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事涉鬼國之亂,不管是辰極真人還是煉骨月,這兩個關鍵人物都不能随意處置了。離争眼見着辰極真人被氣得吐血,怕他被這幾位修士折騰死了,忙提出将他們帶回鬼王宮,衛含真一行人自然沒有異議。
鬼國女帝的狀态并不好,現身的時候面色慘白如紙。那宛如藤蔓緊貼在半邊面頰的面具,平添了幾分妖異。衛含真與那幽幽的雙眸對視片刻,對方便率先挪開了視線,轉向了素微。她的唇角勾起,眉眼間藏着輕快的笑意?而素微的神情仍舊是冷冷淡淡的,可眼神中一閃而過的複雜情緒還是被敏銳的衛含真捕捉到了。這兩人之間——衛含真還未深思,劫紅衣便開了口。
“此二人引動我鬼國大亂,不管是如何出身,他們都将死于此地!”劫紅衣眼中殺機毫不掩飾。
衛含真望了眼辰極真人,先不說這位是魔宗修士,就算是她玄門弟子,也斷不會說情。至于兩煉骨月,更是半分交情都沒有,故而她毫不猶豫地颔首道:“自然如此。”
劫紅衣點了點頭,她掩着唇輕咳了一聲,又定定地望着沐靈心道:“我知曉須彌聖境在擔憂什麽,本座會鎮壓此處的怨氣,不會使得它逸散出去,道友大可寬心。”
沐靈心等的就是這句話,他們過來是助鬼國平亂,可之後的鬼國若是選擇了一條相反的道路,那自然也會是他們之敵。所幸劫紅衣并沒有這麽選擇。沐靈心松了一口氣,朝着劫紅衣施了一禮,道:“多謝女帝諒解。”
劫紅衣點了點頭,她嫌惡地望了辰極真人一眼,轉向了姿态狼狽的煉骨月,那張平靜的面容有幾分松動。她自認待煉骨月不薄,為何煉骨月還要如此待她?眼中閃過了一抹傷神,她問道:“你為何要背叛嗎?”
煉骨月幽幽地凝視着劫紅衣,捂着胸口似是傷心欲絕:“姐姐便是這般看我的?我這麽做是為了誰?我不就是為了讓姐姐你能夠走出去麽?百鬼怨林的仇怨跟我等有何相幹?為何要犧牲自己鎮守此處?姐姐啊,我不甘心,我替你傷懷!”
“可我甘之如饴。”劫紅衣打斷了煉骨月的話語,她眉頭一蹙,“不管你是被什麽蠱惑,我都不能再留你。”
煉骨月一怔,片刻後放肆大笑,血淚自眼角滲出,她不關心自己的生死,而是抓着話題追問道:“就算死也願意嗎?”
劫紅衣一拂袖,避開了煉骨月的視線,淡聲道:“我已死過一次,又怎會畏死?”
在得知不能詢問出其他事情之後,劫紅衣出手也是幹脆果決,劍起劍落,直接斬下了辰極真人和煉骨月的頭顱,連一點精氣都沒有逸散出去。做完這一切之後的劫紅衣壓抑不住那劇烈的咳嗽聲,蒼白的面頰浮現了一抹病态的紅。她倏然轉向了衛含真,仿佛知道她要問什麽,率先開口道:“守好彌兵島吧。”至于其他的事情,明顯不願意多談。
她說的話正好與沐靈心帶來的消息吻合,衛含真暗暗将此事記在了心中。接下來鬼國女帝如何處置那些判亂的手下,她管不着。如今修為恢複,也到了回山門的時刻。
“衛道友當真不來須彌聖境坐一坐麽?”
衛含真微笑着拒絕了沐靈心的好意,那家夥的眼神根本就不加掩飾,什麽熱情邀請“道友”,根本就是将她當作移動的“丹玉提取機”。想到了丹玉,衛含真忽又記起了一件事情,在鬼燎城所用的丹玉俱是素微出的。她的寶庫中自然不差那點丹玉,可到底要不要還呢?拒絕弟子的“孝心”,好似不太好?
“素微。”衛含真倏然開口,神情冷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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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微眼皮子一跳,心中有那麽一瞬間的驚惶,以為被師尊看出了什麽。“弟子在!”
衛含真轉身凝視着她,琢磨了半晌不知如何開口,難不成詢問她身上丹玉餘幾?這麽說有點像要掏空她寶庫的樣子啊……思忖了半晌,衛含真搖了搖頭道:“沒什麽。”
素微抿了抿唇,淡淡的“嗯”了一聲。
數月之後,衛含真三人回到了長觀宗。
山巒起伏,煙雲迷漫。殿宇塔閣錯落其間,清氣湛然,是一片适合清修的寶地。甘如英跟在了衛含真的身後,感知到這股靈機之後,驀地停下了腳步,有些失态。大宗大族占據靈氣充沛的寶穴,而散修只能夠四處流浪。一個人哪裏抵得上宗門?莫怪九州修士為進入大宗都擠破了頭。
衛含真望着甘如英,面上浮起了一抹笑意,她輕咳一聲,吩咐道:“素微,你将如英帶去英華院安置。”離開山門也有一年了,遇到的變數極多,其他事情可以借法符聯系,但是真魔一事,她必需與掌門面談。
天極殿中,以掌門陳竹崖為首,按着座次排了下去。與衛含真同門的,除了大師兄陳竹崖之外,便只剩下了四師兄周鼎元、六師兄薛風懷,其他的則是師叔們的座下弟子,譬如太玄峰峰主葉寂言,便是卓師叔的徒兒。其中就衛含真的年齡最小,處于末位。
在恭喜小師妹成功恢複修為以及進晉之後,便開始商談正事。衛含真将自己一路的所見盡數說來,最後還将留影石取出。
“彌兵島的事情我等也知曉了,幸好沒有真魔自彼界渡來。”陳竹崖嘆了一口氣,沉聲開口道。身為掌門,他自然是知曉一些秘事的。只不過九州不曾有真魔,便未将這事情放在心上。可是在得到師妹的傳書之後,便将一切有關真魔的典籍都調出。“不過玉霄——”陳竹崖話音陡然一轉,望着衛含真道,“此是否是挑撥離間之計?”
長觀宗與玉霄的關系不大好,不過陳竹崖跟衛含真不一樣,并未從劇情中得知什麽,故而沒有什麽大偏見。單憑借推測以及辰極真人的三言兩語,難以給玉霄定罪。衛含真的本意也不是讓長觀宗即刻與玉霄宣戰,她笑了笑道:“不管是真是假,防備着就是。當初玉霄都能與魔宗合作,焉知其不會選擇真魔?再者,魔宗那邊與真魔可有扯不斷的關系。”辰極真人與玉霄弟子往來可以算他們的私交,不能憑借此斷玉霄之罪,但是辰極真人本身為魔宗太上長老的親傳,還是個元嬰真人,他身上出事,魔宗必然要擔責。
“真魔之事非同小可,定要讓武平燭給個交代。”陳竹崖冷聲道。魔宗派系衆多,各家法門也不同,不像玄門有着明顯的宗派。不管只要是魔修,都認三位太上長老,只是太上長老常年閉關修行,在此之下需要有一個宗主主持事務,這一代的宗主便是武平燭。
“不管魔宗會如何應對,我等要開始備戰了。”薛風懷一臉肅容。
“對了,掌門師兄,那四根魔神柱之事是真是假?若真魔以它為定世之基,我等将它毀去呢?”衛含真出聲詢問道。
“四柱一落,便融入此界,轉實入虛了,斷之也無用。”陳竹崖搖頭道,他沉吟片刻,又道,“各大宗都有洞天修士坐鎮,我打算閉關,以求在大劫來臨之前邁入洞天境。”
衛含真一臉了然,這也算是師兄的一個心病。父親飛升的太倉促了,根本沒有替長觀宗培育出足夠繼承那龐大宗門和名聲的強悍力量。身為掌門,師兄的修為比之玉霄、比之魔宗,比之不少宗門都要弱,可要是師兄能夠邁入洞天,那就不一樣了。洞天修士翻天倒海,重塑洲陸,還能夠開辟小界容納門人弟子進入,若不是遭遇重大危機,在壽盡前幾乎不會隕落。
“宗中諸事,由三峰峰主代掌。”陳竹崖沉聲道。
陳竹崖話音落下,殿中的修士全部站起身,朝着他一拜。在他們這一代的弟子中,只有掌門師兄到達了化元,也只有他是最有希望邁入洞天的。他們自然不能讓宗中瑣事耽誤掌門功行。
殿中諸事議定,掌門和諸修一個個離去。衛含真正打算回蓬玄峰,倏然被薛風懷喊住。
“六師兄?”衛含真一挑眉。
薛風懷的視線落在了衛含真的身上,頗為感慨道:“一段時間不見,師妹已然超過師兄我了。我們這一代,掌門師兄資質自不用說,剩下的最有希望的便是師妹你了。”
衛含真無奈地望了薛風懷一眼,正打算開口,又被薛風懷給搶先。
“師妹,你斬殺周一宵的事情,惹得玉霄老的上門來了。玉霄的四明峰主高季鷹說待你歸宗之後,便與你一戰,替他兩個枉死的徒兒報仇。這事情師兄我替你應下了,師妹,你要加油。”
衛含真:“……”頓了頓,她對上薛風懷明顯有幾分心虛的視線,問道:“還有什麽壞消息,一并說了吧。”
薛風懷眼神躲閃,輕咳了一聲道:“沒了。”
衛含真:“那我走了。”
“诶?師妹,等等,還有一事。”薛風懷立馬喊道。
衛含真一挑眉道:“何事?”
“你那小徒兒還在百罪崖關着,刑期百年,她是犯了什麽事情?”薛風懷好奇道。他這小師妹忒是偏心眼,三個徒兒也只有一個帶在身邊。能夠讓師妹這般生氣,怕是事情不小。
衛含真眉頭一擰,沒想到薛風懷會詢問此事。她想了一會兒,終究還是沒有隐瞞,沉聲道:“當日妖庭龍三判亂的事情師兄應當知曉,玉言她竟與龍三子走一起,險些壞我宗門大計。”
薛風懷道:“她不過是築基期修士,如何得到龍皇三子的青睐?”思緒轉了一圈,薛風懷眯了眯眼道,“她與龍族有什麽關系?”
衛含真:“她是上任龍皇長女的遺孤。”
薛風懷了然颔首,事涉妖庭,明空那邊沒做什麽,怕是給了長觀宗面子。
“事情成了,她是妖庭之人。可現在事敗了——”薛風懷話語倏然一轉,淡聲道,“師妹,你這是罰輕了。”
衛含真嘆了一口氣,她道:“她的性子如此,是我之過。我予她最後一次機會。”
薛風懷眸光銳利,他盯着衛含真道:“你其他弟子怎麽想?”
衛含真沒有正面回答,只是詢問道:“六師兄以為,當将其逐出師門嗎?”
“倒也不必,過去的就算了,日後刑章院自有規章制度。”薛風懷道,他看着陷入沉默的衛含真,也有幾分心疼和悵然。他緩了緩語氣,又道,“師妹不妨多注意其他弟子,不要禍自內來啊。”
薛風懷說得足夠直白,在那劇情中,可不就是如此麽?蓬玄峰內崩解,引發一系列事情,導致整個長觀宗萬載基業毀于一旦。衛含真斂容一拜道:“多謝師兄,我明白。”進程已經改變,可新的危機降臨,不管如何,她都不能讓宗門落入書中那種凄慘的境地。
另一邊,素微将甘如英送到英華院安置好,便直接回到了蓬玄峰。尚未到達洞府,一陣帶着香味的風便迎面刮來,素微往後退了一步,擰眉看着笑吟吟落地的清聲,冷淡道:“做什麽?”
“大師姐出去這麽久,讓人怪是想念的。”清聲眨了眨眼,笑說道。
素微冷淡地望着清聲,寒若冰霜的臉上絲毫沒有為這“姐妹情”而動容,那拒人于千裏之外的模樣,只差說出“滾”這個字。
清聲佯裝不懂素微的心思,又湊上前去,詢問道:“大師姐還帶回來了一個人?”
素微這才掀了掀眼皮子,淡聲道:“你的消息倒是靈通。”
“是師侄還是——”清聲故意拖長了語調,在素微快要不耐煩的時候,才又笑道,“還是師妹啊?”
素微道:“不知。”
清聲捂住胸口,自顧自地說道:“這要是讓小師妹知道,她怕是要傷心了呢。”
“說完了?”素微冷冷地盯着清聲。
“啊?”清聲一愣,下一刻便見一道銳利無匹的劍光照着面門而來,迅疾如電。清聲急忙閃躲,驚出了一陣冷汗。再往大師姐那望去,洞府門已經關上了,空空蕩蕩的,哪裏還有人影在。每一回都是這樣。清聲小聲地嘟囔了一句,也知道問不出什麽來,搖頭晃腦地離開了。
洞府中的素微跌坐在寒氣四逸的石床上,捂着胸口,眉頭緊擰成一團。良久之後,她才挺直了脊背,盤腿坐起,擦了擦額上的冷汗。那罪種不見消,看來以她如今的修為是對付不了的。她得早日邁入元嬰期,或許如此痛苦就可減輕些,還能掩飾得更好,不被旁人察覺。
百罪崖上,罡風如刀,靈機躁亂。此地的靈力并不可能直接引入體內修持,需要一輪又一輪的打磨,直至撫平其上的躁亂氣息,方能夠修煉。一百年的關押時限,一個在百罪崖,一個在靈機充沛之地,那差距定然會被拉得極大,再天才的人物于此關押那麽長的時間,最後都會泯然衆人矣。
玉言将一縷打磨至精純的靈力吸入了體內,片刻後方面無表情地站起。那張原本盈滿了天真和純然的面龐上此刻充斥着各種躁亂和陰戾,直到聽見腳步聲的時候,才驟然收斂起。
雖然被關押在百罪崖,不過玉言往日修煉的資糧也不會少,蓬玄峰那邊會着人送到此處,這一回,并不是熟悉的小童,而是清聲親自來的。玉言的眼中閃過了一抹詫異,她很快便藏好了自己的情緒,快步地奔跑到了清聲的跟前,眨巴着一雙濕漉漉的眼,軟軟地凝視着清聲,委屈巴巴地開口道:“二師姐……”
清聲嘆了一口氣,她伸手摸了摸玉言的腦袋,低聲道:“師尊和大師姐回山門了。還——”話到了嘴邊,清聲又咽了回去。她想到了衛含真的手段,不由打了個寒顫。往日師尊不管事,但是自那事情之後就變了個人似的,還是別去招惹好了。
“怎麽了?”玉言偏着頭,困惑地開口道。
“沒怎麽。”清聲甩去了腦海中的雜念,又溫聲吩咐道,“師尊應該會來看你,到時候你要乖乖認錯,這樣才有機會離開百罪崖,知道麽?”
聽到師尊會來,玉言的眸光倏然一亮,她乖巧一笑,颔首道:“好。”
夜色之下的長觀宗,各殿宇的華燈點綴,仿佛一條蜿蜒的金色巨龍。群星粲然,遍布蒼穹。清風吹來,草木窸窸窣窣,那蟲聲與宿鳥的啼鳴此起彼伏。各峰之中,唯有蓬玄峰最為清寂。清聲前往百罪崖的事情瞞不住衛含真。此刻的衛含真,站在山崖亭邊遙望百罪崖的方向。
以玉言的資質,百年之內定然能夠成丹,可要是一直被關押在百罪崖就不一定了。衛含真想到了她就覺得煩心。她不想耽誤玉言的道途,可要是她仍舊是那模樣,心不正那也只會是個禍害。
“師尊。”熟悉的聲音傳來,衛含真一挑眉,轉身便看到緩步而來的素微。她仍舊是一身雪色的白袍,身上極少金玉配飾,走動起來并不會發出琳琅聲響,是一種契合夜色的淡淨。
衛含真凝神望着一步一步朝她走來的素微,并不應答。
“師尊不去看看小師妹麽?”素微擡眸,率先開口打破了這片靜寂。旋即又屏息,仿佛是怕自己驚擾了星空之下的風姿卓然的人。
衛含真眼中閃過了一絲笑意,她對上素微的視線,又饒有興致地看着她倉皇的閃避,良久之後,才道:“你是大師姐,你代為師去看她。”
“可小師妹想看見的人是師尊。”素微低聲道,她背對着光,神态藏在了陰影中看不分明。
衛含真嗤笑了一聲,道:“難道她想我便要依她麽?”她倏然往前走了一步,與素微之間的距離瞬間縮短,依稀聞見風中傳來的淡香。衛含真摩挲着手指,她總是看不慣素微在她跟前低頭。嘆了一口氣,她也不再繞彎子,直截了當地問道,“你在試探什麽?你是怕我如往日一般偏寵玉言麽?”
素微眼中浮現了一抹迷茫的情緒,片刻後如大夢驚覺,抿唇道:“弟子不敢。”
“你有什麽不敢的?”衛含真漫不經心詢問道。
素微眼神更是狼狽躲閃,還以為自己最大的秘密被衛含真看透。“弟子、弟子這就——”她有些慌亂地開口,轉過身似乎想要逃。
“我不會。”衛含真的話語響起,如金石之聲。
素微僵在了原地,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衛含真笑了笑,又道:“玉霄高季鷹約戰于我,我近段時間需打磨功行。蓬玄峰的事情仍舊如清聲主持,不過你也要從旁照應着,莫讓她胡鬧過了頭。”
“玉霄四明峰主?”素微眼皮子一跳,有些擔憂道,“聽聞他已經窺到化元,功行已經打磨得十分圓滿,只等一個契機便可突破。師尊,他是拿你做那試刀石麽?”
“他座下弟子死于我之手,不報此仇他心中終有挂礙。”衛含真灑然一笑。
素微抿了抿唇,認真道:“弟子明白了。”
衛含真:“……”明白什麽了?她也沒多問,只是囑咐道:“你已經金丹三重境,不久後應當尋機會邁入元嬰。結丹有風火二劫,成嬰則由雷劫,此劫淬身又問心,可要做好準備。寶钺院那邊,會替沖擊元嬰的弟子造一件避劫法器,不過祭煉什麽都由自己決定,而寶材也是需要自己采集。”衛含真說至此,語調倏然一頓。她幽幽地望着素微,想起了劇情中那位對寶庫的惦念。可眼前的人真正的反應,卻是睜着一雙認真中藏着點茫然的眼……衛含真啞然失笑,伸手在素微眉心一點,便有一道流光沒入。“此是你入寶庫的法符,但只能進一次,你想好了你要支取什麽,一次性拿走。”
素微的心跳倏然加快,連呼吸都急促起來,她面頰泛着紅暈,望着衛含真,一句話脫口而出:“搬空也行麽?”
衛含真盯着她,輕呵了一聲道:“想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