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021
和中原中也走掉的青年,臨出門的時候特地轉過頭對魏爾倫露出一個勝利般的笑容。
他就知道,太宰治才不會乖乖讓他打,多半還是要借這個事情得到點什麽的。
魏爾倫坐回了原來的位置,端起茶壺打算為自己倒杯水消消氣,眼尖地看到了茶壺底下壓着一張紙。他眯起眼,用小指挑開了那張紙條。
裏面用紅色的筆寫着幾個字,字跡雖然潦草但卻相當秀氣:[多謝你,讓中也又欠我一個人情~]
落款處還畫了一個看一眼就覺得受到了精神污染的小人腦袋。
魏爾倫控制不住地握緊了拳頭,腦門上出現了一個鮮紅的十字路口。多虧良好的修養才沒罵出聲,鬼知道這玩意準備了多久,算計了他,也算計了中也,該說真不愧是太宰治嗎?
果然不論是哪個太宰治都不是什麽好東西。
……
完全不覺得自己的行為有問題,連噴嚏都沒打一個的心黑皮厚的家夥愉快地跟在中原中也的身後。中原中也沒有跟他閑聊的想法,他也就安靜地跟在後面。
只是路越走越偏。去往首領辦公室的路徑只有一條,就是那架唯一的直梯,但是中原中也似乎并不是朝着那個方向前進的。
時枝千聖完全沒想過森鷗外會在首領辦公室之外的地方接見他,畢竟那是港口黑手黨最安全的地方。雖然有中原中也在他也做不了什麽,但也沒有換成別的地方的必要。
“不是說要去見森先生嗎?”秉承着不懂就問的原則,他開口道。
“你剛剛不是受傷了。”中原中也沒有回頭,黑色的長大衣在空氣中劃出的弧度十分好看,“先去醫療部隊。”
黑色蓬發的青年愣了一下,随即笑嘻嘻地追了上去,與中原中也并肩走着,“這麽關心我呀,是不是終于察覺到了在這裏沒什麽前途?我們店裏還缺一個端盤子的服務生,如果你來了我就去專職彈鋼琴。”
“……”
中原中也沒有說話,只是腳步更加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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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一點嘛,你也知道我是傷員——”那家夥不懂見好就收,完全不知道中原中也已經用盡全力了,還在繼續挑釁他的忍耐力,“或者你想去廚房幫忙也行……”
“你這家夥,話也太多了。”中原中也毫不客氣地将他推進了一個房間,房間裏坐着三五成群的穿着白大褂的人,錯愕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中原中也終于維持不住一貫的冷靜表情,臉上帶着顯而易見的怒火,對着那個白衣服的青年說道,“你這家夥難道想帶着一身血腥味去見首領嗎?別開玩笑了,這是對首領的大不敬。”
“中原先生……”有位醫生模樣的人站了起來,遲疑地看着中原中也,還有低着頭一邊輕笑一邊咳嗽的白衣青年,眼睛都瞪大了,“太宰先生?”
“嗨……咳咳。”雖然面前的人都不認識,「太宰」還是舉起手來自來熟地跟他們招了招手,只是之後又低聲咳嗽了起來。
“你們給這家夥處理一下,一會我們要去見首領。”中原中也雙手抱在胸前,冷漠地下令。
“是。”既然幹部大人都這樣說了,醫療部隊的人也沒什麽理由拒絕,紛紛忙碌了起來。
很快就處理好了傷勢,并且其中一位女性,拿着棉簽不知道蘸取了什麽液體,在濺上血跡的白色禮服上擦了擦,血跡就奇妙地消失了。
“太感謝您了,小姐。”
中原中也看到那家夥牽住了女醫生的手,溫柔又深情地說道,“如果沒有您,我一定會在森先生面前失禮了。”
被他牽住的女醫生臉瞬間就紅了,抽出了手連連後退。
中原中也從鼻子哼了一聲,語氣有些傲慢地開口催促,并不是他真的就盛氣淩人,不過是一直以來都習慣用這樣的語氣,“我也很忙的,沒時間陪你玩游戲。”
“是是。”「太宰」站了起來,微微一笑,“那就走吧。”
港口黑手黨的首領辦公室不僅是港口最安全的地方,放眼世界也未必有更牢固的壁壘了,普通的子彈根本不可能穿透那裏的玻璃,甚至就算坦克過來,也得過一段時間才可能攻克。
此刻辦公室的四面牆都是黑色的,只有昏黃的燈光照亮了一部分區域,不能看清整間辦公室的構造。
而這些對于「太宰」都不是什麽難題,他很清楚這裏的構造,也知道左手邊的那面看起來平平無奇的牆,在通電後會變成落地窗般的透明玻璃,從那裏能看到整個橫濱的景色。
雖然在過去的四年裏,他只用過一次這個功能。
穿着黑衣的男人坐在黑色的皮革辦公椅後面,頭發全部向後梳去,在黑色外衣上面,還搭着一條暗紅色的圍巾。
相當熟悉的打扮和位置,但那個人卻并不是他自己。
“森先生。”「太宰」開口對那個人說道,“上次的賬單我已經收到款目了,您這次叫我前來,是想要補上我的服務費嗎?”
森鷗外露出有些無奈的微笑,在他的身後兩側站着一共四個高大的黑衣男子,都端着槍,時刻戒備着。不遠處的門口,港口黑手黨的重力使守在那裏,壓低的帽子遮住了他的臉,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愛麗絲并不在這裏,不知道上哪躲起來了。
“太宰君好像很喜歡現在的工作啊。”森鷗外微笑着說道,眼神卻相當銳利,“你現在的上司給你開多少的月薪?”
“這個啊……”他垂着手,微微揚起頭思考着,“目前為止還是在倒貼錢,求老板讓我繼續工作呢。”
森鷗外噎了一下,十分可惜地看着他,“真好啊,有些羨慕他呢。”
“那麽,您叫我前來是為了什麽呢?”「太宰」沒有接他的話,冷酷地直入主題,“詢問薪資的話,上次問就好了。”
森鷗外雙手架在桌上,臉上是溫柔又淡漠的笑容,對他說道,“我有委托想交給你。”
随着他的話語,在「太宰」的身後落下了一塊熒幕,從森鷗外的頭頂上方的投影儀照射了過去,開始自動地播放一段視頻。
穿着白衣的青年轉過身,看着屏幕上的畫面。
那是一個倉庫,周圍有着穿着黑色西裝的男人巡邏,顯而易見地是港口黑手黨的成員。兩支小隊見了面,交換過暗號後換了防。
然而就在換下來的小隊要離開時,有人忽然感受到了什麽,端起了槍指着某個方向,大聲喊道,“什麽人!”
其他的所有人都警備了起來,紛紛舉起了槍。
良久,從某個隐蔽的角落走出來一個人,他的身材十分高大,穿着一身漆黑的铠甲,如同古典小說裏的騎士一般,身邊纏繞着霧氣,一步一個腳印地朝着他們走來。
“你是什麽人!不準再繼續前進了!”
即使隔着屏幕也能感覺到的壓迫感,在現場的一個成員似乎害怕至極,失手開了槍。
子彈擊中了他,卻直接被盔甲彈開了,僅僅發出了一聲清脆的聲響。
那個「騎士」從地上撿起了一根樹枝,随即與他一樣散發出了霧氣,如同劍一般地被他握在手中。他的頭盔中露出了不祥的紅色光線,注視着這些普通的人類。
——不知道那是何物,但總歸不是人類。
“說了不要再過來了!”
其中一個人受到了極大的驚吓,開槍對他掃射着,子彈在「騎士」的铠甲上依次發出了清脆的聲響,并沒有阻攔他的步伐。
而「騎士」似乎被這突如其來的攻擊激怒了,仰天長嘯:“Arrrrr——tttthur——”
他朝着黑手黨們沖了過去,揮舞着剛剛從地上撿起來的樹枝。
……
畫面到此中斷了,「太宰」看着屏幕,從表情到眼神都十分冷靜,沒有一絲的動容。
“這是三周前的監控內容。”森鷗外露出了擔憂的表情,“接着,港口黑手黨的不少地方都遭到了襲擊,除此之外,也有普通人受傷。”
“真是太遺憾了。”白衣青年冷靜地說道,語氣卻有種「這究竟與我何幹」的事不幹己地局外人感,“希望你們能早日抓到犯人。”
“太宰君。”森鷗外複又叫了一遍他的名字,看到青年轉過頭來看向他,語氣才溫和下來,“我想把這個任務交給你。”
“交給我。”「太宰」重複了一遍他的話,“我并不是你的屬下,也從來沒有與你相處過,你是以什麽立場來命令我的呢?”
森鷗外沒有說話,只是微笑着示意他繼續看向屏幕。
這次的場景是在一個小巷裏,忽然出現的數只幽靈包圍在赭色頭發的青年身周,與房間裏的幹部大人是完全相同的容貌,但卻是截然不同的裝扮。
“根據分析,這些「幽靈」與那天的「騎士」,身邊都有着相同的物質。”森鷗外輕描淡寫地說道,“在收到這個監控之前,中也君也有去圍捕過那位「騎士」,但卻無功而返。”
中原中也将帽子壓低了些,低下了頭。那天他正是因為這事去見了太宰治,歸途卻不知為何走進了那家咖啡廳。
“我們沒辦法對那些東西造成傷害,中也君……”森鷗外含糊地說道,他确信太宰治是一定會應下來的。
他從抽屜裏抽出一張卡片,又拿起桌子上的羽毛筆,低頭寫着什麽。
“或者說,那個東西就是因為太宰君而出現的……太宰君,你在聽我說話嗎?”森鷗外忽然問道。
“啊,好像在聽。”「太宰」語氣懶散的說道,他走到了森鷗外的辦公桌前,在森鷗外身後的保衛人員立刻舉起了槍對準了他。
他卻熟視無睹,将森鷗外剛剛寫好的卡紙拿了起來。上面的墨水印還沒有幹,「太宰」随手甩了兩下,加速它的風幹。
“「銀之神谕」。”青年用兩只指頭捏着它,在昏暗的燈光下看着上面的字,“寫了我的名字,你不怕曾經身為首領的我,借用這個機會奪走你的一切嗎?”
“當然很害怕了。”森鷗外嘆了口氣,溫柔地笑着,“不過太宰君說過對黑手黨沒有興趣吧。”
“或者我會為了惡心你,專門去做這種事也不一定。”
“那可真是太糟糕了。”森鷗外完全不在乎地說道,看向了房間的門口,叫道,“中也君。”
黑色長外套的赭發青年立刻朝着這裏走了過來,他摘下了自己的帽子,在距離森鷗外的辦公桌仍有一段距離的地方單膝跪了下來。
“首領。”
“中也君,暫且作為太宰君的輔助行動吧。”
“哈,和這家夥?”中原中也露出了驚愕的表情,問道。
“嗯,拜托你了。畢竟我也沒辦法完全相信太宰君,為了我還能繼續坐在這個位置,也為了中也君效忠的對象仍然是我,請接收這個任務吧。”森鷗外完全不在意太宰也在一旁,說道。
“……我知道了。”中原中也答應下來,總之他也不可能拒絕首領的命令。
“請多指教了,這位「中也君」。”白衣服的青年笑着說道,他明知道這樣會讓中原中也難受。
“閉嘴吧,我寧願跟另一個我組隊。”中原中也不服氣地嘟囔着,扭頭不看他。
“目前為止不太可能。”「太宰」露出了神秘的表情,他彎起眼睛笑了起來,“中也現在正在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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