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正清劍宗劍道唯一,每一代劍宗弟子都會覺醒自己的劍意,并取一縷沉在洗劍池中,以供後人來領會。只不過越往後,劍宗越是落魄,不能代代弟子都凝練出自己的劍意了,可要是将他們全部送走也不是辦法,故而那一代掌門想了個主意,便是借“劍”,而這“劍”,自然是從宗門至寶“洗劍池”中借來。
素微到了正清劍宗與水盈鬥劍一場,不過結束後她并未離開劍宗,而是留在了此處浏覽與劍道有關的典籍。各大宗門都有劍道道傳,甚至還藏有上乘劍道道典,可與浸淫劍道的正清劍宗還是有些不同,至少素微在此處,更深刻的領悟“劍道唯一”這四個字。
水盈見不能借着素微當借口離開宗門,雙手托着臉嘆了一口氣,有氣無力道:“素微道友,咱們去洗劍池吧。”說來這洗劍池是鎮宗之寶,根本不對外人開放。可現在的劍宗如此落魄,只得水盈一個傳人,她如此決定,其他長老也不好說什麽,當然最為重要的是素微給出的丹玉、法器數量極為可觀,能夠稍微改善些許宗門狀況。
“說到底還是太窮了。”一位正清劍宗的長老對着水盈和素微的身影直嘆氣。
一泓十丈見方的池子清澈見底,中間一柄玄鐵劍高聳如雲,并有數道玄鐵鎖鏈自劍上垂向四個方向,此刻應和着風中、劍鳴,正嘩嘩作響。素微一擡眸,凝視着大劍上“洗劍池”三個龍飛鳳舞的大字,只覺數道淩厲的劍光直刺雙眸。铮然一聲響,眉心的劍光自動護住,飛躍而出,對着那數道劍光就是一斬。水池在數道劍光消弭後,則是沸騰起來,傳來一陣陣金石之聲,仿若萬劍齊鳴。
水盈笑吟吟地望着素微,認真地開口道:“素微道友,洗劍池中藏有代代掌門以及先賢的劍意,若是承受不住便出來,不然有識海震蕩的危機。”
素微擡袖,施了一禮道:“多謝水道友。”
“不用謝。”水盈道,“萬劍齊鳴,但只有一劍為王者,我便不在這裏妨礙你了。”
既是殺劍一脈,便要劍意淬心,殺氣塑道。此處萬道劍意的敵人,不是旁人,而是自身。水盈也說不清那進了洗劍池玄之又玄的感覺,素微知道只能自己領悟。在踏入洗劍池的那瞬間,所有的劍意都具現化,仿佛身處某個荒古的蒼涼戰場,一人一劍迎向數不清的敵人。劍意震蕩,是剜心之苦、斷骨之痛,素微立馬吐出了一口血,但是她的腳步并沒有停住,反倒是迎着那無數道劍,走向末日。
洗劍池外,水盈伸了個懶腰,正打算回去休息,哪裏知道被師尊一把抓住,片刻後便回到了殿中。她掃了不再争吵而是改為虎視眈眈望着自己的三位師尊一眼,眨了眨眼沒有說話。
“徒兒,你真的看好衛真人?”正清真人出聲詢問。
“對啊。”水盈道。
“為什麽?”玉清真人跟着問道。
水盈困惑地望了玉清真人一眼,認真道:“因為我看好她。”
玉清真人急了,問道:“你為什麽看好她啊?”
水盈正打算說話,就被正清真人拍了拍肩膀。正清真人清了清嗓子,咳嗽一聲道:“好好說話。”頓了頓,他又道,“算了,你不要說話了。兩位意下如何?依照徒兒的,押衛真人嗎?”他早就得到消息,有人暗中開了盤,蕩天門上的勝負到底屬誰家?這才發了一筆橫財,正清真人就忍不住要将它揮霍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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蕩天門上,各峰頭落腳處已經有了人,來晚的索性停在半空中,取出一方法器,布上石桌,再來點香茗、熏香、銅瓶,俨然一副潇灑風流的姿态。
長觀宗中,薛風懷和周鼎元都率領着弟子來此。
“怎麽會傳得這麽廣?”周鼎元扶額,無奈地開口。一眼望去俱是玄門修士,可暗處魔宗以及妖族,都在觀察着呢。
薛風懷嘆了一口氣道:“此事還要問問咱們的師妹,不過——”薛風懷話鋒陡然一轉,笑道,“高調也好,小師妹高蹈出塵,自然要讓九州修士見一見她的風采,省得到處都是亂七八糟的流言。”
周鼎元點了點頭。自師尊飛升之後,因長觀宗掌門勢弱與其他,故而宗門上下收斂了不少,可如今真魔現世,魔劫将來,倒不好在收斂氣息了。他們今日未入那道,可誰知數百載之後沒有他們的名姓?
玉霄那邊高季鷹也不是一個人來的,與他同行的兩位器宇軒昂的青年,左手側的是那四明峰的副峰主,高季鷹師出同門的師弟宋高陽,而另一位則是秀明峰峰主周伯庸。他們與長觀宗遙遙相對,只略略擡手施了一禮,便不再觀看。
良久之後,高季鷹的聲音如同滾雷一般在蕩天門響起。
“衛真人可在?”
他的聲音中蘊含着靈力,聲浪滔滔,修為低的修士根本禁受不住,一時間瑟瑟發抖。高季鷹的聲音回蕩,回應他的是一道犀利的劍光,悍然撞開了蕩天門上躁亂的靈機,劍意煌煌,嘯鳴不斷,頓時将高季鷹的聲浪給壓了下去。
“高道友。”衛含真朝着高季鷹淡淡一笑。
高季鷹眸光微沉,他深深地注視着跟前衛含真,見其氣機比之半個月前更為磅礴旺盛,隐隐有些詫異,不過并非顯示在臉上。擡手還了一禮後,便退了一步。
這一次鬥劍的原因衆人早已經知曉,高季鷹身為師長,為枉死的徒兒讨公道。說是切磋,可沒有任何定規,你要是有本事借了真器,能夠驅使,那也算是你厲害。尋常比鬥都會出人命,更何況是這等?
來此地的大多是元嬰以及以下的修士,可到了一定的層次,根本不用動身,只需要視線注意到此處,便能夠将之收容在眼中。
說了一聲“得罪”後,高季鷹率先出手。将玄功一運轉,他身上罡氣鼓蕩,往前一推,便見一道道玄光亮起,前方的一顆顆塵埃滾動着,望之若是星辰點綴,每一顆都重若千鈞。此是高季鷹拿手神通“亂塵如星”,他将靈力一催,頓時“星辰”滾動起來,磨出了噼裏啪啦的亮光。
衛含真眼皮子一掀,眉心劍光掠出,分化成數十道,分別斬向了“星辰”,劍光犀利不可擋,周邊的靈機一點點被侵奪。亂塵如星神通之下的星光也接二連三地滅去。高季鷹心中有了數,在出來之前已經做足了準備。這門道術根本破不開,但是其到底是劍術,劍意可以借着寶物牽制住。他指尖一彈,一連灑出十六道元磁浮光,只見前方一片雪色,如雪浪翻滾。在元磁浮光牽制之下,那道迅疾騰躍的劍光果然被牽制住了。
周鼎元眸光微變,沉聲道:“還真是舍得。”這元磁浮光專門克制飛劍,可煉制手法極為複雜,平日子弟攜帶一道已經算是奢侈,這高季鷹竟然一連甩出了十六道!
見衛含真劍意被牽扯,高季鷹也不停歇,再度使出了“赤霞卷煙”神通,只見一蓬焰火轟然爆開,那滾滾的雪浪瞬間被火氣覆蓋,天空瞬間染成了一片霞色。此是火法,在他的預料中,衛含真會以北冥玄水應對。事實上也的确如此,浪潮仿若自高空洩下,天地大響,層層疊疊,滾滾而來,瞬間撲滅了那片霞火。高季鷹眼神一閃,見狀祭出了一件玄器,此名“适彼之舟”,順玄水的流逝而動,但又不着水、不着雷光,是玉霄為了針對北冥玄水而煉制的法器,不過也僅僅是對對付化元之下的修士,等到了那一境界,北冥玄水這宏大的威能,便不是尋常手段可以擋住的了。
高季鷹還真是有備而來。
衛含真一挑眉,召回了無我劍,甩出了金劍玄梭。手指往前一點,沉玉牌便垂下了一條數尺厚的寶光遮擋在身前。高季鷹先前使用的是小神通,到了此時才發動“玉霄雷斬”,只見陰雲聚攏,電光閃爍期間。一道紫紅色的劍光并着雷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襲來。霹靂聲大作,雷雲吞噬了整個蕩天門。
其雷劍也是天地靈機彙聚成,若是太乙奪靈劍經不被那元磁浮光克制,只消将天地靈機一奪,便能削弱這一斬之勢,只可惜啊……坐在各峰的修士已經開始搖頭晃腦。
“那法器或許可擋一招?”
“但是之後的一斬呢?到底是入道時間短,掌握的道術神通不足啊。”
“那也可以借着劍遁離開。”
“你以為高季鷹是幹什麽的?那片天地已經被他用雲天一隙封鎖了。說來真是讓人妒忌啊!他竟然掌握了這麽多門小神通,而且都練到了精深處!”
此刻的衛含真并未被那迎面而來的雷斬鎮住,她的眸光閃了閃,好似在拼命催動沉玉牌,以期擋住這聲勢宏大的一擊。高季鷹自然也是這麽認為的,他鎮定自若地望着衛含真,眉眼間浮現了幾分自得之意。他們修為相當,可一旦那兩門道術被克制住了,自己這邊就占便宜了。
一葉輕舟上的高季鷹左右蕩動,北冥玄水翻滾,形成了一道滔天巨浪阻隔在那道雷斬之前,然而下一刻雷斬便破水而出,撞上了那道寶光。令人牙疼的磨鐵聲傳出,寶光似有崩裂之事。下一刻,雷光湧動,紫紅色的亮芒掩蓋了這片天地。眼尖的修士倒是看到了三道宏大的雷光悍然劈下!
“師妹!”周鼎元眼皮子一跳,被薛風懷一把拉住。
等到雷光散去後,衛含真正笑吟吟地負手立在半空中,而那“适彼之舟”則是承載着一具如焦炭一般的屍身落向了玉霄所在的峰頭。玉霄雷斬乃是借天地之雷,而九數神霄雷法同樣也是雷,只不過比起那劍中雷而言,乃是上法。衛含真自身催動三道神霄雷可能效果還沒這麽好,借着北冥玄水中的雷術将那雷斬中的雷給吸收了,盡數返于高季鷹之身,這才一擊斃命。其實還是因為高季鷹沒有保命的法器,如果有的話,他可以借助“雲天一隙”遁出這片天地,當然,墨魚鎖靈圖已經定住那一隙,到時候他遁向哪裏就不知道了。可那麽一來,就不好下殺手了。
群峰寂靜無聲,玉霄峰頭,宋高陽先是震愕,繼而大怒道:“豎子安敢?”他雙眸血紅,死死地瞪着衛含真,悲憤道,“你竟然殺我玉霄的真人?”
“那又如何?帖上已經寫明,生死自負。”衛含真淡然應道。
宋高陽卻不願意接受這個結果,他瞪大了雙眸,一副難以置信的神情。下一刻,身上光華大綻,竟然是不顧一切出手偷襲!
作者有話說:
昨天那麽大肥章,竟然都沒幾個評論。
最近事情多起來了,摸魚不太順利,接下來暫時沒有肥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