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限英雄

第69章

如果說羅南原本不知道宇宙球體的強大功用的話，在諾威爾星之後就完全明白了。同時，他還順帶明白了滅霸派給他星雲和卡莫拉的真正用意——宇宙球體是個力量強大的物體，滅霸肯定是擔心他拿到之後據為己有！

所以，在之後的通訊中，羅南十分憤怒。“你根本就沒告訴我，你要我找的是什麽東西！”

全能波發射器屏幕上，滅霸巨大的下巴颏向前凸出，線條冷硬。“重點在于，你沒找到它。”瞧吧，他就知道，如果羅南明白宇宙球體的真實作用，他的麻煩就來了！

“那還不是因為你親愛的養女？”羅南冷聲嘲諷。在這種時候，他當然不會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我覺得你該好好問問，卡莫拉拿到球體後，先去找收藏家是做什麽？她還想把任務完成嗎？”

土星泰坦的膚色很暗，加之滅霸本人性格深沉，所以這句明顯帶着火氣的話并沒有讓他勃然變色。“卡莫拉的事情，我自會處理。”

“那是最好！”羅南冷哼一聲，單方面切斷了通訊。

他和滅霸的合作算完了：如果他能得到宇宙球體，那他根本不需要別人幫他複仇！雖然照收藏家的意思，能直接觸碰球體內部物質的人必定不是普通地球人。但對他來說，以太和球體就在眼前，不試一試，怎麽行呢？

羅南這麽考慮，立刻就想再派人去追蹤那艘地球飛船。然而他一轉頭，看見星雲依舊站在他身側。“你怎麽還在？”難道沒看見他和滅霸已經掰了嗎？

“他是他，我是我。”星雲的回答很是利落，“不管怎樣，我跟随你。”

羅南眯了眯眼。看起來滅霸人品真不怎麽樣，先是卡莫拉背叛，繼而星雲也出走了。不過話說回來，星雲到他手下後，确實更加忠誠。以克裏人現在的狀态，他也找不到比星雲更得力更能幹的屬下了。“派人去調查諾威爾星周圍的所有星域！以地球人的水平，他們不會走得太遠！”

“是！”星雲即刻領命下去了。

羅南注視着她的背影消失。等到确定周圍徹底沒人後，他才轉身面對屏幕，沉聲吩咐：“給我轉接天王星戰略基地，我有話問。”

巨大暗沉的顯示屏閃爍了一下，很快就通了。

“最高指控者！”對面的克裏軍官低着頭，一臉誠惶誠恐。

“那兩個斯塔克，”羅南問，語速偏快，“離開地球之前，不可能什麽也沒留下吧？”

“您的意思是……？”對面不明其意。

“我是說，地球人有沒有辦法聯系上那兩個人？”雖然看不出，但羅南臉色更黑了些。

克裏軍官瞬時明白了。為自己沒有第一時間了解上司的意思，他額上沁出了冷汗。“當然！我們的儀器有監測到他們的通訊波段……”

這正是羅南想要的答案。“立刻把特征波段發給我，”他要求，“越快越好！”就算那艘飛船是隐形的，有了信號波段，他也一定能立刻找到！

與此同時，太陽系外，一個終年極寒的孤寂小行星上。

這裏是土星泰坦的流放地之一，但此刻上面只關了一個人。他身形高大，全身盔甲，真正露出來的部分只有眼睛以下的一張臉，瞳仁在暗色宇宙背景下顯出了亮藍泛紫的熒光——

沒錯，正是滅霸。他看着羅南的臉從通訊器屏幕上消失，臉上橫堆的肌肉這才微微一動。

啧，他就知道會是這樣。不管是卡莫拉還是星雲還是羅南，沒有一個靠得住。

但也沒有關系。他本來也不真的指望那三人給他帶回宇宙球體。實際上，他只需要知道宇宙球體在誰手裏就足夠了——

因為無論六塊無限寶石的持有者是誰，他都會從他們手中得到無限寶石，不論以什麽方式！

所以，目前的情況似乎是麻煩，但也不太大。

唯一的問題在于，收藏家真的沒弄錯？以太和球體都在那兩個地球人手裏？

滅霸發誓，他這話絕不是歧視。就和收藏家在自家女仆觸碰現實寶石之前就預料到了後果、從而出聲阻止一樣，他也知道地球人碰到無限寶石會是什麽結局——

轟轟烈烈、熱熱鬧鬧地變成誰都看不到的灰！

所以，猜測方向很明顯——要麽他忽略了什麽，要麽拿走兩塊無限寶石的根本不是地球人！

六塊無限寶石，除去以上兩塊，剩下的心靈寶石在洛基手裏，還差空間、時間和靈魂……

就在滅霸思考什麽時候去阿斯加德寶庫、把那只用來鑲嵌六塊寶石的手套取出來時，他突然一動，從岩石形成的高聳王座上站了起來：“你怎麽來了？我的女士。”

能讓滅霸用近乎溫柔的語氣這麽說話的人，放眼全宇宙，也只有一個——死亡概念的具現化，死神，也就是死亡女神！

就和人們對死神的通常概念一樣，死亡女神穿着一襲黑色兜帽長袍，行動就和漂移沒兩樣。只不過，她在遠處時看着還是個骷髅臉骷髅身；在逐漸靠近時，骨架慢慢豐滿，撐起了寬松的長袍。等到她真的落在地面上時，長袍底下已經是一具凹凸有致的身體，但臉還是骷髅——

這景象要是放在地球上，一定會有一大群人覺得詭異。但在滅霸眼裏，不管死亡女神是什麽模樣，都是他心中的摯愛。

“我知道了。”死亡女神開口道。她的聲音動人悅耳，讓人根本沒法想到死亡。

滅霸剛剛還覺得那只是個不需要在意的小失敗，這時候被心愛的女人一提，頓時有些尴尬。“那沒關系，”他保證道，“我對你的承諾，永遠都不會改變！”

所謂的承諾，是滅霸為了追求死亡女神而許下的。她想要靈魂，越多越好；那他就為她送去靈魂，越多越好！這世上，能死許多人的事情，豈不是只有屠殺或者大戰？

沒錯，對滅霸來說，為博女神一笑，宇宙大戰又算得了什麽？

一句“我知道了”讓滅霸以為那是死亡女神對他進度不滿的指責，但死亡女神并不是那個意思。“不，”她輕輕搖頭，“我只是有句話對你說，也許是個提醒。”

滅霸眼睛亮了起來。“不管是什麽，請說，我的女士！”

“靈魂，”死亡女神簡短道，“我感覺到它了。”

滅霸正愁找不到靈魂的痕跡（這塊無限寶石應該是所有寶石中最狡猾的），聞言立刻追問：“哪兒？”

“和力量及現實在一起。”

就算已經有了點準備，滅霸也吃了一驚。“有人拿到了三塊無限寶石？”等等，難道他有情敵？

“沒錯，三塊。”死亡女神仿佛看出了滅霸的第一反應，因為她又搖頭。“但我恐怕，寶石在他手裏，就和不在一樣。”

這話有些費解，但滅霸很快就明白了。拿了和沒拿一樣，也就是那個人并不會用寶石做什麽！“那他要無限寶石做什麽？”

然而，死亡女神既不打算回答這話，也不想知道這問題的結果。“無論如何，我希望你盡早成功。”

“那是當然，我的女士！”滅霸立刻道。如果三塊無限寶石都在同一個人手裏，那會省掉他很多力氣！也就是說，他只剩下時間寶石和空間寶石要尋找了！

死亡女神終于點頭。就和她來時一樣，她又悄無聲息地飄走了。在離開滅霸的視線範圍之後，她抖了抖兜帽，陰影下只有牙齒的嘴咧開，露出一個令人膽寒的笑容——她确實想要更多的靈魂；但她更想要一個獨一無二的靈魂，然而滅霸就不必知道這個了！

至于希德和托尼這邊，不用親耳聽到羅南的指令，就能猜出一定有人地毯式尋找他們。

“所以，我們現在怎麽辦？”在希德動用以太能量修好飛船後，托尼這麽問。

在完全陌生的星域，他們倆老老實實地坐在駕駛座上。為了躲避追殺，飛船早已進入全隐形狀态，正悄無聲息地在茫茫太空中行進。

而現實寶石則漂浮在兩人之間的裝置臺上，無風自動，緩慢旋轉着，散發着黯淡的紫光。

說句實話，希德自己也不知道這問題的答案。

說句真心話，他唯一想要的結果就是能回到地球上過他之前的日子，但這委實不容易實現——他身上有兩塊趕也趕不走的無限寶石，邊上還有不得不偷來的第三塊！而無論幾塊，它們都注定不會輕易湮沒！

托尼似乎想到了同樣的方向，因為他嘆了口氣。“帶着三塊無限寶石，就意味着我們能去的地方實在不多。”幾乎是沒有！

希德也明白這點。

難道他們能一直在太空中漂泊嗎？

別說托尼會不會崩潰，他光想就幾乎崩潰了！

要不，還是破釜沉舟，找個偏僻地方，把想要寶石的人一并幹掉？

兇殘指數max！他要是真這麽做了，他和滅霸羅南之流又有什麽分別？

左想不行，右想也不行，希德也不由得嘆了口氣。“我真希望我知道，怎麽把無限寶石毀了。”

就算是很想研究無限寶石的托尼，也得承認這話說得沒錯。另外，他還必須得承認，他其實很想要現實寶石，雖然他沒說出口——

因為他現在知道，現實寶石的作用就是真正的心想事成——它可以修改物理定律，改變原子構造，重奠世界起源（不是廣義的，而是針對現實寶石所能控制的範圍）……

簡而言之，它代表着持有者的意志，而持有者的意志就是現實！對一個現實主義者來說，能操控現實的一切，這具有多麽大的吸引力！

但托尼的理智還在。希德之前說過，放他自己在地球上不知道能做出什麽不可挽回的事情來；他那時否認了，心裏卻不得不承認那是對的——

沒現實寶石的時候，他尚且能造成相當大的破壞；那有了呢？不就只會有更大的災難？

不，你的意圖是好的。一個細小的聲音在托尼腦袋裏說。好心能做什麽壞事呢？你又不是故意的？

托尼不由得斜眼去看那團深紫霧氣。它依舊安靜地上下懸浮，看起來更像個小裝飾，而不像是個可以置億萬人于死地的武器。

“怎麽了？”希德注意到托尼的視線，出聲問了一句。

雖然希德仍然目視前方，但托尼做賊心虛，趕緊收回目光，眼觀鼻鼻觀心。

“沒什麽。”他在心裏對自己也這麽說，并且提醒自己，普通人拿着靈魂寶石會爆炸。所以這時候，他絞盡腦汁地想找個其他事情來轉移兩人的注意力，結果還真被他找出來了：“如果沒有其他新辦法的話，我們只能繼續尋找死亡國度？”

“先把仙後的話帶到？”希德考慮了一下，“也許只能這樣了。”理論上來說，一大堆亡靈比一大堆克裏人要安全，不是嗎？

說起這個，托尼立刻就想起了他在瓦特阿爾海姆時就有的懷疑。“我真的很難相信，洛基會為了救托爾而死。”他想了想，又補充道：“我的意思是，他又不是你！”

這話的意思，顯然是相信希德會為他這麽做。

希德聽出來了，原本憂愁的情緒被帶走了一大半。“那時候情況不對，我也沒說……在這方面，我和你有同樣的懷疑。”

“你也這麽想？”一聽找到同盟者，托尼的情緒立刻被調動起來。“就是嘛！洛基和齊塔瑞人在地球上戰敗，然後被關進牢獄，肯定只會更恨托爾，哪裏會突然轉性？托爾和弗麗嘉都只看到了結果，他們都不願意去想原因！你說，洛基為了救弗麗嘉這麽幹還勉強行，但他根本沒有理由救托爾！洛基多麽精明的一個人，會為了減刑機會豁出性命，對象還是他恨得要死的托爾？簡直毫無邏輯！”

這話十分有道理，希德贊同地點頭。“我也不覺得，關幾個月地牢就能讓洛基回心轉意。如果他這麽容易改變，那他也不是洛基了。托爾自己之前也說過，洛基為了報複他，什麽事情都做得出來。而且，就在出戰黑暗精靈前，托爾還不得不鎖住洛基的手，顯然他們關系依舊很差。”

希德說着搖頭，“但那之後我可不敢和托爾這麽說。他肯定會殺了我，為我污蔑已經犧牲的洛基。”

“就是這個意思！”要不是正在操控方向，托尼一定會左手握拳砸右手上，表示自己的肯定。“就是弄不清，洛基如果沒死，那他是怎麽沒死……等等！”他突然想到什麽，轉臉瞪着希德：“靈魂！”

“什麽？”希德一時間沒明白。他那時不是失去意識了嗎？然而，下一秒他就想到，他失去意識了沒錯，他腦袋裏那個聲音不可能同時失去意識了吧？

這時候，希德才發現，在瓦特阿爾海姆一戰後，靈魂寶石突然從話唠變成了鋸嘴葫蘆，似乎終于老實了。

對此，他剛開始有一點兒不适應。不過只是一點而已，因為他最近要考慮的事情太多，分走了注意力。因為不管洛基死沒死，他們都注定要帶着以太離開地球，所以他根本沒想到該驗證洛基是否已經真正死亡——

“靈魂？”希德試圖在腦袋裏叫醒那個刻薄的聲音，同時猜測對方會不會根本不屑于給出一個答案——

“在呢。”回答幾乎立刻就來了，快得希德剛才那條揣測都沒想完。

希德頓了頓。靈魂寶石今天竟然如此合作，真是太陽打西邊兒出來了。然後他又想到，雖然不是同一件事，但他在諾威爾星偷走現實寶石時，靈魂寶石也很配合。“你知道洛基，對吧？”

“哦，別廢話，你知道我當然知道！”靈魂寶石有些不耐煩。

而希德終于覺得那股子莫名的違和感消失了。沒錯，靈魂寶石就該是這個調調，就算他們曾經在腦海裏爆發過一場真正的戰争、而靈魂寶石輸了也一樣！“你看見他的靈魂了嗎？我是說，不是現在，而是……”

“而是争搶力量寶石的時候嘛，我知道。”靈魂寶石聲音很淡，但卻扔下了一顆炸彈。“洛基當然沒死。”

wtf！

最壞的猜想被驗證，希德不由得在心裏蹦出了三詞國罵。“他裝死？”這句話他問出了聲音。

托尼一直盯着希德，早就覺得希德表情不對。這時候聽這麽一句，他馬上就得出了正确答案：“洛基果然在演戲！”

“沒錯，洛基一直想要離開阿斯加德。準确來說，是阿斯加德的牢房。要知道，在牢房裏，他就有很多事做不了。而離開阿斯加德、又不引起其他人警惕的做法，就是他死。如果他為救托爾而死，那托爾肯定不會容許所有一切猜想他沒死的懷疑的存在，他就可以更不引人注意地活動。”

希德把靈魂寶石的這番分析轉述給托尼，兩人臉上的表情都很難看。

“我們都被他耍了！”托尼一臉青黑，這句話簡直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

希德沉默三秒，然後果斷站起了身。“我們必須通知其他人這件事。”洛基沒死，那就肯定會繼續和托爾作對；而作對的最好方法，不就是折騰地球？

托尼猛地起身。“沒錯！”這真是太糟糕了！

但不知道為什麽，往常一接通就能聽到任一複仇者聯盟成員聲音的通訊，此時卻是賈維斯接起來的。“真是好久不見，先生。”

托尼和希德面面相觑。他們不是定時往回發消息嗎，好久不見是什麽意思？人工智能沒老年癡呆症這一說吧？

“賈維斯，你……”記憶錯亂了嗎？托尼想這麽問，但馬上意識到了他的錯誤——他沒寫這樣的程序，也就意味着地球上的複仇者大廈系統被人篡改了！

不會吧，難道洛基已經動手，他們晚了？

就在托尼和希德用目光交流這樣的消息時，那邊的聲音又響起來：“如果您想找複仇者聯盟的任何一個成員，他們都不在。需要給您錄一個留言嗎，先生？”

不在也有各自的通訊器啊，轉接就可以，賈維斯到底在搞什麽鬼？好像系統被篡改了，又篡改得不徹底的樣子？

托尼差點要咆哮，但沒真的喊出來，因為希德接手了他的工作：“裏德在嗎？”

“理查德博士在忙。”

“那彼得呢？”

“他也在忙。”

這時候，希德和托尼都從對方的眼睛裏讀出了“大事不妙”。有什麽人能篡改賈維斯的系統，還拖住了神奇四俠和蜘蛛俠？加上洛基沒死……這情況糟得不能再糟了！

“那好吧，”希德吐了口氣，控制這聲音不被對面聽到，“告訴他們，我們已經成功越過了一個空間裂縫，目前距離地球兩百多萬光年。沒有意外的話，我們大概不回去了。”

托尼馬上就聽出了希德說的是反話。就和賈維斯開口就說“好久不見”一樣，都是只有自己人才聽得懂的警告和暗示。地球上出了大事，他們怎麽可能不管？

“好的，已經記錄完畢。”賈維斯很快回答，“另外，您有一個留言，先生。”

“托尼的？”希德問。

“沒錯。”

兩人又交換了個眼神。“我現在有時間，說吧。”托尼開口道。

“好的。”賈維斯回答，然後放出了一段通話的錄播。是皮姆博士，他詢問托尼，振金的研究進度如何了。

“他催我之前，能不能想想我正在外太空？”托尼佯裝發怒，“本來就有很多問題要解決！最近還有一大票人在追殺我們！命都要保不住了，誰還有心情管那種東西！”

為表憤怒，托尼立刻關了通訊。反正，照這種情況，繼續談下去只會讓賈維斯暴露。

事實也正是如此——

這時候，有個十分高大的機器人正站在複仇者大廈中央大廳裏。周圍看起來沒什麽異常的地方，除了它自己畫風完全不同的設計——不管是過于高大的身軀，還是閃爍着紅光的眼睛，看起來都很危險。

實際上，它剛才全程旁聽了那段通話，對聽到的內容十分滿意。“幹得好，幻視。”

賈維斯的回答平靜淡漠。“如你所願，奧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