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沒有任何一個形容詞能确切地表達奧創看到希德憑空出現在他面前時的心情。
開玩笑,一個地球人怎麽可能在沒有任何形式的助推器的情況下飛上天?科學定律都喂狗了嗎?
奧創心中警鈴大作。正常情況下,它應該立刻回以攻擊;但它馬上就意識到,不管是什麽原因讓希德·斯塔克在一個小時內就從兩百多萬光年距離的外太空回到地球,它都必須做好應急準備!
假使一個人能在它毫無察覺的情況下靠近它,也就意味着對方成功躲過了它布下的所有監控設備!
那還有別的選擇嗎?自然是先拖一陣子是一陣子,至少拖到它植入複制催眠程序!
“希德·霍華德·斯塔克。”奧創成功地讓自己的回答聽起來和平時語氣一模一樣。“我很驚訝。”
不用花多少功夫,希德就猜到對方這麽說的原因。更何況,海姆達爾已經把奧創如何入侵複仇者大廈的過程告訴了他。但面子上,他依舊裝作不那麽确定:“是賈維斯告訴你的,還是你那時就在賈維斯邊上?”如果底牌輕易亮出來,那就不是底牌了!
“世界上已經沒有賈維斯了!”奧創立刻給出了第三種回答。
經過算法可靠性分析,它還是認為賈維斯沒有機會擺脫它的程序,所以把重點都放在了面前的人身上。
但不出半秒鐘,它就發現,它的能量射線對希德根本不管用!确切來說,希德的皮膚上似乎自帶能量罩,超出它認知的那種,以至于那些射線都回彈了……
wtf!難道這就是希德能夠穿着一身便服飛上天的奧妙所在嗎?
相比于奧創的內心咆哮,希德一點也不上火。雖然肉眼看起來,奧創沒有對他表示出任何攻擊意圖,但他能夠察覺到,對方試圖用已知的科學方法分析他、繼而打敗他。
“你能控制奧創嗎,假如它真的和它設想的一樣有靈魂?”希德在腦子裏問靈魂寶石。
靈魂寶石的回答聽起來特別不爽。“就算你說一花一草有靈魂,這個機器人也絕對沒有!”
那也就是說,奧創的本質還是那些智能升級程序。希德能理解這種不愉快,因為那就不在靈魂寶石的控制範圍裏了,而靈魂寶石向來希望自己的力量變得更強大。
但現在可不是研究靈魂寶石到底不能控制什麽的最好時間。
Advertisement
希德已經發現,奧創的外殼是艾德曼合金制造的,內裏卻不夠堅硬。但這足以讓奧創在地球的科技水平上所向無敵,因為它的外殼幾近堅不可摧。如果只有很少很少的物質能夠擊碎奧創的裝甲,那它當然會很難對付。
但問題在于,希德自己并不是個地球人。
在海姆達爾開啓彩虹橋、将希德和托尼從克裏人的圍攻中帶走時,現實寶石正好接觸到托尼的裝甲手,爆炸因此波及彩虹橋末端的金球。希德全身心都在注意托尼的安全,根本沒管飛船的其他部分;然後,在金球裏,卻沒有飛船的蹤跡,只是剩下少量艾德曼合金的碎片——
非常明顯,宇宙球體的能量足以改變、摧毀艾德曼合金。而如果說現實寶石是通過它改變一切理化性質的能力摧毀合金的話,以太則可以用它真正無堅不摧的力量本性及帶來的小型空間立場扭曲來讓艾德曼合金碎裂、或者消失無蹤。
不同的無限寶石有時候能得到相同的結果,就算是作用原理不同。
在想到這點後,希德就明白,就和他輕易讓那幾百個機器人爆炸到異世界去一樣,他也可以輕松對付奧創——奧創在某些方面的确已經登峰造極,但奈何無限寶石是遠超于地球科技水平、甚至宇宙科技水平的存在,對付奧創簡直可以說是殺雞用牛刀——
但還有一個問題。
這種類人的智慧,不算靈魂寶石的控制範圍,那心靈寶石估計也拿它沒辦法;不是具體的力量或者現實,也不真正存在于空間或者時間;它是一種無形的意志,從某方面來說,代表着人類不斷進取的精神——
這要如何毀滅?
人類永遠不會停在一個地方,止步不前;那也就是說,即使毀掉一個奧創,徹底搗毀儲存它算法的任何物質,也肯定會産生下一個奧創!
“你是幾代奧創?”希德冷不防問。
在希德思考的一小陣子時間裏,奧創已經把它能有的攻擊方式都過了一遍,結果悻悻然地發現,它完全無從下手。
可這怎麽可能?它對付不了一個地球人?就算是它的研發者皮姆博士,都不可能天衣無縫到這個境界!
希德的問題,正好就卡在奧創打算散布自己的思維複制體之前。“你怎麽知道的?”它這問題幾乎是條件反射,然後才意識到別的:希德的思維速度(如何抓住重點)遠遠超出了它所能預料的範圍!
“五代。”沒等奧創回答,希德就從風聲感知裏得到了結論。說實話,只要他願意,他可以獲取已經發生的事實的所有信息。“花的時間甚至還不到一個月。”他意識到這是個很危險的時間,因為太快了,而後面更新換代的速度只可能更快!
雖然這些話都沒錯,但奧創感覺到他陷入了更深的疑惑裏。
希德是怎麽知道的?這可不是哪個機器人洩露消息能解釋的問題,因為它從未把這些機密——它按照自己算法得出的改良結果為自己制造新的身體——告訴給第二人!
這麽看來,它得到的數據一定哪裏出了錯,或者沒有收集全面。又或者說,希德在最近的外太空旅行裏改變了許多?
不過,希德不可能再給奧創留下改進時間了——
因為風聲和水汽在他身邊旋轉飄蕩,帶來了地面上的消息。如果再不采取行動,機器人們馬上将要用人海戰術讓整個曼哈頓區陷落。就算可能永遠無法徹底根除,奧創五代也決不能留!
一個暗紅色水幕球憑空騰出,包裹了還未意識過來的高大機器人;下一瞬間,球體向內扭曲着收縮,像擰起來的氣球,很快就發出了“噼啪”一聲不大的輕響——
下一秒,站在複仇者大廈露天陽臺上的人就變成了希德!
指揮者已死,所有機器人一瞬間就忘記了自己該做什麽。這種呆滞,正忙亂地躲避機器人追殺的驚慌人群暫時還沒發現,而被許多機器人團團包圍的複仇者們立刻就發現了——
“诶?它們都突然變傻了?”鷹眼站得最高,所以很快就發現底下原本混亂的情況變得平靜——
因為機器人突然變成無頭蒼蠅,完全失去了目标,更別提像之前那樣有組織、有規律地圍毆他們幾個人了!
斯蒂夫正和一個扣住他脖頸的機器人較勁兒(這很困難,因為他的兩只手臂被不下十個機器人抓住了),然後突然感覺身上一松。他一把掀掉身上的所有機械手和腿和別的什麽玩意兒,抓緊剛才被擠到一側的盾牌,這才舉目四顧:“暫時的還是永遠的?”
“不知道,把它們都解決就是永遠了吧?”娜塔莎位置離他不遠,聞言回答。她原本依靠靈巧的動作在機器人擁擠的頭部和肩膀附近戰鬥,這時候跳下來,還不忘用一個強力回旋踢将周圍清倒一片。
轟——砰!
綠巨人浩克則直接用這種回答來傾瀉他的憤怒——特麽地機器人多得連砸都騰不出手了!好不容易得了點空暇,還不砸個夠本?
不得不說,在失去整體操縱的情況下,這事做起來就和割草一樣容易。因為機器人太過密集,浩克一把就能甩出去十幾個!
綠色大個子自顧自地砸得很開心,而其他三人則在這種轟隆隆的背景音裏意識到,一定是機器人頭兒,也就是奧創,出了問題。
“誰放倒了奧創?皮姆博士?”娜塔莎問,同時擺出防禦陣勢,顯然還在小心機器人突然反撲的可能性。
斯蒂夫覺得有點懸乎。“皮姆博士去南極尋找振金所需的物質以對付奧創,剛離開沒多久,”他看了看腕帶上的時間,“難道這麽快就回來了?”
“沒看見人,不是嗎?”鷹眼插嘴。他一邊說,一邊把手搭在眼睛上方,試圖看出到底有什麽區別。
“就算皮姆博士回來,我們用眼睛也看不見!”娜塔莎提醒道。正常情況下,他們得用誇克級別的電鏡才能看到變身後的蟻人!
然而,鷹眼已經看到了他想看到的東西。“可我還是認為,這事和博士沒關系。”他語氣突然上揚起來,“有人從陽臺上進了複仇者大廈!”
“什麽?!”斯蒂夫和娜塔莎都震驚了。“鐵人回來了?!”
“背對,我沒看到他的臉,但他肯定沒穿裝甲。”鷹眼飛快道,他已經開始往樓下溜繩子,準備抄近路蕩過去,“我依舊認為是希德·斯塔克,有誰願意跟我打賭嗎?”
至于希德自己,他還不知道她成了鷹眼新的賭注。在處理掉奧創之後,他往下看了幾秒鐘,确定局勢已經在控制中。然後他就折身回了複仇者大廈——誰敢動他們的電子管家?找死嗎!
因為認為奧創對賈維斯的控制很可能要比底下那些雜兵更深、也更不好擺脫,所以希德沒什麽太大底氣,關于賈維斯是否還認得他。但好在,原本開着的陽臺門并沒有立刻關上、給他一個徹底的閉門羹。
“賈維斯?”希德從走廊進入大廳,這才出聲。
一片平靜。大廳裏的裝飾和擺設都和他們離開之前一模一樣,區別大概只在空無一人。
“賈維斯?”希德又試探性地叫了一聲。雖說電子管家是托尼一手研發的,但托尼從未避着他做這些;所以,他不僅知道主控制室在哪裏,也知道賈維斯的算法。“你還好嗎?”
寂靜,依舊沒有回答。
這讓希德意識到到,賈維斯很可能陷入了系統癱瘓,這樣就能解釋他進門以來的毫無反應了。他立刻加快腳步,沖向樓梯拐角。
而當希德到達那一整面控制牆之前時,他立刻就發現,情況比他設想的還要糟——如果真是系統癱瘓,那牆面上的多元電子信號就會全部消失、變成黑屏;現在,那上面卻閃爍着無數不知所雲的亂碼!
這是整個系統錯亂了!
顧不上抱怨,希德立刻就開始調試修複指令。但這事做起來實在不容易——那些外來的程序代碼不僅會搞破壞,不僅會有意識地隐藏自己的行蹤,還會根據遇到的障礙自動改變攻擊方式!
毫無疑問,這種混亂情況,奧創功不可沒!
希德牙癢癢地想。他決定了,不管奧創以後會自我更新到幾代,他都送它們一個以太球,讓它們消失得灰也不剩下!
假使托尼在這裏,他肯定更拿手;但希德的工作效率也不算慢——在十分鐘時間裏,他飛速地編制出了自動追蹤程序,找到并根除了幾個最大的木馬,屏幕上還在持續不斷地返回各種可疑結果……
“我肯定能處理掉它們。”希德低聲自言自語,手指不停頓地敲打長度超過五米的控制鍵盤,“等托尼回來以後,他大概就不會為這件事暴跳如雷了……”
“先生。”希德的話音還沒有完全消失,就有第二個聲音插了進來。
希德猛地擡頭。他面前的控制屏上依舊是許多混亂的點和線,不該有……不對,那聲音是後面傳來的!但等他真的回過頭,瞬時就被自己看到的東西驚呆了:“……賈維斯?”
通常情況,在真的制造一個武器或者一臺裝甲之前,托尼都會先将二維的設計圖紙變成三維、可操作的立體藍光骨架模型。所以,出現幾條藍光不算什麽——
但誰能來告訴他,為什麽那些光線組成了一個年輕男人的輪廓?
“……你真的是賈維斯?”希德太過震驚,沒忍住又問了一句。
“我不清楚。好像我還有個名字,叫幻視。”那個憑空出現的、渾身都是半透明的男人回答,“但如果不是您及時停止了自毀程序,那這時候我就該爆炸了。無論我是誰,都真誠感謝您為我做的一切。”
聽到這話,希德不由得回頭去看自己的攔截和删除成果。但其實沒有多大必要,因為他能想出自毀程序是誰弄的——除了奧創沒別人了——相比之下,他确實更在意另一點。
“當你說‘我’的時候,”他研究性地問,“你把你自己定義成了什麽?”為什麽他覺得,奧創的自我意識大概也感染了賈維斯?
男人并沒有立刻回答希德。他先是轉頭看了看緊閉的門方向,又轉回來。“不需要假設,”他說,聲音十分平靜,“這答案決定了我的命運。”
顯然,不管這男人是賈維斯的意識體還是幻視的意識體,他已經完全了解了奧創的下場。另外,在這種力量差距懸殊的情況下,男人淡漠的口氣加上話語內容,顯得有點欠扁。
然而,希德卻從後一點裏聽出了些熟悉的味道。他幹脆地徹底轉身,往後靠在半人高的控制臺上,雙手抱胸,不再管屏幕上的返回結果了。“那可不一定,”他的語氣微微挑高,“如果你知道奧創,那應該也知道,對我來說,賈維斯和奧創可不能相提并論。”
男人一直注視着希德,聞言緊抿的嘴角挑出了個細小的微笑。他從出現以來,臉上一直毫無表情,笑容意外地給他增添了幾分英俊。“言外之意,您會毫不猶豫地對奧創動手,但卻會對賈維斯手下留情?”
“賈維斯是我們的電子管家。”希德毫不在意地承認。這些事情他們都知道彼此知道,所以怎麽提都沒關系。“即使每個人都說那是一堆程序,那對我們的意義也是不同的;肯定和別的一堆什麽程序不同。”
“所有人工智能都是程序,但有些東西讓您感覺到了區別。”男人道,聲音裏沒有意外,仿佛早有所料。“而當您說‘我們’的時候,是不是意味着您的話也很能代表您的兄弟?”
“當然,這毫無疑問。”希德點頭,又補充道:“甚至,我可以說,賈維斯與其說是管家,更該形容為朋友。”
男人停頓了一會兒。
在這個間隔裏,希德聽到外面傳來隐隐的腳步聲——很顯然,有人進來查看了,很大可能是其他複仇者。
希德能察覺到外面有人,男人當然也可以。但他并不太在意,頭也沒回。“您回答了這麽多問題,那大概也已經預料到我會回答什麽了?”
“不,當你說‘我’的時候,我們就不能左右你的選擇了。”希德道。“雖然事實上,這決定權本該握在我手裏,或者托尼手裏。”
男人又笑了。這次弧度大了些,以至于一側臉頰上顯出了酒窩的痕跡。“我可以選擇繼續當賈維斯,或者成為幻視;但這之後帶來的結果,我也要為此負全責?”
“我只能說,我們不能強制任何一個自由意識做它想做的任何事;但如果觸碰法律底線,無論是誰,都要付出代價。”希德道。如果人工智能産生自我意識是不可避免的大趨勢,那他們至少得和人類一樣,遵從某一種社會規範!
男人點頭。“您說得對。”他朝着希德伸出右手,“很高興看到您回來,先生。”
“所以我們應該稱呼你什麽?”希德沒有立刻伸手。
“照你們認為的就行。”男人道,“雖然我猜,百分之百的可能性是賈維斯。”不能說他這麽說的時候沒有愉悅。
希德盯着對方的臉,感覺到他的手碰上了一只富有操作感的手——觸覺上當然和操縱機械3d模型很相似,但他絕不可能和真正意義上的機器握手。“我已經能想象到,托尼看到你會是什麽反應了。”
一定是“卧槽我怎麽可能制造出這種冷淡又毒舌的人工智能”、“如果總是被人工智能嘲諷絕不是我的錯”、“人工智能他變成人了也絕對不幹我的事”以及“快把我天真可愛的賈維斯還回來”!
不過,說真的,恐怕沒有人相信永遠操着一口純正英倫腔、自帶一張冷淡嘲諷臉的賈維斯天真可愛過。
賈維斯對希德的回答報以微笑。“我也很期待,先生。”然後他話鋒一轉,道:“有一位女士、三位先生已經在大廳裏等您很久了,先生。”
瞧,這就來了吧!希德差點翻白眼。等很久什麽的,他之前到底在和誰說話啊!
至于一位女士、三位先生,除了四個複仇者就沒別人了。當他們看到希德從門後出來時,臉上的表情一個賽一個震驚——
最先回過神的是鷹眼。“我說是希德吧?”他嚷嚷起來,“我賭贏了!我贏了!”
一身污痕的斯蒂夫從身上口袋裏摸出一張十美元,看都不看地拍到鷹眼攤出的掌心上。“喏,”他道,眼睛卻盯着希德,十成十的驚訝,“你怎麽回來了?”
“彩虹橋,”娜塔莎敏銳道,“我猜是這個……雖然我那時候滿心以為是托爾。”
鷹眼對着區區十美元皺眉,但還是把鈔票塞了起來。“托爾也來了?”他擡頭望向希德,“我怎麽沒看見?”
“托爾和我的确是一起通過彩虹橋到達的。”希德簡潔道,很高興地發現四個人雖然看起來有些狼狽,但還都是整個兒的、而且意識清醒。“他去找洛基了。”
“……什麽?”衆人異口同聲地反問。他們才剛輕松一點,就告訴他們邪神沒死這個慘絕人寰的消息?太不人道了!
“沒錯,洛基假死了,托爾和我對他接下來要做的事情猜測都不太好。”希德無奈地聳肩。
聞言,鷹眼立刻倒在沙發上。“讓我再死一遍吧!”他大聲哀嚎。
但相比于此,一直沒找到機會發話的布魯斯更關心另一個問題:“你回來了,那托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