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沒有得到一個确定的答案,在素微的意料之中。不過衛含真話語中露出的“護自己周全”之意,仍舊是素微動容。亂七八糟的情緒交雜在一起,她自己都難以分辨。長舒了一口氣後,她沒有再繼續追問。
素微的這番話讓衛含真提起了幾分警惕之心。回到了自己的院中,她越想越覺得不對勁。怎麽好端端地問出了這個問題?是被玉言影響了?看來要與她拉開距離才是。可若是如此,她又怎麽能對得起素微的付出?唉聲嘆氣了一陣後,衛含真便将此事抛到了腦後去,如今真魔之事還未解決,尚不到顧慮這些閑事的時候。
素微的一番話使得衛含真對玉言的關注漸漸地多了起來。
玉言的乖順更甚于往常,她當真一門心思放在鞏固功行上,不到一旬,那一身外放的火氣已經盡數收斂起來,靈機也逐漸地向着飽滿一途走去。在衛含真關注玉言的時候,察覺了另外幾道隐晦的視線,好似從王宮中發來。衛含真一想,便猜到了眸光的主人。此處是彌兵島,北真王以及妖皇又是洞天期的大能,自然将一切都收入眼底。
真魔之域中的魔物因素微的元嬰雷劫幾乎一空,各宗門的修士不再前往裏面厮殺,而是轉成尋找玄門同道切磋論道。玉言也同樣如此,除了自身修持鞏固修為,便是與其他各宗弟子往來,看着是受益匪淺。
在這一階段中,她的身上沒有顯示出任何的異色來,好似素微當日察覺的那股邪異的氣機當真是錯覺。
時間悄然流逝,一晃又是半載。虛空通道那邊又裂開了些許,不過在北真王和菩提真人的神通下,又将它給壓了回去。在這過程中一絲一毫的魔息都不曾洩露出來。看着是那九色神石起了作用,然而照北真王所形容的那般,已經到了強弩之末,她這次會不管不顧,将這真寶給催動。不過好在長觀宗那邊傳來了消息,說是長觀殿那邊已經做下了決定,待到與九州鼎真靈商議好,便将之帶過來。
觀風院中某一處清淨處,是衛含真修持之地所在。滾滾的水潮翻騰起伏,浩瀚的水氣彌布了整個天穹,其中藏着道道氣息恐怖的紫雷,不住地滾蕩沸騰。衛含真所修的功法以金水二功為底,如今又摻以雷術,她眼下正在推演一個新的神通,好增加自己的鬥戰之能。随着這股浩瀚靈機的震蕩,院中的禁制也被搖動,仿佛下一個就要崩裂。在這個時候,一道靈光自王宮中閃現,陣力流動,硬是将這方小院給穩住。
良久之後,一道法符飛入了院中。衛含真眸光一閃,将玄功收起。接過了法符一掃後,她的眉頭頓時緊緊蹙起。這道法符是門下弟子用來聯絡自己的,是自玉言那處發來,說是先前有人自稱是她父親的弟子,現在過來尋她。
衛含真已經得知了玉言母親為真龍一族,但是她的父親玉衡,卻是知之甚少,只是暗自揣測與彌兵島或許有關。然而北真王和妖皇那邊都沒開這個口,她自然也不好貿然前去詢問。可現在從玉言傳來的法符中找到了答案。深思了片刻,衛含真傳書将門下弟子全部喊了過來。
素微的速度最快,緊接着便是匆匆忙忙的玉言,她的面上還夾雜着茫然不知所措。等見到了素微的時候,她的眼皮子一跳,直到清聲、甘如英陸續進來,才壓下了心頭那份異樣的感覺。她抿了抿唇,偷偷觑了衛含真一眼。
“這回将你們都喚來,是為了一件事。此事有關玉言的身份,你們都是我蓬玄一脈的弟子,理應知曉。”衛含真掃了座下四位弟子一眼,緩緩地開口道。話音落下,素微三人的視線俱是落在了玉言的身上。素微冷冷清清的,面如霜雪難以分辨情緒,而清聲雙眸如月牙兒彎起,唇角勾着一抹淡然的笑,唯有甘如英眼皮子一跳,滿是擔憂地望向了玉言,一副欲說還休的神情。
當日北海妖庭的事情讓玉言長了個記性,她也将衛含真的話記在了心裏,先以長觀宗為重。故而這次一出事,就将此轉告了衛含真。可她原以為會是自己與師尊兩人的談話,沒想到師門中的人盡數過來了。她知道師尊想說蓬玄一脈乃至于長觀宗都是一體的,可心中仍舊是生出了幾分難堪。
衛含真神情平靜,她掃了眼神閃爍的玉言一眼,一下子便明了了她的心緒。如果僅僅是玉言的私事,她當然不會拿到明面上說。然而玉言的身份實在是特殊,妖庭與彌兵島各自勢力關系都撲朔迷離,她不能将這當作私事看待。
玉言面無表情地咬着唇,等到衛含真的視線投過來的時候,她才往外走了一步,出聲道:“那人名喚玉聞,自稱我父玉衡的弟子。至于我父親——”玉言頓了頓,又繼續道,“他出身彌兵島,是北武王的長子。當日因彌兵島內亂迫不得已遠走,後來遇見了我的母親,也就是龍皇長女。只是妖庭禍亂,争殺不斷,我的母親不幸被人斬殺,至于我的父親則是存了一條性命,如今在玄門棘陽派中。”
衛含真眸光閃了閃,棘陽派這個名字她知道,是個有數千年傳承的玄門宗派,此番也派出了弟子前往彌兵島鎮守。不過長觀宗與棘陽派沒什麽往來,故而弟子碰面也只是稍一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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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了玉言的話,素微神情不變,清聲則是眉頭一挑。甘如英因入門晚,知道的事情少,此刻眉眼間滿是震愕,她望着玉言,沒想到三師姐的身份竟然如此凄慘。龍皇長女、北武王長子聽着顯赫,但實際上都是敗者,身為他們的血脈,玉言的身份就變得尴尬起來了。甘如英正想開口安慰,頂上的衛含真發話了,甘如英頓時神情一凜,抿着唇,神情嚴肅。
“他來找你作何?”衛含真淡聲問道。法符上所載的事情不多,之間的經過糾葛還是需等玉言明說。玉言擡眸望着衛含真,也不做隐瞞,直接将玉聞來找她說的話交代出,最後又補充了一句:“他們想要我跟着回棘陽派。”
衛含真冷笑了一聲,修士雖然一心向道,可也不會迫人斷絕人倫、滅殺情愛,父女相聚本是尋常事情,可對方越過了長觀宗直接找上了玉言,這态度就耐人尋味了。衛含真将幾個弟子喊來,也不是要她們出什麽主意,只是要她們知道,蓬玄一脈是一體的,有的事情不會隐瞞她們。在玉言說完之後,衛含真毫不客氣道:“那人下次再來,請他直接來我長觀宗中。”她盯着玉言道,“你如今是我長觀宗弟子,凡事越不過宗門。”
玉言對上衛含真的視線,深邃的眸光如汪洋不可蠡測,捕捉不到往日的溫情。玉言藏住了失落之情,片刻後才認真地點了點頭道:“我知道。”
此事結束,弟子各自回去修煉,唯有素微留了下來。她望着衛含真擰眉道:“棘陽派越過了我長觀宗,又是何意?而且這個時機也不對,難道他們是要謀彌兵島麽?”
衛含真冷呵了一聲道:“狼子野心,昭然若揭。”玉衡的身份特殊,當日的主張,未必不會在現在再度興起。如今的彌兵島,像塗悉那等人,如果有其他選擇,可能就靠上去了。
素微思索了片刻,又問道:“師尊,我們要跟他們先接觸麽?”
衛含真搖了搖頭道:“彌兵島尚未動,我們也不好插手。給洛道友傳個消息,她那邊應當知道如何處理。”
洛驚鴻的修為不高,但她是北真王的親傳弟子,在彌兵島中的地位超然,就連長老都要給她一個面子。這事情衛含真本可直接去找北真王,然而思忖了一陣還是作罷。長觀宗在此地駐紮的長老雖然不是她一個,但是因為蓬玄峰峰主的身份,大半的視線還是落在她的身上,還是不要驚動旁人來得好。恰好登瀛秘境中她們有過往來,也算是舊交情。像這樣敘舊情并且論道的事情多得是,沒什麽人會刻意關注。
對上素微嚴肅的神情,衛含真想了一會兒又道:“讓清聲拉上雲道友一起去。”素微才邁入了元嬰,百載便有如此成就,可能用會被有心人盯着。
北真王宮中。
北真王滿臉怒容,她雖然是彌兵島之主,可是按照往日裏的規矩,許多事情繞不開大祭與太丞這兩位王佐。先前彌兵島虛空通道再度出現時,他們之間便有争端。照那兩位王佐的意思是,九色神石如常催動,仰賴須彌聖境的菩提寶相,頂多有部分魔息瀉出來,再度演化真魔之域而已,根本不用催動九色神石。總之,在他們的眼中,有玄門各宗弟子鎮守,真魔之域的魔物他們會處理幹淨,彌兵島這邊可松上一松。
這件事情還牽扯到另外一件事情,便是長觀宗的真寶。對此讨論更是激烈,不少長老以為長觀宗不安好心,不然兩宗往來不多,交情沒到那份上,怎麽會有人肯将真器借出?他們是覺得彌兵島能守就守,實在是不行,那也是九州的危機,他們已經盡力了。如此态度,正逐漸與當初的玉衡一脈靠攏。
“不如直接将那兩老道收拾了。”明空冷哼了一聲,語調中滿是不耐煩。
北真王沉聲道:“先王遺訓,不可殺王佐。”而且那兩位王佐手中掌有真器,又有一位邁入了洞天修為,哪裏是那麽容易對付的?一旦他們之間打起來,恐怕整個彌兵島都要崩碎,墜入海中。
明空譏诮一笑道:“你彌兵島先祖遺訓,女子不可為王,你不也坐上這寶座了?”
北真王面色一沉,壓下了翻湧的情緒,不理會明空的話語。她掀了掀眉頭,又道:“我兄長一脈并未死絕,眼下怕是心思浮動了。”
明空挑眉道:“玉衡怕是也沒死。”她的長姐定然是隕落了,但是玉衡嘛,還真不一定。再者這邊還有個玉衡的子嗣,就算沒有玉衡,他們也會像明寂那樣打後嗣的主意。明寂能知道的事情,彌兵島一些老不死的不可能不知道。“他們不接受長觀的真器,也有惹怒長觀的意思吧?在他們的計劃中,長觀宗因此盛怒,不再摻和彌兵島的事情,甚至刻意縱容那弟子。”
“困居一隅,眼界也窄了。”玉衡一直生死不明,不過北真王自身是傾向于這位兄長還活着,她甚至認為九色神石那邊也是玉衡動的手腳,她哼了一聲道,“就算真拒絕了也無妨。長觀宗既然是玄門第一大宗,這等度量定然是有的。”
明空眸光幽邃了幾分,她道:“可要是真器被壞呢?”那些長老假意推脫,做出一副極度排斥九州鼎以及長觀宗的模樣來,到了後面這九州鼎出事,就不難想到他們身上了。
北真王驟然拔高了聲音道:“他們當孤是死的麽!”
正在北真王與明空說話間,殿外升起了一道浮光,洛驚鴻的身影緩緩地照入了其中,北真王的怒氣驟然一收。
等到洛驚鴻沿着那道光氣進來時,北真王詢問道:“你不是與玉音門的弟子前去論道了麽?怎麽這般快就回來了?”雖然她将洛驚鴻視為承繼之人,但也不想過早地讓山岳壓在她的肩上,剝奪她的快樂。先前登瀛秘境之事,便是刻意放她出去,與玄門各宗往來。現在各宗弟子在此,她更是不會阻止洛驚鴻與她們論道。
洛驚鴻朝着北真王和妖皇二人一拜道:“見過師尊、師娘。”等到一道清氣将她托起時,她才繼續道,“弟子自清聲道友那邊得知了一個消息。玉師伯要回來了,他的弟子正在棘陽派中,先前還去找了長觀宗的玉言道友。”
短短數句信息量極大,別說是北真王,就連妖皇都一改慵懶之态。“棘陽派?”北真王納悶地開口,九州玄門宗派衆多,落入她眼中的也只有長觀宗、玉霄宗等龐然大物,像棘陽派這等位于中流的門派,要不是有特殊交情,根本不會多看顧。眼下有些了解,也是因為此派弟子在玄門一衆中算是踴躍,早早地立下了法契,前往彌兵島鎮守。
北真王擰眉道:“他若是在小宗派中,為何察覺不到任何氣息?”
妖皇輕呵了一聲道:“這棘陽派也是有數千載傳承的,其掌門是個化元二重境的修士,能到這地步,宗中也算是有點積澱,興許有鎮宗真器存在,也不一定。”
北真王“恩”了一聲沒有多說什麽,當初玉衡生死不明,若是活着,會歸來也是預料之中。在登瀛秘境出來前,彌兵島一直閉島隐世不出,而現在因虛空通道之事,山門大張,他自然也會把握這個機會。消息怕是長觀宗那邊刻意送過來的,北真王也領了這個情,她想了一會兒取出了一些靈茶,讓洛驚鴻給衛含真那邊送過去。
“玉衡回來了,你打算如何?”明空狀若無意地詢問道,她來到彌兵島之時,王位之争已經落幕了,對玉衡的了解也是聽北真王說的。
北真王面色沉着,眉眼間湧出了森戾之色,她笑了笑,殺氣四溢道:“殺!”執掌彌兵島數百載,要是連應對此事的本領都沒有,她怕是白當這個王了。不管玉衡的身後是誰,他既然敢回來,那就徹底地将命留下吧!
衛含真那邊收到了靈茶之後,便明白北真王已經知曉此事,于是便不再管顧。這靈茶暗藏數百年靈韻,對于清靜修士的神思和鞏固修為都有益處。衛含真想了想,其對元嬰修士的增益不算多,便将靈茶盡數賜給了清聲、玉言和甘如英三人。
雖無魔物之亂,可各宗憂心虛空通道再生變數,故而鎮守的弟子仍舊留在彌兵島,未曾離去。彌兵島的靈機并不亞于各大宗,對于那些宗派較小的弟子而言,無疑是福地,吞吐靈機更勝往日,他們自然也是留下。
半月之後。
深夜,星光晦澀。觀風院中的草木沙沙作響。某處院落,炎炎的火氣轉而一收歸體,吐納之中的人已經緩緩地睜開了那雙黑沉的眼。夜色籠罩之下,又無旁人在此,往日裏的天真爛漫自然不需要再維持,那張猶顯稚嫩的面龐冷浸浸的,寒意刺骨。
忽然間,一道化影在窗畔隐隐閃現。玉言神情一變,右手手指一抓,便有數道烈炎打出,自那窗邊漫延開。然而那道化影并不受影響,其一個閃身便入了屋中,化作了一個英武的青年男子。
“你為何不願同我走?”青年男子打量着玉言,溫聲開口道。見玉言警惕地往後退了幾步,像是要催動法符,他又一揚手打出了數道白芒,頓時将玉言扯入了一個溟漠之地。他笑了笑道,“沒有用的,洞天手段豈是你能破的?”
玉言咬了咬下唇,從這句話中她已經推測出此人的身份與來意。她仰着頭,冷冷地瞪着玉衡,并不輕易屈服。
“明寂真是不堪重用,而你委實笨了些。”玉衡望着玉言,搖了搖頭,不過他并未就北海妖庭之事上說下去,他對上玉言冰冷的視線,眉眼間浮起了一抹興味來,他道,“你如今是蓬玄峰峰主三徒,上面壓着兩個師姐,其他東西也輪不到你。”
玉言冷哂了一聲,并未因玉衡與自己的關系而動搖內心。北海妖庭一事後,一方面是被恩師訓誡,另一方面則是被關入了百罪崖。她其實不覺先前有什麽大錯,可是也明白了一個道理,她往日裏輕忽的“功行”,實則萬分重要。還有另一事情,想要重新回到過去,她則需要順從師尊之言。她不在意長觀宗如何,可師尊在意,那麽她也便跟着上幾分心。她與玉衡的化影對視,寒聲道:“你想做什麽?”
玉衡笑道:“過來看看你罷了。”他的儀态潇灑,動作從容。眨眼便到了玉言的跟前,手指往桌上一點,頓時桌面上便出現了一只寶光燦然的三足寶爐。
玉言曾經在道書上見過此寶爐,知曉其名“禁火化生爐”。此法寶一旦運使出來,會傾出一片火海。修行火屬功法的修士得到此火海之助,靈力攀升,道法威能比尋常增長了好幾成!留下了“禁火化生爐”之後,玉衡的身影便化散了,只餘下一片清湛的亮芒,良久之後才散去。玉言冷臉望着那化生爐,一拂便将它收入了袖中。
次日一早,玉言便直接往衛含真的院中去。
院中水光潋滟,亮芒環繞了整個院落,禁陣之上,因靈機的踴躍也浮現了一道道陣光,将此間的靈機收束在其中。不過這回不再是衛含真在施法,而是素微将“北冥玄水”給鋪展了出來。玄水之上,還有條條劍光飛舞,絢爛非常。
雖說是金水雙功同修,但是威能手段都有所不同。素微施展出來的北冥玄水威能顯然不如衛含真的宏大,但是其漫無邊際地鋪陳開來,對敵手還是頗有牽制。玄水之中混入了雷意,不過是她當初在太微山上采攝的,與衛含真的雷法神通截然不同。她真正賴以殺人的手段,則是那一柄神光四溢的無塵劍!
衛含真原本想讓素微再修一門神通,但是眼下又改了主意。她沉思片刻後,出聲道:“傳言殺劍一脈,練到極深處,天地可奪,萬物能殺。其斬斷一切虛妄,劍通千界。你本就是劍心通明,于劍道上有別樣的天賦,不如将心神沉入殺劍一道。不管敵手是什麽手段,我自一劍殺之!”頓了頓,衛含真又道,“你那「無塵劍」只是一件尋常玄器,在元嬰期可用,不過等到更高境界,便是一般了。以後你得以寶材祭煉,又時常溫養,讓它退玄入真。”
素微點了點頭,認真地應了一聲“是”。将那無邊的玄水一收,只餘下一點劍光如星光般在周身旋動。仿佛感知到了素微的決心,那“無塵劍”發出了一道激昂的清鳴。
衛含真眸光閃了閃,她轉向素微又道:“玉言來了,你去接她。”往日未曾行功時,禁陣便未曾開啓,弟子來往自如。但是一到施展神通道術,怕壞了彌兵島的東西,故而衛含真又将陣法啓動,如此靈機不洩,不過這麽一來,弟子也別想入內了。
玉言見是素微出來,眸中掠過了一抹詫異。旋即抿了抿唇,壓下了那股情緒。幾個呼吸之後,她的心情平複下來,望向了素微,欣然道:“大師姐。”
素微“嗯”了一聲,也沒多說什麽,将玉言引了進去,便靜立在衛含真的身側,默然不語。
玉言見過衛含真之後,便将“禁火化生爐”取了出來,把昨夜發生的事情描述了一遍。衛含真面色微沉,眼中斂着一抹寒光。彌兵島上,玉衡能夠來去自如,視禁陣于無物,不驚動任何人,顯然是功行到了一定地步,這更不是她們能夠卷入的了。取過了“禁火化生爐”,衛含真袖中抖出了一道靈光清缈的法符。那法符化作了一道清光往化生爐中一鑽,片刻後又絲毫無損地轉了出來。衛含真将其一拿,置入袖中。将“禁火化生爐”往玉言處一推,淡聲道:“已經用法符探過,這玄器并沒有布置什麽手段。既然他給了,你收下便是,祭煉了好增加自身的實力。”
玉言怔然,沒想到衛含真會是這個反應。她猶豫片刻,開口道:“可他是我等敵人。”
衛含真望着玉言,輕笑了道:“他是你生身之父,這關系是抹殺不了的,賜予你法器也是應當。既然能夠增長自身修為,為什麽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