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2)
顧暖無話可說,母親的痛苦這麽多年她目睹着,這些不好的事情都發生在她即将成年懂事以後,她的童年還是蠻快樂無憂無慮的,她的童年時也是父母恩愛時期,可能婚姻走過了很長的一段,就是要經受某種考驗,父親沒有經受住考驗罷了。
開始會怨恨父親背叛的行為,而後又想,民政局離婚辦事處每天都在排隊,顧暖就想開了,人嘛,就不能免俗,父親只是那衆多亵渎婚姻的男人中的一個。
在顧暖摟着寶貝兒子要睡下的時候,董琴收拾了一小皮箱的衣服擱在客廳,告訴顧暖,明天去給顧博送去。
...
翌日,天氣陰沉沉的看不出是幾點了,顧暖和左左醒來的時候,已經早上九點多了。
“快起床,要給舅舅送衣服去。”顧暖決定帶兒子一起去。
左左一下子從被窩跑出來。
洗漱完畢,董琴不讓左左跟着一起去,天那麽陰,怕下雨顧暖還得照顧孩子麻煩,左左就留在了家裏,顧暖拎着小皮箱一個人去了喬東城家。
孫冬樂家的樓下,停着一輛黑色的寶馬X6,沒有車牌照,孫冬樂一般周末都要睡到下午兩三點才會起床,這會兒臉都沒洗,頭發也亂糟糟的,馬虎的換了身不會被圍觀的衣服就下樓出了小區,手裏拎着一串鑰匙。
陸展平打量着,就這麽一個從小區裏出來的女的,那就是她了,陸展平皺眉看了一眼孫冬樂,“你是姓孫的?”這形象可真夠邋遢的。
“是啊。”孫冬樂皺眉,這男人那是什麽眼神兒,看UFO呢?
孫冬樂剛想問左琛呢,陸展平就指了指身後的車。
陸展平上車,坐在了駕駛座,孫冬樂在陸展平的示意下,上了副駕駛的座位。
“你是顧暖的好朋友,應該知道顧暖今年來海城之前在哪座城市生活?”陸展平問。
孫冬樂還想警告左琛少打顧暖的主意,這種隐私的問題,自然不想回答,“我想我無可奉告!”
“你……”陸展平剛要說話,卻被打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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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霧缭繞,孫冬樂看不清左琛的臉色,車後排座,左琛夾着香煙的手指擱在交疊的雙腿左膝蓋上,眉心微蹙,“有人說,五年前顧暖給喬東城生了一個兒子!”
“胡說!五年前她們早分開了,左左都快七毛歲了怎麽可能他兒子,他有生兒子的命麽!”喬東城三個字刺激到了孫冬樂,顧暖怎麽可能給他生孩子!
左琛沒有表現的很驚訝,不緊不慢地轉移話題又說,“嗯,展平前幾日聽到的流言罷了,你也不必記在心上。別跟顧暖提起我今天說的這話,以免她多負擔。”
“左總,您今天來的意思是?”孫冬樂不覺得左琛這樣的人物閑的來這兒遛彎。
左琛骨節分明的手指摸了摸夾着香煙那只手手腕上的手表,“前幾日你找過我,我想你對我有些誤會。今天找你來是想問問關于顧暖她弟弟的事情。”
左琛從孫冬樂口中套出了話,便給自己今日來找了個合理的理由,孫冬樂也沒懷疑,真以為左琛單純的想讨好顧暖,來了解顧暖的弟弟。
...
左琛和陸展平一前一後走進左氏大廈,陸展平問,“要調查嗎,如果查過之後你懷疑的是有根有據對的,那天超寶貝算怎麽回事,當年的代孕媽媽可懷的是一個不是倆啊!”
“未知。”左琛點上一支煙,站在了電梯前。
陸展平眉毛一動,“查顧暖和他這個兒子估計得幾天才能有結果,我知道這不是難事兒,可是先帶天超去驗一下DNA是不是更把握點?”兩個中只有一個是真的,如果天超不是,那顧暖那個小兒子,八成就跑不了了,一定是他左琛的種!
左琛捏了捏眉心,結果還不清楚,可這對他的打擊也不小。
左琛給了一條查找線索的建議,陸展平安排人去調查,左琛回了家裏一趟,左天超跟林唯唯在客廳裏玩兒,客廳裏鋪了一塊幹淨柔軟的地毯,林唯唯倒是很有鬧心跟個小孩子一起玩。
左琛蹙眉打量這個孩子,眉宇間,左左跟他的相似之處絕對比天超多,從小到大,天超沒有一點像他,左琛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忽然覺得天超的五官跟他無一相像。
“給天超換衣服,我帶他出去。”左琛說。
林唯唯一怔,觀察着左琛的眼神,猶豫了一會兒說道,“我一起去行嗎?”
左琛搖了搖頭。
林唯唯對左琛微笑,回身抱起天超時眉頭蹙了起來,“走,跟唯唯阿姨上去換衣服,爸爸要帶你出去玩喽。”
左天超想說不願意,可是爬過林唯唯的肩頭看了一眼左琛卻不敢說不。
左琛面色沉重。
十分鐘後,左家奶奶出來吩咐,“要帶兒子出去玩必須讓唯唯跟着!”一邊說着一邊走下來來到左琛身邊,“那是你未來媳婦,也該時不時的溝通一下感情,帶兒子出去玩就得帶着唯唯,不然老太婆今兒不準!”
“我帶天超出去有正事。”左琛皺眉。
左家奶奶橫眉,“什麽正事兒你跟我說說,什麽正事兒比你結婚重要!拖着,我看你能拖到什麽時候!”
左琛疲憊的捏了捏眉心轉身,給了奶奶一個背影離開,上車離去,下山時外面下起了雨,今日怕是不行,他也不能急,跟奶奶說奶奶一定不同意,懷疑血緣關系這種事情可大可小,牽連的人也多,只能等調查顧暖和左左那邊的消息出來,再來弄個究竟!
林唯唯見左琛走了,抱住奶奶感動地撒嬌,“奶奶,你真好,雖然阿琛沒有聽您的,可是今年要不是您這麽刻意撮合,我和他真像陌生人了呢。”
左家奶奶拍了拍林唯唯的小手,慈祥地笑,“放心,我就不信這小子不要兒子了,以後你和天超就一起,他呀,見天超就得見你。”
“謝謝奶奶……”林唯唯一邊撒嬌一邊眼睛轉了轉,眉頭微擰。
許是做賊的都會時刻心虛,這麽多年,林唯唯不經意的在控制左琛帶天超單獨出去的機會,左琛太忙,也很少帶出去,但林唯唯不得不防。
...
星期一。
公司各個樓層異常忙碌,陸展平的車停在公司門口,進入電梯直奔頂層。
打開總裁辦公室的門進入。
左琛在忙,只說了句,“結果。”
陸展平雙手拄着左琛的辦公桌邊緣,伸腿一勾,坐在了勾過來的椅子上,喘了口氣松了松領帶,“顧暖六年前,哦不,實際日子快七年了吧,她帶着一家一直生活在海城周邊的小城市,居無定所的租房子,還很是難查!”
左琛擡頭,眼眸裏湛黑一片,“說重點。”
“……”陸展平意識到自己羅嗦了,正經地道,“她的蹤跡雖然零零碎碎,不過根據你建議的查找線索順藤摸瓜查到了。”
孫冬樂不可能跟顧暖這麽多年沒有聯系,她們的關系太近太好了,顧暖的行蹤太零碎不好查,不過着重查了孫冬樂那年的行蹤,孫冬樂離開這座城市時,去的地方八成就是顧暖住過的地方。
查孫冬樂那年行蹤的經過裏,就從孫冬樂在顧暖生産那陣租的房子的房東口裏得知,一次收房費中,知道屋子裏除了孫冬樂,還住着一個年輕女孩,有個沒滿月的小孩子哇哇大哭,房子租出去給什麽人住,房東自然要知道,不三不四的人可不行。
陸展平把這些一五一十地對左琛說了。
“年份月份完全符合,确定顧暖所生?”左琛淩厲地問。
“那我哪兒知道!房東可不敢保證那哇哇哭的小孩是顧暖肚子裏出來的。”陸展平表示非神仙誰能料的準!
左琛擡手揉了揉太陽穴,閉上眼,“安排給顧暖接生的醫生跟我見面。”
唔……我的暖,你在怕什麽呢?(六千字)
這兩天左琛和陸展平的思緒尤其亂,若是要追究為什麽亂,就是左琛兒子是誰這件事情太過複雜。舒嬲鴀澑陸展平的心思是單純的以為‘此時蹊跷有待調查’,調查出來便沒事了。
左琛的心境卻絕非如此簡單,從十七歲那年父親對他說過那番話之後,他行事步步謹慎,從小到大無一件事讓人為其勞心,見過無數精明的人,非官即商,他不能放任自己走錯一步,沒有退路的境地絕非他敢冒險的。
左左,天超,這兩個孩子的面孔在他的腦海中徘徊不去,一個是他雖然親近略少卻心裏的兒子天超,一個是神似貌也似能讓他淺笑出來的小孩,左琛此刻似乎恍惚發現前方有一片未知好壞的風景,想要上前看清,卻發現一片大霧,往前邁一步,也許觸手摸到溫和陽光,也許觸手摸到無形利器。
左琛吩咐陸展平,此事不可對秦晴說,并非他生性多疑,是身處這個位置多年,必修課就是學會多疑,合理的去懷疑身邊的每一個人,此事當年秦晴和郝助理都負責過,所以在沒有排除他們嫌疑之前不能露了風聲。
陸展平的貼身秘書敲了敲總經辦那間辦公室的門,聽到‘請進’二字才推開辦公室的門,見到是吉咖走進來,陸展平停下手中的工作,淡淡地問,“怎麽樣了?漭”
“問過了,醫院的那方并沒有什麽意外環節。”吉咖走到陸展平辦公桌前,把手裏的資料都攤開來在陸展平面前,“這都是醫院現在能查到的複件,當年接生就是普通的接生,日子時辰和天超小少爺的都吻合,也的确是一個男孩,比照這些書面的證據,根本看不出醫院裏出過錯。”
陸展平皺眉,左琛,最怕聽到的恐怕就是‘醫院沒有出錯’這句話,如果醫院沒有出錯,那麽是哪出了錯?
“有結果不如沒結果。”陸展平盯着憑據發愁直。
“不如沒結果?”吉咖不懂陸展平的意思,拽了把椅子在陸展平辦公桌左側坐下。
陸展平嘴角泛起苦笑,“你說,一向高高在上的左琛,這偌大海城知名的大企業家,若是發現自己白白養了一個來路不明的孩子六年半多,那時候他心裏會是什麽滋味?”
吉咖嘟了嘟嘴,思索一下說道,“左總可以換一種心境去想啊,我可知道,左總早先可是有收留流氓貓的習慣呢。”雖然把天超小少爺比喻成流浪貓有點不好,可是理兒還是這個理兒啊。
“女人就是單純!”
陸展平雙手枕在腦後向後靠,“如果天超不是他兒子,這幕後導演這場戲的人什麽目的?敢把左琛玩弄在鼓掌之中的人這可是頭一個,還是隐藏在暗處六年多,你不覺得這以後的戲越演越傷腦筋麽。”左琛稍微松懈,萬劫不複都是輕的。
吉咖張了張小嘴,驚呼沒出聲,的确是她想法單純了,以為只是分清哪個是左總的親生兒子就好了,沒想到這裏頭陰謀重重呢,內容複雜之處豈是她這個給陸展平端茶遞水的小女子能懂的。
陸展平皺眉,誰呢?林唯唯?不像……
野心不該是她有的。
吉咖在陸展平的辦公桌前吃了盒飯後去自己的位置午睡了,趴在辦公桌上睡得迷迷糊糊,陸展平将空調放低了兩度,拿着資料去找左琛。
“醫院這邊什麽都發現不了。”陸展平一進去就說。
他以為左琛多少會給點表情,或者失望或者哀傷,可是左大總裁根沒聽見一樣在工作,陸展平放下資料,“你好歹賞微臣一個表情,我們小吉同學跑了一上午累得都睡了。”
“查醫院,只是抱了一萬分之一的希望,結果料的到。”左琛一邊工作一邊說了句。背後的人敢在他兒子身上做這麽大的文章,自然蛛絲馬跡不會留。
陸展平大出一口氣,手指敲了敲左琛的辦公桌,“既然早知道,幹嘛讓我們小吉跑一趟?”有點不滿了,可是對于陸展平的任何不滿,左琛如這麽多年一樣,不買賬!
“走後門非憑實力進來左氏工作的員工,為這萬分之一的希望跑一趟,我覺得很應該,陸總,你說呢?”左琛說完擡頭看了一眼啞口無言的陸展平。
陸展平氣,左琛就拿這個擠兌他,吉咖就被他左總貶低的只配用來跑腿兒?
想到正事兒,陸展平說,“那怎麽辦。咱兒子重要。”
“我的。”左琛強調,眼眸一寒。
“口誤,絕對口誤。”陸展平急忙解釋,先前說怎麽不見得他生氣,這會兒顧暖的兒子就這麽說不得了。
左琛滿意地點了點頭,“停止調查,我自有主張。”
...
下午,左琛正在忙碌,座機響起,他沒看號碼接了。
“阿琛……”
“奶奶?有什麽事?”左琛工作聊天兩不誤。
“阿琛,你們公司空缺位置應該常年都有吧,美啬……”
左琛伸手捏了捏眉心,疲憊地道,“奶奶,別開玩笑,美啬要來公司上班?”他不同意。
奶奶急忙糾正,“不是美啬,是美啬一個同學。”
左琛正要說話,那頭傳來林美啬的聲音,“未來姐夫,幫個忙啦,一個挺驕傲的初中老同學,我在外面牛皮吹大了,說左氏裏面我有認識人,安排進去一個人沒問題,姐夫不會掘我面子吧?那我會擡不起頭的。”
“關系。”左琛問。
林美啬斟酌了一會兒,左琛說話字數不多,她得分析一下,說道,“我和我這個初中同學的關系嗎?”
“嗯。”
“不好,就是不好我才要這個面子!”林美啬實話實說。
左琛轉了轉手中的鋼筆,盯着一組數字,“好,你跟秦晴聯系。”
“姐夫真偉大!”林美啬說,左琛已挂斷。
...
林唯唯對于左琛答應了一點都不意外,和妹妹在樓下陪了一會奶奶,挽着妹妹的胳膊就上樓了,嘴角抿出一絲笑,“姓林的人的面子,左家人是必須給的!”
“不對,姓林的人的面子,姓左的是不敢不給!”林美啬得意。
畢竟林美啬是一個外人,林唯唯一直把自己當成左琛的妻子,教訓道,“下次不準這樣說,阿琛聽到會害得我和他再無回旋餘地!有時候實話不要那麽直白的說出來!”
“哦。”林美啬點頭。
“還有,以後少在外面惹這些莫名其妙的人給阿琛添亂,阿琛雖然不能拒絕,可你也收斂點,有些事情和意思點到即止,阿琛是聰明人,我不想看到他跟我們的父母敵對。”林唯唯又說。
回了房間,關上門,林唯唯忽然皺眉,“阿琛這幾天很奇怪。”
“怎麽了?”林美啬脫下鞋子和外衣躺進大床裏,很累。
林唯唯站在窗邊,看着樓下那輛美啬的跑車憂郁地說道,“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但直覺告訴我就是有事,這麽多年了,阿琛見天超的時候很少,而且每次見面我都在盯着,因為沒有懷疑之心,所以阿琛看不出我每次刻意讓天超跟他拉開距離,我就是怕他懷疑,更怕他早已懷疑什麽。”
林美啬見姐姐轉過身眼神空洞,吓得僵硬了身體,“姐,你別吓唬我,他發現了?”
“不清楚。”林唯唯迷惘地搖頭。
“我都按照你的意思安排的非常妥當,醫院裏的醫生們壓根什麽都不知道這無需擔心,郝助理和當年別墅裏的保姆更是什麽都不知道啊。”忽然想起什麽,林美啬說,“秦晴……秦晴當時被我支開了,難道她當年發現了什麽?”
“以她對左琛的衷心,你認為她會忍了六年多才說嗎,忍了六年後又敢跟左琛說嗎?”林唯唯看豬的眼神看林美啬。
“對呀……”
“別想了,外界查不到什麽是一定的,那個代孕媽媽我都找不到更何況阿琛,唯一小心點的,就是天超,如果阿琛懷疑,捷徑就是從這個孩子身上得到結果。”林唯唯先前讓妹妹安排顧暖帶着孩子走,可後來一想不妥,但是動用關系查遍了許多地方的住房登記和公安局暫住居民,也沒有發現顧暖的蹤跡。
你找她?她還怕被找到呢!顧暖當初可是萬事小心,東躲西藏的租房子不辦理暫住證,一切電影裏的無間道類型的情節她都琢磨過,就怕被逮到搶走她的寶貝兒子!
“這麽說,天超總留在這兒不行啊。”林美啬詢問姐姐。
林唯唯閉上眼睛倚着窗子,細長好看的手指捏着有後遺症的這條曾站在T臺上的美腿,有些哀傷的語氣,“放心,我還能守得住什麽,就只有一個阿琛了,當初是他先招惹我追求我的,我不會讓他碰到天超一點皮屑的!”
林美啬眼睛潮濕,盯着林唯唯那條白皙長腿,一時無語凝噎。
...
又是一個陽光明媚上班的日子。
顧暖下了公交車就往馬路對面跑,這段距離沒有紅綠燈,所以只能看左右來沒來車就過馬路。
她一邊跑一邊退的,半天也過不去,哀怨,早上這條馬路過的她有些煩了。
手機在包裏響了起來,顧暖撥了撥頭發接起,“你到了?”
左琛站在六層的落地窗前,擡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時間,淡淡道,“我比左氏任何一個員工都早到,你不知道嗎。”
“嗯嗯,你工作太負責,記得多吃員工餐廳的飯,不要給這個黑心的左氏老板省錢!”顧暖揶揄。
“過馬路時……小心點,急什麽,車多,不要跑。”斷斷續續的,幾個字幾個字的從他早上獨有的好聽嗓音說出來,顧暖心裏說不出來的蜜意融融。
“知道!”她仰起頭看着左氏頂層大笑開來,毫無形象,肆意的展露着真性情。
她以為左琛在頂層那麽高是看不到的,興奮之餘也忘記了,左琛站在頂層怎麽能注意到了她在過馬路?從頂層看下來,就是一個小黑點吧。
她完全不清楚,左琛每日,都會在八點準時站在六層落地窗前,等待她每日臉上表情迥異,或大笑着,或淺笑偷笑着,或嘆氣低頭,或情緒不高想哭的樣子,從馬路對面走到左氏樓下,直到他的視線再也看不到她。
等到那一方已經挂斷,左琛的手機仍舊沒有合上,停滞在耳邊,好似還有她開心的聲音在回蕩,視線內已經沒有了她的身影,晨曦日光中,左琛孤獨而立,閉上眼,伸出另一只手,輕輕觸碰可以看到她的這片玻璃,撫摸……
左琛心驀地一窒,呢喃,“若是我從你身邊帶走左左,你會不會恨我?”
...
顧暖從公司旋轉門進去時,看到玻璃旋轉門另一個隔層裏走過去一個高個子的女人,身影莫名的有些熟悉,長發飄逸,戴着一個無框眼鏡,白色的方形鏡框顯得可愛極了,手裏拿着手機在将電話。
一閃而逝,顧暖沒在意。
早上項目拓展部的早會遲來了二十分鐘,等胡莉娜進來的時候,後面帶着一個穿一樣黑色小西裝的女人,笑意盈盈地走了進來。
簡琳和顧暖低着頭在交頭接耳,沒看來人。
“介紹一下,沈曉菲,我們的新同事。”胡莉娜從樓上把沈曉菲領下來,聽說是空降來的,背景不用問也知道個七八分了,至于靠山具體是誰,還真是問不問都多餘,有面子就對了。
“大家好,我叫沈曉菲,以後請多多關照。”沈曉菲笑着看向大家,目光掃到顧暖臉上,兩個人的目光都是怔住了,似乎誰也沒想到會在這種地方遇見。
“認識?”簡琳看出端倪。
“不認識!”顧暖收回目光,冤家的路果真是太窄了,走着走着,就奇妙的撞上了!
胡莉娜嘴裏在說着早會例行說的那些讓人疲倦犯困的官方話,聽完都各自散了,顧暖看到沈曉菲進了胡莉娜的辦公室,兩個人似乎很對路,是啊,性格都很相近,胡莉娜喜歡品質一流二流三流的男人,沈曉菲也如此,而且都喜歡名牌顯擺炫耀,也不知道這兩個人誰更勝誰一籌。
顧暖還在納悶,沈曉菲怎麽來了。
見領導和當事人都不在,一向嘴巴狠毒的張姐調侃了一句,“诶,看到了沒有,和狐貍是一夥的,沈曉菲,是不是菲傭的菲啊?”
大家偷笑,呂哥說了句,“菲傭?能不能午餐後給我們倒杯水斟杯茶?”
張姐瞧了一眼胡莉娜的辦公室門口,噓了一聲,手裏的圓珠筆指着大家,“怎麽回事還不知道呢,我們可都是相處久了自己人啊,別受了離間,以後在這個新同事面前說話注意點分寸,我可不想有一天這辦公室裏的人被換的都是那種人!”
衆人皆是但笑不語的點頭,齊心的很!
顧暖來的時間雖然短,可是這辦公室裏真的沒有太壞的人,張姐資歷最老,看人看的也準,嗯,的确準,從沈曉菲身上就顯現出來眼光的毒勁了,顧暖不去想她了……
林美啬一邊上車啓動拐上街道,一邊含笑對電話裏開心地說,“當然了,我的面子可是很大的,但是我認識左氏的哪個高層我現在不方便說。”
打了一下方向盤,聽了那頭的話她又笑了,“我就想給她安排一個出賣色相的部門,其實公關部不錯,不過我讓人事主任諷刺了她幾句,說進公關部她的資質太一般了,別提沈曉菲當時的臉色了,一陣白一陣青的,後來去了項目拓展部,也是個動不動就得出賣色相的地方!”
随着跑車越來越遠消失在街上,林美啬的笑聲也消散……
...
晚上七點三十幾分,顧暖的手機在沙發上響了起來,簡琳提醒她,“你手機,響了很久了!”
是在KTV裏面,音樂聲音巨大,顧暖回頭才發現身後的手機在響。
顧暖拿起來看,是左琛,她看了一眼簡琳,一陣心虛,推門走出了包廂,到略顯安靜的走廊上接了起來,“你忙完了?”
“嗯,在哪。”左琛的聲音。
顧暖看了一眼包廂,看着走廊的指示牌走向洗手間的方向,“我在外面唱歌呢,我們部門新來的一個同事,請客大家今晚吃飯唱歌,部門主管也跟着組織了,我不來不行。”
“這樣。”左琛又說,“喝酒了?”
“推不掉,就小小地喝了兩杯。”顧暖臉色緋紅,熱,也是喝酒的緣故,有點迷糊。
左琛再次沉默,複又說,“具體位置。”
“你要來?”即使迷糊,顧暖也知道不可以,剛才險些被簡琳看到來電顯示的名字,她還想着等下挂斷了要存個別的名字掩飾一下,不是她讓左琛見不得人,是左琛對戀愛的态度下意識在對外人遮掩,她也只能随着他一起遮掩,否則,若是被人知道他們的關系,她是要被公司所有女人敵視的,左琛也會以為她是故意讓他們關系見光的。
雖然心裏不舒服,每次想到,都感覺是什麽沉重的東西踏過她的胸口,那麽悶疼。
“怎麽?”左琛聲音明顯的不悅,不想見他?
“我……我喝酒了,你別來了……”顧暖臉紅,不知道該怎麽表達,左琛是只狼,她不喝醉都能被他引誘的失去理智,要是醉了,他再下點功夫,她一定就找不着東南西北了。
她承認,左琛這樣的男人在她顧暖的眼中,就是致命的毒藥!
“唔……我的暖,你在怕什麽呢?”左琛語氣突轉,顧暖若是看到他那輕浮的笑意,定會揍人的!
左琛第一次這樣,顧暖臉徹底紅透了,怎麽拒絕。
所以,左琛很快到了,顧暖找了個借口就溜了。
“你果真夠狠夠準!這比什麽都捷徑,一招制勝!”陸展平還在對左琛阿谀奉承着,滔滔不絕,左琛坐在車裏,手腕搭在車窗外,手指間夾着一支香煙,看到顧暖跑出來,按了按喇叭,也沒時間聽陸展平的廢話了,招呼都不打,直接合上手機扔在車儀表盤上。
左琛俯身過去打開車門,顧暖小跑過來,夜風吹得她小臉粉紅帶着笑意,左琛凝視她,他希望,他問什麽,她都如實回答,他要從她口中得知左左是怎麽生下來的,詳細過程!
跟顧暖說分手吧!(六千字)
顧暖上了車,對左琛抱歉地笑,“你吃晚飯了嗎?”
“沒有。舒嬲鴀澑”左琛回答,擰開一瓶新的礦泉水給顧暖,“喝點水。”
顧暖接過來,左琛看着她喝了兩小口,才啓動了車。
“去吃飯?”顧暖問。
“嗯。”左琛雖然一邊答着她的話,卻在一邊蹙眉思索什麽,顧暖注意到了,以為他為了什麽生意上的事情傷神,她也幫不上什麽忙,便不說話不打擾他潋。
一路上,左琛沉默不語,深邃的目光直視街道,顧暖安靜地手裏抱着那瓶礦泉水,偶爾嘴唇很幹會喝一小口,偶爾也會偷偷瞄幾眼左琛的側臉,她覺着這是很美好的事情。
跟左琛在一起,覺着每一個日子都是明媚美麗,日子不長,可她心裏深深記住了這個不言不語的他。
顧暖以為又是從以前來過的某一家餐廳,卻不是,她也沒想到的是,左琛帶她來他的姐姐家吃晚飯郜。
“我姐手藝不錯。”左琛說。
顧暖表面上沒怎麽,卻暗暗生氣,怎麽都不提前告訴她,也好有個準備,而且顧暖記得自己每次喝酒臉都有些紅,這會兒想必也是紅着。
“我來幫忙吧。”顧暖走去廚房。
左琛及時拽回來,“我不是帶你來做飯的,跟我來……”
顧暖沒有反抗的餘地,被左琛的姐推着,被左琛抓着左手,離開了廚房。
左琛姐姐說,“阿琛你帶她參觀參觀我家。”
這個房子舉架非常高,雙層,別致,不奢華張揚,左琛在前,攥着顧暖的手往樓上走,樓梯有點陡,顧暖每走一步,左琛幾乎都回頭看一眼,不放心。
“你姐自己住?”這房子有點大。
“不是,還有我外甥女,15歲了。”左琛淡淡地說,“你随便看看。”
“嗯。”顧暖點頭,走了幾步,看到了一個書架,醫藥的書籍居多,實在是忍不住了,回頭問左琛,“你姐多大?看上去也就三十左右吧。”怎麽孩子都15了。
左琛随便抽出一本書翻開,說道,“我姐32,17歲意外懷孕,還在高中,那個男人是社會人,車禍死後我姐發現的懷孕。我姐堅持生,威脅我父母,我父母妥協,把我姐送去國外安排生下這孩子。”
左琛合上書,将書塞進書架,顧暖望着面前左琛的背影,眼神凄楚可見,左琛回頭,莞爾一笑,“然後,我姐和孩子分開七年,婷婷八歲才見到媽媽。”
左琛一手插在褲袋,一手牽着顧暖往另一個方向走,“我始終不敢再想,我姐見不到孩子那時所受的苦,真的,我從前以為我姐是最可憐的女人……”
顧暖低着頭,眼睛不知怎地潮濕,“見不到自己的孩子七八年,要是我……會瘋……”
“這麽脆弱?”左琛忽而轉身瞧她,擡手摸她額前的發,顧暖低着頭,忘記去看他眼中的深意是什麽。
顧暖說,“這不是脆弱還是堅強,孩子對于男人來說,是在女人生下來,他見到了那可愛的生命,才會喜愛的不得了吧。對于女人來說不是,從知道懷孕那天,那種喜悅就是無法形容的,心脈相連着,你說,要是被人割斷心脈,還怎麽活?”
溫熱的眼淚一滴兩滴的從顧暖忽閃的睫毛下掉出來,滑過左琛放在她臉上的大拇指,左琛一怔!
顧暖沉侵在從前的哀傷中哀傷着,她那時,以為陪伴自己那麽多個月的寶貝會今生不再見,左琛親了親她,顧暖才反應過來,慌張地抹了抹眼淚,“對不起。”
他知道她怎麽了……
“顧暖,我想知道你是怎麽有的左左?你心裏要知道,我并非介意。”左琛哄着她的口氣,溫柔又小心翼翼。
顧暖憋在心裏也難受,一直想說,低頭咬着嘴唇,“代孕,我大一的時候,給人代孕……”她的心裏實在憋不住話,她看不到左琛聽到這句話的表情,“我除了那次代孕的晚上,沒有……沒有……”
左琛對于她前一句,是有心理準備的,所以狂喜在心,表面平靜,見她還有話說,他從這斷斷續續的解釋,和她突然的臉紅中猜出幾分,他逼問,“除了代孕那晚,你沒有什麽……說出來給我聽……”
“除了那晚,我,我沒有過別的男人。”顧暖說完心都要跳出來了,他和她,到了她要解釋這種事情的地步了麽,顧暖不清楚,因為左琛給她的感覺太朦胧,她也怕極了是一廂情願。
左琛望着她,眼眸黑寶石般璀璨,好看的唇角微揚,顧暖半天也不見他說話,推開他就跑下了樓,“我去幫忙做飯。”
左琛剛要叫她慢一點,別摔了,人就已經安全到了樓下,跑的還真是快呢。
樓下傳來顧暖和左茵說話的聲音。
飯菜都好了,顧暖去樓上叫左琛下來吃飯,四處看了看沒有人,一間房的門開着,乳白色的地板,房間裏白日朝陽的地方擺放了一些好看的植物,房子裏是植物香氣,左琛閉着眼睛躺在地上的一塊高級地毯上,他的黑色條紋襯衫上,一只小貓老實的趴在那兒,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