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020
沒人比他更熟悉港口黑手黨的部署,然而他也沒有刻意躲避巡邏的港口成員,就像進入自家的後花園般悠閑地在港口的大廈裏散步。
港口黑手黨的标志是黑色的制服,從上到下,包括首領在內都時常穿着純黑的服飾。時枝千聖卻是因為之前的小意外,借了太宰的衣服,一身的純白。就算不說他的身份,在這裏也已經很顯眼了。
他低下頭,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封黑色的信件,上面沒有任何的表徵和徽記,反面卻是扣了港口黑手黨的火漆印。
這是剛剛在計程車上,他從副駕駛的座位底下摸到的。
“森先生嗎?”
青年毫不在意地停在了路中央,迎面走來的十人巡邏小隊,卻是小心翼翼地避開了他,為首的那個人甚至提前屏住了呼吸,生怕打擾到他。
但就在他經過「太宰」的時候,白衣的青年卻朝他伸出了手,毫不客氣地命令道,“裁紙刀。”
他曾經是太宰治的手下,即使四年過去了,心理陰影仍然牢牢地印在心底,他幾乎是本能地朝他鞠躬道歉,“對不起,太宰先生,我身上并沒有帶裁紙刀!”
對面的白衣青年手中忽然多了一把匕首,輕輕地将信封劃開,又捏着刀尖将匕首送回去,彎了彎眼睛說道,“這個就可以了。”
“是,能幫到您十分榮幸!”小隊長伸出雙手,完全不在意自己身上的東西什麽時候到了對方的手中,小心翼翼地接了過來。
小隊的隊員們看着仿佛變了一個人的隊長都露出了複雜的表情。
面前這個家夥是誰?今天雖然接到了不準理睬他的限定命令,可他們并不是很清楚這個人究竟是什麽來頭。稍微見識廣些的,知道這人好像是隔壁武裝偵探社的成員,還有幾個也覺得這人眼熟,似乎在什麽河裏之類的地方見過。
嗯?河裏?
想到奇怪的場景的隊員将腦海裏的畫面甩出去,那位白衣的青年看了信封裏的東西,蹙起眉離開了這裏,而他們的隊長凝視着手中的匕首,眼神中充滿了柔情。
“咳咳!”
他大聲咳了一聲,隊長才如夢初醒般擡起了頭,“啊,太宰先生已經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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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就走了。”隊員隐晦地翻了個白眼,覺得隊長大概不能要了,最終還是好奇地問道,“剛剛那個人是誰?”
這話一出,大家都好奇地看過來。
“是啊,你們都是這兩年才加入的。”小隊長露出了有些懷念的神情,然而在那神情中還隐隐約約地有一絲痛苦,“他是我之前的上司……說是上司有些高攀了,當年我還是小喽啰的時候,跟着太宰先生出過一次任務。”
隊員們都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港口黑手黨最年輕的幹部,你們知道是誰嗎?”
“中原先生?十八歲就成為幹部了。”
隊長搖了搖頭,說道,“太宰先生與中原先生曾經是搭檔,兩人是同齡人。如果說成為幹部,太宰先生還要更早些,并且他是跟着首領來的,只說地位的話,當年是僅僅次于首領大人的。”
“天,所以剛剛那位是個大人物?我們剛才都沒有對他打招呼,是不是太不敬了?”
“不用擔心。”隊長笑了笑,安慰他的隊友們,“太宰先生四年前就叛逃了,早就已經不是幹部了。”
“等等,四年前就叛逃了,所以現在已經是敵人了吧?”
“……是哈。”隊長沉默了片刻,有些尴尬地說,“但今天發了對太宰先生的「臨時保護令」,本來就是禁止攻擊的。而且太宰先生給人的心理陰影,讓人很難拒絕他啊……”
“歡迎,太宰君。”
走進了某個房間,「太宰」聽到了低沉的聲音,他循着聲音望過去,看到了意料之中的那個人。
金發的青年坐在一張矮幾旁,他的對面還空着一個座位。
——法國的「暗殺王」魏爾倫,在這個世界同時也是港口黑手黨的五大幹部之一。
時枝千聖走了過去,将手中的邀請函放在了魏爾倫面前,自然地坐在了唯一的空位上,“沒想到是你。”
魏爾倫翹了翹嘴角,為對方倒了一杯茶,平靜地說道,“或者說,我該叫你太宰先生?”
魏爾倫換了敬語,态度卻完全相反,沒有半分恭敬。
港口黑手黨有着十分森嚴的階級秩序,不論年齡齒序,而是根據職位。比如當年只有十八歲的太宰治,就連廣津柳浪這樣的老成員,也得尊稱他為“太宰先生”。
魏爾倫本身就是港口黑手黨的五大幹部之一,只有首領才能擔得起他的敬語。此刻偏要這樣叫他,不僅是知道了他的身份,也是充滿了嘲弄的語氣。
白衣服的青年端起了精致的茶杯,完全不擔心對方下毒地品嘗了一口,笑眯眯地說道,“你要是也願意聽從我的命令,我不介意哦。”
“那還是算了吧。”魏爾倫說道,他打量着這個人,“你看起來好像也沒什麽變化。”
“嗯,畢竟也是同一個人。”
“比起你,我更想見一下中也。”
“唉,你繞了一圈把我帶來,最後告訴我想見中也?”青年擡起了眼,雙手在膝蓋處交叉握在了一起,“光憑這一點,我就絕對不會讓你見他。”
“這可由不得你。”魏爾倫語氣輕松地說道,他側過臉看向「太宰」,微笑着說出了威脅,“你死了的話,中也一定會來找我的吧。”
“我會在那之前下達讓他給我殉葬的命令的。”
話沒說完,「太宰」的眼神冷了下來,側身擋住了魏爾倫突然的出拳,緊接着又反應極快地躲過了對方的擡腿。
緊急情況之下,面對魏爾倫這樣的對手,躲過兩次攻擊已經是不錯的成績了,所以在第三次的拳擊時,他也只能偏過躲開要害,腹部結結實實地挨了一下,被打飛了出去。
他撞在了牆上然後滑坐在了地上,痛苦地咳了一聲,吐出了些混雜着內髒碎片的血,白色的衣服也被濺上了一些。
他輕輕嘆息,“太粗魯了,魏爾倫。”
“既然來見我,你也做好了挨揍的準備吧?況且這不是正中你下懷嗎,你一直想死,不是嗎。”魏爾倫站在房間的另一側,面帶微笑地說道。
“随便什麽都好,這樣死掉可不在我計劃內呢。”「太宰」的聲音有些虛弱,他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嘶……你也不過如此,甚至沒有上次中彈的時候痛。”
“是嗎?”魏爾倫朝他勾了勾手,“那麽讓我看看,另一個世界的「太宰治」的程度吧。”
說着,他便朝着「太宰」的方向襲來,然而對方沒有任何閃躲的意思,從懷中掏出了手機,亮給了魏爾倫看,上面的通話時間已經有三十多分鐘了。
“身為首領,就要考慮最優解。”遮住一只眼睛的青年看着魏爾倫變得有些不好的臉色,淡淡一笑。
“你的最優解就是告狀?看來你真是成長地了不得呢。”魏爾倫沒有回頭,但是他知道門口站着的那個人是誰,熟悉的完全沒必要回頭。
“好歹也讓你揍了一拳,我的肋骨都斷了兩根呢,這是為了之後的事。”白衣青年也看向了門口,穿着黑色長外套的港口黑手黨幹部,手中拿着一部手機,面無表情地站在那裏。
“嗨,中也。”「太宰」笑着對他招了招手,“嗯,是這個世界的中也。今天有考慮跳槽嗎?”
幹部徑直地走到了他的面前,将手中那時間相同的通話挂掉,“又是正中你下懷。”
看着那個穿着一身白衣,笑得純良的太宰治,中原中也想起了讨厭的回憶。可即便如此,中原中也仍然分得清,就算面前這個人也是讨厭的太宰治,他也不是做了那些事的人。
雖然看着太宰治的臉就煩,中原中也還是一個有原則的人,壓下了對太宰治的不爽,公事公辦地說道:
“走吧,首領在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