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016
時枝千聖使用別人身份的時候,所表現出來的狀态,多數情況下是根據原主本身的年紀進行歸正的,但事物發展是有規律的,如果年紀太大或者太小,還是會根據他自身來調整的。
就比如,他認識言峰绮禮的時候,對方才只有二十七歲,是他的話,看上去還要更年輕一點。
不過性格依舊很惡劣,很能吸引一些奇怪的人。就像那天和夏油傑随便聊了幾句,就讓對方念念不忘,甚至主動來到普通人如此多的地方來尋找他。
盛夏的夜晚,微涼的風與粘稠的高溫混合在一起,反而有種別樣的舒适。時枝千聖很喜歡在夜間行動,仿佛與黑暗融為一體的感覺會讓他很有安全感。
“這附近,有沒有「詛咒」?”
【西側一公裏。】
阿賴耶發現的詛咒,不會是普通的級別,夏油傑一定會去吧。
他就是為了見夏油傑而出現的。
這個人的身邊充滿了不安的氣氛,怎麽也是拯救過幾個特異點的救世主,時枝千聖有種,「如果放任他不管這個世界一定會毀滅」的直覺。
一公裏已經很近了,就算是閑适地散步,走過去也用不了十分鐘。然而時枝千聖到達的時候,那裏卻十分平靜。
他能感受到在寧靜下湧動的暗潮洶湧,但眼前卻是
他伸出手,在伸到一半的時候突兀地停了下來,以他的指尖為中心散開了漣漪,低沉的聲音響起,“結界……嗎?”
神父穿着黑色的法衣,他低下頭,握住了胸前挂着銀制的十字架,輕聲念道,“主啊。”
接着,他的手上出現了一個刀柄,神父擡手落下,刀柄上構成了魔力編織凝聚出的刀刃,将面前的結界劃開,露出了僅容一人通過的通道。
神父走了進去,「帳」立刻回恢複了原狀。
時枝千聖微微側頭看向自己來時的路徑,也就知道這是個陷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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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迎大駕光臨,神父閣下。”
在遠處樓頂站着的年輕男人,聲音卻如同在耳邊響起,他十分熱情地說道,“上次你說的事情,我仔細考慮過了。”
千聖并不用多困難就想起了之前對話的內容,總共也沒有經過多久。那個時候他剛來到特異點,對一切都很好奇,難免地有些興奮。
所以一不留神就有些說多了,沒有壓制住绮禮的惡劣的性格,能看出夏油傑當時仿佛世界觀重組般受到了震撼。
“是嗎。”神父說道,他垂下眼,“那麽你已經下定決心了。”
“我要創造只有術師的世界。”夏油傑出現在了他的面前,眼睛笑得彎了起來,“言峰先生卻說,我只是在逃避自己的慾望。”
夏油傑穿着袈裟,語氣也十分溫柔,“但是那天言峰先生離開得早,沒能詳細與你聊這件事。”
“雖然很想與你好好交談一下。”夏油傑笑着說道,尾音微微上揚,說道,“但我還是覺得沒有這種必要。”
神父的手仍然握着胸前的十字架,沒有回答。
“意見不和的人就解決掉,沒必要忍耐。”夏油傑的手中出現了黑色的小球,“讓我看看神父先生的境界吧。”
“呵。”
聽到他的話,似乎是什麽極好笑的事,神父輕笑了一聲,“你看起來,比之前還要痛苦了。”
孤身站在場地中央的神父,立刻被巨大的面目猙獰的咒靈包圍了起來。也許不是合格的信徒,但信仰仍舊堅定的神職者輕輕閉上了眼睛。
“說着這樣的話,我能聽到你的心一直在哭泣。”神父擡起頭,從包圍着他的咒靈的縫隙中與夏油傑對視,“悔恨,眷戀,不舍,自責……你的心髒已經不堪重負了。”
露出神一般的悲憫微笑的神父,就像引導孩童忏悔的聖者,說出口的卻是充滿惡意的句子,“讓我感到愉悅吧。”
夏油傑的表情有一瞬間的扭曲,咒靈朝着神父的方向撕咬了過去。「言峰绮禮」仍然穩重又冷靜地站着,并不為其困擾。
“宣告——”
這是教會唯一允許的「奇跡」,被稱為洗禮詠唱的對靈魔術。被虔誠的信仰者念出的言靈,将會醒悟且升華。
“敗走者、衰老者為我所召。對我委身,從我而學,為我效忠。賜汝休憩。不忘歌頌、不忘祈禱、不忘我名、我身為輕,解放汝于萬物之重苦。”
咒靈本就猙獰的面目更加難看了,捂着自己的腦袋嘶吼着,好像遭到了極大的痛苦。
“于寬恕以報複、于信賴以背棄、對希望以絕望、對光明以黑暗、對生世之物予昏黑之死。休息乃我所帶來。燃燒汝罪、刻于烙印。永遠之命只能由死所賜予。寬恕于此,受肉之我在此宣誓。”
金色的光芒逐漸包圍了面前的咒靈,它逐漸平靜下來,也放棄了抵抗。
“願主憐此哀魂(KyrieEleison)。”
最終,咒靈變成了金色的粒子消失殆盡,詛咒師從未見過這樣的祓除咒靈的方法,露出了驚愕的表情。
“我原先也是想與你談談的。”「言峰绮禮」說道,“如你這般矛盾的男人,我素來都是很有興趣的。”
但是通過今天晚上的交流,時枝千聖确定了,言峰绮禮并不适合這樣的工作。
所以專業的事還是交給專業的人來辦吧,太宰聊天的力量,簡直比傳銷還可怕。
“今天你來找我的地方,有位太宰君,他可以解決你的煩惱。”神父說道,他說這話時有些苦惱,“身為神職者,為他人消除憂愁是我的義務。”
“哈?”
“啊,原來如此,你不喜歡這樣的說法嗎。”神父先生了然地點了點頭,友好地說道,“那就暫時定義為「宗教交流」好了。”
夏油傑忽然感覺有些沉重,他不清楚自己剛剛究竟在幹嘛,和這種人說話,然後打起來了?
從上次見面就該知道,他們本來就不是一路人,言峰绮禮真是他見過的最怪的怪人了。
“……我說。”原本想着,試探後覺得對方的能力不錯,就拉攏他來到自己的陣營,現在夏油傑徹底的放棄了,“誰要和你搞什麽……”
夏油傑頓住了,他意識到什麽一樣看向了某個地方,他設下的「賬」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另一個人的「賬」。
熟悉的咒力,讓夏油傑的表情變得十分凝重。從夜幕中走來的白發咒術師,帶着黑色的墨鏡,語氣輕松地說道,“很熱鬧嘛,沒想到居然在這裏見到你了。”
沒等夏油傑回複,他像是談論天氣一樣笑着說道,“剛剛在我感受到了很有壓力的力量,畢竟這裏也是高專的轄區,就過來看看。你們在聊什麽,加我一個可以嗎?”
多年未見的摯友,在這樣的突發情況下重新見面,且他們之間還有許多問題是沒辦法用語言來簡單的解答的。
夏油傑沉默了片刻,說道,“宗教交流。”
“你剛剛不是說,不願意與我交流嗎?”時枝千聖故意地說道,表情是顯而易見的幸災樂禍。
“我的意思是,這裏似乎有些偏僻了,言峰神父願不願意與我去吃個宵夜?”夏油傑表情木然地說道。
“那就去中華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