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限英雄

第68章

就在托尼和希德操縱飛船靠近諾威爾星的同時，收藏家坦迪亞·蒂萬正在自己的豪宅裏走動。

在諾威爾星上，沒有誰的房子能比收藏家本人的更大了。但實際上，裏頭非但不寬敞，還很擁擠——空間都被他心愛的藏品塞滿了，以至于連落腳地都很難找。

而他的藏品中，除去珍貴物體外，還有些相當莫名奇妙的東西：諸如一頭穿着宇航服的狗，一個類似黃色稀屎樣的大繭（其實是陷入休眠的魔術士亞當），等等等等。

如果沒有人打擾，蒂萬能在這些收藏裏沉迷逗留一整天，自娛自樂。事實上，這正是他控制整個諾威爾星成為犯罪者天堂的目标：越有收藏價值的東西，就越沒法通過正常方法弄到；所以，一個混亂的黑市才是符合他理想的地方。

但今天注定有什麽不同。就在蒂萬打量着一個胳膊肘往內拐的女人标本時，他突然轉開目光，凝視虛空。幾秒後，他終于确定了自己的感覺，不由得露出了微笑：“今天真是個好日子。”

随即，蒂萬叫來女仆，讓後者給他準備相關事宜，因為有貴客要來。

放眼宇宙，能讓蒂萬先生點頭說一句貴客的，兩只手數得過來。而諾威爾星上，流通最快的不是錢幣、而是消息。所以，當托尼和希德到達用普通望遠鏡足夠看清諾威爾星上的開采平臺以及那些黃綠色的腦脊液池子時，已經有一大堆人知道，有不得了的人即将造訪，各個都伸長了脖子等待。

但托尼一點沒感覺到這些情緒。實際上，他不太想登上那個髒亂差星球。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他和希德正在做的事情确實需要低調進行。

“我從沒想到，有一天低調這個詞也會從你嘴裏說出來。”希德對此表示驚奇。事實上他也這麽認為，但問題在于，他們的飛船必須修繕，收藏家本人也最好親眼見見。前面一條關乎時間，而後面一條則有關他們此行的最終目的。

“如果你不願意用那些人的東西的話，我可以自己修好飛船。當然了，能量就用以太的。”希德最後還是做出了讓步。

“我知道你不想用它，我也不想你用。”陷入了兩難選擇，托尼有些煩躁。以太這種東西，當然是能少用則少用；副作用什麽的暫且不說，活動的無限寶石才更容易被其他人發現，當然能不用則不用！

“我知道。”希德安撫地捏了捏托尼放在矮桌上的手。“如果我們上去的話，肯定要做點準備，至少不讓其他人第一眼就看出我們是地球人。另外，我們最好速戰速決，這樣也有可能見不到收藏家。但至少，留下足夠我讀取一些人靈魂的時間。”

托尼終于勉強點了頭，因為他知道這是他們目前能做出的最安全對策。“那我們最好把飛船放在諾威爾星外面，而且開啓隐形反射裝置。我們自己則穿裝甲飛過去。”提到裝甲，總算讓他臉色好了點，“徹頭徹尾的新款！保證他們就算知道鋼鐵俠也認不出！”

要讓托尼制造新裝甲容易，但要讓托尼放棄固有風格、改行低調可不容易。希德心中一動，“謝謝，托尼。”

掩飾行跡和面容自然需要時間。而在這段時間裏，有一艘新的飛船靠近了諾威爾星。裏頭的五位乘客可不得了——他們剛從星際監獄越獄出來！

我們親愛的星爵，彼得·奎爾，怎麽也想不到，自己的第一次光榮入獄，是拜一個綠膚紅發女人所賜。雖然，卡莫拉的确有個“宇宙中最危險的女人”外號……

把時間軸往前調整下，那時星爵離開了褐矮星、到達山達爾星。他花了不少力氣甩掉克裏戰艦的追蹤，想把宇宙球體拿去交任務。但交易所的老頭兒一聽羅南也要這個球，立馬就不收了；直接把他趕出來了不說，還立刻關門歇業。

星爵碰了一鼻子灰，只得自認倒黴。然而更倒黴的還在後面——卡莫拉得知了手下的失利，直接等在交易所外面攔截他！

毫無疑問，兩人大打出手。在此期間，從研究所逃出來不久的火箭浣熊和樹人格魯特也卷入戰局。

但事實證明，星爵的判斷沒錯，在秩序井然的山達爾星上搗亂是自找苦吃——這件惡性鬥毆事故發生沒一分鐘，就有六架以上的巡邏警用飛行器趕到現場，将他們統統投入了監獄——

因為很不幸，星爵自己是通緝犯，卡莫拉手裏的人命不可計數，浣熊和樹人之前聯合搶劫作案幾十起……不得不說，蹲宇宙重刑犯監獄（齊林星）什麽的，一點也不冤枉他們。

至于第五個人，毀滅者德拉克斯，就是在監獄裏頭加入他們的。因為羅南殺死了他的所有家人，他想要找羅南報仇。而如果加入越獄計劃，他就能用球體的蹤跡引誘羅南親自出馬。

這樣五個人，簡直可以說是個亂七八糟的組合。而現在，這個亂七八糟的組合正準備去找收藏家，把球體賣給他，收到的錢分一分——

至少星爵本人是這麽想的。目前為止，他對宇宙和平啊血海深仇啊什麽的都完全無感，只有錢才是真理。

俗話說財不露白，星爵深谙這個道理。但誰能告訴他，為什麽他們的飛船剛剛駛入諾威爾星，就有一大群人注意到他們了？

“你在這地方很有名？”卡莫拉剛下飛船就覺得這事有點怪。

“比不上你。”星爵在她之後下來，再次目睹了和監獄一樣的盛景——

所有人都對卡莫拉報以側目：有些人臉上是驚恐畏懼，而更多的人是厭惡敵視——卡莫拉在滅霸手下殺了太多人，樹敵無數。

卡莫拉本人對這些人和視線都熟視無睹。“夜長夢多，我們馬上去找收藏家。”

星爵頓時垮了一張臉。“好歹讓我試一試手氣？再喝一杯香槟？”剛從監獄出來，他不該放松一下嗎？

但卡莫拉沒回答，只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這女人說得沒錯，我覺得還是早點把錢拿到手比較好。”浣熊提着他的重機槍從艙裏出來，難得贊同了卡莫拉一句。他和樹人格魯特是一起的，目标則和星爵相同——錢！

“好吧，你們贏了。”五個人中有三個站一派，星爵知道自己得到毀滅者德拉克斯的支持也沒用，但他還是問了一句：“你的意思呢？”

“我不要錢。”打着赤膊、渾身都是暗紅花紋的光頭壯漢這麽回答他，不太耐煩。“你們去就好。”

“好吧，從五分之一到四分之一！”星爵總算覺得有件事值得高興了。

于是，四人出發。到蒂萬宅邸的時候，星爵和卡莫拉進去找人，而浣熊和樹人看守門口。

“……你們是？”在看到女仆帶進來的人後，蒂萬雪白的眉毛不易察覺地抖了抖。兩個人，沒錯，但不是這兩個人啊！

星爵自己也有點疑慮。因為他看到收藏家的藏品，不得不承認它們都很獵奇。但不管怎麽說，最重要的是蒂萬能付得起錢。“我們有個東西，想請您估價。雖然那條發布消息是匿名，但我想，是你想要吧？”他留了個心眼，沒說是什麽東西。

但蒂萬立刻悟了。“球體？”他有點吃驚，從扶手椅裏站起來。今天難道是他的幸運日？先感覺到了以太的靠近，球體又送上門？“是真的嗎？”

這種壓抑不住激動的反應……星爵看了卡莫拉一眼，正好撞上對方也在瞥他。“我只能保證，我拿到它時就是這個樣子。”他一邊說，一邊把那個銀色小球掏了出來，遞給蒂萬。

“那就讓我們來看看……”蒂萬伸手接過，帶着他們走到臨近一張類似工作臺的桌子邊上。

在他把球體嵌入其中後，儀器的兩支長柄開始工作，很快就把球體旋開，露出了裏頭暗紫色、仿佛煙氣一樣漂浮的東西。但和煙氣不同的是，它一點也不透明。

“這是什麽？”卡莫拉好奇地問，雖然臉上并看不出。

其實她也不在乎錢，她只是希望球體不會經由羅南到達滅霸手裏。這無疑是對滅霸的一種背叛，但不論是洗心革面還是別的什麽理由，她都不想幹了。所以這時候，她的目的其實和希德托尼有些近似——她想看看收藏者有沒有能力看管球體。

“一個極其強大的物體。”收藏家回答。他這麽說時一點也沒注意星爵和卡莫拉，目光完全黏在了球體上。同時，他操縱搖柄，讓球體被激發出一道筆直的紫光。“如果能夠得到它，你可以改變任何事……”

卡莫拉聽得眉頭直跳。這種東西怎麽能交給滅霸？交給羅南都是災難！

星爵也大概明白了他被羅南追殺是怎麽回事。但，說真的，他對球體沒興趣，他們現在不該開誠布公地讨論一下價錢嗎？

這時候，女仆給他們端上了飲料。本來沒人注意她，但她卻突然伸手，試圖去抓住那個已經被打開的球——

“不！別碰它——”收藏家略顯驚慌的喊聲幾乎是立刻被湮沒在了遽然而起的爆炸聲裏。

把時間往回倒一下——

在爆炸發生的前三分鐘，易裝後的希德和托尼已經走在了諾威爾星的街道上。這些街道其實都是腦幹，所以不幾步就看到一個腦脊液池子是常事。

“這可有點惡心。”托尼壓低聲音對希德說。他穿着骨架裝甲，露出來半截臉部皮膚已經用希德的藥劑改成紫色，放到地球上都沒人知道他是鋼鐵俠。

“是有點。”希德對此表示同意。他穿着和托尼類似的裝甲，膚色故意調成了另一種，看起來更像是個克裏人。“不過我們也不會在這裏停留太久。”

“沒錯。”托尼點頭。“幸而目标很好找……”他這話沒說完就卡住了——

沒錯，收藏家的宅邸很好找。但沒人告訴他，大門前有兩個……等等，什麽守着？

“那是兩個什麽？”托尼不得不停下來問希德。不管是拿槍的浣熊還是走路的大樹，他之前都沒見過啊！

希德也皺起眉。他之前找路的時候，可沒人告訴他，收藏家府邸前頭有這種類型的衛兵！所以他不得不再次動用他的六感，很快得出了正确答案：“他們也是剛來的。還有兩個同伴在裏面，帶來了……宇宙球體？”

“……什麽？”托尼差點跳起來。“仙後之前不是說，宇宙球體還沒被找到嗎？結果這麽快就……？”

“我們最好小心點。”希德一邊說，一邊趁着浣熊和樹人還沒注意到他們，眼明手快地把托尼拉進左邊的一條短短的暗巷。“我聽到了他們的談話……”他盡可能簡短地複述他所聽到的，“是收藏家在懸賞尋找宇宙球體！”

“他要那個做什麽？只是用來收藏？”托尼不明白。

“很多人都不知道宇宙球體到底是什麽，而收藏家知道。”希德很快回答，“我想這可能和他已經活了很長一段時間有關系。”

托尼意識到，情況比他猜測得還糟。“你的意思是，他也知道六塊無限寶石的事情？”

“而且很可能足夠深刻。”希德補全。

兩人面面相觑。假使收藏家知道他能用無限寶石做什麽，那就很難說他會把它們只擺在陳列櫃裏看。另外，收藏家目标太大，也許更容易招致想要無限寶石的人前來搶奪。

“裏頭那兩個家夥的來路是？”托尼抓緊時間問道。這地方太亂，收藏家又不可靠，他們應該采取行動！如果宇宙球體落入羅南或者滅霸之手，豈不是更糟？

“一個男人，彼得·奎爾，是個星際大盜，或者說賞金獵人；一個女人，卡莫拉……”希德不得不停頓，因為他接收到的關于卡莫拉的負面信息太多了，“看起來像是個無惡不作的劊子手。”

托尼豎起眉毛。這表情的意思明擺着——那我們還等什麽？

身上已經有兩塊無限寶石，希德不知道再來一塊會如何。但是，讓他坐視現實寶石落入惡棍手裏，這是絕不可能的。反正，照他得到的信息，現實寶石并不會主動攻擊或者附身什麽的……這就足夠了吧？

“他們有五個人，還有一個好像暫時走開去酒吧了。”希德抓緊時間告訴托尼他所知道的任何消息，“那家夥塊頭很大，不在是件好事。”

“別的呢？目測那只浣熊是個槍械專家。”托尼裝作無意地往門口瞥了一眼，“樹人就真搞不清了。”

“沒錯，浣熊能用各種各樣的槍炮，準頭很夠。樹人力氣很大，枝條可以随意伸展，也可以當刺突用。小心奎爾的元素槍。卡莫拉用雙匕，最好別進入她周邊三米範圍內。至于收藏者本人……他似乎有先知能力，但沒什麽攻擊特長。”希德一口氣說完了。

“預知能力？”托尼覺得這個最不靠譜。而就在他想問這個預知範圍到底有多少時，一直在聽風的希德就猛地把他按倒在地：“小心——！”

一團巨大灼人的熱浪緊挨着他們的肩背擦過，随之而來的還有震耳欲聾的聲響以及漫天亂飛的各種碎片。

“……搞什麽？”托尼咳嗽了好幾聲，這才能在彌漫的煙塵中說清話。計劃還沒拟定好，變化就發生了？

“裏頭出了點意外，收藏家的女仆試圖徒手去握住現實寶石，随即因為承受不了那種巨大的力量而爆炸。”希德用他最快的語速回答，同時覺得這是個偷襲的好機會。“我試試，等我三秒鐘！”

一、二、三——

托尼眨了個眼，就感覺到希德從他身上離開，同時用力把他拉起來。

“我拿到現實寶石了……快走，我不知道他們能不能發現是誰幹的！”

顯而易見，希德在那一刻靈魂脫離出身體，在一片混亂中把銀色球體裏的深紫煙氣偷走——他在靈魂狀态時，什麽東西也觸碰不到，除了同類力量！

與此同時，收藏家宅邸已經變成了一片廢墟。

在爆炸發生時，星爵用最快的速度把球體的外殼合上、再把它揣到包裏、自己再跑出門。他動作是如此快速靈敏，以至于同樣想拿走球體的卡莫拉都只能眼睜睜地看着他搶先。

“不能放在這地方。”在兩人一起站在廢墟外時，灰頭土臉的卡莫拉下了個結論。

特麽地收藏家太不靠譜了吧？一個女仆都能搞出爆炸？要是真把球體交給他，那還不分分鐘拱手交給滅霸？

同樣灰頭土臉、心有餘悸的星爵也點頭。“也許我們該找個更好的買家。”

這話得到了卡莫拉的一對白眼。“你在開玩笑嗎？在知道它能做什麽後，你還想賣？”

一半的星爵覺得自己的辛苦工作不該白白浪費，另一半的星爵覺得卡莫拉說得對。所以整個兒的星爵搖擺不定，最後只得默默摸了摸後腦勺。

鬧出這麽大的事情，星爵一行人顯然沒法再在諾威爾星上待下去了。可就在他們準備離開諾威爾星時，一整列的克裏戰艦烏壓壓地逼近了——

“羅南來了！”因為在羅南手下呆了有一陣子，所以卡莫拉很快就認出了克裏主艦，頓感大事不妙。

星爵大驚失色。“他們怎麽會知道我們在這裏？難道是……”

這後面的收藏家還沒說出來，就有人插入打斷他。

“是我，”說去酒吧的毀滅者德拉克斯拎着一只斧頭，一臉瘋狂的笑容，“你被追殺果然是真的！把你的名字爆出去，羅南立刻就來了！我要殺了他，給我家人報仇！”

“羅南是你找來的？”意識到自己被德拉克斯給賣了，星爵差點要吐血。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啊！

在整個諾威爾星陷入克裏人大軍壓境的恐慌時，希德和托尼已經偷偷溜回了他們的那艘艾德曼合金飛船。

“就是這個？”托尼瞪着那團看起來不大也不亮的深紫煙氣看。希德能随意碰觸現實寶石而不受影響，但他不能、普通材料也不能，所以他只能找個超懸浮中空球體裝置把它裝進去。“看起來不太起眼……”

希德點頭。“也正因為如此，我才能在奎爾眼皮底下把它偷來。那時候太亂，他估計沒能看清。”

“那我們還是趕緊離開，”托尼立刻得出了結論，“等他發現就糟糕了。而且你不是說，收藏家有預言能力？”

“沒錯，所以我之前就說了，不知道會不會被發現。”希德點頭，動用以太，讓他們的飛船快些離開這片星域。被人發現蹤跡，總比被人抓到好！

至于諾威爾星這邊，毫無疑問地陷入了一場亂戰。總體來說，羅南和星雲這方整體實力占有壓倒性優勢，所以他們奪走了宇宙球體。但是，當羅南滿懷欣喜地打開它時，卻發現裏頭空空如也，簡直暴跳如雷——

“誰拿走了？！”

首先被押上來責問的就是星爵和卡莫拉。兩人一個比一個震驚，統統搖頭。其實他們互相懷疑是對方動了手腳，但想到女仆灰飛煙滅的情形，又掐滅了這種念頭。

這樣一來，矛頭就指向了在場的第三個人，也就是收藏者。

“宇宙中幾乎沒有人能直接偷走銀球中的東西，因為它太過強大。”收藏者一邊哀悼自己損壞的藏品，一邊如此告訴羅南。然後，他把爆炸原因解釋了一遍。

但羅南不需要原因，只需要結果。“那時候就你們三個，然後你們都說自己沒偷？”他擺明了不信。

“然而今天有點意外。”收藏者只得再說出一條秘密，“今天的早些時候，我感到以太的持有者在靠近諾威爾星。也許是他們……”

“以太？”羅南粗魯地打斷對方。因為他也想起了早些時候他得到的一條彙報，關于以太，也關于兩個牽涉進黑暗精靈戰争的地球人早已離開太陽系。“你确定嗎？”

“當然。”收藏家如此保證。

這樣，羅南就把整件事串了起來——以太的确在離開太陽系的那兩個地球人身上，而他們現在還偷走了宇宙球體！

“傳我的命令，要那兩個斯塔克，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