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相遇
三個小時後,徐非提着簡單的行李從火車上下來。
擁擠的人群像潮水般不斷朝外面湧去,徐非出挑的長相讓不少人側目,他卻像沒有察覺一樣,大步走出了出站口,随的攔了一輛出租車,上車後報了個酒店的名字,司機見他熟門熟路的,便爽快的發了車子。
司機大哥大概是個話痨,一路上嘴巴都沒停過。
從他十五歲出來跑出租車一直講到怎麽跟他老婆一見鐘情的,當可以看到目的地的建築物時,他正在說他上初中的女兒有多麽的叛逆和不讓人省心。
徐非靜靜的聽着,偶爾插兩句言。
車子停下後,他提上行李推門下車,将司機大哥仍在繼續的叨嗦在了身後。
徐非來之前并沒有訂酒店,像江城這樣的小城市,流動人口并不多,酒店的房間自然不會像大城市那樣不預訂就沒有房間的地步。
酒店最多只有兩星級,勝在房間幹淨整潔,不會讓人反感。
徐非住進去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兩點,打電話叫了客房服務,吃了差強人意的午餐後,徐非睡了一覺。
再次醒來時已是華燈初上。
江城離安寧市并不遠,雖然及不上安寧的華美和奢侈,但夜色下這種靜谧的美好反而更顯珍貴,徐非靠在窗邊,低頭看街道上的人群,霓虹燈将一條悠長的馬路點綴成了迷人的銀河,人們從這銀河中間穿過,悠然而緩慢。
徐非舉起手裏的茶杯輕啄一口,然後回身,穿上外套下了樓。
酒店的大堂并不寬敞,腳下的地板也因為年代已久,顯得有些灰撲撲的。
徐非從電梯裏走出來,瞟到一側沙發上坐着的身影。
只是個背影而已,徐非卻不由自主的多看了一眼,但他很快收回心緒,大步出了酒店大門。
直到徐非的身影走不見了,沙發上的黑衣男子才慢慢的擡起頭來。
一個助理模樣的人從身後走近,低下頭來,恭敬的說道,“老板,事情已經辦好了。”
男人幾不可聞的點了點頭,頭頂迷離的光線傾灑而出,從他高挺的鼻梁斜切下來,暈染出一股生硬的漠然和冷酷。
徐非在外面逛了一圈,十點前回了酒店。
經過大堂的時候,他特意朝沙發處看了一眼,已經沒有那個黑色的身影了。
第二天早上,徐非醒得很早。
初春的天色亮得比較晚,六點鐘的現在,天空還是灰蒙蒙的,只在天際處露一方魚肚白。
徐非在窗前站了幾分鐘,然後進洗手間裏梳洗。
他對江城之所以這樣了解,是因為這裏是葉梓的家鄉。
23歲那年,他在江城第一次遇見葉梓,那時候葉梓還是個勤工儉學的貧窮大學生,被幾個流氓堵在一根巷子裏,即使被打得頭破血流,也不開口求饒一句。
那天徐非只是偶然路過那裏,他并不是個富有同情心的人,大概是當時空氣裏充斥着的血腥讓他發了善心,第一次多管了別人的閑事。
就這樣,兩人漸漸走得近了。
接觸下來,徐非覺得葉梓這個人非常真誠,是個值得相交的朋友,後來葉梓大學畢業後,徐非跟父親舉薦了他。
葉梓大學時念的就是經管,進陽升集團倒也能學以致用。
徐非一度覺得自己将葉梓帶進陽升,是件非常明智的事,如今看來,卻是個天大的笑話。
他那時候還是太過天真,竟沒想過流氓不去堵那些富得流油的富家子弟,為什麽偏偏跟個孤兒院裏長大的葉梓過不去?即使他要與葉梓交朋友,為什麽不先讓人去查一查葉梓的身份背景?
如今想想,果真天要亡他徐非。
徐非坐車到了葉梓所在的大學,校門附近徘徊着幾個流裏流氣的男子,學校保安怕惹事,只要對方不做出格的事,保安也樂得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徐非走過去,與其中一個看似頭目的男子攀談了兩句,又從口袋裏摸出一個信封遞給對方,那人立刻眉笑眼開的帶着弟兄們走了。
等那群人走幹淨了,徐非才進了大門對面的小餐館,點了份簡單的早餐,然後坐在靠窗的位置上,緩慢地吃了起來。
他穿得并不顯眼,江城多的是平頭百姓,當然不可能認得一件要好幾萬的薄呢大衣。
徐非吃了早餐,拿餐館提供的廉價紙巾擦了擦嘴角,視線裏,葉梓的身影恰好走了出來。
葉梓的身形偏瘦,身上穿着洗得發白的牛仔褲和格子襯衫,手裏抱着一大摞書,神情倨傲而冷漠。
心理學上說,內心越是自卑的人,越會用拒人于千裏的外在來掩藏自己的內心世界。
徐非停了動作,目送着葉梓走遠,然後起身結帳跟了過去。
葉梓的母親在他十歲那年因病去世,治病花去了家裏所有的錢,葉家的親戚都不願收養這個父不詳的孩子,所以葉梓最後被送去了孤兒院,這十年葉梓過得并不好,但也不能說完全不好。
至少,他沒有流落街頭,當然,在接受這種好處的時候還得忍受仇恨帶來的煎熬。
葉梓走的那條路并不偏僻,但這個時段不是上下班高峰期,來來往往的人并不多。
徐非追上去的時候,葉梓已經被那群混混逼到牆角裏了,他的身上罩了個大麻袋,這些混混下手也相當的重,打得葉梓悶哼起來,徐非靠在一側的牆上,雙手抄在口袋裏,微仰着頭,閉上了眼睛,似乎是在欣賞葉梓漸漸高昂的慘叫。
自然是不入流的,不過徐非聽得甚是愉快。
葉梓其實一直是這樣的一個人吧?
那些初次見面時的不屈不過是用來迷惑徐非的假象而已。
想到這裏,徐非勾唇一笑,見葉梓的痛呼聲越來越小,他朝混混的頭目打了個手勢,對方朝麻袋吐了一口口水,然後帶着手下揚長而去。
做為有專業素質的混混,小頭目其實很想在徐非這只肥羊上再撈一筆。
不過,當他與徐非的視線對上之後立刻打消了這個念頭。
那目光清冷得如同夜半時映在牆上的清輝,即使光華灼人,卻冷漠無比,亦像草原上孤獨倨傲的狼族,不需要刻意修飾,一個眼神足以讓你吓得雙腿打顫。
做混混這麽些年,小頭目也是有點識人的本事的,眼前這一位明顯不好惹,這種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事太虧了,打死也不會幹。
巷子裏漸漸安靜下來,麻袋裏的葉梓也慢慢的平複了呼吸。
只是葉梓傷得似乎很重,稍稍一動便像扯動了筋骨一樣,疼得他滿頭滿臉的冷汗。
突然,安靜的巷子裏傳來一道陌生的嗓音,清冷的,漠然的,“你沒事吧?”
葉梓一愣,随後眼前一亮,身上的麻袋被人扯了下來,他的一只眼睛高高的腫起,只能用另一只傷勢較輕的眼睛看着眼前的人。
這個人葉梓并不陌生。
但是這個時候在這裏看見對方還是讓葉梓愣了半晌,他現在還沒有準備好見到這個人。
對方見他不說話,又道,“被打傻了?”那人似乎笑了一下,只是微微勾了勾唇,但這個笑容稍縱即逝,讓葉梓覺得那只是自己的錯覺。
葉梓身體不安的挪了挪,想要離對方遠一點。
因為此刻的自己是如此的狼狽,而眼前的這個人卻是這樣的高高在上,一張俊美無匹的臉,身上散發着的強烈的強者氣息,讓葉梓的自卑心理在一秒鐘內發酵到了極點,什麽替母親報仇,什麽手刃仇人,統統都不想理會,此刻唯一想做的,是有個地縫讓他鑽進去才好。
高非将葉梓的表情盡收眼底,然後恰到好處地放柔了聲線,“你受傷了,我送你去醫院吧。”
葉梓本能的搖頭,差點連話都說不清楚,“不用了,我沒事,謝謝你。”
徐非也不勉強,只是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紙片遞給他,“我會在江城停留幾天,有事随時找我。”然後不等葉梓反應,轉身離去。
在葉梓的房間抽屜裏,有一份自己做的簡報。
裏面有徐家的所有成員,徐非的照片被放在了最前面。
因為他是葉梓接近徐家的關鍵人物。
他每晚睡着都要拿出這份簡報出來看一看,時刻提醒着自己,別忘了母親死時痛苦的臉以及他這十幾年來走過的充滿玻璃渣子和荊棘的血路。
徐非的身形略顯瘦削,衣服穿在身上卻意外的合體,葉梓坐在地上,眼睜睜的看着他修長勻稱的身影走遠,然後完全消失在了牆角後面。
他這才低下頭,看着徐非剛剛留下來的紙片。
素白的紙上用手寫着徐非的名字,背面則是酒店地址。
徐非兩個字寫得極重,真正鐵畫銀鈎,筆走龍蛇。
葉梓盯着這兩個良久,才從地上跌跌撞撞的爬起來,步履闌珊的走出了巷子。
徐非見過葉梓後,便直接回了酒店。
剛從出租車上下來,便見酒店大門口被圍了個水洩不通。
徐非走過去看了一陣,似乎是有人吃了酒店提供的食物,結果食物中毒進了醫院,家屬不依,上門來讨要說法,但酒店方面一直沒有給予正面回應,家屬一時氣憤不過,竟然找了一群人來鬧事。
這出鬧劇一直持續了兩個小時,酒店的保安和親友團僵持不下,酒店的相關負責人卻一直沒有露面,所以才讓事态一度惡化。
徐非在人群外面站了一會兒,然後從隔壁的偏門走了進去。
鑒于現在狀況特殊,他沒有坐電梯,而是由一旁的安全通道往上走。
樓道裏很安靜,徐非雙手插在口袋裏,慢悠悠地往上走,他的房間在八樓,這樣走上去其實也花不了多少時間,不知道走到了第幾樓,樓道裏突然出現了腳步聲,皮鞋與地板摩擦出來的聲音打破了這股安靜。
徐非并沒有太多想法,樓梯是公共的,他沒有權利要求別人不走。
他也沒興趣從樓上下來的是些什麽人,不過他還沒走出幾步,立刻有人攔在了他面前,“不好意思先生,七、八樓我們已經包下了,你沒有權利進入。”
徐非擡頭,看見安全出口處那個大大的7,然後将視線投向面前的黑衣男子,“我昨晚還住在8樓的房間裏,為什麽沒有人通知我這件事?”
對方并不理會他的話,一徑道,“這是酒店的問題,你可以向他們投訴。”
徐非微微勾唇,“那你總得讓我把行李拿出來吧?”
“不好意思先生,我們不能再讓你更近一步,你的行李我會讓人給你送過來。”對方冰冷的臉上毫無表情,聲音僵冷得像臺機器,“請問你住哪個房間?”
“810。”徐非說。
對方愣了一下,随即道,“好的,請稍等。”說着黑衣男人向身後的人耳語了幾句,對方便點頭上了樓。
趁對方是去取行李的這段時間裏,徐非就靠在牆上,側頭望着窗外。
江城的确是個小地方,酒店級別不超過三顆星,沒有自己的機場,唯一的優點大概就是這裏山清水秀,是個周末度假的好地方,但是這樣的一個地方,還不足以吸引一些大人物前來。
現在這被包下的兩層樓裏都住着些什麽人徐非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他來江城的目的是葉梓,除此之外別無其他。
對方并沒有讓他等太久。
幾分鐘後,剛才那個人就回來了,手上卻沒有提行李,只是對那個黑衣男人說了兩句,聲音太輕,徐非沒聽見任何內容。
那黑衣男人聽罷,眼底的驚訝一閃而過,然後對徐非說,“先生,我們老板想見見你。”
徐非挑了挑眉梢,“你們老板是哪位?”
“你去了就知道了。”對方又恢複成了冰塊模式。
徐非站直身子,聲音聽不出絲毫情緒,“帶路吧。”
他的幹脆倒讓對面的人一愣,随即轉身朝樓上走去。
徐非慢悠悠的跟在後面,看見八樓的走廊上隔了一段距離便站着一個黑衣男子,這群人一看就是練家子,徐非心裏暗暗吃驚,臉上仍是不動如山。
前面的黑衣男子停在了810的房門前,擡手敲了兩下,一道聲音隔着門板傳了出來,“進來。”
黑衣男子推開房門,态度恭敬而禮貌,“老板,人帶來了。”
徐非的目光越過前面的黑衣男往裏面看去,這是整個酒店視野最好的房間,從窗前往外看,能将大半個江城的景色盡收眼底,房間的布置雖然差強人意,不過相較之下已經是最好的了,一個男人此刻正靜靜的立在窗前,只留一抹倨傲高冷的背影,徐非一愣,這是昨晚坐在酒店大堂沙發上的人。
因為影響深刻,所以徐非第一眼便認出了他。
窗前的男人并沒轉過頭來,僅說道,嗓音低沉而優美,“讓他進來。”
黑衣男子應了一聲,然後對徐非做了個請的動作,等徐非跨進門去後,他便退了出去,并将房門帶上。
徐非站在門邊,身後是關得嚴嚴實實的房門,窗前的人不說話,他也不開口,空氣一時寂靜無聲。
他的行李還擺在床頭櫃上,連位置都沒挪動一下,只是拉鏈被人拉開過,現在還是敞開着的樣子。
徐非眼眸一沉,聽見對方的聲音慢慢傳來,“抱歉,沒經過你的允許便翻了你的行李。”
“那你們找到什麽了嗎?”徐非問,聲音平鋪直敘,聽不到任何外露的情緒。
聞言,立于窗邊的男子終于轉過頭來,一張鬼斧神雕的臉出現在了徐非的視線裏。
徐非見過不少美人,卻是第一次見到輪廓這樣深刻而優美的人,對方見他看着自己,竟然勾唇笑了笑,開口說道,“我只找到這個。”他修長的指間夾着一張兩寸證件照,徐非定睛看去,果真是自己的,早上出門時一時大意,竟然忘了把這個帶在身上。
“哦?”徐非走到沙發邊坐下,意義不明的揚高了聲調,“閣下竟然有拿人照片的嗜好?”說話時,一雙淺灰色的眸子半睜半阖,像只随時會進攻的獵豹。
對方走過來,一手撐在沙發扶手下,俯下|身來看他,“你長得真美。”
徐非心底暗自皺眉,嘴上卻說,“謝謝。”
對方靠過來的距離很極,從徐非的角度看過去,剛好能看見他被刮得幹淨的下巴,同時還有一股剃須水的味道,這讓徐非皺了皺眉,無論如何,這樣的距離對兩個男人來說太過詭異了。
徐非看向對方的眼睛,沉聲問道,“既然這裏已經被你們包下了,那我拿了行李是不是就可以走了?”
男人牽起一邊嘴角,濃如黑墨的瞳孔裏盛了星星點點的笑意,停頓了半分鐘左右,才好整以暇的吐出兩個字來,“當然。”說着他站直了身子,徐非快速的從沙發上站起來,走到床邊拿起行李轉身出門。
剛走到門邊,手還沒觸到門把,身體突然被人從身後抱住。
徐非條件反射的開啓了抵禦模式,想用一個過肩摔解決了身後的人,豈料手還沒抓住對方的手腕,身體反倒被人一個大力扳過來抵在了門上。
面前那人用一雙盈盈淺笑的眸子盯着他,突然靠過來在他耳邊道,“你叫徐非,對不對?”
徐非不答,右腿一彎頂了上去,對方卻像是下面也長了一只眼睛似的,輕松的化解了他的攻勢,繼續好脾氣的笑着,“啧,真粗暴。”
“放手。”徐非掙了兩下,沒有掙開。
男人歪了歪頭,露出一副無可奈何的模樣,“你不好奇我為什麽知道你的名字?”
徐非揚起一抹嘲諷的笑容,“以閣下的手段要查一個人怕是很容易。”言下之意就是,你要做什麽怎麽做關我屁事!
聞言,男人又是一笑。
徐非看着他,突然覺得這個笑容是如此的熟悉,一時卻又想不起來到底在哪裏見過。
徐非的記憶力一向驚人,若是見過的人一般都會有些印象,更何況,還是一個長相如此出色的男子,沒道理忘得這麽徹底。
但他并沒有多少時間來深究,因為對方突然放開了他,只輕聲說了一句,“我們很快會再見面的,徐非。”
徐非勾一勾唇,淺灰色的瞳直直的看過去,“我很期待。”
他說完不等男人有任何反應,徑直開門走了出去。
走廊裏依舊站着剛剛那群面無表情的黑衣男子,徐非走到拐角處,下意識的看了剛剛的房間一眼,那個男人正慵懶的倚在門框上,朝他揮手微笑。
徐非回他一記冷笑,頭也不回的離開。
從八樓下來,到酒店大堂時,門口的鬧劇已經結束了。
酒店經理小跑過來,對他又是哈腰又是道歉的,“不好意思,徐先生,您所在的房間整層被人包下了,對此我們深感抱歉,我已經安排了位于5樓的房間給您,雖然及不上您原先的那一間,但我已經讓人重新布置過,希望您能滿意。”
現在這個世道,誰有錢就能氣粗。
徐非沒跟他計較,只是留下了自己的號碼,交待他,“如果有個年輕人來找我,讓他打這個號碼。”
經理忙雙手接過了,又說要退徐非的房費。
徐非擺擺手,提着行李出了酒店大門。
他還得在江城呆幾天,這期間,他不想再遇見剛才那個男人了。
出于對同類的直覺,徐非覺得這樣的人還是不惹為妙。
徐非另外找了一家酒店,離原先的酒店隔了兩條街。
葉梓比他想象中還要沉得住氣,直到第四天,徐非才接到他的電話。
對方是用公共電話打過來的,像葉梓這種連學費都成問題的人,用得起手機也不太現實,葉梓在電話裏說,想請徐非吃頓便飯,感謝他那天的出手相救。
說出手相救實在有點勉強。
徐非并沒有當面幫他叮斥那些混混,所以葉梓這話說得漏洞百出,足以見其不良的居心。
但,徐非還是答應了。
這就是他停留在江城的原因。
兩人約好在葉梓學校附近的一家面館見面。
葉梓對徐非的身份只字不提,徐非也不解釋,這樣兩個各懷心思的人終于順利的見了面。
徐非到面館的時候,葉梓已經到了,正等在面館的門口,低着頭想事情。
他臉上的傷似乎好了許多,腫起來的那只眼睛也消了不少,徐非站在馬路對面,看了他一會兒,然後才穿過馬路緩慢悠然的走了過來。
葉梓在他快要走近的時候擡起頭來,看見徐非一身清爽的行頭,眼底的神色愈發的深沉。
徐非假裝沒看見,富家公子的冷淡态度拿捏得恰到好處,既不會讓人反感,也不會讓人想着好親近,葉梓在他這樣的态度下有些拘謹的開口,“我們進去吧。”
徐非淡淡的點點頭,随着葉梓進了店裏。
店面不大,收拾得卻很整齊,微胖的老板娘拿着抹布在兩人面前的桌了上擦了一圈,臉上的笑容真誠而樸實,“小葉,帶朋友來啊?”
葉梓點了點頭,轉過頭來問徐非,“徐先生,這裏你吃得習慣嗎?”
徐非嗯了一聲,“既然是你請客,那我就客随主便了。”
葉梓見他這麽好說話,緊張的身體終于稍稍放松了些,對一旁的老板娘說,“于姨,麻煩來一碗牛肉面和一碗素面。”
胖胖的老板娘答應着,“好嘞!”然後飄進了廚房。
不一會兒,兩碗面就上了桌。
葉梓将有牛肉的那一碗推到徐非面前,“徐先生你嘗嘗,這裏的面是江城最好吃的。”說着又從筷蒌裏拿了一雙筷子出來,仔細的用紙巾擦過後才遞給徐非。
這些事葉梓做得很順手也很仔細,徐非看着他,突然開口道,“你有沒有想過去更好的學校念大學?”
聞言,葉梓的手一頓,一副驚疑未定的樣子,“你……你什麽意思?”
徐非一手撐在桌面上,臉上帶着淡淡的笑容,“我跟你們學校的校長是舊識,無意中聽他提起你,我覺得你是個可塑之才,若好好培養,将來一定會有大作為。”
葉梓愣了一會兒,才說,“不用了,我覺得現在的學校就挺好的。”
“是嗎?”徐非似乎并不在意,然後拿了筷子低頭吃面。
入口的面條筋道極好,味道也非常鮮美,比那些大酒店做出來的不知道好吃了多少倍,徐非不由感慨,有多少年沒吃過這麽有人情味兒的食物了?
作者有話要說: