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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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剛從裏面走出不久,醉酒後心情不好的疲憊樣子有些吓人,也許他都聽見了,但顧暖不怕他,酒這東西果真是在壯熊人膽的!
左琛長腿邁着走下來,在吳哥手中拿過車鑰匙,很硬的态度讓吳哥離開,他轉身抓住顧暖的手腕把她拽向停在遠處的黑色路虎,吳哥不敢上前,只得先離開。
“左琛你松開我,我要回家!”顧暖滿腔都是氣。
左琛偉岸的身軀站在她面前,眉頭都不皺的力道就足以讓她掙不開,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她,說出話的冰一樣冷,“委屈?我是小瞧你了,不跟我走,想跟誰走?想上誰的車跟我說,我現在就幫你指條明路!”
“左琛你混蛋!”
顧暖掙不開,手疼心疼,第一次嘗到這種苦澀滋味。
忍着酒精導致的頭疼胃疼,顧暖用力喘氣對他說,“你說這種話?我想跟誰走?我沒想跟誰走!左琛……就算我想跟誰走,你憑什麽管?我們之間算什麽?沒立場!你老婆處處把我往死裏整,你也把我往難堪的境地推,我真是傻子!是不是只有一拍兩散,之後你才懂得你根本沒有權利殺死我僅有的一點尊嚴?”
風波疊起
一拍兩散……這四個字像尖銳的冰錐重重紮在左琛心髒中心,疼,但更多是太冰太冷,關于一切與這四個字意義靠攏的字詞,從親吻她那天起,他從不曾想。舒骺豞匫
“你問我們之間算什麽?你說我們之間算什麽!今天是不是恍然才發覺等不起,今天才看到身邊還有适合你不用你等的男人是不是?”左琛聲音沉得碎了落地。
顧暖問,“這話影射的是秦安森?”
“是!除了我,任何男人跟你一起,你都可以活的有尊嚴!……所以顧暖,如果想跟誰走,記得提前告訴我,我心裏要是能讓出半分舍得,我就不眨眼放手!否則你就當我犯賤的要求你陪着我一起糾纏!”左琛的言辭極重。
今晚,他的心情尤其複雜,看懂了許多,才發覺這艱難的生活危機重重彗。
本想狠狠咬他一口以洩心頭憋悶的,但她聽的,是左琛的氣話,看的,是左琛往日內容繁複的眼眸此刻很簡單,是不自信,是他眼中蔓延到心上的灼痛感。
這人總是有時叫人對他恨之入骨,總是有時叫人對他愛恨交加,既然前面可以叫人生氣狼狽,為什麽又總是說出一些叫人心疼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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累,累也愛,多累也不想放手,哪怕分手兩個字都到了彼此嘴邊,可是都不敢說,怕是說了就真的完了,都不是小孩子,不到了無法挽回的地步,哪敢說攤。
這樣,起碼每日心靈上有個寄托,想潇灑的在感情的世界中流浪,哪有想象的那麽容易?
沖動不起,是因為怕多少年後想起這些那些,會心痛的覺得可惜。
顧暖點頭,“自始至終……若我有過半點見異思遷想跟別人的心思,當時我一定是嫁給喬東城了!何必折磨我自己?”
左琛很狼狽,顧暖也是,誰也不比誰好受半分。
借着酒精的作用都說了,“我自認從來沒對不起你。如果你是因為這些就處處給我難堪,那你以後離我遠點……”
在包廂裏,秦安森對左琛說顧暖的膝蓋被刮傷,可是,左琛不喜歡別人蹲在她身邊,那個人要是自己,也必須是自己。可無奈的是,他在這種場合不能去做,因此有了這無比彷徨的情緒滋生。
顧暖始終沒有擡起頭看他,吸了吸鼻子又說,“我不怕任何人笑我,只怕林唯唯窺視我的難堪。我想我該有那麽點我的驕傲才能活的堅韌,我要的也不多,你不用在他們面前看我一眼,你不用跟我說一句話……充當空氣是我因你選擇的生活模式。可是左琛,殺死我那把刀誰都可以拿起來,別是你就行。”
晚上起風了,顧暖分不清是胃疼更加嚴重還是別處疼,手捂着胃部,難過的想哭,還是忍住沒有把自己搞的鼻涕一把淚一把。
左琛很沉默,他說的話顧暖都記得住,偶爾也想起來回味,那都是給她的養分,在供養這份不易的愛情繼續茁壯成長,她想看到枝繁葉茂那一天。
“起初到現在,都是我在強迫你,這問題一直很清晰,只是我不願承認。我在堅持,你心未變,到了這個地步,顧暖……我還是認為我們不該結束的沒有道理。”左琛盯着她緊低的頭,理智找回,沒有再口不對心。
風吹得顧暖迷糊,她低頭默默地說,“別說是你的原因,也別說是我的原因,雙方都有吧。不是你強迫我,你有你的魅力值得我抛下很多底線,你和我,都暫時休息休息吧……我給你時間,你也給我時間,都去應付完亂七八糟的事。”
沒有說分手,沒有最初争吵時沖口而出的一拍兩散,只是暫時讓感情休息,說明感情日後還會工作。
左琛松開了她的手,眼神久久定在她的身上,複又轉過身去看向別處,又是雙手垂在身側,哀傷的伫立很久,他有三分鐘左右的內心沉澱。
轉過身來再看她時,左琛伸出手,手指輕撫上了她冰涼的臉頰,她始終低着頭,左琛還是看到自己的手指上從她臉上沾到了溫熱液體。
顧暖迅速轉過頭去,先前真的沒哭,沒有讓眼淚到臉上來,可是受不了他獨自沉靜的這幾分鐘,不清楚他在想什麽,為他溫柔的一個小動作,會哭,會哭的很狼狽。所以說,一直在告訴自己,少沾酒,從項目拓展部離開心裏是高興的,因為可以避免喝酒的場合。
的确啊……喝了酒的人有時候都不是自己了,根本控制不住情緒。
自己難受顧暖誰也不埋怨,這一輩子好壞各占不均衡比例,好的壞的,都不過就是‘自作自受’四個字完全可以總結的罷了。
“上車,我送你。”左琛見她按着胃部,似乎不舒服。
顧暖搖頭,他喝酒了,“讓吳哥送你吧,我打車走就行了。”
左琛打開車門,态度堅持。
顧暖四處看也沒看到吳哥,不上車怕是又要争執,還是上了。
系好安全帶,左琛把車開上路,顧暖想說慢點開,左琛卻比她先開口,“睡一會兒,到了我叫你。”
顧暖沒說話,喝了酒後坐在舒适的車上更加困倦感強烈,但不能睡,不放心。
左琛開的極慢,喝得不少,淡漠的神情上也染了些許醉意,但他認真的在開車,在海城,只要是不出大事故,就算他被抓住醉酒駕車,也不是什麽問題,一句話就能擺平,打哪兒發生的打哪兒就被當做沒發生了。
擁有權利和金錢是誘惑的,往往看上去多半都是好的。
左琛不善表達,很想告訴她放心睡一覺,因為車上的人是她,所以他手上每一個左打方向盤,右打方向盤,踩着油門的掌握,都十分穩。
紅燈,車停了,左琛放下了車窗,馬路的一側,一對情侶在嬉笑,女孩的手挎着男孩的手臂,左琛趁着這個紅燈點了支煙,神情憂郁,那情侶的笑容,與他無緣吧?他不曾那樣笑過,遇見了顧暖,他不但是過了那種年紀,也一直滿路荊棘。
顧暖,高興的時候笑,不開心的時候就是不開心,這是在左琛面前。
在別人的眼中:她是一個經常笑着的人,可她卻不是一個經常開心的人。
一路上兩人無話,左琛唇邊只有一支煙,今晚紅燈有些多,浪費了許多時間,到了顧暖家小區外,左琛看向路旁的街燈,那發出的暈色光芒,似是路燈也都醉了。
顧暖并沒有下車,在副駕駛上不動,左琛的手随意擱在車窗邊上,手指間沒有煙,視線轉向車窗外,在看什麽,也沒看什麽。
他不能做些什麽,也不知該說些什麽,其實想吻她,其實想抱她,其實很想。
左琛沉默,顧暖開口。
“不用再擔心我和她碰面會怎麽樣,秦安森說了今晚我和林唯唯發生的事了吧?女人偶爾是這樣,心存嫉恨。她對我有恨是因為她愛你,我對她有恨是因為我心裏不痛快。”
顧暖想就此事跟他稍微溝通,又說,“左琛,我不怕大事發生,大事讓我恐懼,但都不能致命。有些小事會叫我失望,我怕這種失望一次次的來,多了總會致命。我喜歡你,你結婚了。你叫我等,我信了你。我今天敢多愛你,你對不起我的時候我就敢多恨你。人沒死,心就還活着,難過受傷這都不算什麽……”
左琛開口,煙酒折磨過的嗓音,“sorry,即使知道你受罪,還是做不到把放在你身上的視線移開。”
他執着的可怕。
顧暖低頭,手指攪在一起,眼淚滴在手上,用嘴巴呼吸着空氣說,“上次的電梯事故,不是林唯唯設計的高明,是我疏忽了提防。我這麽說,你信嗎?”
左琛眉頭緊皺,視線扔在遠處,“信,你不撒謊。”
他表情不驚訝,就是早已知道了吧?是啊,敏銳的他,生疑也應該。
“謝謝。”這份信任難得,顧暖心裏憋着好多事兒,哭的時候也不痛快,沒有埋怨他知道怎麽不幫她報仇,他的身份無法為她出頭,心知肚明的事情怪在沒證據。
左琛不說話。
“從前年紀小,我跟沈曉菲鬥,不光是因為喬東城,也因為我弟弟,事情平淡之後,我以為這城市可以成為朋友的人還是很多的,并不一定都是沈曉菲那種。事實證明,天真的看待人和事毫無用處,不好的人,遇上那麽兩三個就夠受的了。煎熬的同時,我對你有看法。”顧暖坦然說。
左琛嘆息,“說出來。”
“你把我安排給秦秦安森做助理,我知道起步不錯,但是你不告訴我這樣安排的用意是什麽?在你的意思下,我沒有升職空間,日子一天天過,我的負擔是我的一家人以及我自己的一輩子,你別說你會給我什麽,我不能靠人給我什麽過一輩子。”
顧暖話說到此,左琛明白,他說,“如果公司有任何競聘,我絕不從中阻攔。”
“哪怕我的競争對手是林唯唯?”顧暖低聲問。
左琛一手擱在方向盤上,“哪怕是她,顧暖,我喜歡你,瞞不住任何人的眼睛,我也不瞞,越瞞越危險。可你要認清一個你心裏不敢肯定的事實,我不愛她,曾對她的遭遇憐憫,時至今日,種種事情發生,這僅有的一絲憐憫被淹沒。我要向她父親讨回一些東西,林铮這個人非常精明……他女兒還有用處,但并不影響你在公司做什麽。”
顧暖平複着內心,她沒有太争強好勝的心思,但也不甘屈居別人之下,如果有競争,還是想試一試往上爬一爬的,不想左琛的幫助,想靠一下自己,才不會被人背後輿-論。心态上,看的很開,結果不那麽太重要,爬不上去也認了。
左琛耐不住,點了支煙,他開腔,“有時會設想,想過你是那種每天只會花錢不會賺錢的女人,依附我,拿着我的銀行卡,住着我買的房子,安安分分。不過也正因你不是這樣的,才讓我始終執着吧?”
顧暖自嘲地怒了努嘴,“抱歉我不能,興許很傻,可還是寧可偷着哭的時候多也不願像誰低頭。非要把一盆仙人球每日曬陽澆水呵護,它能生長的好嗎?會爛掉的。”
左琛笑,卻沒有幾分顏色。
“快十點了,我回去了。”顧暖看他,說。
左琛點頭,問,“你說先休息休息,還沒說要休息到什麽時候。”
顧暖最怕他這樣,好像她抛棄了他一樣,她看着他的側臉解釋,“還都在海城,還都在公司,還都在碰面,只是暫時不要逼迫對方,一切都還在,沒有改變……休息休息的意思并不是我在給你什麽來日沒有保障的信號,只是正事放在前。”
“好。”左琛轉頭,凝視她說。
“慢點開,到了……還是告訴我一聲吧。”顧暖打開車門,下了車,他喝酒了,不知道他是否平安到家,心裏不安生。
沒有回頭的走進小區,走到裏面才回頭看了看,車燈還是那個角度,他并沒有走,顧暖站在那惆悵了,大概兩分鐘左右,他的車燈變換,離開了。
往樓上走,自己聞不到自己身上的酒氣,到了家第一件事就是閃進浴室沖個澡,衣服也要洗完再睡,否則明天母親唠叨是一定的。
動作很輕,董琴醒了問了聲,顧暖說睡吧沒事,三十多分鐘搞定一切,剛爬上舒服的小床,手機就閃啊閃的,是左琛,他說到了,她說早點休息,她合上手機。
電梯事件過去了就算過去了,有些事只是埋在心底就夠了,沒有證據,誰也不能明把誰怎麽樣,包括左琛也不能。
顧暖夢裏都在想,左琛到了必須娶林唯唯的這種地步,而且表面上在包容林唯唯所做的一切,到底是因為什麽呢?
睡着,蘇醒,每日重複上演。
早上顧暖仍然醒的很早,并沒有因為醉酒而多睡,頭疼,起的更早了些,天剛放亮時出去轉了一圈兒,醒醒神兒,路上車輛還很稀少。
回來時董琴做好了早餐,吃完後跟母親在沙發裏一起看了早間新聞,出去上班時,太陽緩緩升起,街道上車流已經變得熙熙攘攘,直至擁堵起來。
同樣是很早,秦安森,陸展平,都早已等候在頂層辦公室,左琛相對來說晚了些,推門進來時揉了揉太陽穴簡直走向自己的位置坐下,翻看了一下桌上的文件,合上,擡頭平靜地問,“安森,現在是否認為顧暖值得信任?”
陸展平眼睛在秦安森和左琛之間瞧來瞧去,秦安森經過昨晚的事,深知說話做事要謹慎,點頭,“還好,談不上百分百。”
左琛點了點頭,桌上的手機響了,他接起,聽了幾十秒,頓了頓,拿起剛翻閱過的文件站起身,并沒有說話就筆直地走出去了。
吳哥随後跟了上去,經過敞開的辦公室門時,對陸展平和秦安森點了點手腕上的手表。
“左琛有個會,九點半之前要到,他今天心情不好并不是因為昨晚的事,吳哥說,好像早上的時候,林唯唯跟他開出了一個他答應不了的條件。”陸展平說。
“不管怎麽樣,以後在對顧暖的言行上,我會格外注意。”秦安森挑眉又說,“項目競标之前,林唯唯工作上調動的事怎麽還沒落實?”
陸展平起身拍了拍秦安森的肩膀,“你這是盼着風波疊起那天早點到麽?我不希望。”
此時,顧暖正在辦公室電腦前頭也不擡,浏覽着一封昨夜淩晨來自林唯唯的長郵件,并非公事,而是專門寫給顧暖的,通篇足有萬字。
此地無銀
通篇皆是用詞得當,敘事筆法也相當純熟。舒骺豞匫
顧暖看完整個故事,林唯唯與左琛第一次牽手的感覺,第一次親吻的情景,第一次上-床的歡喜。這竟是沒讓她有太大情緒上的波動,是因為林唯唯和左琛的過往與她無關吧?不願深想吧?
林唯唯在文字中不吝啬表露她曾經的遭遇,但畢竟郵件,寫的不詳細全面,的确有些慘,但顧暖看完伸手摸着自己的心口,良心是長在這個地方嗎?是的吧?可是為什麽沒有同情她?
可能,這就是得敢承認的現實一面兒,瑪利亞精神的人有,少。
顧暖瞧着電腦屏幕皺眉輕笑了一下,心潮歸于平靜。删除郵件,不留有痕跡彗。
起身去茶水間泡一小包花茶,小楠網購的,早上電梯間遇到塞進她包裏一堆,白色瓷杯裏,熱水沖打,玫瑰花骨朵散開了在杯子裏,顏色很好看,不知不覺,腦海裏竟自動生成左琛送給林唯唯大束玫瑰的情景。
伸手敲了敲腦袋,都是那封郵件惹的禍,看完會入腦,忘記有些難,誰讓男主人公是左琛呢。
自己一個辦公室就是好,手上沒工作時可随便上QQ,樂樂就是顧暖的垃圾桶,倒了半個多小時,樂樂看完文字加QQ表情一起回複:[發怒][炸彈]抄家夥揍她!我鼻孔氣的在冒煙攤!
彩虹一樣七彩的煙?[呲牙]:顧暖打字。
筆直的滾到男子監獄去!:樂樂回複。
[豬頭]鼻孔冒七彩混搭的煙多洋氣~~~:顧暖逗樂樂,轉而惆悵地打字說:囧死了,她給我看這東西幹什麽?像未成年學生一樣。在我眼中她一直是美貌狠毒兼具的李莫愁。郵件她估計寫了很久,删除只用一秒,啊不對,網速卡,好幾秒……
聊着聊着……
發現秦安森已經站在門口,從顧暖辦公室門口經過的同事暧昧地笑,“暖啊,秦工都站好長時間了。”
糟了,顧暖心裏暗叫,“我在弄東西。”事實上沒弄,才無法說具體。
秦安森進來,顧暖鼠标一動一點,把小企鵝給弄消失了,秦安森的手拄在她辦公桌上,開口,“現在我要去見董國盛,這些日子他是躲在火車站附近。”
“怎麽發現的?找到了之後調查明白,可以追究責任吧?你以前說過,左琛現在無論如何不會動林唯唯分毫。”顧暖記得昨晚左琛也說,林唯唯對他來說有用。
秦安森認真道,“董國盛和她女兒有聯系,事故是他做的可以确定,他手機通話詳單上有他跟林唯唯的通話記錄,不錯,這些我們明知道,又要裝不知道。”
顧暖皺眉,堵心的感覺,“為什麽?”
“左琛希望董國盛為我所用。”秦安森低聲說。
顧暖笑了,訝異道,“跟董國盛交好?這應該說是逼良為chang,還是逼chang為良了?哪有那麽容易?”還真拿好笑當好玩了啊。
“董國盛的膽子其實很小,怕攤上大事兒,明白嗎?”秦安森說。
顧暖點了點頭,淡笑,“我不知道你們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但跟我沒有關系。以後關于這些事秦工也不用跟我說了。”
“不贊成?”秦安森想,也許很快,會有人受不了把她一并拉下水。至于危難時,誰會游過去拉她一把,誰會踹她一腳讓她上不了岸,亦或是她有無能力游得完這條泳道,兩說。
顧暖雙手攤開,微抿唇,“我連你們要跟董國盛交好的原因都不知道,有什麽資格說贊成不贊成,我自己都沒把我自己放在有那個資格的位置上,秦工倒是比我自己都瞧得起我自己了。”
秦安森笑了笑,揚眉沒再說話,離開了。
顧暖把手裏的筆扔在辦公桌上,洩氣地坐下,本來心情已經好了,無端端又被攪的一片糟糕……
關于董國盛,何須來跟她說?
他們想怎麽做就怎麽做,不管上次工地目标人是誰,事實上受傷最嚴重的是他休息了月餘還多的秦安森,哪輪得到她一個受了皮外傷的人說贊同不贊同。
顧暖不知道這話是左琛讓秦安森來說的,還是秦安森己意。
中午的時候秦安森離開了總工辦,拎着車鑰匙走的,高大身影經過顧暖辦公室前在穿西裝外套。
幾個女同事跑來問顧暖,“暖啊,秦工幹什麽去了?多長時間回來?”
“幹什麽啊?”顧暖不知道她們這麽問的用意。
“哎呀,對面的地下商場在打折,人家想去看看嘛。”二十來歲的女同事突然變換了聲道,嗲聲說。
顧暖笑着搖頭,“我就是秦工的助理,可不是駐在他肚子裏的蛔蟲,不清楚多長時間回來。”
“那你打個電話,或者發個信息,問問嘛。”她們還是不依,可見是有多喜歡利用上班時間去逛。
顧暖雙手合十祈求,“饒了我吧,揣摩上司行蹤,會被咔嚓的……”抹脖子狀。
一片失望的聲音唏噓開來。
顧暖無奈,是真的不知道,辦公室裏戀情很普遍,明着的暗着的,別說未婚男女,就是結了婚的男女,不是也有在辦公室裏背叛婚姻開出暗香的桃花兒的麽。
也不知道什麽時候這些同事才能覺得她和秦工真的很清白。
下午,秦安森從一處酒店出來,開車離開。
二十來分鐘左右之後,酒店裏走出一男一女,董國盛和他的女兒。
秦安森開車經過海邊,搖下了車窗,手機擱在耳邊,說,“不配合,怎麽說都白費,他的态度看上去,就是不信我會通過法律制裁幕後人。”
左琛說了什麽,秦安森又說,“他也是吃準了林唯唯現在是你老婆,你不能害你老婆,也就不能拿他怎麽樣,他認為你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
“嗯,我明白,不會因此事把林唯唯連累進去,所以愁就愁在怎麽對付他。”秦安森聽了那邊說完,點頭,“好,有消息告訴你,晚上見。”
合上手機,秦安森看了看時間,把手機随手扔在副駕駛座位上。
車開出一段路,秦安森忽又将手機打開,打給了陸展平。
晚上下班之後,顧暖約好了和那幾個中午對商場打折躍躍欲試的同事去大買特買一些實惠能用的東西,但是秦安森臨時一道命令下來,顧暖被叫了去。
急急的就跑出了商場,這地方約得很隐蔽,顧暖打了車之後下來,還是問的附近商販,才找着這個帶有音樂吧的私房菜館的正門朝哪邊開。
顧暖進來,秦安森一眼就看見了,他正對着門口方向,招手,“顧暖,這邊。”
秦安森一個人坐在長長的暗紅色沙發上,中間是桌子,那麽這邊坐着的就應該是陸展平了吧?沙發的靠背太高了,看不見人影,而且每個桌子和每個桌子使用黑色條狀的簾子擋着,秦安森電話中說還有陸展平也在。
“我着急回家吃晚飯,有事快說。”顧暖還沒忘秦安森今天給她添堵那回事兒,口氣不好。
說完這話,顧暖也走到跟前了,這才看見不光是陸展平坐在那摸着嘴巴看她,那邊還坐着一個左琛。
左琛倒是沒擡頭,桌子上就幾瓶精致啤酒,沒有菜,左琛面前是工作的手提,屏幕上密密麻麻的不知道是數字還是英文,看不清楚,總之他在忙。
“保證不耽誤你吃晚飯,坐吧。”秦安森一點不拘謹的招呼,這倒是讓陸展平詫異,他和顧暖,本是沒什麽,但在左琛面前,秦安森越是表現的自然沒什麽,越是此地無銀了,裝的也太過了。
只有秦安森那邊有個空位,顧暖只能坐在那邊,陸展平懊悔,來時他該想到此,該主動坐去秦安森那邊的,那樣顧暖不就跟左琛坐一起了。
“是我和安森決定叫她來的,一起聽聽研究研究。”陸展平對一直不語工作的左琛說。
左琛仍是手指在手提上動來動去,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很嚴肅很謹慎的樣子,顧暖聽出來了,陸展平和秦安森沒告訴她左琛在這兒,也沒告訴左琛他們叫了她來?
左琛沒說反對,只是‘嗯’了一聲。
顧暖也不說話,既來之則安之。
現在她和左琛的關系就是這樣的,類似冷戰,類似刻意疏遠,但是牽念,思想的交流纏綿沒有停歇,工作上他有理由的劈頭罵她一頓她也不會有怨言,私下裏見着怎麽着也無所謂,只要不提林唯唯就行。
秦安森說,“現在就是董國盛很猖狂,什麽都不怕,也不知道林铮給了他多大好處,頂多也就是一筆錢,數目不詳。很多事情我不能明着說,我怕他回頭告訴林铮,我和他見面,頂多也就是以受傷者的無辜身份逼問到底事情怎麽回事?也不敢提他手機和林唯唯那個通話詳單這件事。”
是說董國盛這件事?林铮不就是林唯唯的父親麽?顧暖四周看了看……
“沒事,朋友的店。”陸展平注意到顧暖的心思。
顧暖抿唇笑了笑,也不插嘴,他們說,她就聽着。
輪到了陸展平,“如果現在不是為了保林唯唯安全,直接證據确鑿的把他送監!輪得到他在這嚣張!又不能攤牌是不是?不能暴露我們的心思。”這話陸展平轉身對左琛說。
左琛手指頓了頓,終于開腔,“心思可以讓他知道,但方式不是由我們暴露,是要給他制造機會,讓他猜出我們的心思。我們,他,林铮,三者這之間,信息距離要拿捏的很穩很準。”
“意思是……讓他在揣摩透了我們心思之時根本聯系不上林铮那個老狐貍?在揣摩透了之後唯一能找的是我們?”陸展平問。
秦安森半晌點了點頭,“要是在他揣摩透了的時候讓他聯系上林铮,就壞事了!”
左琛需要董國盛這個安全員向自己靠攏,第一,董國盛是林铮的人,年頭多了,林铮信任。第二,林铮在往左氏不斷安插他的人,董國盛非常适合。左琛其實大可不允林铮往自己公司安插人,但反間若成功是比求穩好的。
籠絡董國盛是個技術活,敏感點是精明的林铮,好比在滴沙漏,一粒沙不能多控下去,現在看來,近乎不可能。
顧暖不插言,和左琛再遠,心還是近的,左琛的一個眼神,也是能影響她,在左琛面前她輕重的話都敢說,因為會被無條件包容原諒遷就。
但秦安森面前,顧暖言語上謹小慎微極了。那次醫院中的話,始終是顧暖心裏一個解不開的疙瘩。
左琛總是忙不完的,期間接了兩個電話,第一個聽上去是公事,第二個電話,他也輕‘嗯’了一聲就挂了。
離開時,左琛把手提擱在車上,去街邊抽了支煙,顧看左右,蹙眉給警局朋友打了一個電話,回來時說,“我去市醫院順路,顧暖上來。”
顧暖看了一眼陸展平和秦安森,點了點頭。
黑色路虎先離開,外面剛有一點黑天,陰沉的天氣。
“你真是去醫院?”顧暖先說了話。
左琛輕笑,喉結動了動,“覺得我是專門為了送你找的借口?顧暖,凡是由我親口說出的謊言,都是用在騙你上車這種小事上,所以,一起吃晚飯吧?”
顧暖笑了笑,“你的口氣聽着怎麽覺得是……是皇帝下了一道聖旨,卻只是為了讓某妃子今天換上藍色衣裙,而後許多道聖旨都是為了讓某妃子換裙子顏色而下,荒唐幼稚。”
左琛笑,“難得荒唐。”
“那我也是‘聖’情難卻了。”顧暖含笑,是真的心情不錯,也因左琛和她之間只有輕松交談,沒有敏感碰觸吧,果真,讓那些繁瑣的情愫暫時休息休息,是能悅人悅己的。
不猶豫的上他車,顧暖也是有話說。
顧暖選的地方,左琛随着,店面不大,餐桌與餐桌之間有隔斷,店裏這個點兒人還不多,一般要到天全黑了或者半夜人才多,24小時營業。
點了左琛喜歡吃的魚,涮魚,顧暖發現,魚這東西不管怎麽做,左琛都喜歡吃,先前顧暖不是很喜歡,流産之後那段時日總喝魚湯,那種清淡的魚湯都喝的進去了,現在吃魚肉是更沒問題了。
并沒有因為難以接受魚的味道而去不吃。
“為什麽不喜歡吃魚非要讓自己适應?”左琛問。
“就是适應了,哪有為什麽。”顧暖說,低頭弄着鮮嫩的魚肉。
她的心思左琛知道,溫和地說,“對我們的未來生活很有信心是嗎?你強迫自己迎合我的口味,是認為以後多少年,我和你都會在一個餐桌前,吃着同一道菜?”
“左琛,說好了不說這些的。”顧暖擡頭提醒他,語氣并不糟糕。
他認真看着她,默不作聲。
顧暖跟他來,是有正事要說,她問,“左琛,剛剛陸展平和秦安森讨論的那件事,很重要吧,你心裏有主意了麽?”
才七點不到,左琛卻有了疲憊感,此刻隐隐的陣陣頭疼,卻只能點支煙緩解,他也問,“你有想法?可以說來聽聽。”
顧暖皺眉盯着他的樣子,她在克拉公寓那段日子,是他睡眠最好的時日嗎?除了那些日子,似乎他的臉上總是有倦意,日日睡不好,一堆事情要忙,勞心勞力,難免。
“我倒是有個主意,不過畢竟我不是太了解你們的事,也不知道分寸拿捏的怎麽樣,你就只當我随口一說這麽随便聽聽。”顧暖說。
左琛吸了一口煙,看她,點頭。
“你說在你讓董國盛領會到你的目的同時,不讓事情節外生枝,讓他面臨危難期間只能找你?接觸不到林铮就可以?”見左琛點頭,顧暖又說,“在這燈紅酒綠很多人貪戀夜生活的城市,把人往警局送并不難是不是?一般董國盛那種單身老男人吃喝玩樂和人發生争執打架進去不足為奇,前兩次讓他進去你別做什麽,等頻繁了,林铮也就不理會不多疑了,那時候再安排人讓他在裏面吃多點受不住的苦頭。相信以你在海城的勢力,這點事兒不難辦到……”
左琛的手機響了,顧暖就先不說了,只見左琛接了,一句話沒說開了免提。
“呵呵……只要這個姓董的不是什麽大人物就行,不管人在哪兒犯事,大事小事到我這兒都是麻煩事兒,到時讓人打我電話,我安排人直接出警,裏面也給你安排妥當,配合左大領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