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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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街道上,很普通的街道,柏油馬路加上普遍的磚塊人行道。
淺水走在庫洛洛身後一點的位子,換下了禮服,穿上樸素的白色連衣裙,走動的時候露出白皙的小腿,黑色的圓頭皮鞋,襪子上有着少許灰塵,是空氣中彌漫的污染顆粒。
淺水不是很漂亮,可是有着不俗的氣韻,庫洛洛面容俊美,舉止優雅的像是八十世紀末的王公貴族,他們要去禮堂,做信徒口中經常訴說的彌撒行為,當然庫洛洛是送淺水去的,他不信神,又怎麽會去做類似于欺騙的行徑呢?
Natasha是跟着淺水的,能夠看見她的人很少,在她無聊的時候怎麽會放過任何可以看得見她的人呢?要是換個說法的話可能應該稱之為附身更為恰當。
友克鑫的禮堂是那種看上去極為奢華的哥特款式,斑斓的彩繪玻璃,木質的十字架,從頭頂上傳遞下來的光暈照射在上面顯示出不同以往的神聖感。散落在兩旁的木椅是暗色系的色彩,不知道是因為年代久了,還是原本就是這個色澤。
淺水在正中央的地方扣跪下來,雙手交叉的放在胸前忏悔,Natasha在不遠處站立,不明所以的想着什麽。
庫洛洛斜靠上半開啓的門,鐵質的門有着金屬特有的觸感,他笑得溫文儒雅,不是很久轉過身子離開。
這種地方就讓信徒進去吧,他可是很不适合啊。
這麽想着,庫洛洛悶聲笑了起來,沙啞的笑聲很低,不仔細聽的話是聽不見的,所以不能說是亵渎不是嗎?
門外晴空萬裏,他眯起眼擡頭望向天空,純淨的沒有絲毫雜色的色彩人讓他産生了濃厚的厭惡感,唇角弧度不變,似笑非笑。
“還是不夠啊。”他說,低聲的很輕的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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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水做着彌撒,在禮堂的木質十字架前。Natasha看着她低垂頭顱用上過于真誠的姿态禱告,并且祈求。
Natasha看了看四周,空蕩蕩的禮堂沒有除了木椅外的其他擺設,她走了幾步坐在長椅上,沒顧忌那些所謂的淑女禮儀,或是什麽好看不好看徒有其表的舉止,她坐的的很随意,就像在自家的床榻上,用上覺得最為舒服的姿态。
沒規沒矩的她躺在長椅上,拉扯着褶皺裙擺動作慵懶,頓了頓Natasha開始唱歌,這次是标準的聖經聖詞,完美的羅馬發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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庫洛洛漫無目的,雙腿卻像是有着意識般的走向最近的圖書館,他覺得沒什麽奇怪的,在面臨危機的時候看些無關緊要的東西才能讓人放松,雖然他最不需要的就是放松。
走到圖書館門口的時候他看見的是穿着便服的俠客,雙手插在口袋,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如果不是那張娃娃臉以及麥芽黃的發色,也許就不會被人覺得年輕了吧,他想着,手指不自覺的摩挲上雙唇,輕輕點點的,腳步加快了些。
“團長不需要去陪小小姐嗎~真是稀奇~居然會落下小小姐不管呢~”見庫洛洛步态優雅,順便迷倒一大堆少男少女的同時,俠客撓了撓臉,口氣輕佻。
庫洛洛笑得溫文,神秘莫測的看了眼滿嘴挑釁的俠客,也不回答,直徑走進圖書館,友克鑫的圖書館和禮堂有着驚人的相似點,同樣的款式,相似的格局,除了堆積如山的書籍之外沒有任何擺飾,幹淨利落,是他喜歡的格局。
找了個相對來說較為安靜的角落,庫洛洛坐了下來,翻了翻手上随意抽出來的書,書皮是黑色的,上面刻有不知道什麽地方的文字,很簡陋的模樣。
“團長是故意的呢~還麻煩的委托了揍敵客家族的殺手~就不怕一個不小心讓小小姐死了?~”俠客伸手拉了張靠椅,分開腿坐在庫洛洛身邊,壓低了嗓音的調戲,口吻中說不出的輕浮。
庫洛洛翻了頁紙,眼眶中的黑色眼珠不停的移動,一目十行的功力可見不凡,他微微揚高了幾分唇邊的角度,頭也沒擡的回答,“就算是又怎麽樣?淺水不能殺人的話,對旅團沒什麽用處,空有強大的力量不會使用,不是很浪費嗎?我不過是開發商罷了,回饋總會有的,只是時間問題。”
俠客聽了忽地湊近臉,祖母綠的眼睛眯起盯着庫洛洛波瀾不驚的俊美臉孔猛瞧,像是要看出一個洞來才甘心,時間不長,也就三四分鐘的樣子,俠客看夠了向後靠着長椅,目光習慣性的觀察四周環境,“原來團長對小小姐不是特殊的感情呢~小小姐真可憐~”
聞言,庫洛洛擡起頭,死水般的眸掃了眼故作無事的俠客,眼神中的警告很明顯,至少是那種俠客看得清楚的程度,抿着唇庫洛洛接口,“旅團的利益是最優先的,這是開始時就定下的規矩,身為團長的我你覺得會去改變?還是說……”
庫洛洛停了停,半合的眼眸透露精光,是一種肅殺之氣,讓人驚悚的不寒而栗,“還是說俠客,你想反抗團規?”
俠客直起身子,連忙搖起手否定,臉上滿是誠懇,只是眼中的犀利讓人看了沒法完全信服,他說,“怎麽會呢~旅團的存在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嗎?這可是團長你一開始就說明的規則,我不會去違反,不過……庫洛洛,身為團長的你注意力是不是放錯了方向?還是說,幻影旅團不過是你庫洛洛?魯西魯的私有物~”
“俠客,你殺不了我。”庫洛洛微微勾了勾唇角,弧度又上揚了些,他低下頭看着翻過頁面的書籍,字體不是很熟悉,不過也不是看不下去,至少比那些枯燥的聖經天書要好上太多。他說的随意輕便,仿佛沒帶任何感情疑惑,是肯定的,現在的俠客殺不了他。
殺不了他庫洛洛?魯西魯,所以只能身為蜘蛛腦,而不是頭。
俠客不可置否,聳了聳肩,趴上桌面也不去管庫洛洛的話,庫洛洛說的是事實,不過等待他能殺了他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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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atasha停止了唱歌,她是個吟詠歌手,那麽除了唱歌她還能做什麽呢?她在思考,然後發現自己會的太多了,一個個的讓她删選不過來,她是旅人,在一個又一個的城市游蕩,現在駐紮的地方是個能夠看得見自己的少女身側。
淺水的彌撒要做很久,這是Natasha跟着淺水沒有多久之後就知道的事,可是她不想一個人,在人群中什麽都沒有的感覺,什麽都不存在的錯覺,那樣很空虛。
她寧願等着淺水,最起碼不是一個人了,不是嗎?她可以談天說地,用着到處游蕩的閱歷說一些風趣生動的故事,淺水很喜歡。
她想,會不會再遇見那個聽得到她說話的男人呢?奇怪的小醜先生,有着鐵灰色眼瞳色彩的小醜先生,也許是個魔術師也說不定,很有趣的一個男人。
Natasha想起了蘋果,不知道是不是她自己,總覺得有個人很喜歡吃蘋果的,她喜歡向日葵,以前不是很清楚可是現在喜歡,很喜歡。
她胡思亂想着,淺水做彌撒做的很認真,不會去注意身邊的其他事情,讓她覺得就算天塌下來了淺水依舊會是那副無動于衷的模樣,信仰神明,熱愛天堂的上帝,就算上帝……不救人。
Natasha聽到了聲音,轉過頭去的時候驀然間睜大了眼眶,露出不敢相信的神情,雙手不自覺的伸到胸前按壓着心髒,沒有跳動的聲音卻仿佛有在跳動,那一刻她覺得自己身體裏有了血,流動的,還活着的時候的莫名感覺。
是那個小醜,是那個魔術師。
‘喂,你怎麽來了?這裏是教堂,可不是小醜能來的地方。’Natasha口氣不是很好,可能是因為太過緊張的關系,明知道對方看不見她可依舊會覺得呼吸困難。
她覺得自己也許真的戀愛了,對象是現在站在對面不到十公分地方的魔術師先生,奇怪的男人。
她覺得自己的品味越來越奇怪了,怎麽就愛上了呢?曾經到過那麽多的地方都沒有什麽值得留戀的,最後還不都是塵歸塵土歸土,随風而逝。她不能愛上的,對方是個活人吶,她能做什麽呢?
“西索~~我~~說~~過~~哦~~我叫西索~~~~呢~~~~~~~~”小醜扭動着腰肢,用着別扭的撲克牌标記挑着尾音說話,糾正Natasha的錯誤用詞。
小醜先生生氣了啊,因為用錯了稱呼。
Natasha感到莫名其妙,她見過太多的人,卻沒見過這樣的,西索的表現明顯陷入代入模式的樣子,可是她不知道西索把她認作了什麽,可能是個最愛的女人,一輩子想要懷念緬懷的人,很重要的位子處在心髒最為幽深的角落。
她不喜歡這種感覺,非常不喜歡。揚高了頭,她露出不悅的神色,說出的話越發惡劣,‘我才不管你叫什麽,我就叫你喂,就是要叫你喂喂喂!!你能拿我怎麽着?吃了我嗎?’
他自己還不是沒叫過她的名字?又怎麽能讓她準确的叫出他的名字?不可能,絕對,‘不然我叫你杉瀾吧,這個名字可是我用過的哦,比西索這個名字好了不知道多少倍。’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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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繪玻璃換成透明的落地窗,很大的鏡面透射進來燦金色的陽光,斜斜的照射在淡黃色的桌面上,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圈。
庫洛洛放下書,閉了會眼,眉宇皺起來形成一個小山一樣的川,“西索最近不是很安分,盯着他。”
俠客點頭表示明白,随即臉色一沉,“窩金被抓走了,要去營救嗎?可能會遇到麻煩。”
“恩,去吧,不要死了。”庫洛洛揉了揉眉心,食指點了點額角說道,“不要忘了我們的宗旨。”
“擋我路者,殺無赦。”俠客接口,神情愉悅,那是一種興奮,對于未知事物以及死亡的瀕臨感,體會極限的霎那,追求更高層次的真谛。
庫洛洛笑了笑,不言而喻,夾雜着三分天真七分血腥,他很高興,在面對無數死亡交叉路口的選擇,迷茫的彷徨,他都無比的喜歡,也許他是瘋了也說不定,或者是,這個世界瘋了?
他站起來,将書放回原位。走出圖書館的時候天氣一樣很好,眯着眼看了看天空,萬裏無雲。
轉身他走向禮堂,那裏可是有個有趣的魔鬼啊,圈養起來,為我所用。
陽光筆直的照射,地面的影子濃縮的很短,只剩下一個小小的黑點,他有預感,之後發生的會比預期的精彩很多。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