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018
“我知道的,最近很流行的大齡中二病……是吧?”
聽了「太宰治」的發言,五條悟立刻就明白了,他笑嘻嘻地看着對面的青年,說道,“我還是很年輕的,而且想要和高中生們打成一片,這樣的網絡流行詞可是不能少的。”
被誤認為是中二病的「太宰」看了他一眼,輕飄飄地應了下來,“在夜裏戴着墨鏡到處跑,這是否也是一種中二病的現象呢?”
“七月份還穿着大衣和圍巾的人,似乎也沒有好到哪裏去。”五條悟說着話,将那副墨鏡摘了下來,四處環視了一周,“你們這裏很幹淨啊。”
這個男人有雙很好看的藍色眼睛,如果說中原中也的眼睛是廣闊的大海,五條悟的眼睛就是天空,有着清淺雲朵的蔚藍蒼天。
“當然了,我們有營業執照的。”「太宰」說道,考慮了一下似乎應該給客人倒杯水,觀望了一下,在吧臺前面拿起了一瓶波本威士忌,又從冰櫃裏取出現成的冰球放了進去。
其實冰球的話還是當場刻出來比較好,不過為自己服務也就算了,給不知道會不會付錢的路人甲,總覺得有些浪費。
他将調配好的威士忌放在了五條悟面前,說道,“就算是我請你的。”
五條悟嫌棄地看了酒杯一眼,義正辭嚴地說道,“我從不喝酒的。”
“是嗎?身為男人卻不會喝酒,你這些年都是怎麽和別人社交的。”「太宰」挑了下眉,問道。
“社交為什麽要喝酒?我一向都是甜品店社交的。”五條悟理所當然地說道,用小指的指尖把酒杯推遠了些,“難道你從來都不吃甜品嗎?”
“非常遺憾,這種會麻痹人的味覺的甜膩食物,從來都不會上我菜單的備選。”他在五條悟對面的椅子上坐了下來,左腿翹在了另一條腿上,十分舒适地樣子,“那麽你呢,跟着初次見面的神父先生離開,是想要做什麽嗎。”
“不要這麽緊張嘛。”五條悟說道,他倒是完全沒覺得對方在緊張,但是仍然選擇了這個詞,“當然是看中了绮禮的能力,希望他能跳槽。”
“跳槽?”「太宰」側過頭看向他,“請問五條君在何處高就?”
“我是個普普通通的高中老師。”五條悟撐着下巴,看着對面的青年,“在咒術高專,專門培養咒術師的學校,你有聽說過嗎?說起來太宰你也是咒術師吧,在咖啡店打工是不是太簡單了。”
“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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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意料的,那個一直端着情緒的黑衣超齡中二病忽然笑了起來,他整張臉都舒展開了,能感覺出他此刻完全是發自內心的感到了愉快。
“你說……想讓绮禮去當教師?”「太宰」捂着肚子彎下了腰,“如果真的因為太好笑了而死,那豈不是很丢臉……哎呀,肚子好痛。”
青年揉着腹部,朝後靠在了椅背上,半眯着眼十分惬意地看向了白發的咒術師,說道,“你就不怕自己的學生都變成詛咒師了嗎?”
在五條悟說話之前,他又緊接着說,“先說好,我的評價可沒有帶任何的個人偏見。雖然我确實覺得绮禮有些時候腦子很不正常,并且應該下地獄……之類的。”
“下地獄這樣的詛咒,可不要随便說啊,太宰。”低沉的聲音傳了過來。
穿着黑色法衣的神父,端着一個盤子走了過來。整個咖啡廳裏,彌漫着奇特的香味。很香,但是讓人忍不住想打噴嚏。
“或者你覺得你能上天堂?”「太宰」拖着聲音問道。
“我自然也不敢有所奢望。但是主是應當敬畏的存在,用這般無禮的态度是對主的不敬。”神父将盤子放在了五條悟的面前,盤子裏紅彤彤的,點綴着綠色的蔥花,色香味俱全,看起來讓人很有食欲。
“這是……”雖然聞起來很香,但這個怎麽看也不像咖啡店應有的菜單,五條悟有些遲疑地問道。
“是我的摯愛。”「言峰绮禮」說這句話的時候,明顯動了真情,語氣也變得溫柔了許多,“所以很希望五條你品嘗一下。”
“如果我是你,我現在就一拳揍在這個神父的臉上,然後跑路。”「太宰」在一旁幸災樂禍地說道,但是不知為何他捂住了自己的胃部,“這種邪性的外道神父的食物,吃一口都感覺像是在地獄裏炙烤了三天。”
“太宰,你還在因為先前我說你這輩子都無法成功自殺而生氣嗎?”神父先生無奈地嘆了口氣,說道,“我仍然抱有相同的想法。可如果你很介意的話,我再次向你道歉。”
“……我果然沒辦法理解你,我要回去休息了。”「太宰」被噎了一下,站了起來,轉身就要走。
五條悟饒有興趣地看着兩個人聊天,他們一看就是相當相熟的兩個人,在說些只有自己知道的事情,但從話中透露出來的一些信息仍然很有趣。
神父先生似乎相當無所謂太宰的離去,從口袋裏掏出一個木盒,打開之後裏面是一套餐具。
“不論如何,還請您品嘗一下,這真的是極致的美味。”神父先生十分真誠地看着他。
五條悟也終于在他的瘋狂安利下對面前的這道菜産生了一點點興趣,從木盒中取出了筷子,卻被神父再一次制止了。
“用勺子可以更能品味這道菜,無論是配料還是作為主菜的豆腐。”
豆腐的話,應該沒有問題。
五條悟接過了勺子,點頭說道,“既然是你推薦的,我一定要嘗一下。”
他很謹慎的只挑起了一點點,在靠近鼻子的時候他聞到了辛辣的味道。
……雖然更喜歡吃甜食,他也不是完全吃不了辣,何況日本的辣度本就有限,當年出去點拉面他都是點的辛拉面,問題不大。
問題……
滑嫩的豆腐剛剛觸碰到舌尖,一股燒灼的辣味就傳遍了五條悟的渾身,他終于領會到太宰剛剛說的「吃一口都感覺像是在地獄裏炙烤了三天」的感覺。
完全沒有誇大,對他來說,至少也是十天吧。
他的手抖了起來,金屬制的勺子從指尖滑落摔到了桌子上,然後掉在了地板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五條悟覺得自己已經沒有力氣思考了,他現在只想喝水。
他拿起了桌上的杯子,将其中的液體灌了進去……
在意識消失之前,五條悟感覺自己倒在了地上,他想起這是剛剛太宰治為他端上來的42度的波本威士忌。
“太宰,你做了什麽?”五條悟覺得自己的意識開始渙散了,但仍然能聽到言峰绮禮和太宰治的對話,只不過離他相當遙遠。
“……真的是普通的威士忌,我可是一點毒都沒下。”
他聽到太宰的語氣也有些詫異,似乎很不理解他居然倒下了這個事實。
你們這到底什麽店?為什麽客人倒下了第一反應不是酒量不行,而是質問同伴?另一個人更離譜了,開口就是我沒下毒。
他聽着兩個又排除了自殺和他殺的可能性,終于言峰绮禮才說道,“那也許是喝醉了。”
“威士忌而已,這個量中也都不會醉。”
“但是事情已經發生了,我今天要犧牲掉寶貴的休息時間來照顧他了。”他聽到神父說。
“通知他的家人來接就好了。”
“我們認識只有三十分鐘,說話的時間甚至沒有與你長。”
“所以?”
“主說,對于罪人要持有寬恕之心。”神父悲憫的聲音響了起來,“我寬恕你,但我無法原諒你,太宰。今天請去外面休息吧。”
聽着太宰治就這樣被趕了出去,五條悟也終于徹底失去了意識。
我此生不會與酒精和解。
這是他腦海中的最後一句話。
中島敦今天辛苦了一天,晚上的時候很早就睡着了,在半夜的時候,泉鏡花忽然把他推醒了。
“小鏡花?”中島敦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看向了少女,泉鏡花的表情很冷峻,盯着窗戶。
“小心。”少女低聲說道。
中島敦擡起頭來,吓得差點炸毛。
穿着黑衣服的太宰先生,正站着窗外,微笑着對他揮手。
深夜,綁繃帶的男人,黑衣,蒼白的臉。
中島敦下意識地就捂住了泉鏡花的眼睛,“不要怕鏡花!這世界沒有鬼的!”
那位「太宰先生」見他們看到他了,推開窗戶翻了進來。
“晚上好。”他坐在窗沿,卻像坐在王座上一樣優雅,微笑着對他們颔首,“武裝偵探社的兩位,敦,還有鏡花。”
“……太宰先生,今天下午我和太宰先生過去的時候,是付了錢的,您也說足夠了的。”中島敦想起面前這個人獅子大開口的三十萬蛋包飯,不禁有些害怕,“那個,如果不夠的話,我一定會盡力籌備錢財的!可我現在真的沒有很多錢了!”
“嗯?”那位太宰先生露在外面的右眼緩慢地眨了眨,似乎不太理解他的話,說道,“你已經付過錢了,或者說你在我沒注意到的時候偷拿了什麽嗎?”
“絕對沒有!”
“嗯,我想也是。畢竟也沒什麽值得拿的。”
對方說完話,靜靜地看着他。
中島敦将泉鏡花擋在身後,深呼吸了兩次做了做心理建設,才問道,“太宰先生,您有什麽事嗎?”
“你還在啊。”似乎是才注意到他,「太宰先生」看着他,說道,“嗯,簡單來說,就是我被掃地出門了。這個世界也沒有其他可以容納我的地方,就來這裏了。”
“啊……”中島敦有些不知道說什麽好,只能呆呆地應聲。
“但是治君的房間裏沒有人,我就想到了你。”那位「太宰先生」露出了微笑,“畢竟你與鏡花在那個世界也算是我的手下,可以收留我嗎?”
中島敦聽了之後,心裏別提有多難過了。明明是太宰先生,但是卻說出了「這個世界無法接納我」的這樣的話,那個表情讓他感覺,寂寞的就要離開了。
“請……”
他剛要說什麽,就被鏡花拉住了胳膊,少女雖然年紀更小,但是對于太宰治很有一套原則,“太宰先生很擅長開鎖,沒有理由你不會吧。”
黑衣服的青年打了個響指,贊許地看向少女,“是的哦,只要這樣一下,鎖就能打開了,我也是進入他的房間裏才發現他不在的。”
“那你就住在那裏好了,太宰先生從來沒回來過,想必他也不會介意。”泉鏡花完全不受他的影響,說道。
“未經別人允許就進去,在法律上叫做擅闖民宅。”青年露出了溫柔的笑容,“我現在可是良民,怎麽能做這種會讓老板感到苦惱的事呢?”
“所以……”
“請兩位移步過去吧。門鎖我已經打開了,電路我也接上了,你們是同事,算起來只是在朋友家借宿而已。”
“……您還真是周全。”
“這樣誇我會難為情的。”
“沒有在誇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