦?你确定了?你要娶這個大燕國的月蘭公主?”
裴齊瑞則是笑出了聲,神色堅毅道:“父皇,現在已經沒有大燕國。”
話音落下,官員面面相視,最終搖搖頭,鴉雀無聲,良久,座位上的雪國皇帝哈哈大笑道:“好,說得好,這天下已經再沒有大燕國,既然太子這麽喜愛這個月蘭公主,那麽讓國師查看一下好日期,完婚罷。”
大臣們聽聞也只是高興的對太子進行恭喜,終究抱得美人歸,可喜可賀,而等到官員都恭賀完,雪國皇帝才遲疑道:“不過朕倒是聽說你還帶回了一個良将來?”
“正是。”
良久,雪國皇帝都沒有說話,只是這樣靜靜的看着裴齊瑞,最終嘆息一場道:“算了,都散了吧!”
這一聲嘆息到是讓官員們好生琢磨,但是怎麽樣都有一點捉摸不透,不明白皇上的意思,因為這樣一個大燕國良将招來,确實不算是穩妥之事,更何況大燕國始終是存在大燕國百姓的心裏,這不是說沒有就沒有了的。
只有裴齊瑞皺着眉頭,不知道在想這什麽,因為他仔細捕捉到了自己的父皇在答應允許成婚的時候,吐言道的是月蘭公主,既然大燕國已經沒有了,有何來的月蘭公主呢?所以這一步棋,雖然是險棋,但是他也是算贏了的。可是最後一聲嘆息,卻讓他也是困惑不已的,不過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切已經按照原計劃當中走了下去。
而回到府中,裴齊瑞萬萬沒有想到的是自己府中已經鬧得不可開交,只見樓月蘭一身白色的衣服站在梅園之中,紅色的梅花星星點點映襯在白色的衣裙上,不得不說,這個月蘭公主是個美人,而且是一個不可多得美人,這樣一個高貴的美人,的确有讓人征服的欲望,可是同樣的,身前那個一襲黑色男子服裝,眉宇之間英氣盡顯的未婆娑卻也是不遑多讓,非但沒有讓身邊白色的衣裙映襯下去,反而相得益彰。
不過這個氣氛,真的讓他皺了皺眉頭,這算什麽?他後宅當中的女人圍着她們二人作甚?真的是越發的不懂規矩了,緩步走向前來,梅花的香氣漸漸的若有似無,前日下的積雪還未曾清除,踩在腳下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音。
卻讓緊張的氣氛一轉,衆人齊齊的都看向來着,一看到裴齊瑞的來臨,那些打扮得美豔不可方物的女人們就這樣驚惶無措的給裴齊瑞請安,而未婆娑則是拄着劍單膝下跪道:“太子殿下。”
倒是只有樓月蘭一個人直挺挺的站在那裏,紋絲不動,一點也沒有要請安的樣子,反而是冷冷的和裴齊瑞對視。
周圍的女人們,除了未婆娑露出焦急的樣子,其她的女人們都是幸災樂禍的等待着裴齊瑞的怒火,可惜這一次,裴齊瑞并沒有像是心中所想那樣,而是冷着臉轉向了她們,冷冷道:“孤還以為你們是熱情歡迎你們未來的太子妃,可沒有想到竟然是這樣的不懂規矩,難道都将孤的話當作耳旁風嗎?還是孤的話不管用是不是?今天你們也不用出門了,回去抄佛經一百遍再出來賞梅吧!”
作者有話要說: 因為明天有點事情,所以将明天的更新放在今天喲。
還有哦,感謝夕顏落寞的炸彈喲,麽麽噠
☆、緋月舞
半個月來,雪國的雪基本上日日都會來光顧這裏,仿佛這樣的雪是沒有盡頭似的,而且雪的大小程度與大燕國的冬季裏的雪是截然不同的,大燕國的雪紛紛雜雜,稀疏的如同像是細鹽一樣慢飄在空中,一整個冬天裏總是看見幾場的,更遑論堆雪人打雪仗這樣的趣事了,而雪國的雪卻如密的穿了線的簾子打在臉上總歸是生疼生疼的,出去只不過一會子,立在雪地上,說是雪人也不為過。
但是這樣的景象是太子府外的,太子府裏的景象卻是不同的,總會有下人将羊腸小路打掃出來,無論什麽時候,能通過的路上不見一點點雪花的,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溫泉的樣子,太子府裏總是讓人覺得神清氣爽,暖洋洋的,而未婆娑則是被準許去這樣的溫泉中享受了幾回,她原本是不願意去的,可是她是下屬,只能聽從裴齊瑞的命令,所以倒是難得體會了這樣的舒坦。
至于樓月蘭終日着白色的衣服,素雅的仿佛和天地間的雪花融為了一體,本來就白皙的肌膚因為連日來的抑郁,早已經慘白慘白的,除了剛剛到達太子府碰到了裴齊瑞姬妾的時候受到了些刺激,但是又因為是未來的太子妃而受到了太子府裏面各種各樣的好處,不過卻設置了一個案臺,專門供奉一個白色的小瓷瓶,未婆娑曾經小心翼翼的問過,那是什麽。
樓月蘭只是淡淡的回應道:“那是大燕國皇宮的灰渣,本宮帶着它,懷念一下家鄉而已。”
未婆娑受寵若驚的看着樓月蘭,沒有想到樓月蘭會這樣突然之間轉變了,因為她每次和樓月蘭說話的時候,每一次都是樓月蘭恨不得自己立馬死去的樣子,如今卻沒有再提這樣的話,讓未婆娑驚訝之餘,也騰升起一點歡喜,雖然覺得這是不可能的,但是還是希冀的看着樓月蘭,道:“月蘭,你”
樓月蘭卻沒有等到未婆娑說完,只是冷冷的看着未婆娑道:“你以為本宮會原諒你?國仇家恨已經深深的烙印在本宮的身上,本宮的心上,怎麽樣都不會忘懷,可是相比于對你的恨,本宮更恨雪國,所以本宮要你成為本宮最好的利器,取得裴齊瑞的信任,殺了他。”
仿佛冬日裏一個猛然看到的小火苗,燃燒的雖然不旺,但是畢竟有小小的希望啊,可是樓月蘭的話語就如同一盆帶着冰的冷水從頭到腳将未婆娑和那個小火苗給澆滅了,甚至那一瞬間的寒冷,能将人生生凍死,未婆娑低着頭,強忍住眼中的淚水,盯着自己的腳尖道:“是,婆娑會成為公主公主最好的一把利器。”
樓月蘭笑出了聲音,看着低着頭,不能看清神色的未婆娑,輕輕的用食指挑起未婆娑的下颚,就看到了未婆娑紅了的眼圈,笑的漫不經心道:“婆娑,你不是喜歡本宮嗎?你不是一直都想得到本宮嗎?如果這一次你好好的完成,本宮交代你的任務,那麽就會得到本宮。”
“為什麽?”未婆娑氣惱的撇開頭,轉過身抽出腰間佩戴的一柄長劍,憤怒的将屋子裏面的木頭凳子狠狠的劈成了碎片,猩紅着眼睛轉過頭盯着樓月蘭,再一次的問道:“為什麽?”
是啊,為什麽呢?憑什麽她付出了這麽多,說了這麽多,她就總是誤解自己的意思?她的愛意,她的感情就比那紅泥還要低賤,讓她看不起?她可以輕飄飄的一句話就将她置于寒冬之地?
似乎是被未婆娑有史以來的第一次發脾氣,樓月蘭看着未婆娑急紅了的眼睛,充滿了悲傷,心中閃過不忍心,想要去安慰,可是她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她們因為這場戰争恐怕永遠都不可能在一起了啊,甚至是像是仇人一樣的活着,最終冷冷道:“婆娑,不要問我為什麽!答案就在你的心裏。”
未婆娑愣了愣,想要說什麽,最終張張嘴,沒有說出什麽話來,她盡管有千言萬語,也不能對她說出一個字,因為她怕她受傷啊。
緩緩的拖動着腳步,卻被急匆匆跑過來的小六撞了進來,還沒等看清形勢,就發覺小六皺着眉頭對着樓月蘭說道:“公主,殿下讓公主準備一下今晚要穿的衣服,皇上擺酒設宴,要召你入宮。”
未婆娑腳步一頓,努力的吸了兩口氣,才緩和一下心情道:“公主,此行怕是不簡單。”
樓月蘭點點頭,雙手無意識的摸了摸腰間的緋月,終究笑出了聲,可是眼睛卻是紅了的,帶着那樣的蒼涼,“終究是要面對的啊,本宮只剩下這滿身驕傲了,可是她們卻還是要狠狠的将這一身的驕傲,給踩碎磨平。”
未婆娑下意識的握緊了手裏面的劍柄,最終還是放下了,不忍心的別過頭,慘聲道:“公主身上的驕傲是誰也踩不碎,磨不平的,公主放心。”
樓月蘭輕輕撥弄着把玩在手中的緋月,搖搖頭笑道:“他們在試探本宮的心思,本宮又豈能輕易就範?”
申時,樓月蘭還是穿着一身純白色,腰間的緋月卻晃動着,清脆的響聲消失在茫茫的雪花之中,未婆娑作為公主的護衛随駕而行,而裴齊瑞似乎從來沒有出現過,自始至終。
馬車行走在皇宮的道路上,碾壓着路上的積雪,發出咯知,咯知的聲音,還有稀碎的腳步聲,緩緩前行到宮闱中,只是到了一個地方,一個宮女急匆匆的跑了過來,神色倨傲道:“前方可是樓月蘭的轎攆?”
未婆娑皺了皺眉頭,才緩緩答道:“正是月蘭公主。”
那名公主面露不屑,小聲嘀咕道:“什麽公主不公主的,都已經亡國了,還這麽擺譜,真當這裏是大燕國嗎?”
未婆娑剛要憤怒的說上幾句,最終想起臨行前月蘭的囑咐,最終沒有動手,詢問道:“姐姐可是要帶着我們去見皇上的?”
那名宮女不耐煩道:“問那麽多幹什麽,跟着我就是了,真麻煩,大雪天就我這麽苦命出來接一個俘虜。”
仿佛是想要看看衆人的什麽反應,最終讨了一個沒趣,悻悻作罷。
不遠處便是一個精致到了極點的宮殿,看樣子倒是一個偏殿,但是卻也是不小的地方了,而進入宮殿之中,上首坐着的不是皇後娘娘,而是雪國最受寵的貴妃,只見這個傳說中皇上寵愛異常的貴妃,明眸皓齒,皮膚是那樣的光潤水滑,佩戴着精美的服飾,宛如從畫裏走出來的仙女一般,讓人望之贊嘆,絕生不出一絲一毫的亵渎和妒恨。
而端坐在上首的雪國皇帝卻有着花白的頭發,老态龍鐘的樣子,看樣子便是掏空了身子,着實和身邊這位美人配不上,可是這個貴妃卻是一副深情款款的看着皇帝,掩唇笑道:“本宮素聞大燕國的月蘭公主是得到過上天眷佑的,不只是給大燕國帶來了子嗣,更是長了一副好相貌,傳聞天香國色亦不過如此了,原本想着臣妾身居在深宮之中,怕是無緣見到這樣被世人傳乎其神的女子的,今日倒是有緣得見面容,可惜這個月蘭公主從進殿後就是低着頭,倒是讓臣妾看不清公主的相貌呢?”
不愧是後宮中寵冠六宮的貴妃,一段話說的是雍容華貴,更是一句句帶着針和刺,看上去是捧了樓月蘭,實際上卻是讓月蘭第一次面見天顏,不能得到什麽好印象一樣。
果然雪國皇帝皺着臉道:“樓月蘭,擡起頭來。”
樓月蘭卻是按照雪國的禮儀對雪國的皇帝和貴妃一一請安,然後再是對其他嫔妃請安,然後才解釋道:“聽聞雪國貴妃娘娘容貌傾國傾城,在大燕國的時候就有耳聞,如今娘娘端坐在堂上,月蘭羞愧的不敢擡頭與娘娘對視,故有此低頭,還望皇上娘娘恕罪。”
原來這麽多年,月蘭在大燕國的皇宮之中已經學會了這麽多?這樣的話語,聰慧是一回事,可是更多的是話語的珠玑不是任何一個人可以融會貫通的,就如同貴妃聽聞公主的美貌,恨不能相見,就有兩個目的,一個是說出這樣的事情,讓月蘭明白她是一個亡國公主,而第二個就是諷刺公主的容貌,這世間又有哪個女子不惱怒說自己醜陋的人呢?可惜月蘭回複的卻是更是巧妙,将貴妃的美貌也可以聽到,一個未嫁的公主傳揚美貌,那是被人津津樂道的,而一國寵妃被人傳揚美貌,則是要诟病皇帝的,當真是句句針尖,沒有半分疏漏。
果然看到了雪國皇帝焦急的問道:“果真如此嗎?”
而貴妃娘娘則是氣的說不出話來,但是貴妃娘娘就是貴妃娘娘,也不過是一個呼吸,就将自己的表情恢複到最佳狀态,笑意盈盈道:“聽聞大燕國的月蘭公主其生母是一位舞姬,而公主盡得真傳,更是創造出了緋月舞來,所以皇上今日召見你來便是要看看這個緋月舞究竟如何的?”
作者有話要說: 诶呀呀,你們猜這個五皇子究竟是什麽樣的人物呢?馬上就要出場了呢。
☆、無題
宮闕之間滿是裝飾的金燦燦的,每一個人都是這樣的雍容華貴,就是那樣的爐子也是緩緩的冒出熱氣,可是這都不能讓她的心情愉快起來,樓月蘭緊緊的收緊手指,仿佛只有這樣才能給予自己力量,良久沒有回答。
而有的宮女已經将準備好的衣物端了出來,而随行的還有各式各樣的鈴铛,看樣子這不是要看什麽緋月舞,而是要折辱樓月蘭,女子帶着鈴铛舞別在腰間,叫做欣賞,可要是渾身上下都挂滿鈴铛,便叫做取樂,這樣的女子飄若茯苓,低如劍舞。
衆嫔妃都是一種要看好戲的樣子,眼含笑意,只有樓月蘭渾身顫抖,不肯讓這樣的鈴铛挂在自己的身上,樓月蘭曾經發過誓言,大燕國滅亡,她終身只穿白色的襦裙,今日貴妃娘娘則是分明想要用計逼樓月蘭就範。
未婆娑上前一步,低着頭道:“緋月舞是一種極其消耗體力的舞蹈,但是因為月蘭公主連日來的疲憊,恐怕不能跳給皇上和娘娘跳,不如以末将的劍為皇上和娘娘助興。”
貴妃娘娘仔仔細細的看着未婆娑一眼,心中暗嘆,好一個卓爾不群,有勇有謀的男子,端的不知樣貌如何?不輕不重的放下茶杯,卻都是讓人一驚,只見貴妃娘娘威嚴道:“擡起頭來,你就是小梁莊一人當關萬人莫開的玉面将軍,未子然?”
看來這個裴齊瑞并沒有将自己是未子然的妹妹上報給皇上,既然如此,倒是省卻了自己的不少麻煩,低聲道:“是,正是末将。”
“擡起頭來。”
緩緩的擡起頭,正看見的是上位的貴妃娘娘眼睛裏面閃過一絲驚豔,但是卻很好的掩飾下去,反倒是一旁的皇帝說道:“既然你已經決定為太子做事,就要安分守己,怎麽朕想要看一場舞蹈,也要通過你的同意?”
“末将不敢,只是末将想着要在皇帝面前表現,貿然進取,還請皇上贖罪。”
貴妃娘娘搖了搖頭,道:“既然如此,便退下吧,本宮是着實想要看看公主的舞蹈究竟如何。”
樓月蘭僵硬着身體,緩緩再一次的跪拜在地上,僵硬着身體說道:“月蘭拜謝皇上,娘娘恩典,定将緋月舞跳到極致。”這一拜,将頭放得極低,甚至能聽到樓月蘭的額頭撞擊地面的聲音。
原本以來會得到極大的反抗,最終卻只是甘願的卑微,衆嫔妃不知道這是需要多大的勇氣,才能忍受一夕之間國破家亡,又要一朝之間忍受從高高在上的公主變成低賤令人取樂的舞伶。
樓月蘭依言回到了偏閣換上了貴妃娘娘準備好的鮮紅色的衣服,還有腿上和腳腕處總共就足足挂了十六個鈴铛,而脖子上甚至就挂了八個鈴铛,全身上下竟然足足有四十九個鈴铛,行動之間清脆作響,彷如整個人就是最大的樂器。
而那雙明媚的眸子因為要表演緋月舞更是将整張臉畫的妖媚起來,這樣的打扮大約是美豔到了極點的,就算是未婆娑從沒有見過的,也是驚訝到了極點,更何況當今,也就是雪國的皇上都是忍不住的看直了眼,半響才道:“果然名不虛傳。”
這樣的美,實在是妖嬈,甚至想要得到這樣的傾世美人,而這樣的美貌卻讓貴妃娘娘嫉妒了的,冷冷道:“本宮一直都是好奇,傳聞有人将身邊點上了九圈蠟燭,究竟是如何編排舞蹈,如何跳出這燈火重重呢?見月蘭你樣的身段,想必是也能跳出來這樣的舞姿的。”
這樣一說,立馬就有宮人将準備好的蠟燭擺放在了樓月蘭身邊,一身鮮血紅衣,滿身銀色鈴铛,在這樣星星點火的周圍,仿佛與世隔絕了開來,而此時輕顫的樂聲渺渺飄來,帶着一絲悲鳴,樓月蘭則是稍稍一動,這樣的身段便是擺出了美麗的造型。
正所謂“亡國緋色蠟中燃,雪城輕吟染幽魂;一舞緋月清潭起,二舞群星耀波紋;三舞清風空如許,終舞道說還欲休;問君知否百将恨?猶然夢回彼岸花。”這是後來這樣的舞蹈被一個不知名的才子吟出來的詩句,可想當時這樣的舞姿曼妙,究竟迷花了多少人的眼,而這樣的詩名卻叫做《無題》,意味着沒有人可以道盡其中滋味。
一舞之後,樓月蘭的額頭隐隐的滲出汗珠,驟然将身體裏面的蘭花的香氣散發了出去,緩緩一個穿着月牙白色的男子,面若桃花,确實讓人感覺溫文爾雅的樣子,緩緩的從後面走了出來,當看到樓月蘭的時候,閃過一絲驚豔,微笑道:“這便是大燕國的月蘭公主嗎?這樣的舞姿當可稱之為一舞傾城了。”
貴妃娘娘皺着眉頭,看着自己的兒子,道:“剛才可是吾兒在後方演奏嗎?”
裴齊年笑着作揖道:“是的,母後莫要責怪兒臣,兒臣只是閑來無事,讨得父親母親的歡心罷了。”
雪國皇帝大笑道:“愛妃切勿計較這樣的事情了,要不是吾兒将聲樂演奏的如此曼妙,如今這樣的舞姿配上宮廷樂師都是要有瑕疵了。”
衆位大臣則是笑稱道:“這樣的舞姿着實絢麗,當真是太子的福分。”
身後則是一衆大臣跟着附和,可惜的是雪國的皇帝只是笑笑,未作理會,倒是五皇子緩緩的走到了樓月蘭的面前,軟聲道:“月蘭姑娘,若本王想要娶你為王妃,你可答應?”
此言一出,舉座皆驚,而貴妃娘娘則是驚怒道:“齊年,不得無禮,那已經是你未來的皇嫂。”
裴齊年則是充耳不聞,只是緩緩的要執起樓月蘭的手掌,說道:“本王不在乎別人的看法,只想問一問你,願不願意做本王的王妃。”
樓月蘭則是緩緩的擡起頭,讓諸位觀看,究竟是什麽态度,因為只要這個大燕國公主點頭同意,那麽以皇帝對五皇子的寵愛,怕是真的有幾分希望,可是剛剛五皇子一派已經将這個太子妃折辱一番了,現在五皇子竟然想要迎娶這個公主,不是搬起了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嗎?所以也都是屏氣看着樓月蘭。
只見樓月蘭平靜的看着裴齊年,冷冷道:“姜楠王的意思是只要姜楠王想要得到的,不論是太子的未婚妻,亦或是皇上的姬妾是嗎?”
衆人皆驚,而雪國皇帝則是突然大笑道:“皇兒莫要頑皮,快快像你嫂嫂請安才是。”
裴齊年面露失望,不甘願的請安道:“嫂嫂恕罪,是齊年孟浪了。”
樓月蘭卻是不理,随手摘下手中的一個鈴铛笑道:“既然姜楠王這麽喜愛月蘭的緋月舞,那麽月蘭就借花獻佛,将貴妃娘娘賞賜的鈴铛送給王爺吧,就當是還禮了。”
裴齊年疑惑道:“弟弟未曾送禮,卻不知嫂嫂還的是什麽禮?”
樓月蘭眼光掃視着大堂當中的男男女女,笑眼彎彎道:“當然是月蘭結婚時候,王爺送的禮了。”
未婆娑在一旁看的心驚肉跳,而樓月蘭則是說的風輕雲淡,衆人則是疑惑的看着五皇子,只見五皇子并沒有被戲耍的溫怒,只是輕輕笑道:“嫂嫂好生小氣,弟弟送禮必定是選了上好的禮單,可是嫂嫂卻只是還給弟弟一個鈴铛,不過,弟弟倒是喜歡得緊,謝過嫂嫂了。”
還想着有下文的大臣們,正要進言,就聽見雪國的皇帝打了一個哈欠道:“朕累了。”
就這樣,一場輕飄飄的宴會,就這樣莫名奇妙的散場了,離開宮殿的時候,樓月蘭只是緊緊的握住了未婆娑的手掌,那樣的寒冷不是冰雪帶來的寒冷,而是受到了恥辱的顫抖,雖然樓月蘭極力忍受着,但是未婆娑知道,此時這個身處異地的月蘭則是想要大哭一場的,可是這裏卻是雪國的皇宮,她不能哭,絕對不能哭啊。
天空陰沉沉的,又開始下雪了,未婆娑只是緊緊的回握住樓月蘭的手掌,走過這樣寒冷的皇宮道路,這樣的道路上步步陷阱,一步一個小心,她們的身份特殊,所以要承受的要比別人更多,所以也許雪國想要殺了她們,根本都不需要尋找理由,非我族類,其心必誅,可見她們現在是多麽的如履薄冰。
良久,前方的馬車等在那裏,樓月蘭平靜的說道:“婆娑,原來我的身後一直都有你,可是我卻始終回不了頭,因為我只能看向前方啊。”
未婆娑沒有說話,樓月蘭卻已經鑽進了馬車,走到了半路上,碰到了路上的裴齊瑞,那樣俊逸的臉上挂滿了冰霜,此時的眼眸裏面更是深不見底,未婆娑則是惱怒這個太子當得,竟然如此懦弱,當真的是讓人鄙夷。
裴齊瑞似乎能察覺到未婆娑的鄙夷,露出笑容道:“婆娑,以後你便做孤的親兵吧!”
良久,才緩緩說道:“為了你的公主,你今天做的很好。”
作者有話要說: 艾瑪,這首無題詩,就費了姑姑我很長時間啊,姑姑我已經盡全力寫好了,所以讀者君手下留情喲,麽麽噠。
☆、陰謀疊疊
這一夜的天空倒是格外的明亮,在雪光下總是有一種與世隔絕的高冷氣息,門外點着的燈籠黃黃的在風中搖曳,未婆娑穿着厚厚的披風目光複雜的看着房門,卻怎麽也不能推來那扇門,屋內傳來細細碎碎的哭泣的聲音,與屋外的明亮相比,屋內則是一片漆黑的,而這樣的細碎的嗚咽聲卻是格外的醒目。
雪花便是這樣飄飄灑灑的的落在了身上,她想月蘭一身的驕傲是不容侵犯的,如今怕是也不想讓人看到她懦弱無助躲在黑暗的角落裏哭泣的樣子的,可是偏偏這樣的她,卻讓她未婆娑心疼到了骨子裏,就像她說的一樣,她的身邊只有我了啊,可是我卻也離開她那麽遠,永遠抵達不到她的心裏。
不遠處的吱呀聲響了起來,未婆娑轉過頭便看見了提着燈籠的裴齊瑞,一身黑色的披風,黑色的衣服,卻襯得面色更加晶瑩白皙,無聲的看向屋內道:“婆娑,你怨恨孤嗎?”
抖了抖身上已經積上一層的雪花,未婆娑臉色凍的發紫,緩聲道:“屬下不敢。”
裴齊瑞苦澀一笑,伸出手拉着未婆娑的手掌道:“跟孤走。”
未婆娑擔憂的望了一眼屋裏的人,漸漸沒有動靜了,想必是累極睡過去了,便只能點點頭,緩緩的抽出自己的手掌,随行在裴齊瑞的後面,亦步亦趨的跟從。
前院裏面有兩個太監在屋子外面當首,向裴齊瑞請安後,緊接着有眼力見的給自己請了安,随後目送他們兩個人進入了書房。
入眼處滿滿都是書籍,可是都是一些雜記史傳之類的,倒是紛雜,可惜都不是一個當儲君該讀的書籍,裴齊瑞見未婆娑盯着這些書籍,笑道:“是不是覺得這些不該是孤作為一個太子該閱讀的?”
未婆娑怔然,大概是沒有想到裴齊瑞會這麽直白的說出來,但是想到自己的身份尴尬,倒也只是搖搖頭,沒有說什麽。
“其實孤可也算得上得天獨厚,只是可惜占據了天時地利,卻不能占據人和,孤從小也是集齊了父皇與母後的萬千寵愛成長的,早早的就被立為太子,可惜的是母後在很多年前就已經身患隐疾,不能承寵,再加上舅舅家裏面手握重兵,難免招惹父皇疑心,所以這幾年父皇假借五皇子的生母和五皇子造勢,所以孤才不得不忍辱負重,做做樣子罷了。”
這一番話倒是說得未婆娑心驚肉跳,這樣的秘辛她情願不知道,因為她從始至終效忠的只有大燕國,而今裴齊瑞告訴自己這樣的秘聞,恐怕将來就會成為裴齊瑞身上致命的弱點,但是現在這些都不是自己該想的,這樣的事情已經超出了她所想象的範圍,而今不是自己想不想知道,而是自己之後到後該怎麽做的問題,未婆娑垂下眼睑,沉聲道:“屬下一定不将這樣的秘聞說出去,請太子殿下放心。”
裴齊瑞卻不知道在哪裏找到了一包茶葉,就這樣坐在桌子上開始行雲流水的泡茶,只是良久,才笑着說:“婆娑,你看,孤從來都不會讓別人抓住孤的弱點,你現在肯定想這樣的秘聞必将成為孤的致命弱點,但是你的弱點何嘗不是緊緊的握在了孤的手裏?”
未婆娑漸漸的收緊拳頭道:“屬下明白,只是不知道為什麽殿下要告訴屬下呢?”
裴齊瑞看着在茶杯裏面翻騰的茶葉,深深的吸上了一口氣,有些欣慰,帶着微笑道:“今日你也看見孤的父皇了罷,你覺得怎麽樣?”
什麽怎麽樣?這一問看似随意,可是要真的糾結起來,怕是自己說什麽都是錯的,未婆娑斟酌了半晌,還是沒有說出什麽樣子的話來,最終還是被坐在上首的裴齊瑞調笑道:“怎麽?這個問題便是這麽難回答嗎?”
未婆娑只能幹巴巴的回應道:“作為臣子是不能随便議論皇帝的,屬下怕死。”
茶水的香氣漸漸的暈染開來,胡亂的飛着,漸漸的飄進了兩個人的胸腔之中,裴齊瑞仿佛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話,覺得有趣,将放在嘴邊的茶杯頓了頓,笑眯着眼睛道:“婆娑,孤從來可不認為你怕死?在孤的眼中你與穿着盔甲的雪國将軍都不遑多讓。”
“太子謬贊,屬下當不得誇。”
裴齊瑞仿佛沒有聽見這樣的話,只是随手将桌子上的另一個茶杯遞給仍然低着頭的未婆娑道:“嘗一嘗,上好的茶葉,孤也是才得了二兩而已。”
未婆娑恭敬的接過來,看着茶水微微泛黃的液體,香氣便是從這裏散出來的,剛要将茶水飲下,只聽見裴齊瑞雲淡風輕的問道:“婆娑,你是大燕國的卧底罷!”
茶水便是這樣夭折在了中央,灑在了手上,燙的手掌沒有拿得住茶杯便碎在了地上,可是未婆娑像是感覺不到疼痛一樣,擡起震驚的臉色看着裴齊瑞,而這一眼望去,便是望之生寒的眼睛,和一個微微勾起的冷笑。
未婆娑慌忙之間跪在地上道:“大燕國已滅,屬下早已經死心了。”
裴齊瑞伸出雙手攙扶起未婆娑道:“瞧你,怎麽就這麽不小心,萬一跪在地上的時候被碎片紮壞了,孤會心疼的。”
窗子外面的風刮的更加猛烈了,外頭的大雪似乎被刮的直直的、重重的打在了門上,窗戶上,卻也直接讓身處在暖閣的未婆娑如墜冰窖,未婆娑穩了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