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純真（二）
學校為不想在家學習的學生開了自主的晚自習，冰因為是班長自告奮勇成了管理員，然後在她的威逼利誘下億成了每天晚歸的保镖，嘉因為不想回家面對空蕩蕩的房子也總留在教室玩PSP……
第一堂自習結束，冰發現班裏今天沒有女生來晚自習，自己又怕黑，就請嘉陪她去洗手間。
嘉萬般無奈還是答應了，如果讓班裏其他男生去會更危險吧。
“好快就要夏天了。”冰似乎想打破尴尬地氣氛。
“嗯。”嘉突然想到什麽“班長，喜歡億的吧。”
“啊，這個，為什麽突然說這個。”冰立馬低下頭。
“不是朋友麽，可以說的吧。”
“嗯，是，不過……”
“沒想過表白麽，這麽熟了，說開沒關系吧？”
“啊，不行的，因為太熟了，億的心意，我知道的，啊到了，你稍微等我一下哦不好意思。”冰小跑着離開那個尴尬的話題。
明明是給了朋友般的建議，要聽進去啊。嘉想着點了支煙。
“同學，不要抽煙！”
嘉吓了一跳，以為是查勤的老師，立馬掐了煙。
“這就乖了！”億叉着腰跳到他面前。
“白癡！”嘉懊惱掐掉了煙，居然被白癡騙了。
“喂！我看白癡是你吧，都是為你好，為你好！”億說着望向廁所“啊，出來了，大小姐，那，擺駕回宮。小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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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癡白癡白癡！”嘉說着快步往教室走去。億和冰在後面樂出聲來。
冰和億的家住在同一個小區，家長也是同一個單位工作的同事，從穿着開裆褲到幼兒園到上學一直玩在一起。小孩子愛開玩笑，總是說他們兩個住在一起，在黑板畫上兩個人在一起的圖畫，編着唱着開兩人玩笑的兒歌。億從來不會因為這種事感到害臊或困擾，但只要冰表現出不高興或者難過的表情，億會毫不遲疑沖上去制止，甚至有時會大打出手。每次冰總是哭着撫摸億打架的“戰利品”，問為什麽要打架弄傷自己，億只是笑着說，因為男生就是要保護女孩子啊！
冰就是被這樣的億深深吸引着。
可是億，會被自己吸引麽，或者，他又被誰吸引着。
一年一度的校園文化藝術節拉開帷幕。作為班長的冰成為6班的統籌人，運動會的安排，文藝節目的表演，一項都不能疏忽，加上新學期開始功課壓力很大，冰連軸轉地像一個陀螺。
分班之後，6班晉升為文科班，嘉因為選擇學理科分到了億所在的班級。雷打不動的是三個人約定的午餐。而晚自習已經變成了規定課程，晚上的校園也熱鬧起來。
6班選擇了表演話劇羅密歐與朱麗葉。羅密歐和朱麗葉的人選當仁不讓地落在班對丁丁和舞身上，而敏感的欣當了編劇和導演，季和庚也偶爾打打下手，幾個人盡心盡力的進行着排演，冰總是拼命加快速度完成作業加入到排演當中。
到了新班級的嘉還是沒改掉冷漠的個性，而億依舊充當着好友的角色，整天噓寒問暖，不知疲憊，因為藝術節的忙碌，冰時常缺席三人的聚餐，有時也會因為排演太晚和庚一起回家。
在億看來，他和嘉的兩人單獨相處并不會不自在，反而似乎，更融洽一些。
億的成績中等，嘉則是倒數，所以嘉都會在最後關頭借億的作業或者筆記抱一抱佛教，其餘大部分時間都在玩游戲看小說和睡覺，億每次總是口頭念他要努力學習，轉頭還是把作業借給他抄。
“有時候真不知道是幫你還是害你。”
“嗯……”嘉玩着PSP根本沒擡頭打理億。
“這個要沒收了。”億不講情面的搶過PSP。
“喂，你白癡啊！”嘉差點氣結，剛才那個超級難的關卡差一點就要通關了。
“沒收沒收！藝術節以後的月考進步100名就還你！”億轉身準備離開。
“神經病，還我！”嘉上前抓住億的手，億被拽着轉過身，兩個人差點撞在一起。
“啊……！”嘉立刻放開手拉開兩人的距離。億乘勢轉過身快步走開，嘴裏還碎碎念到“那……我就先收着了，加油……”
億緊張地走出教室。剛才那一幕又在腦中回想。
“剛剛……真是……太！慌！張！了！”
好不容易三個人終于有機會湊在一起吃午飯。
“我說，你們班那個“羅密歐與朱麗葉”是真的情侶吧？”億問冰。
“丁丁和舞麽，嗯，算是分分和和的一對吧。”
“之前還聽說那男的追校花來着。後來校花為了那個小混混甩了他吧。就是上次在廁所和你打架那個。”億指了指嘉。
“那種事你還記着幹嗎啊！”嘉不想理他只是嘴上表達自己的不滿。
“你的八卦指數直逼庚了哦！”冰笑着對億說。
“哪裏，和他差十萬八千裏了還~~倒是你，也找個男生談場轟轟烈烈的戀愛，不要整天和個男人婆一樣。”億揶揄到。
“……”冰只是默默低下頭。
“白癡啊你，”嘉覺得氣氛太緊張，就開口想解圍，“我看你們兩個就滿合适的。”
“诶！”兩人的目光同時刷刷地望向嘉。
“我說你什麽都不知道就不要亂說好不好！”億拿起飯盒起身就走。
“億……”剩下的兩個人望着離去的億一臉莫名其妙。
嘉回過神來看見冰已經要濕潤的雙眼，不知道如何是好，自己只是想撮合他們，沒想到卻傷害了兩個人。也許，自己根本不想撮合他們吧。
“讓你發現了吧……億，根本就不喜歡我。”冰說着用雙手捂住了臉，眼淚順着指縫流出來。
“……對不起。”嘉覺得自己沒有臉留在冰面前，轉身離開了。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都是我太壞了。
冰似乎沒有沉淪在陰影中，依然兢兢業業的投入在校園文化藝術節的準備工作中，但是盡量減少三個人見面的場合，總是借口和話劇的夥伴一起行動。
按照慣例，校園文化藝術節中運動會的內容占了前面一天半的時間，最後半天，是文藝表演的重頭戲。
運動會的每個環節都不讓冰省心，運動員簽到，廣播站投稿，飲用水供應，冰穿梭在運動場的各個角落，運動會的第一天在忙碌中度過。第二天早上，很多單人項目已經完成比賽。重頭戲在每個班的接力賽上。冰在幫運動員簽到的時候突然發現名單上寫着：
二年4班 …… 3棒嘉 4棒億
原來他們，要一起參加4×200的接力。
接力賽分組正好4班和6班在一組，文科班男生比較弱，主要的競争還是在幾個理科班之間。而4班因為擁有黃金陣容成為奪冠熱門。
冰找了個理由一直站在操場邊等待着這場比賽。
“白癡！你出門不會檢查一下麽！”嘉大聲吼到。
沒錯，正常人都會動怒的，在這種關鍵比賽，沒有人會忘記帶釘鞋，沒有人會在要上場比賽前十分鐘才發現自己忘記帶，沒有人參加運動會不穿一雙舒适的運動鞋，但有一個人——億他全做到了。很有可能因為這一雙釘子鞋，在總分上就拉了別班一大截。
“我已經請班長去借了，肯定會借到的。”億抱歉地摸了摸後腦勺。
“借到了……借……”4班班長上氣不接下氣地跑過來。“問1班借的，42碼”
“可是我是41碼……”
“诶……剛剛不是說……”班長臉綠了一半。
“好了好了，沒時間了，大了總比小了好，總比你腳上這雙看上去超過十公斤的鞋子好。”嘉簡直可以用火冒三丈形容。
億以最快的速度換好鞋子，就準備往自己的等候點走。
“那個，你一定要接準棒子。”嘉突然湊近來囑咐。
“嗯。”
“還有，我要在終點看着你第一個沖線。”嘉一邊說着一邊加快腳步走開。
我一定會的，億在心裏說。
一聲槍響，在前兩棒2班和4班就拉開了與其他兩個班的距離，但兩個班都擁有全年級的種子選手，一直沒有拉開距離，齊頭并進。
嘉穩穩地接過第二棒的同學遞過來的接力棒，箭一般的沖出去，利用彎道的優勢漸漸拉開了與2班的距離，他看見億正在前方等着自己，開始助跑了，嘉又狠狠使了勁，以幾乎不可能的沖刺速度将接力棒遞給億。億在這種速度下依舊穩穩地接住了棒子，毫不遲疑地加速跑起來。嘉沒有停住，立刻抄着近道往終點跑去，但他發現億似乎不太對勁。
剛出發幾步億就發現異樣，可能是太匆忙把鞋帶綁成了活結，又因為大了一碼，鞋帶很快就因為劇烈的震動松開了，才剛剛跑了50米，左腳的釘鞋居然直接掉了！
嘉在近道上望着這一幕，幾乎以平行的角度和億一起跑着。
他一定在逞強吧，那家夥。
億一腳高一腳低的加速跑着，很快左腳傳來異樣的疼痛，這樣跑很容易扭傷誰都能想到吧。億的餘光看見2班的同學已經追了上來，他咬了咬牙，又盡量加了點速度。
不能輸掉的，不可以浪費，那個人的努力。
從視覺上來看，2班與4班是一同沖線的，但從時間看，4班還是以0.1秒的微弱優勢獲得了冠軍。
億沖線之後直接跪在地上，左腳踝已經明顯腫了起來，而嘉，是第一個沖到他身邊的人。
億一看是嘉，馬上挂上無懈可擊的笑容，“沒有輸掉，真是太好了！”
“別笑了，去醫務室。”嘉一把抓住億的左手臂架在自己肩上，手扶着億的背，用自己的力量支撐億站起身。“右腳還可以吧。”
“嗯。”
“左腳不要用力了，走不了就把力量移到我身上吧。”
“哈哈哈，感覺自己好像在依靠你。”
“白癡，話太多了……”嘉雖然意識到這樣的姿勢有些奇怪，但當下他關心的只有億的腳傷。
這一幕，被身後的冰映在眼裏。她知道，那樣的關系，自己已經沒地方立足了。
“班長，不要哭啦。輸了不是很正常的嘛~~”庚一邊換下釘鞋，一邊安慰道。
最後，4班用總分第一和精神文明獎結束了這次運動會。
下午的文藝彙演億都在治療腳傷，算準快到6班的節目了，才在嘉的攙扶下找了個位置坐下。
學校的主席臺建在山上的平臺，文藝彙演的舞臺搭在主席臺下的操場上。嘉和億就在主席臺上居高臨下看着操場的一切，冰作為各班代表坐在前排觀看表演。
6班的表演從服裝和音效都是精心設計過的，兩位主演因為有感情基礎所以十分逼真。
舞：“羅密歐啊，羅密歐！為什麽你偏偏是羅密歐呢？否認你的父親，抛棄你的姓名吧；也許你不願意這樣做，那麽只要你宣誓做我的愛人，我也不願再姓凱普萊特了。”
丁丁：“那麽我就聽你的話，你只要叫我愛人，我就重新受洗，重新命名；從今以後，永遠不再叫羅密歐了。”
冰突然紅了眼睛。為什麽，你不明白呢，我也可以為你抛棄姓名，甚至一切。
“他們兩個那麽辛苦為什麽還想在一起，搞不懂。”億笑了一聲，問嘉。
“愛呗。”
“有愛就夠了麽，有愛就可以丢掉姓名，丢掉家族恩怨，有愛就可以沖破一切阻礙了麽？”億突然認真起來。
“大概……吧”
“那……性別呢？”億轉頭望着嘉。
嘉頓時語塞，轉頭時正好對上億明亮的眸子。那眼神讓嘉無言以對。
冰擡頭努力不想讓眼淚掉下來，卻正好看見主席臺上的兩個人，眼淚還是不止地掉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