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Natasha喜歡在天氣很好的時候在花園裏喝下午茶,坐在純白色的餐桌旁,茶具要是那種刻着好看華麗花紋的款式,穿着自然透氣并且極具藝術感的蓬蓬裙,暖暖的太陽曬在身上然後眯着眼睛抿着茶杯,最好是那種英國質的花茶,喝起來的口感一定很棒。
她有些感慨,雙手支着下颚托着腮幫子,祖母綠的眼珠子盯着在眼前忙碌不停的身影,她突然覺得世界果真是神奇的,就連淺水這種看上去小巧平靜的軀殼裏都蘊含了那麽多那麽多的力量。
上帝啊,這就是你賦予的奇跡,傷感卻堅強的個體呢。
她晃了晃頭發,金棕色的波浪卷發在肩頭上掃過,帶起一陣瘙癢的感覺,就算她只是個幽靈對于自身來說,還是很新奇的感覺。
‘淺水,你應該休息下,不然很容易累到的。’她嘴邊噙着笑,眯起眼睛姿勢不變的對着仍在忙碌的淺水說着。
淺水聽了頓了頓手上的動作,随後搖了搖頭,沒有作聲不過根據臉上可以看得見的表情以及行動來判斷,她是不打算停下來了。
Natasha嘆了口氣,對于這種固執的可怕的人,她一向是沒轍的,不過如果庫洛洛好了,淺水又倒下了,那不是得不償失嗎~
帶着這種想法,她漂浮起來,移動到躺在床上閉着死水般眼睛的青年,這個時候她想她可以好好的觀察下這個讓她産生強烈恐懼感的人了。
不可否認,庫洛洛是個好看的人,臉長得俊美不說,就是身上所帶的那種震撼感都可以讓人落陷下去啊。突然她有些同情淺水這個看上去單純的少女了,遇上這樣的男性,就算想要遇到另外的好青年也是會被這個據他自己所說的‘通緝犯’絕對秒殺的。
Natasha看了會,然後覺得特沒意思,于是回到沙發上窩着,抱着膝蓋合上眼。
靈魂也是要休息的,當然如果不想的話也是可以不休息的,可是Natasha喜歡這種仿佛什麽都不存在卻又什麽都存在的感覺,就像在一片白茫茫的雲霧裏,伸手只能看見自己細長的手指卻看不清對面的物體,模模糊糊的像是睡着的感覺。
淺水看了看窩在沙發上睡覺的Natasha,皺了皺眉,這樣睡覺會感冒的啊,諸如此類的想法,然後猛地想起Natasha小姐是幽靈呢,怎麽會覺得冷呢?唇角揚了揚,最終在回到床上躺着的青年臉孔上的時候恢複那種多愁善感的憂郁。
雙手拽了拽連衣裙裙邊,咬了咬下唇。淺水覺得這樣的自己會産生很多很多的無助感,那是一種明明身邊有着非常非常多的人,卻又覺得只有自己的感覺,那是一種可以讓呼吸停滞的窒息感。
她深呼吸了下,甩了甩頭發。
先生不能有事,絕對不能有事的。要是先生都倒下的話,那她……那她又該怎麽辦呢?
想法産生的同時,庫洛洛動了動身子,細微的動作卻帶起了一陣稀稀拉拉的聲音,淺水回過神,有些慌張的看了看庫洛洛的情況,拿着床頭的毛巾小心的擦了擦庫洛洛因發燒出的汗。
她抓緊了手上的毛巾,用力的攪扯着,像是有着深仇大恨的絕烈,她縮了肩膀,咬着唇身子不助抽搐起來,仿佛要哭泣卻又強忍着的倔強。
不是很響的敲門聲驚動了坐在床頭的淺水,她起來去開門,看見的是俠客。
俠客手上拿了白色的袋子,在淺水面前舉了舉,笑得陽光燦爛。
淺水強扯了幾下唇角,側身讓他進來。
“團長還沒退燒嗎?”反手關上門,俠客問了句。
淺水沒有回答,只是回到床頭,拿上毛巾到衛生間濕了水降了溫再到床邊坐着。
俠客看了看,皺着眉不知道想着什麽,将袋子放在桌上走到淺水身邊,手按上她的肩膀,很瘦弱的錯覺,“小小姐也去睡會吧,團長要是起來看到你這樣也不會高興的。”
淺水沒有動,放在庫洛洛身上的視線沒有移開,很明顯的無聲的拒絕。
“只是發燒,不會死的。小小姐不需要擔心的。”俠客柔和了嗓音,盡量的放輕口氣。
淺水垂了頭,雙肩又開始抽搐起來,回答的聲音很小,依舊是那種小的讓人聽不見的音量,“先生……先生從來沒有生病的,怎麽會生病呢。”
俠客緊了緊手上的力道,口氣卻帶着輕松,慣例的帶着少許的譏諷,“團長是人,和我們一樣,發燒不會死,只是會身體虛脫,不礙事的。”
淺水站了起來,走到床的另一邊,出奇的安靜同樣也出奇的聽話,看了眼臉色不是很好的庫洛洛,反身蜷縮起來窩在床邊上。
俠客走過去,幫她蓋上被子拍了拍,算是安慰,然後到淺水坐過的位子上坐下。
算算時間,差不多淺水睡着的時候他笑了起來,那種陽光爽朗又帶扭曲的笑容,就像是堕入地獄沒多久的使者,麥芽黃的頭發在頭上打着轉,有種嘲諷的感覺。
“團長~小小姐很用心呢~”俠客掏出了褲袋裏的手機開始把玩,按鍵聲‘滴滴答答’的。
庫洛洛睫毛纏了顫,随即張開眼,黑的幾乎可以稱之為墨水的眼睛沒有任何情緒,嘴角綻放出弧度,似笑非笑的讓人很難揣摩。
他坐了起來,大概是因為不是很舒服的關系,微微蹙了蹙眉,習慣性的伸出手指摩挲着雙唇,像是在思考什麽,“這樣才有趣不是嗎。準備的怎麽樣了。這次的行動我們要大幹一場,不能出瑕疵。”
俠客聽了頭也沒擡,撇了撇嘴,撥弄手機的手指不停,“瑪奇去通知西索了,不過那家夥會不會來是未知數。”
庫洛洛看了眼身邊就連睡覺也不安穩的淺水,伸手有節奏的拍打着有些顫動的背脊,感覺到手下的呼吸平穩了才回答,“不急,還有時間,這次的行動是‘所有團員’,現在的西索還不具備什麽威脅。”
俠客沉了臉,手上的撥弄趨勢快了起來,将虛拟人物一個個擊殺的同時開口,“可是他沒有忠誠,對旅團來說并不是好事。”
庫洛洛揚了揚唇角,笑的儒雅溫文,就像身處巨大的歌劇院,“他沒有破壞團規,既然比前八號強的話,那麽就不要有排斥心理,記住,旅團才是最重要的,一切決定要以旅團存亡為優先。”
俠客聳了聳肩,無所謂的應和,碧綠色的眼中不時閃過的寒光卻叫人膽寒,“我知道,我會等着他破壞團規的,到時候……殺了他。”
說完俠客繼續着手上的撥弄舉動,臉上挂着笑,燦爛的像是七月的陽光。
庫洛洛轉了頭,略下眼若有所思,摩挲雙唇的手指放了下來,視線的方向是蜷縮起來的身影,烏黑的發将清秀的臉孔埋了起來。
他笑了笑,然後閉上眼假寐。
一時間房間中除了呼吸聲就剩下‘滴滴答答’的鍵盤敲擊聲,藍屏的燈光忽閃忽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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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atasha醒過來的時候太陽已經升的老高老高了,她揉了揉眼睛,打了個哈欠坐了起來,聞到的是有着淡淡奶油的面包味。
閉着眼睛她都可以想象出那松松軟軟的口感,以及黃橙黃橙的焦黃色彩,咬下去的口感是有些柔軟卻異常順滑的,然後喝着剛擠出來的牛奶,真是美好的一天。
想是這麽想,可按她現在的體質來說,這麽平凡的事情都是施舍啊。Natasha垂了垂頭,盯着鋪着地毯的地面,地毯是那種很軟的上品,按照柔軟程度來看的話應該是胡蘭克斯出産。
“Natasha小姐醒了啊,需要吃些早點嗎?不過只有一點點哦。”聲線很柔和,是那種讓人聽了覺得舒服的音調,又像是剛出生的雛鳥,還帶着少許的稚嫩,是淺水的聲音。
她擡了頭,祖母綠的眼睛雪亮雪亮的,對于食物的執着也許活着的人不會在意,不過對于一個幽靈來說是種絕對的誘惑。
Natasha點了點頭,很用力的那種方式,笑着飄到餐桌前開始了她的進餐。
她的動作其實很優美,每一個動作就像經過标準測量過一般,有着異常的準确度,舉手,咀嚼,像是通過專業的課程。
淺水端着水杯,喝着不算很燙的白開水,看着Natasha眼睛一眨不眨的,很久之後她說道,“Natasha小姐很像貴族呢。”
她聽了,停了停動作,擡頭看着淺水清秀的臉孔,歪了歪頭,随後一貫的慵懶随意,‘也許我以前就是個貴族,不過現在卻是個旅人,還是個吟詠歌手,以前的事情就讓它過去。’
對,也許她是個貴族,生活在繁華的城堡,在迎接王子的同時學習着怎麽樣做一個優秀的皇後,動作要優雅,背要挺得筆直,走路不能有聲音,不能露出雙腿,更加不能笑得肆無忌憚。不過那又怎麽樣,她現在還不是個旅人,唱着歌的吟詠歌手。
‘對了,魯西魯先生呢?我怎麽沒看到他?’從她醒了之後就沒看到那個青年了,雖然沒了他的地方讓她覺得無比的輕松。
“先生出去了,好像有事,不過燒已經退下去了,沒關系了呢。”淺水喝了口水,張口回答。像是對于庫洛洛的離開已經習慣,習慣分離,然後在某一處原地不動的等待,不需要天天在一起,只是等着就是一種很幸福的事情。
Natasha不是很懂這種情緒,至少在她成為幽靈之後這種可以稱之為等待的情緒就再也沒有出現過,不過她覺得她以前也是這樣的個性,有些恍惚,又有些清醒。
用餐完畢之後,她漂浮起來,在空中伸了懶腰舒了舒四肢,伸手擦了擦眼角溢出的淚水,俯身對着收拾餐具的淺水說道,‘我們去逛街吧,在這裏悶着也不是什麽健康的事情,年輕人要見見太陽,還可以聽聽我唱歌,我們要去一個大點的廣場,曬着太陽吹風,那是種就像比能夠吃到美味的食物還要棒的感覺。’
跟在淺水身後,Natasha唠叨着,看着她洗幹淨了餐具擺放好位子,‘吶,淺水我們去逛街吧。’
淺水用毛巾擦了擦手,笑着點了點頭,粗框的黑邊眼鏡真的太過巨大了,不過還是讓Natasha看見了她的表情,仿佛經過精确計算過的四十五度角,眉梢下拉,眼角彎彎,唇角彎彎,“那我們先去什麽地方呢?”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