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離開了白帝聖宮,衛含真先通過傳訊符給素微發了一道消息,便調轉方向往太古妖庭的所在飛掠去。
鴻蒙的勢力錯綜複雜,白帝是全然好心麽?這也未必。只不過他眼下尚未對太一以及九州發難,可以暫時不必去管。倒是黃帝以及青帝那邊,怕是不能夠輕易放下仇怨。“生死劍”已經了結了,她這邊沒有白帝劍帖的護佑,這兩方都有可能動手殺她!而她在生死劍中的表現衆人也看到眼中,要是派遣弟子,極有可能是金仙,甚至不顧臉皮自己出手?白帝留下的劍氣便是因為此麽?
原野荒涼一望無際,衛含真仗劍掠過,只餘下一道殘影。倏然間,天幕似是被一只手撕成兩半,濃郁的烏雲滾蕩着,一頭類似猿猴的妖怪從中跳了出來,神情兇惡殘忍。它錘着自己的胸口,咆哮着往衛含真的身上。衛含真冷笑了一聲,一道白色的劍氣已經飛掠而出,沾染了這只猿猴的氣意,而下一刻青色的劍芒落下,直接将其枭首。不過半空中并沒有血氣,只餘下四溢的精氣,顯然是涿鹿之野修士的神通。衛含真也不客氣,直接将長劍一卷,将遺落在周邊的精氣給收攬了。
這次的攻襲顯然只是在開始,在衛含真離開了昆侖境之後,攻殺不斷,有來自涿鹿之野的,同樣也有來自扶桑國的,衛含真只将其當作對自身的歷練,身上有諸多仙器,又有道寶護身,再加上白帝贈予的那道劍氣,就算金仙來此,她也是一點都不會畏懼的。
此刻的涿鹿之野,立于荒古野蠻兇獸屍骸上的大陣光芒大作,一道悍然無匹的劍光落下,咔擦一聲便将大陣打個粉碎,那劍意的來勢并沒有收束,反而越來越猛烈,直到王城上方伸出了一手擎天大手,将劍意給握住。劍光被那只大手拿捏瀕臨破碎,可就在那破碎的光芒中飛掠出了一道亮芒,眨眼間便将王宮頂端的一尊塑像給削去。
交手之中的人并沒有現身,直到那股駭然的聲勢散去之後,姬野才現出身來,他的面色極為難看,向着底下的長老傳音道:“微山山主的事情莫要再插手!”太一宗的那群瘋子果然動手了,要是因為他們的離去,冥海那邊出了岔子,到時候另外幾位會尋上自己,只能夠暫時認下這口氣。但要是什麽都不做,也是不可能的,他的眼神閃了閃,“她去太古妖庭了?正好讓那邊來解決。”
道途之中的暗襲漸漸少去,衛含真再度騰出手來聯系素微,然而如同前些時候的那般,泥牛入海,丁點回應都不曾有。衛含真眉頭緊皺着,眼皮子跳動,心中驀地掠過了一抹不詳的念頭。她不再給素微傳信,而是聯系上了甘如英,果真,她那邊也不曾有素微的消息。
去妖庭的路上,出什麽岔子了?鴻蒙帝君對她動手了?但自己識海中的縛罪枷鎖還在,這代表着素微應當還好好的,可到底為何,沒有回應?衛含真這下子也不急着前往太古妖庭了,而是借着兩人之間的因果開始推算素微的下落,然而得出的結果讓她眼皮子一跳——西方!西極佛國?她怎麽會忽然去那地方?
都說出家人以慈悲為懷,當大苦大難之時救世,可實際上鴻蒙的佛國處于自守的狀态,比之太古妖庭還有過之而不及,在鴻蒙佛國之外,幾乎看不到任何的佛修。不過在早前他們的确出來對付過真魔,傳聞佛主在鎮壓真魔之後為魔王所傷,之後便回去緊閉佛國,不與外界相接,俨然自成一世。衛含真覺得事情沒這般簡單,只是往日不與佛國打交道,便不曾放在心上罷了。
既然佛國非清淨之地,素微的去向指定佛國,衛含真怎麽都不可能将之放下,只能改變主意前往佛國。衛含真走的是通往太古妖庭唯一的山道,在她折身離開後不久,一個駝背的妖修慢吞吞地拄着拐杖走了出來,周身散發着恐怖的妖氣,使得四野的小妖拼命地往外逃竄,他的眼中閃爍着寒冷的光束,左右嗅了嗅,最後定定地望着前方,不過他沒有追,而是嘟囔了一聲又轉身回到了山中去。
被惡意盯上的一剎那,衛含真的心中滿是惡寒。只是這股感覺來得快,消失得也快,衛含真心中懸着事情,自然也不關心是誰要殺她了,反正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
西極佛國,聖佛傳道,于此處立下的都是佛門宗派,如恒河之沙不計其數,然而到了如今只餘下淨明禪宗和極業宗兩個宗派了。只不過極業宗的勢力極大,而淨明禪宗的弟子寥寥無幾,遲早有一日會歸于極業宗的。
佛國之中也是有凡人所居的,修士生來便是仙體,修道、修佛……天然淩駕于其他小界,然而鴻蒙的凡人卻與下界并沒有什麽不同。熱鬧的街市之中,人來人往,熙熙攘攘,正值日在中天,四面飄散着誘人的香氣。一個瞧着年紀不大的小沙彌蹦蹦跳跳地走在了街市中,對着那誘人的食物流口水。
“凡間的食物也能誘惑你心麽?”一道女子的輕笑在小沙彌的頭頂響起。
小沙彌忙搖搖頭道:“誘惑不了,誘惑不了。”他扯了扯女子的袖袍,又道,“咱們快些回山門去。”這好不容易才招來了一個新弟子呢,往後他明光也是師兄了!這名叫明光的小沙彌正是淨明禪宗的弟子,而身後跟着他腳步時不時撥弄着念珠的女修則是飛升不久後的沐靈心。
她原本就是修佛的,落到了西極佛國一點都不意外,然而這個佛國四處都透露着一種難以言說的詭異。她來之前跟過元成詢問過鴻蒙狀況,知道佛國之外,還有鴻蒙聖域、太古妖庭等處,然而到了此處,生出一種被禁锢、無法逃離的感覺。打聽了一陣,如今佛國最為強盛的宗門便是極業宗了,她原來打算往那邊去的,興許飛升到鴻蒙的佛陀都在那處呢?只是碰到了這下山尋弟子的明光小沙彌之後,她又改變了主意。同樣是佛氣,小沙彌身上的更讓她感到親近。
見到沐靈心晃神,明光在她跟前蹦蹦跳跳的,大聲道:“你不會後悔了吧?不成,出家人不打诳語,你是要拜入我淨明禪宗的。”見沐靈心笑而不語,他又急聲道,“極業宗那群佛修極為兇惡,你要是撞見了,會被他們打死的。前不久還有佛國之外被伽藍尊者抓回來了呢,說是一身罪惡需要度化。以前只管佛國的事情,現在好像要往外去了。”明光的聲音越來越小,甚至還鬼鬼祟祟地往四邊看,生怕自己的話被人聽去了一般。
沐靈心沒在意明光的話語,只是稍稍地挑了挑眉。以殺斬業之佛,似乎整個極業宗的佛修都是走這樣的道路。她思忖了片刻,低頭問道:“這邊有真魔嗎?”
明光一愣,抓了抓光禿禿的腦袋,道:“什麽真魔?我們佛國也是有魔有妖的,不過他們也出現就被斬了。”說話的時候,明光還伸手筆畫了一陣。沐靈心領會過來他的意思了,同自己說的應該不是一種,興許是妖獸?
“但有的才出生未曾做惡事,還是被斬了。”明光又嘟哝了一聲,他的眼中藏着不解、迷茫,還有很多的不平。
沐靈心摸了摸小沙彌的光頭,又問道:“淨明禪宗有哪些人在?”
明光的思緒剎那間便被轉移,他豎起了四根手指,片刻後又補上了大拇指,晃了晃道:“師父玉菩尊者、師姐清蘅、師兄聖昙……再加上師妹你,五個。”
沐靈心沉默片刻,應道:“沒有其他人了?”
明光黯然道:“沒了。”但是很快便提起了精神,道,“我師父很厲害!很久以前是佛門首座!我師姐是佛國的夢中情人!我師兄的一口劍……吞丹玉無數。”
以前是,代表着如今不是了,是虎落平陽。
清蘅師姐……修的是歡喜禪,代表着桃花不斷。
師兄吞丹玉無數……可能是個窮劍修被迫剃度。
沐靈心将明光的話語轉了個意思,想來這個宗門當是十分有意思,她雙眸彎起,笑容更是濃郁,垂眸望着天真的小沙彌,又道:“那宗門如何度日呢?”
明光讪讪一笑,應道:“靠我佛。”
只餘下四個弟子的淨明禪宗坐落在千岩之中,岩石形似坐卧的佛像,倒是讓沐靈心回憶起天地一隙來,她的眸中光彩瞬間黯淡了不少。
明光沒注意沐靈心的神色,他伸手一指前方的一座小廟,努力替禪宗挽回點顏面,只說道:“最近四周平靜,香火便少了。在宗中,還是有吃有穿有住的!”沐靈心心不在焉地應下了一聲,跟随着明光走進了千岩中。
廟宇之中,一道宏大的鐘聲忽然間傳出,将淨明禪宗的幾人吓了一跳。
玉菩尊者捏着法印在清修,周身清聖的佛氣流動,化作了一朵朵青色的蓮花,他倏然睜開了眼,朝着身側的小池子望去,原本早已經幹枯的淨葉蓮倏然間綻放光華開放,散發着一陣陣醒神的清香。
“菩提心,我佛國的轉機到了麽?”他喃喃地低語,伸手蕩開了水波,輕輕地點在了荷花上,一張昳麗的面容上綻放出一抹滿是慈悲的笑容。
“師兄,師兄!”淨明禪宗的事情都是由聖昙管着的,明光見了聖昙,便撒歡似的朝着他奔去,撲到了聖昙懷中之後,明光可沒有忘了沐靈心,忙又道,“我帶回來了一個願意入我門弟子!”
聖昙聽了明光的話語,眸光陡然一厲,如利刃一般朝着沐靈心掃去。師弟年幼好欺,說不定有人借着這一點混入淨明禪宗來!沐靈心頭皮一麻,感覺到那股力量對自身的威壓,忙不疊運起靈力護佑自身,而就在這一來一往中,聖昙看出了端倪,皺眉道:“不是我鴻蒙的修士!”就在他準備細細盤問的時候,忽然聽見玉菩尊者傳音過來:不必管其來處。
西極佛國位于西方,然而佛國自封,外間之人去往佛國基本無路接引。不過傳言佛主座下弟子中有一只孔雀,號曰“明王”,其會自由穿渡鴻蒙與佛國。若是能夠有它引路,便可進入佛國之中。不過這孔雀明王在佛主跟前聆聽佛旨,修為恐怕也達到了金仙的境界。她不願平白招惹佛國,但若是素微被帶入了此處,那一切又是值得的。
衛含真在外等了将近半月的時間才見到了一只綠色的孔雀,其張開尾羽上的五色金翠錢紋仿若是睜開的千眼,在觀察着四面的一切。衛含真一眼便分辨出是一只雌鳥,只是雌鳥如何有這般炫彩華美的尾羽?眉頭蹙了蹙,她化作了一道劍光掠向了前方。而那孔雀明王也是感知到了有人接近,一雙碧綠色的眼泛着冷冷的光澤,藏着幾分嗜血。尚未等衛含真開口,它便發出了一道尖利的長鳴,朝着衛含真攻去。尾羽上,如同千眼一般的圖紋頓時放出萬丈刺眼的光芒,混雜着梵唱,攪動着識海。衛含真雙眸一凝,身上水潮陡然一漲,與那萬丈金芒對撞在一起,洪雷滾動,一連串爆裂聲不絕于耳。她不想多糾纏,畢竟此處靠近佛國關門,容易引動佛修的注意。雙眸一凝,眉心之中猛然爆發出一股極為強悍的劍氣。那孔雀明王心中警兆驟然升起,立即放棄與衛含真糾纏,而是朝着某個方向急沖去,随着它的動作,那原本空空蕩蕩的地方波光抖動起來,撕開了一道道小口。
衛含真并無殺意,白帝留下的難道劍氣正好可以一阻,層層疊疊的塵埃被隔成了無數界空,孔雀明王原本可以很快沖進了佛國,然而其身形被劍意一攔,正好落在了衛含真的後頭,使得衛含真抓住那一隙時間,進入了佛國之中。孔雀明王發出了一道怒嘯,等到劍氣一消,它發現那人已經不見了影蹤。它落地化作了一個小姑娘,怒氣沖沖地對着花草發洩了一陣,轉而回到了宗門之中準備去告狀。那道劍氣她是認得的,分明是昆侖境玉昭的人!
等到了那孔雀明王的身影消失,衛含真才松了一口氣,出于謹慎,她将自己身上的氣息一抹,完全等同于塵世間行走的凡人。直到找了個僻靜處,她才扔在了陣盤護佑自身,然而開始推演素微的下落。原本被那莫名界空隔斷的氣息又重新出現了,不過方向仍舊是晦澀不明,不過衛含真松了一口氣。雖然不知道具體何處,但是可以确定,素微真的進入了佛國之中。自己與她越好她是不會變道的,就算真有什麽要事也會給自己留下訊息,唯一的可能便是有人對她出手了,而且道行極高,她根本做不出反應!若是善意也就罷了,要是惡意——衛含真的眸光驟然一寒,周身迸發着森冷的殺機。
與此同時,誅邪山。傳言中佛祖曾于此鎮妖誅邪,立下一座法寺,此處便已“誅邪”為名。在過去的時候,誅邪山中還有佛門一脈在此繁衍生息,不過後來那一脈死的死、傷的傷,便并入了極業宗中,成為伽藍尊者的清修之地,不過此刻伽藍尊者并不在誅邪山中。
“聽說伽藍尊者要祭煉一件法器,已經回到極業宗去了,這誅邪山中只有一些小弟子在看守。”明光嘿嘿笑着,一旁是沉默不語的聖昙以及滿臉無奈的沐靈心。她現在知曉明光所說的“靠我佛”是什麽意思了,原來是到這些已經被極業宗占據的地方偷摸些寶材。不過在明光的眼前,并不是到別人家偷摸,因為這些山頭以前都是他們的下屬,現在是被極業宗搶占去了。
“消息是哪兒來的?”聖昙低頭望着明光,往日他們只會在一些沒有尊者坐鎮的小山頭搜尋寶材,像誅邪山這種有金仙坐鎮的,根本不會前往。偏生明光六感極靈,他找的東西能夠禪宗生存好些日子呢,現在多了一張吃丹玉的嘴,很快要揭不開鍋了。這回明光說,別的地方都沒有,只有誅邪山藏着。
“大師姐說的。”明光嘿然一笑。聖昙聞言一扶額,大師姐的消息自然是從外間套來的,她那多情禪修得倒是極為成功,他朝着沐靈心和聖昙招了招手,小心翼翼地避開了守山的修士,往那僻靜森冷的後山之中。
“陰氣。”聖昙眉頭一皺,他過去也曾到過誅邪山,此處那祖師留法之地,佛光清聖,所照之處百邪不存,怎麽現在充斥着如此多的陰冷和邪息?伽藍尊者在此清修之時,都做了什麽?他心中疑惑,可也變得警惕起來,一把按住了明光,沉聲道,“不要了,我們回去。”
明光一愣,他摸了摸腦袋道:“可是師兄,快到了啊,我感覺那寶物近了。”他不想回頭走,說着,求助似的視線投向了沐靈心,想要獲得她的支持。
沐靈心沒有說話,兜帽遮住了半張昳麗的面容,她的雙眸黑沉,宛如一處幽潭。右手捏着青色的枝條,垂落在左手腕上。這片林子裏的氣息像極了百鬼怨林,其中隐隐透露着幾分熟悉。她想了想,輕聲道:“反正此處也無人坐鎮,不如進去一觀。”
聖昙緊盯着沐靈心,輕輕地撫摸着自己的那口劍,淡定地開口道:“百枚丹玉。”
沐靈心:“……”她的身上是有丹玉的,而且數量還不少。她願意将丹玉取出供淨明禪宗使用,結果對方不願接受她的好意,她便不再勉強。結果是在這兒等着她呢!
聖昙又催促了一聲道:“此是我佛的生存之道。”
沐靈心嘆了一口氣,心想道,當真是窮西天啊!
伽藍尊者清修的誅邪山尋常是沒有人敢進入的,連帶着守山的弟子都沒有。沐靈心三人一路往前,無比順暢,直到了一塊石碑前倏然停下了腳步。沐靈心眯着眼,望着那三個字道:“封魔池。”聖昙面色倏然變得凝重起來,他瞪了一眼師弟,仿佛在說:這便是我們接下去的口糧?明光面色紅囧,也沒想到是這麽一回事。他遲疑道:“再進去看看?”
聖昙一巴掌打在了明光光禿禿的腦袋上,冷聲道:“這是伽藍尊者設下的封魔池,裏面都是妖魔,若是進去了,我等可能屍骨無存了!”難怪這後山林子中陰氣重,就算真的有什麽寶物,也不是他們能夠碰的。當即不管明光的抗議,伸出手拎住他的衣領,轉身就往外跑。
沐靈心跟着聖昙的腳步,可忍不住往那封魔池中望了一眼。額上忽然間出現一陣麻癢,菩提開眼神通驟然展出,她一陣頭暈目眩,隔着那濃郁的邪氣,仿佛望見了一雙極為澄澈明淨的眼!
不會這麽巧吧?!沐靈心回過神來,滿心的狐疑。可聖昙、明光兩個人已經跑遠了,心中縱有疑慮,她也只能夠跟上他們的腳步。有些事情明光說不清楚,但身為玄仙的聖昙定然知曉!
直到離開了誅邪山,聖昙才覺得那股毛骨悚然的感覺退去了,他的眉頭始終緊皺着,撥弄着腕上的一串佛珠。結果因為速度太快,那串佛珠徹底地散架了,一顆顆佛珠啪嗒啪嗒落在了地上。聖昙一拂袖,旁若無人地将落于地上的佛珠撿起,心情也平靜了下來。他轉向了明光、沐靈心二人肅然道:“看來我佛不願我等走上邪路,以後還是去化緣吧。”
明光頓時一聲哀嚎,而沐靈心則是一挑眉,平靜地望着聖昙,問道:“為何不離開佛國?”外面有真魔,但顯然不是那等真魔肆虐的惡相。真魔是作為敗者被驅逐後,才想要到九州尋找變化的。
聖昙眸光頓時一厲,良久後才道:“佛主的決定,豈是我等能夠質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