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18
日頭下去了,太陽下降的那一刻她看到了讨厭的黑暗,有星光卻依舊顯得漆黑無比的時間,Natasha不喜歡,非常不喜歡。
她沒有跟着淺水,飄忽飄忽的在小醜的身後,腳上穿着變化出來的水晶鞋,小步小步的在虛空中刻畫着步子。
小醜走的不快,近乎于散步的悠哉,她跟在後頭看着那湛藍的發色,向上梳着的發型,有點像掃把,她笑了起來,聲音很輕卻能讓人聽見。
小醜頓了頓身子,随後又邁開步。上了唇彩的嘴角有着弧度,是那種詭異到極致的角度,讓人見了不覺驚悚。
在一座造型奇怪的樓房前小醜停了下來,一會功夫可也有時間讓Natasha看清這是個什麽樣的地方。
圓柱形的設計,下邊明顯比上頭瘦上許多卻依舊能夠豎立不倒,Natasha覺得好奇,這樣的建築按照建築學上的描述理應是不能存在的,可是她看到了并且很清楚,這讓她疑惑,不解的同時開始欣賞起設計者的天賦。
當然沒有等她感慨完畢,小醜走了起來,進去的時候笑得更為燦爛,像是淺水口中所說的信徒看到了上帝耶稣,近乎需要扣跪于地,膜拜才是正确的選擇。
在樓層裏小醜顯得越加猖狂,一路上碰到的人都在讓道,就像看到了握着鐮刀的死神,這種感覺真的很不好啊,Natasha想着,不過又于她有什麽關系呢?
聳了聳肩,她加快了速度,貼着小醜的身子前進。
上了樓層,進了電梯。
電梯的空間很小,小到讓她都沒有辦法漂浮起來,努了努嘴,Natasha落在鋪了地毯的地面上,柔軟的觸感讓她有種想要呻吟出聲的痛快,當然她也這麽做了。她不覺得能夠騙過小醜自己的行蹤,就像在魯西魯面前無法隐藏一樣,有着相同本質的人基本上都大同迥異,不需要花那麽多的心思。
最後她到了房間,很沒品的裝潢,除了基本設施之外沒什麽用處的擺設,就算再過奢華用上那種顏色就顯得特別惡俗。
Natasha皺了皺眉,飛快的撲向第一眼見到的沙發,絨毛的面料讓她覺得是那麽的舒服,和之前的破舊沙發以及發臭的垃圾堆根本是沒法比較的柔軟。
她挪了挪身子,讓身體蜷縮起來用着過分悲情的姿态陷進沙發裏頭,垂下頭,金棕色的波浪卷發一時間散了開來,遮住了大半的臉孔,祖母綠的眼珠子閉了起來像是一只閉目養神的高貴波斯貓。
衛生間傳來了水聲,淅瀝淅瀝的斷斷續續,小醜在洗澡,她想着,眼睛閉着沒有睜開,只是動了動鼻翼,細長的濃密睫毛扇動了兩下。
聽着稀裏嘩啦的水聲,Natasha開始思考,她不是喜歡思考的人,身為旅人以及吟詠歌手是沒有太多時間思考的,也不需要,在短暫的時間中經歷冷暖,然後唱歌是她想要做的事情。
淺水說她像個貴族,她覺得諷刺,貴族不是個好詞彙,太多的束縛,太多的制約,不能自由自在,不得體就不能受到尊重,在乎的永遠是那麽的不切實際。
她想着,然後感受到身邊的沙發凹了進去。難得的沉思也就這麽的沒了氣氛,她睜開眼轉頭看向身邊的小醜,不對,應該叫杉瀾才好,那可是她給他的名字,曾經非常懷念的名字。
Natasha已經不記得為什麽會知道這個名字了,僅僅是本能的覺得是個重要的,重要的……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在身體裏醞釀,幾乎脫體而出。
“好玩嗎~~”杉瀾的聲音很好聽,當然是要剔除那些比較怪異的部分,比如拖得很長的尾音以及一大堆的符號。
近距離安靜的觀察,Natasha發現小醜很漂亮,是那種能夠迷倒一大群人的帥哥體質,荷爾蒙散發的太過濃烈,讓她有些不适應,而現在那雙讓她沉迷的鐵灰色眸子直直的望向她,讓她有種被看穿的錯覺。
她是幽靈呢,怎麽會被看穿?她覺得好笑,于是也就揚起了唇角展現出最為優雅的笑容,帶着她所想要的少許傷感,悲情的意味,她說,‘杉瀾怎麽知道我來了呢?難道你看得見我了?我可是幽靈哦~難道你不怕嗎?’
Natasha特意說的恐怖了些,一般人看到鬼怪不是會大聲尖叫,不然就是跪地求饒的嗎?那麽她就吓吓他好了,就算看他的樣子也不像是那中會怕鬼的人。
“有什麽好怕的呢~”小醜仰起頭,旋過頭顱眯着眼看天花板,房間的天花板是花崗岩的,很堅實的那種質地,不過看上去還真是冷。
她歪了歪頭,枕着搭在膝蓋上的手臂,想了會,她說,‘幽靈可是會吃人的啊,你就不怕我吃了你?死了可就什麽都沒有了~’
她的存在是個特例,在旅行的途中,到過那麽多的國家城鎮,她沒見過任何和自己一樣的存在,她明白這個世界上是有神明的,不過已經遺棄了這個世界而已。
所以她不信神,就算和淺水進了禮堂,陪着她做着禱告,彌撒,可還是不信神,如果神真會救世的話,那麽她會進天堂的不是嗎?
Natasha不覺得自己做過什麽壞事,身為幽靈也沒去襲擊什麽人類,她只是在尋找,尋找能夠看得見她的人罷了,這一點都不過分。
小醜低頭悶笑着,不發聲線的顫動着身子,很長的時間都在維持着這個動作,等他停下來的時候說着,“Natasha為什麽要給我‘杉瀾’這個名字呢~難道是有什麽特殊意義的?~”
她漂浮起來,利用本身的浮力懸空的靠近小醜,臉貼臉,鼻頂鼻的姿态,沒有觸碰僅是靠近,中間有着距離,不能擁抱,不能親吻。
她說,‘不是,我說過這個名字是我用過的,而且我是幽靈,幽靈是沒有死前的記憶的,所以~’她攤了攤手,一臉的無可奈何,‘我沒也沒有辦法回答你的問題啊,杉瀾~’
她是世界上唯一的幽靈,既然她沒有死前記憶的話,那麽就這麽認為吧,如果出現了同胞也會是一樣的,如嬰兒般無瑕,如白紙般純粹,沒有污濁,只有空白,能夠讓任何人發瘋的空虛。
說完她湊上了臉孔,歪斜着頭顱,她在親吻,不觸碰的親吻,如同親吻上帝,至高無上的神明。
“Natasha喜歡向日葵嗎~?還有小鳥~很小很小很容易壞掉的雛鳥哦~”小醜仍是那副表情,揚着唇角問着問題,聲線沙啞帶着濃重的詭異鼻音,口氣卻又顯得孩子氣,長不大的男孩,甚至讓她聽出了撒嬌的味道。
‘這是向日葵,永遠追随太陽的花,是我最喜歡的花。’
少女說這話的時候依舊在少年的前方,留給少年的仿佛永遠是那被光線暈散開來的朦胧背影,伸出手遮擋住那讓人覺得過分刺眼的光線,這才稍微看清了點少女現在模樣。
‘我覺得杉瀾也會喜歡的。’
轉身,那本應不該有任何弧度的雙唇有着讓人着迷的角度,一時間風大了起來,吹得少女散落的鬓發呼啦呼啦的飛旋,水母綠的眼眸中沒有任何的情緒,可是……純粹,炫目的不想放手……
Natasha點了點頭,雙手抱着膝蓋在虛空中游蕩,回答的不假思索,‘恩,很喜歡,很漂亮的花,如果能夠輪回的話我會希望成為向日葵,一生追随太陽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
她沒有注意小醜的表情,像個幻想家一般想象着要是有輪回的話,成為了一朵向日葵會是什麽樣的場景,凋謝的時候想着太陽,終結的時候看着太陽。多麽的羅曼蒂克,真真變成了少女懷春了啊,她想着,然後竊笑。
Natasha抿唇笑着,抽回單手掩着嘴,用上了身體本能的習慣,回過神來的時候發發現這些是那麽的自然,或者自己真像淺水說的一樣是個貴族呢?不過是上輩子的事情罷了,也只是上輩子,身為人的時候。
“一生都追逐不上還是覺得幸福~Natasha也是個奇怪的人呢~”小醜挪動了一下身子,語調帶着少許的生硬以及不自然,不知道是因為想起了什麽,還是因為她的存在讓他覺得礙眼了。
她猜想着,考慮是不是需要下次再來的時候又聽到了小醜說,“Natasha聽說過魔女嗎?~波波西裏的狩獵魔女行動以及~~~~~魔女獵人~~~~~”
她皺了皺鼻子,本能的抗拒這個問題。魔女就不是人了嗎?擁有不同的力量就不是人類了嗎?沒有肉體,沒有眼淚了嗎?難道身為魔女就應該死亡嗎?
Natasha覺得厭惡,對于那些妄下判斷的人感到作嘔,可是啊,沒有辦法的事情。人類不就是這樣的生物嗎?排斥着比自己強大的因素,排除掉一切威脅掉自身的存在,狩獵魔女不過是一部分。
她抿着唇,拉出一條筆直的線條,臉上的神情也變得嚴肅起來,沉默了一會才開口回答,‘知道,波波西裏是個殘酷的國家,滅亡也是順其自然,人的力量是渺小的,死亡不過是一條必須經過的道路,希望能夠上天堂吧,上帝會祝福他們的,阿門。’
她收了掩嘴的手在胸前劃着十字架,虛僞的向着神明禱告,不能做到全方位虔誠,更加沒有淺水的信仰,這樣的舉動不過是身體的自然舉動,大概是因為死前她同樣信神吧。
小醜仍是仰着頭,彎了手臂遮住眼睛,向着花崗岩的天花板嘴角的弧度上勾了幾分,看上去多了些天真,少了些詭異,他笑起來,配上那種極為誇張的笑聲,“Diley~還在的呢~我的幸運女神~”
他說着一些她聽不懂的話,說着她不認識的名字,不是她的,更加不是淺水的。
他叫着Diley,他叫着……Diley。
Diley是……誰呢?
Natasha覺得熟悉,就像熟悉杉瀾這個名字一樣熟悉Diley,如同印在靈魂裏一樣。
她沒有死前的記憶,可是她記得Diley這個名字,好像有個影子,小小的,臉孔模糊的叫着‘Diley’。很溫暖,很溫柔,像是……戀愛。
作者有話要說: 怎麽沒有留言了呢?還沒有抽藏,我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