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回歸原位
這一夜，李隐徹夜未眠。
因為蓁兒确确實實發燒了。外面的大雨未停，他沒辦法帶着她去找郎中。所以，這照顧病患的重任就落在李公子身上了。
李隐将自己的綢緞白色內衣從下擺處撕了兩塊。好在衣服穿了三兩件，少了一塊也看不出來。況且這荒郊野外的，沒人在意。
沾着山洞外的雨水，他微微擰幹這自制的毛巾，小心地在蓁兒發燙的腦袋上放好。每隔一段時間，就重新換一塊，還用雨水擦拭她的手兒、發燙的小臉。
為了讓她睡得舒服一點，李隐是一直把她抱在懷裏。誰知這趙大小姐生病了睡覺都不老實，一會兒把頭枕在李隐的大腿上，翻來覆去個不停；一會兒又要半躺在他懷裏，把他當作人形靠墊。只是，她的意識一直都是模糊的。
李隐只能耐心照顧，徹夜看護。蓁兒想要什麽姿勢都由着她，只要她能睡得舒服一點就好。
夜深人靜的時候，外面的雨兒漸漸停了下來。這山上的夜更加寂靜無聲。山洞裏的篝火只剩下小小的一團，帶來并不明亮的光線。他靜靜注視着懷裏的蓁兒，瞧着她粉雕玉琢的小臉兒，在昏黃的火光下顯得愈加柔和明麗。
她就這麽乖乖地躺在懷裏，乖巧得讓人心軟。只是，這麽可人的趙大小姐，在睡夢中還會冒出兩句夢話：“李隐，我讨厭你！”
“李隐，你太壞了！你為什麽不喜歡我，你怎麽能不喜歡我呢？”
“李隐，我要找個比你更好的男人嫁了，哈哈哈……”
李隐很無奈。這家夥，在夢裏想得可真多呀！只是，想到晚上發生的事情，想起蓁兒說的那些話，再想到馬上就要離開。他那好看的臉上始終是愁雲密布……
第二天清晨，蓁兒醒來的時候，外面已經雨過天晴。她摸了摸自己頭上的毛巾，坐起來環顧四周，都沒有見到李隐。
“額……李隐哥哥不會已經走了吧？都不告別就這麽把我丢在這裏了嗎？”蓁兒急得直跺腳，在山洞裏走來走去，顯然已經恢複了元氣，病痛全消。
這個時候，李隐手裏拿着一些野果，從外面回來了。見到蓁兒站在那裏，忙走過來，摸着她的頭，問道：“你現在覺得怎麽樣？好點了嗎？”
蓁兒卻不是很待見他的這個舉動。她的記憶還停留在昨天晚上被他拒絕的窘迫。所以，他的手兒一靠過來，蓁兒就想躲開。只是反應沒那麽迅速，還是被他給摸到了。
她後退一步，生氣地說道：“我現在怎麽樣，好像和李公子沒關系吧！咱們現在可得保持距離，千萬不要被我占了便宜。嘿嘿嘿，昨天我是發燒發糊塗了，所以才做了一些奇奇怪怪的舉動。你可千萬不要放在心裏哈……”
李隐看她這別扭的樣子，搖搖頭說道：“好吧，都依你。看你這伶牙俐齒的樣子，也挺好的。不像夜裏那般憔悴。”李隐忍不住，捂着嘴哈欠連連。
“昨夜？夜裏怎麽了？”蓁兒完全不記得夜裏發生了什麽。她看着李隐身上顯露出的疲憊，更不知所以然。
“沒什麽。”李隐把樹葉裏包裹的野果放在石頭上，說道，“餓了吧。我看你昨天喜歡紅一點的果子，所以剛才專門挑的這些。”
蓁兒餓極了。一夜的生病讓她體內的消耗很大。這個時候，肚子咕咕叫，恨不得把那麽多的果子立馬吃光光。可她，餘氣未消，很不爽氣地說道：“你不必對我這麽好。反正現在外面已經放晴了，我準備自己回家。到了家裏，什麽吃的沒有，哼！”
李隐有些受傷地站在原地，有那麽片刻的愣神。良久，他輕微地嘆氣，表情并沒有太多的變化，用平靜的語氣說道：“也罷。我不逼你。”
蓁兒雄赳赳氣昂昂地走出山洞之外。外面的陽光很好，樹葉上還保留着夜裏的雨水，在陽光的照耀下閃着光芒。蓁兒活動了下筋骨，深呼吸幾下，感慨道：“這山裏的空氣就是好，清新怡人。這感覺真不錯啊！”
只是，蓁兒環顧四周，這綠茫茫一片，左邊是山，右邊也是山。這，這到底哪兒才是家的方向啊！蓁兒那将邁出去的腳又收了回來。她掂量了一下自己徒步回家的可能性，還有現在那不停在抗議的肚子。再回想起剛才李隐給她摘來的紅彤彤的果子，這真的讓人很難抉擇嘛！
天大地大，不如填飽肚子重要。蓁兒讪讪地後退兩步，不好意思地對着李隐“嘿嘿”傻笑兩聲，說道：“既然李公子一片好意，那我還是吃一點吧，要不然挺浪費的。是的吧？嘿嘿嘿……”
她慢溜溜地走到李隐旁邊，拿起石頭上的果子，痛痛快快地啃了起來。果然比昨天的要好吃很多。看來李大公子的生存技能點亮得很快嘛！
李隐見她留了下來，稍稍有些放松。他安靜地坐在一旁，看着她啃果子。待她将幾個果子吃得差不多了，才開口說道：“早上我已經收到蕭羽彥的回信了。我們一會兒下山去，他會派人在那裏接應我們的。”
“奧，那太好了，嘿嘿嘿……”
“尉遲芸的事情他已經搞定了。我們這次回去，她不會再為難我們了。還有蓁兒，你不用擔心，沒有人敢為難你的。”
“奧。我知道啦！這樣也好，對，對，很好。”蓁兒語無倫次，不知道自己想要說些什麽，她只是漫無目的地在山洞裏走來走去，嘴裏念叨，“這樣真是太好了。我又可以過上原來的生活，那種沒心沒肺的快樂生活。走吧，李公子，我們趕緊下山吧！我等不及要回家了。哈哈哈，我還可以回家找表哥一起放風筝。”
李隐表情冷漠，走出洞口，站在那兒等着她，說道：“好，我們走吧！”
昨日上山的時候，蓁兒是又緊張又激動。因為那個時候，她和李隐一起躲在衣衫之下，他為她遮蔽大雨，帶着她在山路間奔波。那一刻，雖然離開溫暖的家，連吃飯都成了問題，周圍的環境即陌生又危險，但她卻一點都不害怕！
可是，現在下山的路兒平靜很多，大雨早就停了。只有這山路還是泥濘十足，坑窪不平。蓁兒沒有和李隐緊靠在一起，她一個人走在前面，走得很快。就算是危險陡峭的路段，她也是自己小心翼翼地扶着樹藤往下。偶爾聽到李隐在後面傳來的“小心”，她也當作沒有聽到。
只有那麽一兩次，她不小心腳底踩滑，險些從山坡摔下去的時候，李隐總能夠及時出手，救她于緊急之中。
被救了還要嘴硬，她倔強地說道：“謝謝你救了我。不過昨天是你把我帶到這裏來的，所以你救我是應該的。”
李隐只能保持沉默，緊跟在她身後。
到了山下，已經有車夫架着馬車在等待。看到蓁兒和李隐下車，那車夫趕緊迎了上來，恭敬地行禮道：“李公子，趙小姐，蕭公子讓小的在這裏恭候二位，你們趕緊上車吧。蕭公子說，一切都已辦妥，二位先回趙府即可。”
蓁兒麻溜地爬上馬車，不管不顧身後想要扶他一把的李隐。李隐沒有和她一起坐在馬車裏，而是同車夫一起，坐在馬車前面。
回到趙府的時候，趙老爺、姨娘，還有趙華，都在趙府門口等待。看到馬車到來，紛紛走近。趙華站在馬車邊上，一看到自己的姐姐掀開簾子出來，他高興壞了。趕緊伸出手，扶了姐姐一把。
趙老爺看了眼蓁兒，又看了看李隐。然後，用滿是關心的慈父口吻對蓁兒說道：“回來就好！趕緊跟你姨娘去沐浴休息吧！”
“嗯。那我先進去了。爹。”
蓁兒帶着趙華，跟在姨娘後面，回了自己的小院。
趙府門口，趙老爺充滿歉意地對李隐說道：“李賢弟，昨天的事情責任在我。你在我家做客，我竟沒能夠幫你将尉遲芸擋在門外。這給你帶來這麽大的困擾，趙某真的是心中有愧啊！”
李隐一夜未眠，很是疲憊。他用力擠出一絲禮貌的笑意，說道：“兄長此言差矣。昨日之事，我做得有欠妥當之處。希望趙兄大人有大量，不放在心裏。後日我便要離開長安，同蕭兄一起，為朝廷平定叛亂。這些日子，多謝趙兄款待。”
趙老爺眼含動情的淚花，還用那雙飽經風霜的手擦了擦眼角若有若無的眼淚，說道：“賢弟啊，我知道你是志向高遠之人，以後必定有一番作為。只是，我也舍不得你啊！這次分別，不知道何日才會再相見。為兄只能祝你保重，照顧好自己的身體。明日，我們全家為你擺酒踐行，咱們喝上兩杯！”
李隐有些話想說，卻堵在口中欲言又止。良久，才說道：“也好！只願趙兄好好照顧家人。”
說完，李隐回房，洗了個澡，沉沉地睡了一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