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小微城裏有個女魔頭,她殺人不眨眼,雖是我人族修道士,可行事殘忍比魔頭還甚!”
“那女魔頭好像叫什麽不赦之劍吧?”
自那修道士處得來消息,衛含真便一路往小微城趕,期間遇到了大荒同道,自然也聽說了小微城的事情。在那些人的口中,小微城裏有個讓人聞風喪膽的魔頭,就是她踏平了無稽山,毀掉了東荒的平靜。她與魔為伍,是大荒的千古罪人……
衛含真心中的不安随着靠近小微城而上升,然而等到真的踏入這座城,站立在街頭,那些亂七八糟的情緒緩緩地消失了。
歌謠很熟悉,仿佛在哪兒聽到過。
歌聲婉轉凄迷,幽怨哀愁。
衛含真順着聲音走向了另外一條寬敞的街,她凝視着往來走動的行人,起伏的心潮慢慢地平靜了下來。忽然間,像是聽到了什麽呼喚一般,她擡眸望向了前方——湧動的人潮仿佛在這一瞬間散去,耳畔的喧嚣不可聞,她定定地望着持傘的紅衣女子,腳步一止。
紅衣女子仿佛沒有察覺到衛含真灼熱的視線,她伸出手從架子上取下了一串糖葫蘆,手腕一抖留下了一長串的銅錢。小販瑟瑟發抖,他根本不敢伸手去接銅錢,只能夠聽到一串铛铛的銅錢落地聲。
“這是瞧不起我麽?為何不敢接?你心中有愧麽?”素微緊盯着小販,眸中倏然躍動着一簇暗色的火焰,垂落在身側的劍光如星芒,往前一轉便要斬去小販的頭顱。而此刻的衛含真終于有了動作,只聽見叮當一聲響,劍光被整片蕩開,餘下了一連串火花。
素微一揚眉,笑容冶麗無雙。珠玉搖動響琳琅,她在一派死寂中走向了衛含真,将冰糖葫蘆遞到了她的唇邊,笑吟吟道:“師尊啊,糖葫蘆,甜的。”
在聽到“師尊”這兩個字後,衛含真陡然生出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然而緊跟着便是茫然不解、錯愕以及微微的惱意。她別開頭,擰眉道:“你這是在做什麽?”
素微一笑道:“治城啊。師尊你看,那個人怕我。他為什麽怕我?他有罪,所以不能無畏,所以心生畏怖。”
衛含真心生怫然,擰眉道:“胡說八道!”直到此刻她才定下心去打量奇怪的小微城。與東荒其他城池不同,小微城始終彌漫着一股詭異的“祥和”。她原以為是有修道士坐鎮,降服妖魔,可現在看來,是一副被人刻意塑造的景象。
衛含真有些心亂。
長成後的素微與她腦海中勾勒的模樣幾無差別,可那種陌生疏離感始終不消去。這并非是歲月帶來的冷淡,而是一種自神魂生出的相斥。衛含真定了定神,她認真地望着素微,詢問道:“商皎皎他們呢?”
素微眯了眯眼,她的眸中掠過了一抹暗色。搖了搖頭,頗為遺憾地應了一聲“弟子不知”,繼而又凝視着衛含真,帶着三分委屈地開口道:“師尊為何不問問弟子是如何過來的?”
Advertisement
衛含真神情複雜地望了素微一眼,就算她不提,這事情她也是要問的。她想知道東荒到底發生了什麽?也想知道好好的弟子為何變成這般模樣。如今的小微城,是她的手筆麽?
素微彎着眸子凝視着衛含真,她的話語無比的坦誠,卻又讓衛含真心驚。
“師尊當日棄弟子而去,弟子便明白了,只要罪惡不消,師尊便不會在弟子身邊停駐。
“既然這樣,那弟子就去替師尊斬罪惡好了,可是世間惡事那麽多,要如何才能消除呢?殺了陸不器不夠,踏平了無稽山還是不夠。人是罪惡之身啊,他們貪婪、畏縮、好色……種種情緒都是惡。如果沒有人就好了吧?可是整個大荒沒有人,四野看着多寂寞啊?所以弟子就讓妖魔化人啊。 ”抽去靈魂的木偶,才是天地的饋贈。小微城再也不會有父不慈、母不仁、友不義了。
“不過師尊,你要再等等。等弟子解決了那些煩人的跳蚤,就能給您一個清平世界了……”
衛含真打了個寒顫,一股涼意自尾骨蹿升,她看着陌生的弟子,仿佛看到了一團罪惡化作的怨氣。罪惡之種,殺戮之身,她會給大荒帶來什麽?
“師尊,你好像有些不開心?是誰惹了你?”素微偏着頭開口,見衛含真仍舊沒有理會自己,她身形一縮,化作了八歲時候初見衛含真的模樣,伸手扯了扯她的衣袖。
衛含真深呼吸了一口氣,她垂眸凝視着縮小版的素微道:“素微,你所行之道非正道。”
素微軟軟地笑着,開口道:“那師尊教教弟子,何為正道?是為所謂大義再度抛下弟子嗎?弟子為何要做那被抛下的人?如果其他人都死了,那弟子是不是不會被抛棄?”
對上那黝黑的目光,衛含真宛如遭受巨錘重擊,她踉跄地後退一步,良久後才困難地開口道:“我、我不會再抛下你——”
“師尊騙人。”素微扁了扁嘴,她跳了跳,身形又化作了一道環繞衛含真轉動的劍光。她的身影消失不見了,然而聲音在衛含真的耳畔回蕩,“弟子聽說凡人之間結契要生死不離,師尊也要與弟子生死不離麽?
“師尊,弟子近段時間都在做一個夢,夢到師尊和弟子拜堂成親。可是很多人要殺弟子,他們說弟子是魔,說弟子該死。”
衛含真失神地站立着。
桃花、火焰、殺機交織成了一幅陌生卻又有幾分熟悉的場景。
是夢境嗎?還是曾經真的發生過?腦海中驟然生出了這個念頭,衛含真打了個激靈,趕緊将這想法給壓了下去。她垂眸,半晌後抿唇道:“我不會再抛下你。”至于後面的一番話,她權當沒聽見。
素微顯然不願意如此罷休,劍光中走出來的身影風姿卓然。她離衛含真很近,幾乎與她鼻尖相觸。此刻的她就像是個不達目的不罷休的頑童,耍賴道:“我不相信,除非師尊答應我!”
衛含真眉頭蹙了蹙道:“答應你什麽?”
素微沒有理會衛含真,她低着頭自顧自地說道:“其實也很簡單,只要我殺了讓師尊懸心的人不就沒事了嗎?他們該死,他們遲早都是要死的。”
頭頂滾雷炸響,衛含真錯愕後,拔高了音調道:“你在胡說什麽?!”
素微撇了撇嘴,她盯着衛含真又是一笑,道:“師尊不願意嗎?師尊還有一個選擇,殺了弟子呀。”她的笑容明豔,端是一副有恃無恐的模樣。
衛含真不會殺她,下不了手殺她。
“師尊呀,我的恨因你而生,我因你而堕魔呀。”素微又是輕輕一笑,她的眼睫顫動,翩然如蝶翼。
長觀宗蓬玄峰。
素微正襟危坐,身前小幾上還橫放着一枝帶着露水的桃花。
雲池月在她的對面,懶洋洋開口道:“這是我路過商宮城的時候摘來的,桃花夫人的事情已經過去那麽久了,沒想到商宮城桃花還是開得那麽豔。”頓了頓,她好奇道,“衛道友呢?還沒有出關嗎?”
素微擰眉望着桃花,搖了搖頭。
雲池月“喔”了一聲,有些遺憾。她這次是被掌門給派過來的。當初的那一縷蓬萊氣起了作用,使得掌門成功地邁入了洞天境,如今的玉音門也是有洞天大能坐鎮了,實力增長了不少。原本與長觀宗的交情就不錯,現在更是密不可分。不過她猜測掌門派她來致謝是小事,還是為了警告因卓真人飛升而動了念頭的人,如今長觀宗的确少了一個洞天大能,但其背後還有盟友在。
雲池月見素微不說話,也不甚在意,反正在她印象中素微道友一直是這個德性。半晌後,她支起了身子,又道:“恒青派那邊怎麽樣了?聽說應下了真始派的挑戰。那真始派真的是沖着恒青派的麽?我看是朝着長觀宗來的吧?”
素微想了一會兒道:“兩位師妹在那邊,應該無礙。”就算那慕名空接下來選擇挑戰長觀宗也無有大礙。長觀宗出過數名飛升大能,在道法上并不會畏懼其他人。不過她總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為何偏偏等到靈脈出世的時候論道?地點還選在了玉清城。在大家都不知靈脈之事時,真始派明明有機會将玉清城納入掌中,如此一來,就不會有後面的事端了。他們的這副樣子,倒像是要借着靈脈做什麽事情一般!
雲池月眼眸一轉,笑說道:“我想過去看個熱鬧,瞧瞧真始派的道法有什麽高明之處。”彌兵島真魔的事情暫時告一段落,結果回到了玉音門中,并未有幾分清閑。好不容易得到機會出來,自然要去看個熱鬧。
素微挑眉道:“化元真人留下的道傳,的确可以一看。”消息已經傳遍了各處,大宗門不在意的,不過那些小宗的修士很可能會前往玉清城。他們要看的當然不是恒青派的“道”,而是借機一望真始派的深淺。另外道法切磋,觀者自有所得,如果能夠頓悟,那更是一件求之不得的好事情。
雲池月笑吟吟道:“那素微道友,你要過去麽?”
素微擰眉思忖片刻,點了點頭。她倒不是對真始派道法感興趣,而是心中始終萦繞着一股不安。真始派到現在行事都沒有出格的,可越是越是,那股不祥之感就越強烈。
雲池月在素微那待了一陣便離開了,順着風中傳來的笛音,她拐了幾個彎便到了清聲居住之處。奇花異卉,搖曳生姿,明光照眼,全然不似素微住處的清寂。來往的美人還不少,行走間曲裾飛揚,帶起了陣陣香風。
“清聲道友倒是好享受啊。”雲池月望着緩步而來的清聲,笑着開口。
清聲沒有應聲,她只是疑惑道:“你給我大師姐送桃花作什麽?”
雲池月一挑眉道:“這你都知道?”
清聲斜了她一眼,慢悠悠道:“大師姐不喜歡桃花。”
雲池月眉頭一蹙,做出了思索的模樣,她忽然間湊近了清聲,低聲道:“那她喜歡什麽花?”
清聲擰眉,理了理衣袖,正色道:“我怎麽知道?”頓了頓,她又道,“非要說的話,應該是喜歡有靈石花。”
雲池月:“……”她斜了清聲一眼,暗暗唾棄她的不着調。哼了一聲,她道:“我倒是覺得素微道友很喜歡那枝來自商宮城的桃花,她都失神了。”
玉清城。
法壇高築,煙雲朦胧,青年道人盤腿坐在了蒲團上,眉眼間的笑容和煦如春風。
在法壇之前,一塊數丈高的黑色石碑聳立着,運轉着一股浩大深邃的靈機,此是慕名空攜帶的玄器,名曰“弘道碑”。這弘道碑沒有攻伐、守禦之能,而是用作傳道的真器,道機運轉,數種道法碰撞交融,但根本道只能是一。
慕名空正是要借助此碑演化道法,與恒青派一決勝負。
恒青派中弟子修為低下,只能夠常道源親自出動。原本那點兒慌張被門中長老勸說着消了去,可等到約期的臨近,他又變得惶恐不安起來。“對方祖師乃化元修士,我派祖師最高修到元嬰,這道法怎麽能真始派相比?”
“上宗那道眼睜睜看着我等落敗失去靈脈?”
“這還真不一定。如果是兩宗之間厮殺鬥争,上宗會出手。可現在真始派提出了鬥法,我等為了不使得祖師蒙羞便應下了,說起來,跟長觀宗沒什麽關系了。畢竟我門中道法也不是上宗那邊來的。”
“要不是趙長老,哪會有這事情?靈脈本該就是我等的!”一位長老滿腹怨氣道。
常道源聽了他們的話頭疼欲裂,他沉着臉不吭聲。門中諸位的說辭也不一樣,先前還說要給長觀宗看态度呢,現在又道與長觀宗沒什麽大關系了。是他們死乞白賴要貼上長觀宗的,到時候真使得長觀宗丢臉,他恒青派日後會有好果子吃麽?
就在常道源左右為難的時候,玉言那邊送了一冊道書。此道書乃過去的洞天大能推演的道法,只不過只有上卷,并沒有沒有神通、道法的使用之法。長觀宗固然可以不管恒青派,可宗門中的長老讨論一番後還是決定施援,借此探一探真始派的目的,看對方是否真想将長觀宗卷入其中去。常道源的資質一般,得虧這回是重點在“論”上,要是動手,這道書可救不了常道源。
到了論道的那一日,玉清城來了不少人,或立在法壇前,或乘坐飛舟懸浮于半空,其中還有數道氣息隐藏着,顯然是不願意暴露自身的修士。
弘道碑雖然是真始派的玄器,但是此法器并不會以真始派道法為根本,而是會在上演變各種道法之變,最終靠本事決出勝負,算得上是公正之器。
恒青派。一直躲着不現身的趙平岳總算是出現了,一雙冷沉的眼睛望着常道源,實在是不看好自家的師兄。
“你倒是一直躲着,這會兒怎麽就不當縮頭烏龜了呢?”門中的一個同輩譏诮一笑。趙平岳臉色更是陰沉,他沒有理會那同門話語中的諷刺,一擡頭,昂揚道:“掌門師兄若是落敗了,就讓我前去挑戰那不知好歹的真始派修士!”
趙平岳的同門聞言嗤笑了一聲,對趙平岳不屑一顧。事情是他惹出來的,因為他對抗這麽多年,結果在關鍵的時刻,他又瞞着門中低頭,偷偷地将玉清城給抵押了出去。如果只是一座城池就算了,偏生靈脈在這個時候生誕出來了,讓玉清城變得與衆不同起來。狐疑的視線在趙平岳的身上打轉,那人忽地拔高聲音道:“你不會是故意的吧?!”趙平岳沒答話,惡狠狠地瞪了說話的人一眼,心中将自己那姬妾以及兒子罵了百遍,兩個不中用的貨色,害得他在這兒受這些鳥氣!
“趙長老這次也是事出有因。”一個長臉的修士出來打圓場,他微笑着望了趙平岳一眼道,“他自己當然不會低頭,但是誰讓趙挽那小子被人抓住了?一切都是為了後輩着想。”
“怎麽不父子相傳,別立一宗?門中之事遠不如他那小家事大!”
趙平岳聞言頓時大怒,然而上方悠悠一道鐘磬響,将他的思緒給牽絆住。他的胸膛起伏着,許久之後,才平定了心緒,望向了前方的弘道碑。
青年溫文爾雅,光映照人。與之相比,常道源的身上始終萦繞着一股頹氣與畏縮。
“常掌門,請吧。”慕名空朝着常道源打了個稽首。
常道源凜了凜神,舉起了手指朝着弘道碑上輕輕一劃。那面黑色的碑上,頓時多了一道道意凝聚而成的劍痕。劍光皎皎,如夜間群星點綴在碑上。慕名空微微一笑,他朝着弘道碑吹了一口氣,便有一片煙雲生出,在碑上化作了游龍之狀,甩着尾朝着劍光撞去。伴随着道法的碰撞,一股宏大的道音自石碑中傳出,天地間靈機湧動,靈脈翻騰不定。
“天地生靈,無質無形。造一切變化,執根本經。入我道門,觀一切法,造一切境……演天之道,執天之刑……”
弘道碑中傳出了哪一方道經,便代表着哪一方居于上風。眼下所誦便是慕名空的根本經。常道源額上冷汗涔涔,而一邊圍觀的修士們也一個個若有所思。能觀一切法,能造一切境……能被誦出,說明此法是真正存在之法。入此法門,便可得到機會攀登上境……這樣的認知讓不少修道士內心震動,尤其是那小宗派出身的。修道資糧比不上大宗弟子,經書道法也比不上大宗弟子,如果有機會獲得上乘的道典呢?是不是可以縮短與大宗弟子的差距?
慕名空和常道源仍舊在比試,可是已經有人意識到了不對勁!喝令弟子不許再聽碑上傳出來的道音!一旦動搖了,便是對自己道法的否定,這等行為無疑是叛徒行徑。
玉清城不遠處的一座峰頭,甘如英和玉言二人坐在了蒲團上,同樣也聽到了那弘道碑上的聲音。
玉言單手撐着下巴,眼眸中掠過了一抹寒意,她慢悠悠地開口道:“入此經文,便可快速到達上境麽?”
“是怎麽樣?不是又怎麽樣?”甘如英神情坦蕩,她一挑眉道,“能造上境的路那麽多,只需選擇契合自身的道路便可。”
玉言嗤笑了一聲,眼神閃爍道:“別人修煉十年是你百年之功,你甘心麽?”
甘如英困惑地望了玉言一眼,應道:“那是他們的天賦和機緣,與我何幹,我為什麽要不甘心?”
玉言定定地望着甘如英,良久歪頭一笑道:“小師妹道心如此堅定,難怪師尊會喜愛你呢。不過比起那百年,我更想做那清修十年之人吶。”
甘如英聞言一僵,她總算是回味過來,望着玉言平靜的面容,心中生出一股悚然來。“三師姐,你這是什麽意思?”
玉言站起身,她低頭望着甘如英,慢吞吞道:“沒什麽。師尊怎麽還不出關啊?”
甘如英沒有接腔,她站了起來,注視着玉清城的方向。濁氣滾蕩清靈消,弘道法碑音如嘯,那兒好像不大對!她的面色驟然一變,甩下了一句“出事了”就往玉清城飛奔而去!
法壇上。
常道源的坐在慕名空,一身精氣仿佛被抽幹了。慕名空負手站立,法袍被風鼓蕩,宛如神魔一般。他的雙眸中流轉着魔魅的光芒,在他的腳下,那條初生的靈脈滾蕩沸騰。原本是清升濁沉,然而此刻卻導致了過來,向着一方魔穴演化。
弘道碑中仍舊在演一切法,可原本只有一道宏大的聲音,可現在卻牽動玉清城中無數聲音相合。到了這地步,衆人顯然也意識到了事情不妙。
論道是假,傳道方是真。玉清城中幾乎沒有修道士,盡數是凡人。慕名空做的便是将道法種在了凡人的心中,使得他們邁入他道之中!可修真事上,除了邪道,哪裏有這等不需天資悟性,甚至不用付出努力的道法?便連如今的魔宗,也是要擇取靈秀的弟子授法。
“四柱異變,道人傳法,分明是《根本魔經》入世!”一道始終隐匿在一側的身影閃現,鬼面下的瞳孔藏着深深的忌憚,下一刻便往極西之地飛掠而去!
法壇上,慕名空見目的已是達成,頓時放聲大笑。
“我持《根本魔經》一部,留魔城一座,以待各位前來切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