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蓬玄洞府,清氣上揚。
寶爐中煙氣袅袅,衛含真周身清光垂落,前方的丹玉靈機眨眼間便被消磨盡,化作了石子崩裂。
在煉就第九具法身後,衛含真要将自身的功行推到圓滿的境界,其中需要龐大的靈機做支撐,不過她積累丹玉無數,腳下又有一條小靈脈,足夠推動功行。靈機湧動,衛含真坐定,如長鯨吞吐。
如此十年,蓬玄峰中傳出了一道如摧山裂岳般的大響。只見靈機盤旋如漏鬥,天際仿若懸着一條銀色的長河,無數雷光在其中湧動。
化元煉法身,心淨如一,等到靈機飽滿煉合九具法身,重新化為“一”數便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不過在九州如衛含真這般的少有,大部分修士都要在化一的時候分更多心神将雜念化去,從而用去更長的時間。
衛含真這洞天成就還是晚了一步,若是更早将功行推入此關,便能與玉霄洞天一戰,興許付出的代價不會這般大了。
“師尊成就洞天了啊!”清聲坐在院中,手中持着酒杯喃喃自語,她倏然擡眸望向了面色冷沉的素微,又道,“師尊要閉關直到煉神飛升,她出來之後還會見我們麽?”
素微冷淡道:“不必見。”她垂眸望了眼酒爵,也自行斟了一杯。
“喂,大師姐,你不會喝酒啊!”清聲急忙喊道,一時阻攔不及,眼睜睜望着素微一杯又一杯入腹。
面色酡紅的醉酒素微安靜極了,雙眸如秋水,化開了往日的冷冽,多了幾分脆弱與傷懷。清聲抿了抿唇,她心念一轉,便明了了。神女無心,蓬玄峰又要多個傷心人了。不過以大師姐的心性,不可能會步玉言的後塵。
百載之後,天搖地動,一股沖天的玄氣籠罩着整個長觀宗,繼而又慢慢推動,一直到覆蓋了九州大半地界。地氣靈機狂湧,彙作浩浩蕩蕩的長河,哺向立在半空中的法相。
陳竹崖負手站在殿外,朝着蓬玄峰方向望去,笑道:“小師妹這是後來居上啊。道骨天成,百劫一消,便能得天之愛。上界危機重重,但願小師妹能夠順遂。”
三絕界中,金色的法盤旋動,一個小童子身影浮現,他朝着蓬玄峰方向望了一眼,喃喃自語道:“是時候了。”便化作了一道流光朝着衛含真飛去。衛含真伸手一接,倏然明白此間因果,三絕界中演化心世,便是此法寶之力。
目光往蓬玄峰望去,門下弟子俱跪在法殿前恭賀,其中為首的便是素微。衛含真視線與她對視,片刻後便又挪開。上界不平,九州魔禍不可解,長觀宗已經有諸人在前方開道,而她只是順着這條路往前走罷了!清氣沸騰,天地關門訇然大開。衛含真再無留戀,灑然一笑,踏着清風入了那關門之中。
鴻蒙天域,扶桑國度。一株大木參天而立,無數法殿坐落在其上。在其中最高的一座道宮之中,一個面如冠玉的青年道人盤腿坐在蓮花臺上,在他的前方,浮動着一團淡青色的精質,其中裹着一個元神。
“冥海那邊果然未做成那事,不過這樣也好。”青年道人微微一笑,望着那道元神開口道,“天地關門撼動,那位從九州飛升而來了,天生道骨,本就幾于道,月兒,你若是能夠成功奪舍,不僅僅能恢複過去的修為,或許還能夠再進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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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君,孩兒明白了!”青色的精質中傳出了一道柔婉的女聲。這說話的道人乃扶桑國主君青帝牧桑,而那元神則是他的女兒牧月。在數千載前,牧月被真魔吞去了法體,只餘下一抹元神逃逸了出來。牧桑一直尋思着給她再塑法體,眼下他見到了一個好機會。
牧桑又道:“太一衛文儒那邊你不用擔心,有冥海在牽制着。”
鴻蒙中的修士,生來便是天仙之體,而下界的煉神也不過是如此層次。牧月在隕落前功行早到玄仙,已經逼近了金仙,就算如今修為大退,以她元神之力,也能夠壓服一個小小的天仙。牧桑不怕牧月不成功,只要将那幾方勢力阻隔在外,便是成功了大半。
衛含真早就向過元成了解過鴻蒙的情況,知曉才飛升的自己算作是“天仙”,在這遍地強者的鴻蒙有如蝼蟻。她所在的地域四面俱是山林,古木蒼蒼,一股旺盛蓬勃的生機湧動,極為熨帖。若是沒有猜錯,此處便是青帝治下的扶桑國了。不過鴻蒙的修士排斥外來者,将飛升之人當作豬狗使喚,當下最重要的事情便是找到太一宗所在!
衛含真思忖了片刻,一道金光落地,化作了一個小童子,正是造化神盤的真靈。“造化真人,你能感知到祖師的所在麽?”衛含真詢問道。
造化童子閉着眼感應。與衛含真身上的真器不同,造化神盤是祖師親手祭煉的,與祖師之間感應極強。衛含真也是想着這一點,才将它帶到了上界。
就在這個時候,一道強烈的危機感浮現,衛含真神情驟然一變,劍光往前一展,周身洪澤圍繞。然而那團青綠色的氣息強悍地撞上了劍光,不損分毫,實力俨然在她之上!衛含真尚未來得及變招,便見一道亮芒直接刺入了她的眉心,闖進了識海之中。
衛含真神情大變,猛然明白了對方的目的:元神奪舍!看樣子還是有備而來的!
衛含真的識海之中,六枚道箓閃閃發光,鎮壓着一座彌漫着邪氣的黑色蓮花。當初她立下誓約,願化枷鎖鎮壓罪惡,那黑蓮和道箓便出現了,可素微已經殺滅了罪種。這等情況只能說明一件事情,素微的确殺滅罪種,但是她之法體已成百罪之體,是善是惡全然在她的一念之間。
“萬惡黑蓮?縛罪枷鎖?”清光中傳來了一道女聲,她笑了笑,猛然裹挾着一股強悍的力量朝着衛含真的神識殺去。牧月雖然只餘下了元神,可再怎麽說她也是個玄仙,神識強悍是衛含真不能比的,只一個照面,那蓬勃的清光便将水潮壓了下去,将衛含真的神識逼到了角落中。
牧月要做的是毀人道途之事,一旦讓對方元神逃逸出去,基友可能給自身造成極大的麻煩,故而她這回是帶着将衛含真神識、元神俱是殺滅的心境來的。青芒如刀光掠來,伴随着噼裏啪啦的雷鳴,一株青木在衛含真的識海中升起,要将原先存在的一切都化作其成長的養分。
才入鴻蒙,便遇上這等危機,稍有不慎,就是元神飛灰湮滅,此身不存,何談大道?衛含真自然不會束手就擒。神識被無數股藤蔓束縛着,動彈不得,一道道青芒并着雷光落下,失去了遮蔽的神識被動承載着從未遭遇過的痛苦,衛含真仍舊是一聲不吭。她的神念在此刻無比活躍,不再是用法術神通與敵人接招,而是将心神氣意盡數寄托在了《定命經書》上,借此推演此人的跟腳。實則到了這一步,《定命金書》已經不是母親所傳的道書了,已然是走出了自己的一條路。
諸天小界無數,鴻蒙之下,俱是走那根本之道,唯有九州與衆不同。青帝的扶桑國,立身之本為《根本木經》,不管是什麽根本經,都是自一演化最後又歸于一的,根本經文不允許有異道分支。想到了這一點,衛含真頓時有了主意,她望着那一株巨大的青木冷冷一笑,不是要所有的東西做養分麽?她的心念一轉,無數識憶主動地朝着那一株青木中沖去。得到了滋潤的青木茁壯成長,可下一瞬間,所有枝葉都一道震顫起來,像是遭遇了什麽惡事。
“什麽東西?是魔?”青木之中,一道尖利的女聲響起。衛含真神色不變,心中一狠,将那所有識念倒灌。以她的能為對付不了這個修為遠在她之上的,只能夠靠着敵人自內部崩解。她灌入的識憶并非是九州的,九州是下界,不管如何演化,都與鴻蒙同根,對此人造不成沖擊。然而她的半身曾經生存二十多年的現代社會便不一樣了,那是穿越了無數界空後的未來,是不可在鴻蒙中具現的一切。不管是摩天大樓還是汽車、飛機,于成道于一的人而言,都是“魔念”。此人想要壞她的道途,她自然不會客氣!衛含真猶為心狠。
将現代社會的識憶剝離,對她自身造成的創傷也不小,而在識海中上演這等沖擊風暴,更是危險。可除此之外并沒有其他選擇了,她怎麽都要為自己博一次。從勃發到枯萎不會是數息之事,幹枯的樹葉飄落在了識海中,那元神的力量反而被衛含真所吞噬。識海中的風暴逐漸平息,衛含真神念竭盡,一身鮮血淋漓,轟然倒在了地上。
造化童子吓了一跳,他雖然有演化之能,可不管是攻擊還是防禦,都不如尋常的法器啊。
“接下來怎麽辦?”蟬金真人手足無措地望向了造化童子。
造化童子皺着眉,他道:“我在這裏演化一方世域,不讓他人發現真人在此,直到真人醒來。”
作者有話說:
新腦洞,是個短篇。
《劍君她只想吃軟飯》
天元大陸迎來了一件喜事,因為歷時233年的丹玉搜集終于結束。
各大小宗門衆籌買到了“問仙符”,将素有“一柄劍,一個人,金鈴一響俱斷魂”之稱的殺神宣清和送去禍害仙界。
宣清和飛升第一天,碰上了仙界混戰,被鳳來山主搶了回去,成為待侍寝的“七十二妃”之一。
鳳來山金碧輝煌,名珍琳琅滿目,窮得只剩下一柄劍的宣清和忽然覺得吃軟飯也挺好的,只是她只喜歡吃獨食。于是,“七十二妃”只剩下她一個。
仙界人人都知曉鳳來山主身邊有個只會吃軟飯的劍修敗類。
後來,鳳來山與仙宮鬧翻,有仙官踩斷了鳳來山的一株草。
宣清和忽然拔劍,斬斷天門。
“其實我也不想動武的,我只是個柔軟不能自理的女修。”
衆人:您還是繼續吃軟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