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兩小無猜
蓁兒亦步亦趨地跟在李隐身後下了樓，心裏慌亂亂的。看他這樣子，肯定是還在生氣。就這麽胡思亂想地跟在後面，一直走到酒樓門外。
李隐的馬車正停在那裏，車夫立馬從馬車上跳下來迎接他。李隐在馬車旁邊停了下來，轉身面對着蓁兒。卻被她迎面撞上來，撲個滿懷。
“對不起，對不起，李隐哥哥。我不是故意的。”蓁兒趕緊摸着頭道歉。
李隐無奈，扶着她坐上了馬車。
蓁兒挑了一個距離李隐最遠的位置坐了下來。只在角落裏打量着正襟危坐、不茍言笑的他。她小聲問道：“你是在生氣嗎？”
“沒有！”他目視前方，不看她。
蓁兒見他表情冷漠，心便涼了半截。不知道怎麽才能哄他開心。便悶悶地坐在那兒，擺弄着自己的衣袖。
良久，李隐終于開口：“你可喜歡尉遲德？”
蓁兒頓時恢複精神，她擡起頭看着李隐，搖頭道：“我當然不喜歡他。誰會喜歡一個總是沾花惹草的男人。李隐哥哥，你說尉遲德怎麽能娶這麽多妻妾呢？”
李隐的表情有些緩和，不似剛才那般冷酷。他回答道：“娶妻納妾，本就是尋常。”
“奧。”蓁兒的一顆心又冷了下來。她情緒低落地說道：“李隐哥哥，我搞不明白這些尋常之事。我娘親當年，就是因為發現我爹有一個多年情投意合的女人，所以才會決絕地離去。那個女人就是我姨娘。她和我爹自小一起長大，只是因為家境貧寒，身份卑微，當不了正妻。所以，我爹娶了我娘以後，還和姨娘在一起。可是，他又總表現出對我娘用情至深的樣子。”
李隐看着不遠處那個嬌小的人兒，坐在馬車的角落裏離他那麽遠。自顧自地說些久遠的故事，水靈的眼睛裏卻寫滿了迷茫和憂愁。他的視線落在她發髻的素色銀簪上，那是他前些日子送給她的。
他拍了拍自己身邊的位置，說道：“蓁兒，坐到我旁邊來吧。”
蓁兒乖乖聽話，慢慢挪過去在他身邊坐了下來。
“蓁兒，我以前從未想過成親的事情。可是這些日子以來，讓我慢慢添了一些以前未曾有過的想法。想來，願得一人心，已是奢求。”
蓁兒很認真地聽着他的話。他說得誠懇真切，讓她重又陷入他的魔力當中。她試探性地輕輕将頭倚靠在他的肩上，感受到他擡起手摟着她的肩膀，她的一顆心才安定下來。
此時正是初夏時分，馬車裏的氣氛變得燥熱起來。蓁兒歪着頭，小聲問道：“你很快就要離開這裏嗎？”
“或許吧。今天，蕭羽彥來找我商議一些事情。可能不久我就會離開這裏。”
“奧。那你和蕭公子很熟嗎？”
“嗯。我和他自小相識，志趣相投。他乃将帥之才，以後必有一番大作為。”他說話的聲音很低。
蓁兒整理好自己的情緒，努力擠出笑容，豁達地說道：“那李隐哥哥，我支持你！你做什麽，我都支持你！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成為一個大英雄，實現自己的志向。”
“蓁兒，謝謝你。”
她靠在他的懷裏，靜靜地感受這一刻的恬靜。在這個紛亂的世界，每個人都只有一個不确定的未來。她無法真實地抓他在身邊，更無法追随他到天涯海角。或許，只有此刻，才是最真實最美好的一刻。
“李隐哥哥。”
“嗯？”
“昨日那麽多媒婆圍在趙府門前，等着搶你，真是急壞我了。”
“哈哈哈，放心吧。我自小練武，一幫婦人奈何不了我。”李隐笑道。“可是，趙老爺好像很着急把你嫁出去。”
這下是蓁兒被問責了。她嘻嘻笑道：“我爹最疼我了。我不願意的話，他是不會逼迫我的。況且，我的眼裏、心裏已經有喜歡的人啦。”
兩個人四目相對，柔情蜜意。
蓁兒想起自己為李隐準備的禮物，她坐正後，認真地說道：“明日傍晚，老地方見。我有禮物要送給你。”
“奧。”李隐愉悅地點點頭，重新把她拉入自己的懷裏。
馬車一路颠簸，快要到趙府的時候，李隐說道：“蓁兒，有一件事，想讓你以後留意一下。”
“嗯？”
“今天蕭羽彥來找我，其實還有一件事情。他有一個妹妹，深受蕭将軍喜愛。只是，前些日子，蕭軍在行軍的時候，受到突襲。他的妹妹與家人失散，走丢了。所以，蕭羽彥一個人折回長安，一路尋找他的妹妹。這小姑娘約莫八九歲大，名叫蕭羽柔。你長居長安，有機會可以留意一下。”
“嗯。我知道啦！李隐哥哥，我會留意的。你說的話，我都會記在心裏。”
馬車在趙府門前停了下來。蓁兒剛下車，就看到不遠處趙華又被徐令義欺負了。蓁兒趕緊擋住李隐的視線，尬笑着說道：“李隐哥哥，你先進去吧。我還有些事，等會再回家哈！”說完，她不由分說地把李隐推進了趙府的大門。
趙府和徐府是相鄰的兩座宅院。此刻，兩位小娃娃正在兩家門前的一棵大樹旁，徐令儀已經把趙華逼靠在大樹邊上，痛哭流涕地求饒。
“救命呀！徐家的大小姐打人啦！徐令儀，饒了我吧，我錯了……哇！”趙華響亮的哭聲震耳欲聾。
蓁兒對自己這個弟弟的表現真是沒眼看……不過，她對此已經見怪不怪，甚至還有點看熱鬧的成分走過去圍觀。
趙華一瞧着自己的姐姐來了，頓覺精神振奮，連嗓門都更大了，“姐姐，快來救我！徐令儀打我，把我的手臂都抓破了！還把我堵在這裏，要弄死我……”
“住嘴！”徐令儀教訓道，“再多說話，小心再吃拳頭奧！”她對着蓁兒說道：“蓁兒姐姐，你來評評理。我今天在院子裏好好地放風筝，結果這庶子竟然大膽地用彈弓把我的風筝打了下來！小小庶子，如此嚣張，不該打嗎？”
蓁兒忍不住點點頭，笑着說道：“該打！不過，令儀呀，他已經被你打成這個樣子了，也吃了教訓。要不要這次就饒了這小子吧！”
趙華得了姐姐的支持，士氣大振，趕緊讨好地說道：“是啊是啊！令儀妹妹，我知道錯了啦，你饒了我吧！”
“好吧！今天看在蓁兒姐姐的面子上，就饒了你吧！”徐令儀放開比她還高一點點的趙華，走開幾步彎腰去撿那個被趙華打破的風筝。撅着嘴念叨着：“這可是我好不容易央求我爹給我做的風筝。今天剛拿出來放，就這麽被弄壞了。”話語間，滿是傷心。
蓁兒瞧着那本來精致的蝴蝶風筝，卻被硬生生打出了一個洞，摔在地上毀得面目全非。實在是過意不去，她把趙華牽在旁邊，非常抱歉地說道：“令儀妹妹，我回去一定好好教育趙華。”
誰知，趙華突然掙脫開蓁兒的手，跑到徐令儀身邊，拉着她的衣袖，說道：“令儀妹妹，你不要難過了。是我不好，以後我不用彈弓打你的風筝了。你把這壞掉的風筝給我，我一定把他修好。好不好？”
“奧？你可以嗎？”徐令儀問道。
“我當然可以啦！我可是無所不能的。”趙華牛氣沖天地說道，此刻他手臂上的紅色抓痕更鮮豔了。
徐令儀捧着肚子大笑：“哈哈哈，趙華，你吹牛都不打草稿的嘛。誰不知道，你只是趙家的一個庶子，從小就笨笨的，能有什麽辦法把我的風筝修好？我可不相信呀！你不會回家就躲在你娘懷裏哭鼻子吧。”
額……小小的趙華被氣得小臉通紅，他握緊拳頭，面對着徐令儀說道：“你怎麽總是取笑我是庶子？嫡庶之分有那麽重要嗎？這跟我會不會修風筝有什麽關系？”
徐令儀跟趙華伸出舌頭使了個鬼臉。她滿臉不屑地說道：“嫡庶之分當然很重要！庶子天生就是讓人瞧不起的。我娘親說，我以後一定要嫁大戶人家的嫡子，那樣才有身份地位。”
“徐令儀，你羞不羞呀！一個女孩子家家嘴裏總嚷着嫁人，小心長大嫁不出去了！”
“你！”徐令儀把手中的風筝摔落在地，又開始追着趙華到處跑。
蓁兒聽着旁邊兩位小朋友吵架，陷入了沉思。貌似這兩位小朋友，懂得比她還多？回過神來的時候，這兩人你追我趕，都氣喘籲籲的。蓁兒趕緊抓住趙華，把他拉在身後，擋住了徐令儀的進攻。
“好了好了，你們兩位別鬧了！”蓁兒拿出姐姐的架勢，厲聲感道。“那個啥，令儀，不要跟趙華這小子一般見識。要不然，你會被他氣瘋的。我先帶他回去了哈！”
蓁兒牽着趙華的手，準備三十六計，走為上計。只要多跑幾步，回到趙府，就安全了。只是，這趙華并不願意聽她的使喚，他又一次掙脫了蓁兒的手臂，麻溜地跑到那個被徐令儀扔落在地的破風筝旁邊，快速撿起風筝，又風一般地跑到蓁兒身邊，尋求庇護。
蓁兒無奈地說道：“走吧，趕緊回家吧！姨娘看到你手臂上的傷又要尖叫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